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已是两天后的事，王耀缓缓睁开双眼，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却被腿上和背上的伤扯得痛了许久。
发生了什么啊……他用力想了想，终于想起来之前发生的事。
“啊，小耀你终于醒了！”
门被推开，露西亚端着药碗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悦。
“嗯，醒了，你小心点别洒了啊。”笑着对露西亚说，“这几天都是你照顾我的么？多谢了。”
“没关系啊，反正我是大闲人一个。”露西亚大大咧咧地把药放在一旁的雕花小桌上，“让我试试，还烧不烧了。”
宽大的额头说着就靠了上来，王耀没有逃避，但觉得有几分尴尬，看露西亚这毫不在意的样子，恐怕这些天已经不止一次了。
……不管怎样，心里觉得暖暖的。
“呐，应该已经退烧，但小耀你还是别走动了，伤口还没稳定下来。”
“嗯。”王耀点了点头，依旧乖乖趴在那儿，过了一会觉得太无聊，便对正在将药吹凉的露西亚说：“露西亚，给我讲讲你们那里的事吧，我想听。”
“唔？”露西亚挑眉，“其实没什么好讲的啦，小耀想听什么尽管说好了。”
“我也不知道，我对你们那里的了解很少。听说你们那里一直都很冷。”
“是的呦，所以我很依赖于围巾。”露西亚笑着点头，“全年好多时候都是白茫茫的颜色，有时看多了会觉得失落。”
“在那么冷的地方，恐怕不会有花开放吧。”
“有啊，我们那里有向日葵。”露西亚说。
“向日葵？”
“嗯，它们是可爱的小天使，虽然开花需要的温度还是有点苛刻，但已经很令人欣慰了。”露西亚侧身坐在阿耀的床前，提到向日葵时，眼中尽是柔情。
“它金灿灿的花瓣围着花盘，而花盘会随着太阳转动。在没有太阳的时候，它们给百姓带来温暖。”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王耀点头，思索了一阵，对露西亚说：“中原人最喜欢牡丹。牡丹极难养活，经常三五年开一次花，可只要它们愿意开花，天地必将为之动容。”
“诶，说起来好像小耀你啊。”露西亚笑。
王耀一愣，以为露西亚是说自己孱弱的身子，随即哭笑不得地说：“怎会，牡丹是用来雍容华贵的女子的……”
脸上的表情有细微的苦涩，“华贵，女子，二者无一与我有关啊。”
“唔……”露西亚没有回答，其实他指的不是这两样。
只要愿意开花，天地必将为之动容。
应是这句才对啊，小耀，你怎样才会明白？
“话说回来……”阿耀找了个话题，“我记得你们有个皇子，貌似很厉害，手腕极其强硬，为了目的什么都干的出来……”
露西亚愣了愣，这话，说得不会是自己吧？
“皇子伊万？”露西亚苦笑，原来他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人……
“貌似就是这个名字。”阿耀点头，“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俄国人，我很小的时候，他来过皇宫……我躲在院子里偷偷看过他。还和他偷偷说过几句话。”
“哦？是么？”露西亚微微一惊，他是真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来过中原，更不用说一个主动上来和他搭话的人。不过转念一想，唔，原来自己和阿耀的缘分早就注定了啊。
“那小耀觉得伊万这个人怎么样啊？”露西亚嘿嘿笑着问道。
“那时候太小，我怎知道……”阿耀摇了摇头，“不过印象里他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儿啊，长大以后真的会那个凶残么？”
露西亚点着头，嘿嘿嘿，小耀说自己很可爱呢。
……
流华宫内
“湾，朕来看你了，你不开心么？”
衣着华丽的贵妃娘娘冷冷站在一旁，云鬓之上的珠花闪烁着凛冽的光。
王湾在后宫中的地位虽高，却不是受宠的主，诚然，她也没把自己当作本田菊的人。
“本就是被他抢来的，没拿刀子对着他已是我仁慈。”王湾曾这样说。
事实上，大婚一夜她的确藏了匕首在身上，可本田菊那夜知趣地睡了书房。
她总算彻底明白，本田菊娶她果真只是为了打击自家大哥，随即而来的，是更加汹涌的愤怒。
好你个本田菊，大哥这么多年待你比待嘉龙都好，你竟对他如此狠心……
越想越是生气。
“皇上哪里的话，臣妾见皇上来了，简直欣喜若狂。”麻木地笑了笑，王湾不紧不慢说道。这话一听就能听出淡淡的嘲讽之意，本田菊皱了皱眉。
“你在担心你的兄长么。”他问。
“皇上此言差矣，臣妾的兄长只有王耀一人，他也是您的兄长……”
“别和朕说这些。”不耐烦地打断她，“有什么想说的直说。”
“为何罚哥哥罚得那样重！”王湾不再废话，单刀直入，“他只不过演了场戏罢了，那把剑又不是用来杀人的！”
“你这丫头到底懂什么，”本田菊冷笑，“宫中除了侍卫皆不可佩剑，这是你们王家的祖宗定下的规矩，怪不得我。”呷一口摆在桌子上的茶水，又接着说，“且他竟在唱霸王别姬，摆明了在想那个人。”
“霸王别姬？”王湾一愣，“难道，难道他还是忘不了……”
“谁知道呢，总之是唱了。”
“你这明明是在吃他的醋吧！”王湾气极，“首先，哥哥从不是你的人，你就是再怎么折磨他，他也不是！其次，大秦的事早就过去了，你何必用这件事大做文章？”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哭了起来。
本田菊被这架势惊了一下，随即上去安慰，“你哭什么，又没真的杀了他，朕那时给他请了太医，他身边还有人照顾。”
可无论怎么安慰都无济于事。
……本田菊叹了口气，“罢了，你若心疼他，寻个傍晚去探望他吧，别让别人看见。”
此话一出，那哭声果真小了不少。
本田菊瞥了一眼站在一旁抹泪的王湾，“如此，你满意了？”
“……算，算是吧。”王湾讷讷点了点头。
“真受不了你们女人这哭闹的功力。”本田菊揉了揉太阳穴，不禁想到王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