大人们纷纷离开了,转眼间整个大厅就只剩下我和国王陛下两个人了。
“海因里希,据说你伦敦的爆炸事件当中有过杰出表现?”待他们走完之后,国王微笑地看着我,“不介意再跟我说一次吧?”
我忍住心中的厌烦与疑惑再将那次经历又复述了一遍。
“这种可怕的罪行究竟是谁干出来的呢?”听完我的叙述之后,陛下挑了挑眉,“英国人调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据我所知,还没有。”
“那场爆炸的威力一定很大吧?死了几百个人呢……”陛下略带忧色,“如果它发生在这里……”
“如果发生在这里,那么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灰烬。”我直率地回答。
“是吗……,你当时在地铁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呢?”
“没有,地铁里的其他人也没有……”
“甚至连政府和警察部门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情况?”陛下的声音有些激动了,“直到现在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我必须承认……是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这才是我们真正害怕的东西。说实话,就爆炸强度而言,这场爆炸并不算多可怕,假如是我们尽全力的话,我们甚至可以把整个伦敦炸成月球表面。但是……
如果我们想那么做的话,必须满足几个条件:
第一,英国政府要允许我国那些深居简出、整个躲在实验室的魔法师们一起进入英国(当然,最好还不要收费)。
第二,英国政府要允许那些魔法师自由活动、自由构建魔法阵、自由携带用于此魔法阵的材料和物品(如果不足最好帮我们补齐)。
第三,英国政府不得干扰魔法师的施法,也不得允许其他人来此干扰,一边魔法师们能以最大的精力投入施法。
在完成这样那样的条件,浪费了无数材料、资源、人力之后,我们的魔法师便有最大的可能性召唤出陨石、地震、海啸或者深渊恶魔之类的东西来毁灭伦敦了。这个可能性有多大呢?说出来我都觉得有些心酸:也许超过了百分之五,但绝对没有百分之十。
与其把这么多资源寄托在这狗屎般的几率之上,还不如把它用来武装更多军队来得直接和效率——这就是我们普鲁士的军事思维。
但现在这个不一样了:它事前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很多可疑人物来到地铁旁,没有什么疑似魔法阵的东西,完全是突然发生的——这说明,即使需要准备,它的准备也可以做到完全隐蔽。那么……这次是在伦敦,下次是哪里?是巴黎,是维也纳,是马德里,还是……柏林?想想都让人觉得恶寒。
这绝对是个革命。
“海因里希,”陛下看着我,“你害怕了?”
“是的,陛下。我确实有一点……”我不打算充英雄。
“其实你不用太过害怕。”陛下倒是显得异常得镇定,居然还带着一丝笑容,“在爆炸事件刚发生时,我也确实感到有些害怕。但是在与我国科学研究院的院长以及众多魔法师们讨论之后,我突然发现其实事情并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
“什么?”
“如果爆炸真的像看起来那么容易的话,那么他们为什么不干脆炸掉白金汉宫或者威斯敏斯特呢?反正无论是炸地铁还是炸那个英国人都不会放过他们的……”国王陛下淡淡地解释。
“您是说他们一定是因为有某种条件的限制,所以才只能在地铁里行恶?”我总算明白过来。
“是的,一定是某种我们还不知道的原因使得他们还只能在无人过于注意的地方逞威。”陛下的声音又颤抖起来,“如果我们找到这个原因,再对这项技术加以改进的话……”他顿了顿,“上帝啊,那绝对是一项超级武器!”
整个大厅顿时安静起来,不愧是我们普鲁士的国王啊!最快想到的是这些!
我喉咙一阵干涩,怔怔地看着我们的国王陛下。
“海因里希,知道为什么我会对你说这些吗?”陛下突然问我。
“我不知道。”我如实回答。
“我知道,你们都只把我看做是一个不问政事、只知道听信亲近、思想顽固的老头。”陛下的表情十分冷漠,仿佛他刚才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不,陛下,您想到哪里去了?我发誓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我连忙辩白。笑话,这种事谁敢承认?会死人的啊……
“没有事的,我并不介意你们这么看,”陛下宽厚地笑了笑,“我的确不喜欢无聊的政治,讨厌那些整天就知道钩心斗角的政客,也确实希望把那些烦人的事情交给身边的我信任的人去处理,你们想得没什么错。而且……”陛下眼神突然坚定起来,“我思想的确非常顽固,我和我的先辈一样,念念不忘、孜孜以求的便是德意志的统一!”
我不敢说话,坐在椅子上乖乖地听。我明白,陛下现在所希望的不过就是将心中憋闷已久的话说出来而已,是谁在听并不重要。乖乖地做一个听众就可以了。
“德意志数百年来的分裂与战乱是该到结束的时候了。这么多年来,混乱与杀戮从来就没有离开过我们,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而能依靠什么来终结这一切呢?只能依靠武力,只能依靠军队!——所以我也不介意别人说我是个军事狂……”
我还是静静地听着,生怕多说一句话。
“哦,对不起!海因里希!”不知道过了多久,陛下好像才突然回过神来,带着歉意向我笑了笑,“我光顾着胡思乱想了,跟你说了这么多不着边际的话真是对不起啊……都忘了说正事了……”
“您能这么信任我是我的荣幸,陛下。”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呵呵,你不会说出去吧?你刚才听的可是个大秘密哦?”陛下又笑着开了个玩笑。
“当然不会。”我回答。
笑话,欧洲有谁会把普鲁士国王的梦想当成秘密?
“跟你说正事吧,”国王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和王后经过与费斯蒂尼伯爵商定之后制定出的财产分割方案,你看一下吧。”
我拿过来看。
国外的资产,一半归还给我,一半是我那个舅父的?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我不顾一切地看向他。
“费斯蒂尼伯爵认为这已经很照顾你了,毕竟你父亲交给他的钱还不及现在归还给你的一半……”
“陛下!”我激动了,从椅子站了起来。
陛下看见我如此激动,不免有些退缩,他又踌躇了一下才说:“当然,如果你不同意的话,我们还可以再商议……”
我呆立良久,半晌才回答:“不了,我没有意见。”
告辞,回家。
诚然如舅父所言,父亲交给他的钱还不及现在归还给我的这些钱的一半。但是另外那些呢!大多不也是我的吗?!
然而,我伤心的不是这个。
我的舅父,你为什么要用如此手段呢?如果你向我借的话,难道我会不借给你吗?你竟然如此看我!难道这二十年来,你都从来没有爱过我吗?即使看在妈妈的份上,你都没有爱过我吗?
那好,给你。总有一天,我们会两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