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青青迷迷糊糊醒来,立刻感觉到自己躺在车上,紧张的坐起来,正好对上赵先生似笑非笑的眼睛。“你放我下去,放我下去!”她连推带踹的开车门。身子却被大手揽了回去。“你还是省省力气吧!我这辆林肯的安全性能好的很。”她使出全身的力气,拳打脚踢,却被赵先生死死的压倒在皮椅上。
他拍着她的脸,浅笑:“你比五年前漂亮多了!想不到项国庆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青青,好名字,那就亲亲。”他低头就要亲她,她拼命扭过脸,却被他重新掰回来,正视他。
“你,我爸爸有什???地方得罪你了吗?”
赵先生停止方才的动作,撑起身子凝视她:“你不记得吗?五年前,在河东的户部巷!”她点头,然后又摇头:“我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赵先生竟然放开她,整了整衣服,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好,那我就让你死也死个明白。你听说过雄狮堂吗?”
项青青点头。以前她听爸爸说过,是S市最大的黑势力,因为主要范围在清河东边的老城区,被老百姓戏称“河东狮”。
“那你听说过雄楚集团?”
她又点头。
“五年前,我只是雄狮堂的五当家。有一天,老大突然跟我们说,要做一单大买卖。他说他得到可靠消息,雄楚集团的太子爷,就是雄楚董事长楚云飞的外甥,在S市。你可能不知道,楚云飞没有孩子,所以他外甥是唯一的继承人。老大决定绑架他,狠狠敲诈一笔。
我们全体出动,把那小子绑了来。不过绑他,我们费了很大的力气。他那时候一直在公安局门口走来走去。”
“公安局门口?”他恐怕是来找她的。只是那时候她已经上了飞机。
“是啊,公安局门口。直到天黑,我们才有机会下手。没想到那小子还挺有两下的,七八个弟兄齐上,差点儿没抓住。
我们绑了他,立刻通知楚云飞拿钱赎人。天还没全黑,楚云飞就带着一帮人赶了过来。他们竟然也带着家伙什。那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楚云飞是北方道上鼎鼎有名的人物。不过,强龙不压地头蛇,我们并不怕他。
老大和楚云飞谈了很久,楚云飞根本就不买账。谈不拢,我们就掏家伙什,预备干一仗。你是知道的,河东户部巷那一块儿,几乎没人居住,干起来很方便。我们和楚云飞他们拼的你死我活,都没讨到便宜。
就在这时,你伟大的爸爸,竟然带着一个大队的人赶了过来。他们冲进来,立刻变成了三方火拼。我们和公安一直很有交情,户部巷人又少,很难发现,而且离公安局还挺远的。我们都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会来的这么快。直到后来,老大告诉我。当时他重了三枪,倒在我面前,断气之前他说,卖给他消息的就是你爸爸,项大局长。”
“啊?”
怎么会这样?
“不懂吗?他是想一石二鸟。不光要除掉我们,而且还要打击楚云飞他们。而且,依我看,最主要的目的是想除掉楚云飞他们。我们死了不少兄弟,可楚云飞死的更多。
我还挺好奇的,项局长布下这么大的局,想除掉楚云飞他们,到底是为什么呀?难道你们家和楚云飞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
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
爸爸和楚云飞能有什么仇?恐怕是想除掉楚君故,报复许叔叔吧!
项青青瘫软在皮椅上。
“哼,那天,还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出现,我们恐怕都要死在你爸爸的枪下。”
一阵冷笑。
“我爸爸是谁打死的?”
“他是自杀的。挺奇怪的。我猜也许是他看到你中了枪,以为你活不成了。按理说也不应该。你只中了一枪,说不定还有救,他是部队出来的,参加过好几次对越战争,这点儿心理素质应该还是有的。反正他死的时候,表情好像挺震惊的,眼睛睁的很大。”
自杀?震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车停下来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望向窗外。一片破败,竟然是户部巷。赵先生拽着她下车,走进当年的案发现场。刚进屋,眼前突然一黑,有人把她拽了过去。她抬头,怔住了。楚君故把她拽到靠窗的地方,仔细打量她。
“来人!”赵先生大喊一声。
项青青这才回神,扭头看过去。原来,许文也在,拿着枪正对赵先生的太阳穴。他浅浅一笑:“赵堂主,不用喊了,您手底下的弟兄,我们已经解决了。”
“你……”
“您放心,我们只是缴了他们的家伙什,没伤他们。”
“说吧。你们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带走她,亲自处理她。希望赵堂主给在下一个面子。”
赵先生只沉吟片刻,爽快的回答:“好,赵某答应。”
“出来吧!”许文拍拍手,立刻从黑暗的地方蹿出来好几个人,他们押着十几个人。那是十几个人全都被五花大绑着,嘴也被透明胶封住了。
“走吧!”楚君故打横抱起她,往外走,然后上车,把她狠狠摔在皮椅上,后脑勺撞到玻璃,生疼。他一直板着脸。她连痛也不敢说,只能小心翼翼的蜷在车窗边。
到机场大厅的时候,许文和几个穿黑衣的弟兄也赶了过来。许文一到就拉着她,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从头到脚打量了好几遍。
“没事吧?姓赵的有没有欺负你?”
她心底感动,哇哇大哭。许文立刻慌了神:“他欺负你了?你怎么不早说,我回去跟他算账!”她摇头,呜咽的回答:“没有。嗯。没有。”他脸色瞬间和缓,掏出纸巾给她擦眼泪。
飞机上,楚君故坐在她旁边,一句话都没说,也不看她。她只好问许文。“蚊子,你们怎么找着我的?”许文“扑哧”一笑:“你还真能躲,竟然去发廊当洗头妹。手法练的怎么样,回头也给我洗洗?”她白了他一眼,委屈的说:“我哪里是躲?根本就找不着别的工作。我又没有拿到大学毕业证。”
许文一愣,直直的看着她,她用力推他:“发什么呆?问你话呢?究竟怎么找着的?”许文斜睨一眼楚君故,似笑非笑的问她:“你知道山水云间的老板是谁吗?”项青青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是我用的是假名啊?”
“还好意思提。多亏王经理机警。看到姓赵的把你带走,觉得不对头,马上就给我打电话。”
飞回北京,老王开车来接他们。
许文问她:“你是跟我们回去,还是去刘子衿那儿?”
项青青沉默。
“跟刘子衿闹矛盾了?”
她摇头。
“那是他欺负你了?”
她还是摇头。
“究竟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大事,你竟然要出走?”
她不知如何开口,只能沉默。
“罗嗦什么?打电话叫刘子衿来接她!”
楚君故不耐烦,拉开车门,上车。项青青来不及思考,就跑过去,拽住他的胳膊:“我……我……”如鲠在喉,终究说不出话,只能用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他。他回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掰她的手指。她又伸出另一只手,双手死死的抓住他的胳膊。
“当年的事情,姓赵的已经全都告诉我了。”
楚君故明显的皱了皱眉,却依旧冰冷:“那又怎样?”
是啊,那又怎样?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障碍太多了。就像隔着宽广的太平洋,你找到了一块浮木,终究不能从中国抵达美国西海岸。
“我们……我……”
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还怎么能说服他?
他还是冷冷的看她,一根一根的掰她的手指。她抓的紧,他掰的更用力,弄的她的手指生疼,额头和背脊不停的冒冷汗。终于,她揪住的最后一寸衣袖被扯开。他关上门,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我送你吧!”
她呆呆的看着香槟色消失,突然觉得浑身无力,似抽筋剥皮了一般,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许文着急的扶她,“脸色为什么这么惨白?”
她勉强笑了笑:“我没事!只是……肚子痛……”
还没说完,就疼的支撑不住,倒在他的怀里。
许文抱起她钻进车里。司机发动引擎。她听见身后有人大喊:“文哥,地上有血。”
她只觉得越来越痛,身体里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割自己的筋骨,又仿佛觉得自己是一只羔羊,正被架在火上,翻转的烧烤,灼的五脏六腑翻滚的厉害。渐渐的,她又觉得冷,仿佛身体里的暖流一点一点被抽空,冻的瑟瑟发抖。
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听见许文的声音:“坚持住,医生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