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文革刚结束,邓丽君的歌还是所谓的靡靡之音,只在地下酒吧,歌厅里风靡,上不了台面。刘云帆好奇的问她:“你们学生也听邓丽君?”她一脸懊恼:“就是不让听啊。我想要弄几盘磁带,可惜买不到!”他不假思索的建议:“找你哥呀,他肯定能弄到。”她一听,连饭都不吃了,趴在书桌上叹气:“哥哥说乖女孩儿不能听邓丽君。可是明明就是很好听啊!你说呢?”
刘云帆忍不住嗤嗤的笑:“我也觉得不错。你放心,等我回去之后,给你弄两盘。”她一听,立刻喜上眉梢:“云帆哥哥,你可要说话算话!”他没想到她会这样称呼他,心底说不出的喜悦,连连答应:“放心,我说到做到。”
吃完晚饭,楚纤云下楼去洗澡,然后回房间做作业。她洗完澡,头发会披散着。坐在窗前写作业的时候,晚风吹来,长发飘飘。刘云帆躺在一旁的沙发上,离得那样近,发梢偶尔会拂过他的脸颊,香香的,软软的,痒痒的。
楚纤云的学习成绩极好,字也十分漂亮。刘云帆翻看她的作文本,就像字帖一般。
“你的字挺好看的,不过不像一般女孩子那样秀气。”
楚纤云哧哧轻笑:“还不错吧?临的梁同书的帖。你不知道我学的时候花了多大功夫。”她把右手伸到刘云帆面前:“你看,手都磨出了茧子!”他低头仔细一瞧,纤细的中指上的确有一个绿豆大小的茧子。
“为什么那么用功?”
楚纤云收回手,冲他眨了眨眼睛:“你知道C 大吗?”
他点点头。
“C大有一个清史研究所。我想去C大学考古。我最喜欢清朝的文物。”
他走的那天,有兄弟接应。离开的时候楚纤云还没有回来。他想了想,在桌上撕下一张便签,给她留了一张字条。“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写完,瞥了一眼,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心底只觉得无比的沮丧。
回去之后,宋远道给他放了长假,在昌平养伤。伤口愈合的很好,只一个月,就又能健步如飞。他托朋友弄来了磁带,可是怎么送给楚纤云却成了大难题。楚云飞把唯一的妹妹保护的很好。早出晚归,从来都有专人接送。
拖了几天,就到了高考。刘云帆灵机一动,换了一身校服,混迹在学生中,才终于见到了楚纤云。她愣了好几秒,终于认出他来,高兴的拽着他的胳膊问:“你的伤全好啦?”他点头,又急忙把袋子递给她:“邓丽君的磁带,考完正好放松放松。”楚纤云接过袋子,乐得咯咯直笑,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顾盼生姿。
之后,刘云帆去深圳打拼了四年,很多人劝他留下,黄干就曾说:“二哥,咱就留在深圳吧!天高皇帝远,活的好不逍遥自在!”可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回了北京。回来的第一天,他就迫不及待的开着桑塔纳去了C大东门。
四年没见,楚纤云出落的更加亭亭玉立。她看到他,直冲冲的跑了过来,搂住他嚎啕大哭。她哭了很久,把他胸口的衣服都浸湿了。她在他的怀里颤抖,他的心都融化了。“你怎么了?”楚纤云却又笑了出来:“好久不见,你混的不错嘛!这车不错,带我去兜风吧!”刘云帆打开车门,不放心的追问了一句:“你哥现在不派人跟着你了?”楚纤云嘴角上翘:“哼,你当我还是小孩子么?再过几个月,我就要大学毕业了!”
“好,你长大了!那咱们去天津看海,你觉得怎么样?”
楚纤云一听眉开眼笑:“好啊,好啊!”
刘云帆载着她去天津塘沽。她们并坐在沙滩上,海风拂过,清爽惬意。楚纤云靠着她的肩睡着了。他脱下西装给她披上,然后把她抱进车里,让她睡的更舒服些。她在他怀里梦呓。“二哥,你怎么还不回来看我!”“二哥,我好想你!”他只觉得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她牵动,俯身在她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从天津回来,刘云帆觉得无比幸福,满满的都快从心底溢出来。只是,没过几天,他就发现原来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作多情。
他再次去接楚纤云的时候,她正挽着一个英俊少年。楚纤云看到他,拉着少年走过来,言笑晏晏:“你怎么来啦?”他装作不经意的问:“这位是?”楚纤云娇笑着介绍:“嗯,他是许卫国,许二哥。二哥,他是我的朋友,刘云帆。”许二哥?他的心不断的往下沉,坠入地狱一般。许卫国彬彬有礼的与他握手。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要去附近办点儿事儿,先走了。”
你一旦知道某个人的存在,就会发现他无处不在。许卫国之于刘云帆就是这样。刘云帆把车远远的停在C大东门外的天桥下,总能看见楚纤云和许卫国出双入对的身影。从初夏到深秋,他的心越来越冷。
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楚纤云打来了电话,她的声音娇羞婉转:“我下个月6号,嗯,嗯,结婚,想邀请你参加我的婚礼……”他没听完她的电话,就冲到了院子里,直挺挺的倒在雪地上。只有身体冰凉,才会感觉心脏还有一丝温度。
正想的出神,西装口袋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掏出电话,按下接听键:“二哥,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楚小姐的儿子今天下午放学的时候被人绑了票。楚云飞现在人在东南亚,一时半会儿估计赶不回来。目前查到的线索,应该是西粤的广东佬。”
刘云帆收了电话,想了想,合上文件下楼去。取了车,猛踩油门,上了二环线。到魅色夜总会的时候,李让大吃一惊,“哥,十五分钟,十五分钟耶,你哪里开得是桑塔纳,比我的大奔都厉害。”
他走进包间,黄干正一手拿着话筒,一手搂着一个小姑娘,鬼哭狼嚎。“甜蜜蜜,你笑的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他走到最里头坐下,点上一支雪茄。李让跟了过来。“我们打听过了,楚云飞抢了西粤在东南亚的生意。”刘云帆吐了一口烟圈,缓缓的问:“查到在什么地方了吗?”李让极不情愿的告诉他:“在大兴。”
“哦。”刘云帆沉默了半晌,对李让说:“把消息传给雄楚的人。”李让终于笑了笑:“好,只要哥不出手就行。我们这次姑且卖楚云飞一个人情。”
这时端着酒瓶的服务员走了进来。他对刘云帆恭敬的说:“二爷,外面有一位小姐楚小姐要见您。”李让语气冰冷的对服务员吩咐:“你去回了她,就说她儿子……”“让她进来。”刘云帆打断李让的话。服务员立刻出去请楚纤云。李让挥了挥手,所有的姑娘知趣的退了出去。楚纤云缓缓走进来,李让和黄干长叹一声也退了出去。
她这时已没了傍晚时的脾气,走到刘云帆面前,低眉垂眼的叫他:“刘二爷,我求求您,放过我的孩子,我求您了!他还小,这么晚没见到我,一定会又哭又闹。您也有孩子,一定能够体会做父母的心情。以前有得罪您的地方,您只管算在我头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她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颓然坐在地板上。刘云帆低头看向她,她泪流满面,心力憔悴,望着他的目光呆滞。
心底狠狠的抽痛。他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是用这样空洞的眼神看着自己。
记得那天晚上李让和黄干死活要他去酒店。他被生拉硬拽的过去,十分不情愿:“我没那个心情!”黄干笑的欢畅:“二哥,这回我保证,你见了准高兴。”他们打开房门,他大吃一惊:“你们怎么把她弄来的?”李让推他进去:“兄弟们想尽办法,好不容易才支开楚云飞,你别辜负了弟兄们的心意。”
他走近床边。楚纤云脸颊通红,眼神迷离。他们竟然给她下了药。她毫无意识的拉扯自己的衣服,衬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被扯开,露出半截雪白的胸脯。霁蓝短裙早已翻到了腰间,修长白皙的腿轻轻扭动。
“我好难受,好难受。”她不断发出难耐的声音。他到底舍不得,只轻抚她的额头。没想到她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贴到她的胸口。“求你,救救我,嗯,求你……”掌心传来凝脂软滑的触感,几乎让他不能自持。他抽回手,起身出去。
刚转身,就被她从后面死死的抱住。他艰难的掰开她的手指,她却吻上他的耳垂,如燕语莺啼:“不要走,不要走。”瞬间血液沸腾,他转身把她压倒在床上。“我是谁?”楚纤云媚眼如丝,吐气如兰:“云帆哥哥,你是云帆哥哥。”他再也控制不住,低头狠狠的吻住她,发狂的撕开她的衬衣和裙子,用大手和唇舌膜拜他渴望的每一寸肌肤。然后,腰身一沉,终于与她融为一体。她在他身下绽放,白净的床单上印染出一朵娇艳的红梅。
一夜纠缠,他身心俱醉,心底暗自盘算,就算跟楚云飞拼命,就算她一生怨恨,他也不能让她嫁给姓许的小子。她是他的,他一个人的。
楚纤云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天下午。她迷蒙的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瞬间惊惧变色。她挣脱他的怀抱,裹住被子,蜷缩在床的一角,不哭,也不闹,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他,一动也不动,仿佛了无生气的玩偶。
三天,整整三天。她一直缩在床角,不吃不喝,几乎奄奄一息。他一狠心,攥紧拳头,站在窗边,背对着她吩咐弟兄们:“把楚小姐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