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写的就是真实的爸爸,我爸爸就像作文里写的那样。打我都是用量布的尺子还有皮带。”
“如果,你要那么说的话,我只有请你爸爸到学校来了。我要当面问问你的爸爸是不是那么打你的。”
“真的,我写的都是真的。”
“那好,你脱衣服让我看看你的身上,我就知道你说的是真还是假。”
我双手交叉拉着衣角,提手就把衣服脱了下来。那一刻,我却觉得是种骄傲。终于可以骄傲的告诉老师,我没有撒谎。老师的眼睛猛的一下瞪大,吓了一跳。刚好在前一晚才被爸爸打完,忘了是因为什么。老师本来干涩的眼睛里开始出现零星的反光,我也吃了一惊。老师摘下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办公桌后走到我身边,用手摸着我身上一道道皮带抽出来的印子。眼泪夺眶而出,老师赶紧擦掉:
“还肿着呢!什么时候打的。”
“昨天晚上吧!”
“现在还疼吗?”
“摸起来会有点疼。”
“好了,你穿上衣服吧!回去上课吧!”
我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玩去了。时代不同,教育方式也不同。我并不记恨父亲,只是觉得父亲有点狠。这样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上艺校中专之前。在父母身边的时候,我都是一个特别乖的孩子。当然,父亲要是不那么狠,我也不会那么乖。可是到了艺校后,离开了父母,就如脱缰的野马,再难有人能困住我了。艺术类学校,都是集体生活,大家从不同地方来到这里。在经过上几届师哥的“洗礼”后,想不打架都难。进校第一天,父母都会送孩子到学校。那是我们的省会城市。晚上父母们依依不舍的都走了,同宿舍的同学们互相认识交谈。11点熄灯后,大家还是没有困意。除了个别的比较小的同学,其他同学都显得比较兴奋。大家都不大,舞蹈中专进校都是11到13岁的孩子。一个班会分成男女两个班。大概12点多的时候,大家慢慢睡去。
深夜寂静得可怕,也确实可怕。宿舍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就踹开了。冲进来七八个年纪大点的师哥。宿舍里的同学都傻了,我当然也是。他们每个人站在一个人床前。我们是上下铺,一个宿舍8个人。只听见:
“全部起来。”
我一辈子忘不了这个声音,人生第一次听到的可怕怒吼就是这句。大家刚准备起身,师哥们一人抓着一个人的头发,不管我们是上铺还是下铺,一下就被拉到了地上。有的同学开始哭了,发号施令的师哥上去抡圆了一个大嘴巴子。那个响声都能震到我的耳朵,哭声立刻就停止了。接下来就是带着哭腔的求饶声了:
“哥,我错了。”
“哥不要打我嘛!”
“哥我没干什么嘛!”
“哥放过我们吧!”
师哥们的笑声和我们的求饶声混在一起。暂时的停止更可怕。笑声没了,求饶声继续。发号施令的师哥:
“全部站起来。”
同学们老实的站了起来,自觉地排成了一排。师哥笑着走到第一个同学面前,伸手正反两个嘴巴子。每个同学都被打过了,换下一个师哥。每个师哥的脸上都是微笑着的,这是最可怕的。基本每个人都挨了十几个嘴巴子吧!这叫学前“教育”,也是传统和惯例。我只想快点结束,打几下就打几下吧!打完的师哥都出去了,最后一个也出去了。同学互相看,都不敢动。我以为结束了,松了一口气蹲下了。其他人看见我蹲下,也蹲下了。急促的脚步声真可怕,师哥们又回来了。有的手里拿着盆;有的手里拿着桶;有的手里拿着棍子。师哥进门看见所有人都蹲着:
“蹲好,就这样。很好。”
我们每个人都发到了或盆或桶。师哥脸上又出现了可怕的笑容,更可怕的是这次不是微笑了。走到第一个同学面前:
“顶着你的盆跪好。”
别说跪了,就是舔鞋这个时候也只能舔了。同学乖乖的跪在地上,头上顶着盆。
“唱国歌”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我艹,你要反抗啊?还起来。”
话音未落就是重重的一嘴巴,狠狠的一脚踹在脸上。同学手撑着半靠在地上,哭得很惨。师哥一点都没有同情:
“跪好,快点。给你三个数。1、2、”
一刚数完,就已经跪好顶好了盆。只敢抽搐,不敢出声。师哥凶狠的语气:
“唱,预备开始。”
“跪起,不愿······”
有事响亮的一个大嘴巴子。能看出来同学们都被吓到了,都不敢看:
“国歌是你那么唱的吗?艹你*的。”
“哥我真的不会唱了,我求求你放过我吧!”
一个师哥拿起身边满满一桶水,一下就泼在了他身上:
“滚出去,自己去厕所打满满一盆水顶头上,站在门外。一会我看,要是水不满,你就等死吧!盆边不能湿啊!”
这就算是脱离苦海了,同学哭着跑了出去。轮到下一个了:
“把你手上的桶抠头上,跪着。”
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此时决不能犹豫。同学已经准备好了。师哥蹲下:
“咏鹅”
“啊?哥你说什么?”
“念诗。你跟我装傻是吧!”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师哥就像打棒球一样,不知道使了多大的劲。一棍子打在桶中间的位置,同学直接被打倒在地,动都不动了。过了好一会才醒过来,旁边的铁通都瘪了。就这样,一个一个的被“洗礼”。最后脱光了,每人头上都盯着自己的或桶或盆,里面都装满了水,站在宿舍门口。师哥们抽着烟守着我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可能是师哥们困了吧!他们走了有差不多十分钟,我们才一个一个的拿下头上的东西。还偷偷摸摸的看半天,确认没有人来了才敢回宿舍。那个晚上,谁也没有睡着。害怕师哥们又回来。这样才度过了第一个晚上,后面还有四年啊!当时并不像其他人那么害怕,应该跟爸爸有关系。
一个四年的中专读下来,过程中的历练真是丰富多彩。所以,眼前的状况就是小儿科了。他们也是从中专读上来的,按道理说他们也应该经历过这些。但是,地域不同,经历也就千差万别了。我起身走进剧院。空空荡荡的剧院,演员们都去哪了?大化妆间里黑着灯,我探头看了一眼。地上“横尸片野”,都窝在地上睡觉呢!不知道是气候原因,还是时差没有倒过来。特别容易困,真不是个别人这样。我还是找个小化妆间呆着吧!
下午的排练开始了,排练内容就是舞剧每幕接下幕的接口,基本跟我没有关系。但进入剧场排练后,任何人都要呆在剧场里,直到排练结束。坐在观众席,看着看着就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重重的敲了下我的头,我睁开眼,潜意识里猜到是她。这个时候,也只有她敢对我下那么重的手。她没说话,跟我招了个手,转身走出了观众席。我揉了揉干涩的眼睛,起身跟了出去。一路跟着到剧院后门,她直接上了车,我站在门口看着她。她打着车直视前方,左手挥了挥。看都不看我一眼,我真是有点气。不过还不是要乖乖的上车吗?面子不值钱啊!
车上满是她身上的香味,我又沉浸在了这个让我沉醉的空间里。CD机里还是放着熟悉的音乐,只听了一次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不知道是爱音乐,还是爱在这个环境下的这个音乐。一路上都没有和我说一句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熟悉的路,车停下才知道原来是那个超市。我就说嘛!要不是干活叫我干嘛?这次买了很多东西,我来回推了四五次车。费了半天劲,两个人才把所有东西装上车。车又开回了剧院。熄火、下车、走进剧院。一气呵成,完全没有要理睬我的意思。这样是不是有点太过分啦!就算是工人,用完了也得说点什么吧?我又怎么了?我跟在她后面到了办公室。她终于说话了:
“跟着我干嘛?你不用排练吗?”
一句话把我问傻了,我成多余的了。这个世界离了谁都一样转,我没回话,转身就走了。舞台上还在排练,观众席的演员们睡得东倒西歪的。可怜啊!舞蹈演员永远都是第一个受苦最后一个休息的。我站在剧院里,心情非常的不好。看着舞台上辛苦的演员们,再想想马上我就要在首演中绽放光芒了,我又精神了起来。走到台上站在导演身边:
“我能帮您干点什么?”
“不用,现在你好好的休息,准备好首演就行了。谢谢啊!”
导演的一句关心让我受宠若惊,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我懵了,站在舞台上,这都是真的吗?看了看导演,导演笑了笑排练去了。走下舞台,坐在观众席,看着舞台上排练的人们。幻想正在看自己的演出,激动的心砰砰的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