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乾清门，就听见主殿里噼里啪啦的声音。
听这刺耳的声音，不用猜也能想象，是乾清宫里的主子在发飙。
“滚，都滚出去——”
吴良辅有些着急，紧走几步。不放心，又回头叮嘱我。满脸焦急，眸子里都是慌乱，“皇上生气了，得麻溜儿劝劝。刚说的话，你记住了？”
我点点头，攥紧了柔夷。
手心里，汗湿一片。
第一次进皇宫大内，紧张得无与伦比。尤其是看见乾清宫三个字，想着这殿宇的主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一颗心更加忐忑不安，两条腿直打颤。
吴良辅急慌慌朝着主殿的方向走，近乎小跑一般。
我深呼吸了一下，也快步跟过去。
到主殿前台阶上时，殿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内监耷拉脑袋出来，一脸倒霉之色。他看见吴良辅，不由得喜出望外。趋上前，跪下行礼，“爹，您可算回来了——”
“小吴子，皇上怎么啦？”
“生大气了！”
“你个小兔崽子，我不知道皇上生气啊？”吴良辅扬起手欲打，看见舔腚吴求饶的可怜样儿，又缩回来，“说，主子为啥动这么大气？”
“明府满门赐死的事儿，皇上知道了。这不，盛怒之下把午膳都砸了，还踢了我一脚……”
舔腚吴摸了摸自己屁股，一脸委屈之色。
吴良辅踹他一脚，怒，“你小子，就他妈欠踹。是不是，你说漏嘴了？”
“爹，这事儿怪不着我。皇上一个劲儿找您，我不说，他死活不依。谁知道这一说，比不说更麻烦——”
“你小子，等着挨板子吧——”
吴良辅翘着兰花指，在舔腚吴额头上戳了一下，一副秋后算账的模样。他紧走几步，行至主殿门口。想起什么，回身吩咐。
“你俩跟我进来，把东西收拾一下——”
“是——”
舔腚吴应一声，颠颠地跑上前，轻手轻脚地打开殿门。
吴良辅陪着笑脸进殿，去安抚皇上。舔腚吴也跟进去。临进门，还不忘跟我递个眼色，指使我去干活。我壮了壮胆子，小心翼翼地踏进了乾清宫。
菜肴汤汁，瓷器碎片。
乾清宫里，一地狼藉。
“是朕害了她，都是朕害了她……”
一个身穿团龙密纹正黄服饰的少年，负气坐在角落处。他面对着墙壁，喃喃自语。那自责愧疚却又无能为力的模样，就像一个茫然无助的孩子。
我和舔腚吴蹲下身，手脚利索地收拾残局。
吴良辅走到皇上身边，满眼俱是不忍，蹲下身，“皇上，地上凉，小心冰着身子。来，奴才扶你起来——”
“冰着身子算什么，死了才好呢——”
“皇上，别说忌讳的话，不好——”
皇上缓缓地转身，直视着吴良辅。
那充满愤怒的眼眸中，满是血丝。
“吴良辅，是不是，你也觉得朕只是一个傀儡？体察圣心，没有顺从太后和摄政王重要？说，你是太后眼线，还是摄政王卧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