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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维达

`他心中蔓延着惶惑与紧张,不知所措。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吉萨德,而不了解他的人,只知道他的代号,而这个代号,却更是广为人知。”

“是什么样的代号?”

“G。S。D。”大哥将一小张纸片递给他,纸片上写着名字与代号。

吉萨德,G。S。D,维达看着纸片,心中默念,他从未听说过这个人。他跟我有着一样的手臂,维达想到那他也许与我一样有着很多困扰,因为这条手臂,那人的手臂是不是也会常常有剧痛?他低头看了眼自己隐藏在衣袖里的左臂,回过神快步跟上赫西斯,但那个人是个剑士,而且听大哥说还是个名重大陆的剑士,这样的手臂真的能够挥得好剑吗?他心有疑虑,却又满怀期待。

下午有两三拔客人来到旅馆,都是要投宿的,让赛丽亚有得忙,他以为没机会与她道别,但到了大厅,维达看见赛丽亚正在接待一名客人,他咧嘴微笑,想要上去跟赛丽亚打声招呼,但见她忙着应付面前的两名客人,又是缩回了脚步。

“暗精灵?”他听到身边的大哥低声喃语。

“嗯?大哥,什么暗精灵啊?”他疑惑地抬头看向赫西斯,忽然间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身上一掠而过,不过刹那,他感到一股冰冷的无形压力朝自己扑来,从心底深处涌上来一阵莫可名状的感觉,让他深感惊惧无助,张皇无措。维达回头,正好对上赛丽亚面前一个客人射过来的冰冷目光,是个长着比赛丽亚的发丝还要银白亮丽一些的头发,皮肤暗黑的高挑女人,而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尖长细锐的耳朵。

她好漂亮,他禁不住暗暗赞叹。

维达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禁锢在原地,他也意识到自己动弹不了。他想退后,脚却不听使唤,他想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女人湛蓝深邃的眼睛吸引过去。他感觉得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笼罩着自己,那感觉让他联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海上风暴时的情景,天空昏暗,大风呼啸,四周是滔天巨浪,就连同一条船上的爷爷与温姆也常常被海浪遮蔽了身影,而一个浪头侵袭过去之后,船上无人从头到脚不是湿的,但风暴的暴戾与寒冷,却还不及对面那个女人的目光让他来得害怕。

她漂亮,却也令他深感恐惧。

一个高大如山的身影适时地挡在他面前,顿时让那股不适感消退去许多,他不禁松了口气。

“小孩子不会说话,请不要在意,”大哥温和的声音如阳光一般瞬间将周围的寒雪消融,他感觉到身上一轻,忍不住从一侧探出头去,却又是撞上银发女人冷冰冰的目光,他心中一紧,连忙缩回脑袋。

“维达,来,道个歉,”赫西斯说着让开了身子。不,大哥,等等,我害怕,他这般想着,忍住没说出来,只得俏生生地向前挪出一步,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银发女人,全身紧绷。

这个人好像很凶啊。他张了张嘴,脑子里一片空白,想不出要说些什么。道歉,快道歉,只要说一声对不起就行了,快说啊,他微张着嘴望着银发女人,许久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女人身后的赛丽亚对着他喊道:“维达!你怎么了?”

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正要回答赛丽亚,女人却先开了口,她的视线落在他的左手手掌上。

“鬼手?”

听到她同样冰冷的声音,维达不禁浑身一颤,尤其是她说到自己的手臂时,心中的颤栗更是剧烈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阁下说对了,”大哥将身子往他这边挪了一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他前边,“敢问阁下名讳,在下赫西斯-格拉西亚,隶属于圣职者教团,刚才这孩子若有冒犯之处,还请不要在意,”他微微颔首,语带歉意。

银发女人对大哥似乎无甚兴趣,但也未表现出任何恼怒之色,一对冰冷湛蓝的眸子直勾勾顾在维达身上上下打量,末了她回头,对着赛丽亚说了句“带我去看房间”,再不理会他们二人。

这个人好奇怪,大哥好端端地跟她说话,她却应都不应一声,维达有点生气,而且我明明没做什么错事,干嘛要向他道歉?他这时平静下来,忍不住就要反问,但一想起刚才从女人身上感觉到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惧怕感,心底就骤生出同先前一模一样的寒意,顿时又令他收束起说话的心思,闭塞不出。

“这位客人,请先等一等,”维达看着赛丽亚对女人这般说了之后转身走了过来。

“姐姐,我要和大哥一起去那座白城里了,”他看到赛丽亚的脸庞便满心兴奋,瞬间忘却先前种种不快,尤其是想到接下来大哥要带他去的那个地方,早先那种期待与紧张感再度充盈内心,忙着向赛丽亚诉说。

“是吗?是去玩吗?瞧你乐的!”女孩的微笑犹如朝阳般温润。

“不,我是带他去见个人,顺便也带他去国都四处看看,天黑之前应该就会回来了,”大哥解释道。

“对对,就是这样,”维达连连点头,一脸的高兴。

“我会为你们准备晚饭的,可不要迟到喔。另外,赫西斯大哥,你们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事情?我帮你去做,”维达急忙问道。

女孩笑了笑,“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想请赫西斯大哥帮我问候一声索西雅姐姐,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去她那里了,”

“没问题,”赫西斯点点头,赛丽亚微微一笑,又看了眼维达,“那就好好地去看看吧,赫顿玛尔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呢!”

“嗯,再见,”他看着女孩转身回去,白色的秀发披在裸露的右肩上,背影娇俏动人。

“你要以一个崭新的自己去和爷爷道别”,他耳边回响起赫西斯的声音,对,我将要在这里找到新的方向,找到属于我自己的路,爷爷,我不会让你失望的,你放心。

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维达转身,跟着赫西斯出门,走到外边时,他抬头看了眼旅馆大门,心中下定决心。

“大哥,刚才那个长白头发的女人好奇怪,她到底是什么人?”走在路上,维达忍不住问起刚才的事情,那个女人让他感到莫名其妙地害怕,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准确来说,她,不是人,”

“嗯?”他惊疑地抬头看向赫西斯,大哥皱着眉,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大哥露出这样的表情。

“那个女人,她不属于人类,”

维达听得越来越来越疑惑,眼前掠过女人的面容,那对尖长细锐的耳朵蹿进他的意识。暗精灵。她是精灵?维达万分吃惊,有些不信,精灵是这么可怕的吗?

“她是精灵,对不对?”

他看到大哥仍旧眉皱不展,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她,还有她身后族人,”大哥开口说道,“她们是精灵,又不是精灵,是人,又不是人,她们为神所弃,又自甘堕落,她们一直都是美丽动人的,尽管曾遭到人类的玷污,尽管为神所诅咒,”

他听不懂。

“那她到底是什么?玷污,是人类伤害了她们吗?诅咒,神为什么诅咒她们?”

“伤害,诅咒,何止于伤害与诅咒,遭到伤害和诅咒的又何止于她们,”大哥突然激动起来的声音让他吃惊不少,但很快地,大哥又用平静下来的声音继续说,“她们沦落成今天这个样子,终生只能苟且于阴暗之中,遭受抛弃与厌恶,可全拜人类所赐啊,维达,死神收割痛苦,下一句是什么,我给你说过的,忘了没?”

“美神教人欢愉,”他立即接道,大哥讲的故事中屡次出现这几句诗歌,他记得一清二楚,但是他不清楚说的是什么意思。

“对,美神教人欢愉,维达,在很久很久以前,那还是精灵时代,精灵,人类,矮人,还有各路神明,都生活在大陆上。那个时候在某个遥远的地方,四者安详地生活在一起,人类崇拜精灵,矮人则妒忌精灵,而神明,得到其它三者的膜拜与尊敬。那里,有一个人类与精灵陷入爱河,生下孩子,但那个人类同时又是美神维纳斯的恋人,美神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为愤怒,要惩治人类与精灵,但是矮人向人类献上了一个诡计,那人向美神解释说是精灵引诱自己在先,怒火中烧的美神听信了恋人带泪的自悔之言,将一腔怨愤发泄在那里所有的精灵身上,她发下诅咒,令精灵们失去白皙亮丽的肌肤,乌黑醒目的发丝,温婉动人的性情,从此,那个地方的精灵无不变成白发黑肤,性格暴躁的异类,遭到人类的抛弃,矮人的嘲笑,而正常的精灵也不承认她们是自己的同族。于是她们带着怨愤与伤心隐没地下,自此终生苟且于阴暗之中,她们是被称为暗精灵的精灵,而她们的血脉中既有精灵的也有人类的,她们的血脉虽为人类玷污,却依旧高贵。人类是如此聪明地赢得了神明的偏爱,而其自私与狡诈,却也最终成为被精灵抛弃的宿因。人类伤害了精灵,欺骗了神明,侮辱了自己,他们丢失了为人的尊严,任由自身的卑劣性格作祟,最终受损最为严重的还是人类自己。神明诅咒了暗精灵,却也让她自己也成了和被诅咒者同样令人惧怕的怪物。维达,对于这件事情,除了说明人类受神明与精灵的欢迎之外,你还觉得它能给你什么启示?”

“应该把那个骗子好好惩罚一顿,”他把这话一说出口,顿时又觉得哪里不对头,但仔细想了想,这样做绝对没错。

他看到大哥微微一笑,带了丝冲进海雾之后发现迷路时的苦涩。

“也许吧,我们应该这样子做,但是,更远一些的呢?维达,你即将拿起利剑发下誓言,你即将面对许许多多需要你自己来作出判断选择的事情,到时候,你觉得你应该怎么做才算对呢?”

我即将拿起利剑,对,我即将拿起利剑,他想到这里忍不住兴奋起来,我即将走上我的路,我即将掌握改变一切的力量。但是,我要怎么样做才不会犯错?

他茫然地看着前方,回答不了。

“维达,人是不完美的动物,这世上没有任何完美的东西,你要做的事情应当不违背你的剑,你的心,而等你犯了错,我要你勇敢地担当下来,你可以欺瞒世人,但却无法欺瞒你的剑,你的心,孩子,你明白嘛?”

维达听得懂赫西斯的话,他偏头看向大哥,认真地点头。我不会说谎的,我要像大海一样坦荡,他对自己说道。

大哥对他微微一笑,回头看向前方。

“暗精灵不喜欢别人直接叫他们暗精灵,也不喜欢别人叫他们精灵,无论哪一个称谓,对他们而言都是一种极重的侮辱,至于称他们是人,那大概是最愚蠢的做法。他们的性格都极为暴躁冲动,所以要不得罪他们本来就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所以维达,不必在意刚才的事情,只是下次,你就要小心一些了。而若非要问他们到底是谁,那我只能说,他们,什么都不是,被弃者,堕落者,统统都不是。”

他们沿着古道一路向东走去,两边的树林茂盛繁密,阳光的照耀头顶,地面上投下大片片树荫地。维达走到身上的衣服都被潮水浸湿,仍旧未见赫西斯大哥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古道,早就在这之前走完,继续延伸出去的,是未铺就碎石的黄土小径,他看到土路两边长满郁郁葱葱的野草野花,抬头望进林间,只见树影斑驳,整片树林充满静谧,除了偶尔吹过的清风,再无其它动静。

这条路也许就是给人踩出来的,维达心想,海上无路,因为四处是路,无处可往,又无处不可往,这正是大海的自由所在,而在树林里,人必须自己找出一条路来。

“这里很少有人走过,维达,但走过这条路的,都不是普通人,”赫西斯走在一边沉静地说,“而且,这里本来没路,防线到刚才碎石消失处便是尽头了,这里以前长满树木,飞鸟栖居在这里,而那里时常从深林里出没的哥布林,也盘踞于此,伤害误入森林的过路人,你知道是什么人打开一条生路,连接起古道与那座白城的吗?”

是什么人他不知道,他没听大哥说起过这样的事情,但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情。古道与白城隔着大片大片茂密的树林,它以前本是作为居住在格兰之内的精灵抵御外敌的防线铺造而成,但如今却成为另一边人们抵御从格兰之内突现的怪物的防线,在古道西北边的浓密森林深处,生活着许许多多的怪物,而近几年起,那些怪物越来越张扬地出现在古道附近的树林里,时常侵袭过路之人,人们只得绕远路穿过层层密林才能到达古道,而自从白城正北门直通古道东边尽头的小径诞生之后,不仅大大缩短了行程,怪物也再没有出现在这附近。维达偏头看向赫西斯,摇摇头,等大哥自己接下自己的话。

“就是我要带你去见的那位盲眼剑士啊,”

维达疑惑,“他是瞎子,那他怎么用剑攻击?他怎么找路?”

“波动,万物都独属于自己的波动,”赫西斯微微一笑,他不明白波动的意思,“像风,像水,像火苗,他是个随心而动的男人,不过随心的男人一般没什么女人缘喔。”他笑起来,大哥却只撇出一个微笑。

“他手中的剑并不需要眼睛,他的手,脚,耳朵,鼻子乃至于眉毛胡须,都是他用来感知外界变化的眼睛,他虽然双目失明,却将身上所有可以调动起来的感官尽数锻炼到不输给视觉的地步,而且我还听说,他通过内心感知四周的情形,可以役使鬼手内蕴藏着的鬼神之力完美使出各种形式的波动攻击对手,这条羊肠小径,就是他一人一剑斩杀出来的,”

“他的耳朵和鼻子都很灵敏对不对,否则就打不中目标了,”

“不是灵敏,是精准可靠,他的声名就是靠他那颗洞察周围情况的心眼打下的,说起来,他还是我的长辈,你见了他,也要礼貌一些啊,我们还有求于他呢,”

“我们有求于他?大哥难道你找他有事情?”

“我说过的吧,我要带你去见他,但可不只是见见面那么简单,我还想让他教你剑术,让他成为你的导师,拥有鬼手的人,拜一个鬼剑士为导师,最好不过了呢。”

“他会教我剑术吗?”

“会的,放心好了,我会说服他的,”他看到大哥嘴角自信的微笑,心里亮堂起来。

拜师求艺,我会学好一身本事回来的,爷爷,我会拿起剑,去阻止这一切的不幸,你等着看好了,我会走出属于我自己的路。他尽量不去想爷爷逝去的面容,让记忆中大海的景象铺满心胸,这样子感觉会好上许多,他努力去想象,自己漂流于蓝天白云,艳阳海鸥,万顷碧波之中的景象。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赫西斯大哥说了一声“到了”,维达向前看去,右边出现一个拐角,他快步跟上大哥的步伐,转过拐角,向前望去。

辽阔的麦田横呈眼前,葱绿充盈整个视野,带着麦香的清风迎面扑来,舒爽怡人,空气中静静飘荡着不为风所动的泥土味,潮湿清灵,一条小径,笔直地穿过整片辽阔的麦田,直指极远处的一线白色房屋。

好大,就跟,就跟大海一样,他看到随风起伏宛若海浪的麦涛,柔和得让他想起赛丽亚姐姐的长发。

“你从小生活在海边,从没见过这样连成大片的麦田吧,大海的丰富超乎于人的想象,而居住于内陆的人,有的,便是同样辽阔的土地了,你应该好好看,这里的人们是怎样从大地里汲取力量的,走吧,这麦田的香味,闻起来就想让人去喝上一杯呢,”

维达跟着赫西斯走上小径,整个人泡在裹夹着麦香的风中,气爽神怡,通体舒畅,这感觉实在妙不可言,他仿佛回到了海边,望着眼前无穷无尽的海水而心神摇曳,木然呆立。小径虽然是被踩出来的泥路,未经任何人工修饰,但却相当平坦,它笔直地通往前方,而在那里,远远地,维达可以看见许许多多表面一律漆成白色的房屋。

“这里几百年前就是这样的景象了,物产丰饶,人民衣食无忧,维达,我跟你讲过的吧,当初公国之父正是利用贝尔玛尔中北部辽阔平原所拥有的人力物力缔造了公国,依托这广袤的粮仓,他建造了那座白城,而以此为据点,大将军将公国的疆界扩大到如今的状态,但若不是丰饶多产的土地,他们不可能顺利成就大事。”

“大将军为什么停手不打了,如果他再继续下去,公国一定会更广大。”

他偏头看向赫西斯,大哥微微一笑,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

“大将军打仗不是为了扩大公国的领土,而是为了拯救身陷诅咒和血瘟里的人们,他收手是因为他意识到没必要再打下去了。”

“但如果大将军继续下去,把更多的地方变成公国的土地,也许能救更多的人,”

“也许吧,如果可以的话大将军一定会再多救些人,但那时周围的情势相当混乱,诅咒和血瘟吞噬了数以万计的生命,那时整片大陆上同时有好几个国王,他们相互倾轧争伐,若是举兵冒进,也有无法顾及后方的忧虑,维达,有时候,守护已经拥有的,比追求未得到的更有意义,也更加困难,你当要牢记这点。”

他似懂非懂,但最终点了点头,若是爷爷,他肯定会说只有往大海深处进发才能捕到更多更大的鱼,身后的事情,都交给天气好了。

大哥领着他走到小径尽头,他看到鳞次栉比,整洁鲜亮的白色房舍出现在眼前,横呈于跟前的大街用方整的灰石块铺就,而身后,大片大片的麦浪依旧在风中摇曳着身子。

这里的房子与海边的也没有什么不同,他环顾四周,一样都是白色的式样,形状也差不到哪里去,只是屋顶的斜度要缓和许多。他想起与爷爷一起住在海边的房子,完全是另类的建筑,黑灰色的木板与蓬草制成的简陋屋子,但却很结实,与几步之遥远离海边的那些人所住的完全不相同,但渔民们都住在这种模样的小房子里,雨天漏水,大风的日子无论怎么都找不到那些该死的隙缝,没有窗户,有窗户也早就被风扯下来了。

“国都北接密林,外郊被大片麦田占去了不少面积,住在这边的人比东南两边的要少得多,我们再走过几条街就能到内城,你看,那边露出来的一块就是城墙了,”

在哪里?他跟着大哥走上灰石铺就的街道,两边来来往往几个零星的人影,他抬起头,却是只看到眼前这些房舍的屋顶,哪里有白色的城墙?

“我看不到,”

“走到这边,”大哥招呼他过去,维达来到赫西斯身边,另一条笔直通入房屋之中的街道出现在眼前,而街道尽头,遥遥地他看到一堵高大健壮的白色城墙。

“我们走,进内城,”

他跟上大哥,穿过热闹的街道,走近城墙,他抬起头,不禁把健壮两字改成雄伟,好像是几米高的巨涛一般,如巨人胸膛一般坚定地矗立眼前,他竭尽全力仰头,还得退后几步,才能将城墙顶也收入视野之中。

“它已经有近五百岁了哟,看起来还是那么有活力呢,”大哥赞叹道,“好了,走吧,内城可比外郊要热闹许多呢!”

“那个剑士就住在内城里吗?”

“他就住在内城北边的旧城区里,本来议院是想把旧城区迁出国都的,但是后街的人不同意,极力反对才保住了旧城区的位置,维达,我们得穿越后街才能见到那位剑士,不过后街的治安向来有些乱,到时不管情况如何你都跟紧我,知道了吗?”

“住在后街的人都很可怕吗?”

“不,他们并不可怕,只是,他们爱胡闹而已,而且后街的东边与贫民窟相毗邻,贫困滋生了罪恶,但这些都可以改变的,只要有心,”

“没有人帮帮那些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吗?”

“暂时还没有,但议院一直在想办法,在此之前,他们就只能自己帮助自己了,”他看到赫西斯大哥紧眉头皱起来。

他们顺着城墙向东边走,走地几条只有些许人气的街道,远远地,维达看到城墙底下露出一个大门,木制的大门好大,就连赫西斯大哥往旁边一站都显得有些渺小了。

“国都分内城和外郊,以这堵城墙为界,当初公国之父就是先占据修建了内城,筑起了这堵城墙。你别看外边有些冷清,里面可热闹着呢!”

“我好想快点进去看看,”他们北上的时候曾经在黄亚尼江南部的国都外郊逗留过一段时日,但很快就被持剑的士兵赶到西北边的格兰地区,爷爷本来想带他和温姆进内城,但连城门的边都没有摸到,只远远地隔着大江望了一眼便被驱赶至它处,维达想起来又有些难过,本来爷爷能带我一起去那里的。

“走吧,”他跟着大哥走向城门。赫西斯跟门口的几个士兵说起话来,他无心去听,转眼留意周围的情况。在城墙之下,蔓延着一大片阴影,周围的树木像是小草一般匍匐在墙角,远处众多的白色民房掩映于绿叶间隙里,反射着耀眼的阳光。这城墙已经有近五百岁了啊,他仔细地注视城墙,墙壁表面的漆皮已经有多处剥落,露出里边灰黄的石块,而青苔和长春藤则已经占据了半壁江山,有几处受雨水腐蚀而泛黄的漆皮摇摇欲坠,裂纹遍布,似乎风一吹即会脱落。而城门,更是破败得惨不忍睹,原来远处看到的高大模样一到近处却是这般饱经风霜的苍老外表,相当得触目惊人,木制城门的表面拥有比城墙上加起来的裂纹还要严重还要繁多的伤口,漆皮几乎已经落尽,而裸露出来的里层木料表面长满了皱巴巴地一个个疙瘩,像是老头子老老婆脸上松弛的皱纹一般,门底边几道边缘锋利的口子似乎是给人故意弄出来的,而门上的铁把手,早已经锈烂成不知是什么的东西。

五百年,好漫长的时间。

“维达,我们走,”他听到大哥招呼自己,两个守门的士兵已经退到一边倚在城墙上挨个咬着手上的金币,脸上满是贪婪的笑,那笑容他总能在码头小贩脸上看到,简直一模一样,他听到他们兴奋地嘟囔着“想不到站这么个破地儿的岗也能有油水”,头也不抬地盯着手心的金币。维达快步上前,跟着赫西斯大哥通过城门,走进内城。

“大哥,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

“现在国都正在戒严期间,我有证件可以通过,但是你没有,另外,我还从他们口中得到了一些我想要的东西,这样的贿赂,是不得已才为之的啊。维达,我想国都的戒严,也一定与你家乡的战事有关,我从那两个守卫口中得知,法罗湾已尽数被德洛斯帝国占领,但他们的军队暂时没再有什么举动,另外,我也许知道你哥哥温姆在哪里了,”

家乡,他听到这个词就不禁心生黯然,法罗湾,他的家乡,维达料想是再也回不去了,但是温姆,他的哥哥,却给了他另一份牵挂。

“温姆在哪里?”

“我对你说过的吧,温姆去参军了,目前国都范围内都在大肆招兵买马,原先废弃的两个兵营也重新启用,我想你哥哥一定就在其中,但是那里不得允许外人根本就进不去,不过你要相信他现在一定一切都好,不会出什么事情的,但如果真得打起仗来,我们就一起为他祈祷祝福吧,但是,你仍然要相信他一定会没事的,温姆成为士兵之后就有了属于他的职责与荣耀,而即将拿起剑的你,也一定不能输给他。”

但是温姆连打架都打不好呢,他怎么去打仗,他会没命的,他会死的。

“维达,不要放弃啊,”大哥柔声地说,他心里难受,但终是默然点头。

步入内城,他原以为内城会和刚才经过的外郊一样漂亮,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副不无凄凉的景象,所有的房子表面都一律漆成白色,但有一些却只能勉强看出漆皮未剥落之前是漆成白色的式样,而今却只能以里边灰黄的泥巴示人,而漆皮未掉尽的房子表面,也早已沾染了许多污秽,白色底子上被时光绘上了一幅幅恶作剧似的奇怪图画,风吹雨打,久经日晒之下,白色的漆皮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黄晕,四处都是杂草,苔藓与藤蔓攀附在房子表面,吸吮着老旧建筑物最后的生命力,街上人影稀疏,而且擦肩而过的,大多都是些白发苍苍的老年人,少有年轻人的身影,耀眼的太阳高悬头顶,投射下暖洋洋的光芒,走过几条街,维达看到许多老人都坐在自家门口享受着温暖的阳光,他们脸上都挂着惬意舒适的表情,他感觉到这里处处都透着静谧与安闲,无论是街道还是两边的房屋虽然看上去有些老旧,但却充满老人的成熟与温和。望着这一切,他心中的寒意渐散。

“大哥,真的,真的呢!”

“怎么?”

“这里的房子都是漆成白色的呢,但是,它们好像都建成很久的样子,而且,好冷清,”

“嗯,这里旧城区嘛,房子都有些老旧,年轻人白天也都去了后街对面的新城区,冷清一些也是自然。不过房子表面一律漆成白色,这大概也算是整个贝尔玛尔少有的一个默契,其实人们都还是挺喜欢那个大魔法师的传说的,这里的人们,还是,愿意相信那些传说的。”

他们横穿过几条街道,空气中多了些异样的味道,维达感觉到前边存在着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那个盲眼剑士住在新城区里嘛?”

“他住在新旧城区接壤的一条小巷里,此外还有件事情忘跟你说了,他还管理着一座道场,有许多剑士都慕名前来拜师求艺,到时候,我们再去道场看一看,保你喜欢,”

“嗯嗯!”维达连连点头。

“前面就是旧城区最长最宽的街道,人们都叫它后街,它里面风气向来不好,你跟紧我,但是维达,在后街上看朝阳,那番景象却绝对不比海上望落日要差,甚至有很多人刻意早起赶到后街来看朝阳呢,当新生的太阳从辽阔的麦田另一端缓缓升起,温暖稚嫩的光芒抚摸大地,慢慢地从后街的东边一路蔓延到西边,不过几个呼吸,阳光便彻底占据整条街道,这个过程不知令多少人心醉神迷,那时,睡眼惺忪的人们便纷纷从睡梦中迎接初日,接收阳光中蕴含着的力量,维达,你知道会是谁最先享受到阳光的滋润吗?”

他摇摇头,会是谁那么幸运,第一个沐浴到阳光?

“就是后街东边尽头居住在贫民窟里的人啊,维达,上天总是公平的,你要相信,阳光,绝不吝啬,天地,绝不偏心。”

快走到后街的时候,维达感觉到空气中那股异样越来越重,搅得他有些恍惚,但未至忧惧,大哥说后街的风气不好,但他相信大哥一定会保护好自己,而空气中那股异样的感觉,却让他颇为不适。

横穿过最后一条小巷,他们正式踏上后街的地面。

后街果然够长够宽,维达向左右望去,一眼竟无法看清尽头如何,而街面的宽度,足有四五条普通街道加在一起的程度。后街的地面由灰色石块铺就,与其它街道相同,而两边的房舍也同刚才经过的地段相似,表面都是一副老旧破损的模样,但后街两边的建筑,明显得要高出许多,而且有许多建筑物看上去不像是民房。因为后街折宽大,反而将它的冷清衬得更加突兀。

“维达,你看那边那座尖顶带着大阳台的建筑,它曾经是公国上下最好的剧院,并且至今仍是每天座无虚席,客满为患,而名重大陆的一些吟游诗人,歌者,占卜家也都曾在那演出过,等下次我再带你进去看看,”

他看向大哥手指之处,圆堡尖顶,如巨人的手掌拔地而起,坚定地矗立着,外边看得到一个大阳台的扶栏,雕饰精美,隔得这么远,他仍旧感受到那座剧院非比寻常的魅力。

“走,我们走近一些去看看,”维达点点头,偏头不经意间看到斜对面躺着一座气势上不输于剧院的高大建筑,两根石柱分列于朱红大门两侧,大门之上便是一个带扶栏的阳台,石质扶栏龙飞凤舞地雕刻着精美的图案,几个模样俏美,打扮暴露的女人倚在阳台上正在说说笑笑,注意到维达的视线,其中一个投来妩媚动人的微笑,朝他招了招手。

“等你到十八岁再想着去那里好了,”大哥冷不防在耳边笑着说了一句,维达惊疑地看向赫西斯,大哥正巧从那群女人身上收回视线,微笑地看过来,仿佛被说中心事,维达蓦地脸热起来。

那里是妓院,他意识到,以前在海边的时候——尤其是到在傍晚到深夜这段时间——他和温姆去码头附近时就遇上到那些打扮妖艳的女人,有一次温姆大胆问她们都是些什么人,那些妖艳女人之中的一个说:“我们呀,小弟弟,我们是让你们欢欢喜喜变成男人的人呢!”回去之后温姆又对爷爷说起这件事情,但两人遭到爷爷的一顿臭骂,并且叫他们绝对别再去和那些女人搭讪,虽然爷爷没有对他们明说,但温姆从认识的人里听来了这个词,以及住在这个词语里面的人。

“呃——嗯,”他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忙移开头不去看她们,但心里又有因此而想起来的疑问忍不住想要问一问。

“大哥,为什么她们要做那样的事情?她们总是对走过面前的所有男人微笑,为什么呢?她们没有其它事情可以做吗?”走在路上,他抬头问大哥,剧院大门就在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维达听得到从里面传出的嘈杂声音。

“她们,”赫西斯偏过头看过来,顿了一会,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我也不知道,她们还能去做些什么事情,也许——”

“喂,那边两个,你们是什么人?新来的?”大哥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沙哑刺耳的声音硬生生打断,维达偏头看向右边的小巷,说话的是个瘦小的光头,睁着一对死鱼般的眼睛,面无表情,而他身后,跟着五六个男人,从小巷里走出来,一起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维达心头一跳,听到赫西斯回答道:“我们是途经此地的旅客,这位小兄弟有什么事情吗?”

“切!”领路的瘦小光头对大哥的话似乎很不屑,从鼻腔中吐出一口气。他们走近之后,继续以乖张的表情打量着赫西斯,间或也向维达投去几眼,但最终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赫西斯身上。维达看他们之中没有一个长得比赫西斯大哥高大强壮,在大哥面前一个个都像是小孩子一般,脸上却浑不在意这番落差,而且不知怎么,这群人让他心生出些许不安。

赫西斯抓住他的手臂,不再理会那些人,转身就要拉着他离开。

“唉这就想走啦?我们可还有事情呢!”六个男人飞快地跟上来团团围住赫西斯,堵住他的去路。

“诸位还有什么事情?我们还——”

“呸!”先前那个瘦小的光头往赫西斯的身上吐了口唾沫,痰液正中大哥胸口,黏在衣服上边,“就是这么个事儿,哥几个最近手头有点紧,想向兄弟你借几个钱钱使使,怎么样?方便不?看你初来乍到,就收你少一些好了,快快,拿钱拿钱!”光头伸手不耐烦地扇了扇空气,其余的几人也是吆喝起来,口中吐着污言秽语,催促个不停。

维达感觉到一股血气往上涌,他上前一步,却被大哥一把按在原地,再不能动弹分毫。

“我身上带了些钱,但我还需要它,所以不能交给你们,”

“哟哟,你们听他都在说些什么啊,好不好笑,谁会不需要那些亮晶晶叮当响的金币啊?快把钱交出来,少他妈地废话!”小光头露出恶狠狠的表情,握拳捶了捶赫西斯的胸膛,而其余围成一圈的人也纷纷附和着狞笑起来,露出不屑的嘲讽之意。

维达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挣脱开大哥的大手,冲上前猛地把光头男人推开。

“走开,你们这群混蛋!都走开!”

周围的男人一个个都不再笑,而那个瘦小的光头被他一记猛推之后,猝不及防下踉跄向后跌了几步,差点摔倒在地,反应过来之后光头一脸狂怒地朝他冲了过来,挥舞着脏兮兮的拳头。

看着冲过来光头男人,维达心头一阵慌忙,刚才的冲动烟消云散,他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看着就得挨上一拳,大哥的身体却及时地挡在了自己身前。

“呯,”一声闷响,维达瞪大了眼睛,看到瘦小光头的拳头正砸在大哥的胸膛上,其它的几个男人发出冷冷的笑声,慢慢向中心聚拢,他看了眼周围的情况,一丝张皇闪过心头。

“怎么?”小光头收回手,目光冰冷地盯着赫西斯。

“这是我们身上所有的钱,请你们不要再继续纠缠下去了,”维达绝望地看着大哥从腰带内取出一个小袋子,递给光头。

“哼,早这样不就好了!算你识相,”光头接过钱袋,把里面的钱尽数倒在手掌上,随手将袋子丢到一边,看了一眼手心的金币,数也不数有多少便是笑着将钱揣进怀里,一边抬手客气地拍了拍赫西斯宽厚的肩膀,“不错不错,兄弟你这个情我一定记在心里,不过嘛,这么些只能算你一个人的份,还有这个小鬼——”

“我们身上只有这么一些钱而已,多的没有了,”赫西斯的脸色阴沉下来。

“唉,我不是说了嘛,兄弟你这个情我一定会记在心里的,既然没有钱,那就让这个小鬼留下一只手好了。”赫西斯脸色大变,维达把这话听在耳朵里,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惊惧。

“上!”瘦小的光头对其余几人一声喝令,六个男人同时逼向他们二人。

“啊!YaHoo!ALi!ALi!”

“啊!哈!精彩精彩!”

“啊!哈!西彩西彩!”突然而来的大喊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维达看向前方,剧院的门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穿着连身的红色高领风衣,浅黄色的茂盛头发潇洒飘逸,仿佛路边随处可见的团团杂草,额头架着一副小眼镜,男人腰身纤细,两条交叉佩戴的腰带却是大得夸张,五六个小袋子别在腰带上边,一枚枚表面泛光的细长金属插满腰带上所有小槽口,而男人肩上,飘着一个怪模怪样的小圆球,通体银白,表面有光亮在一闪一闪。

“啊!ALi!”那男人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

“啊!精彩!”圆球滴溜溜地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跟着说出一句他听得懂的话来,表面的光亮闪烁不息。

“啊!西彩!”

“精彩,”

“西彩,”不知道男人与圆球是谁在模仿谁,但情形却甚是怪异。

维达的心神还留在剧院门口的男人身上,身子却是忽地一轻,他回过头,看到大哥抱着自己冲出了六人包围圈,他听到身后小光头怪叫一声,大喊了一声“追!”他回头看去,那六个强盗还紧追不舍,脸上一个个都挂着狞笑。他们冲近剧院门口的时候,维达看向那个红衣男人,很显然的,那人已经看到眼前的情形,而出乎于他意料的,红衣男人却是突然怪叫一声,跃下剧院台阶,将那六个人拦了下来。

他大声地说了一句维达听不懂的话,一边伸手指着那六个人。大哥停了下来,转身放下维达。

“他在说什么啊,大哥?”维达抬头看向赫西斯,却见大哥也是浓眉紧锁,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地方的话,而且,他的穿着也很奇怪啊,”大哥疑惑地说着,他看向红衣男人,转眼看向男人肩头的小圆球时,却是吓了一跳,原先滴溜溜地小圆球不知何时突然长出了两只手两只脚,学着主人的模样指着光头六人。

“我绝不允许在我面前发生以多凌少,恃强凌弱的事情!”却是那个小圆球,顺畅地说出了一句让所有人都听得懂的话来。

红衣男人说完一句,回过头看过来,又是叽哩咕噜地说了一句他们听不懂的话,而肩头那个小圆球也是转过了身,紧接着翻译起刚才那句话。

“大个子,你们没事吧!有我在,你们不用怕!”

维达震惊地瞪着那个圆球,赫西斯摇了摇头,红衣男人很快便回过头继续与光头他们对峙,而后片刻,光头几人按捺不住,群起攻之,维达惊呼,但眨眼间,六束光从小圆球射出,正中那边六人的身体,原来活蹦乱跳的几个人立即瘫倒在地,手脚抽搐,口吐白沫。

“啊啊!”红衣男人又是说了一长串稀奇古怪的话来,而他肩头的小圆球也学着他的模样仰天大笑几声后说:“我不过我欣赏以少胜多的英雄!”

解决了那六个人,红衣男人转身笑着向他们走来。

“难道他是——”维达听到赫西斯用颤抖的声音喃语着什么,却没听清大哥最终讲了些什么。

“啊哈!”男人微笑着说了句长长地一串话,肩头的小圆球翻译说,“你们没事吧,我叫杰罗姆-考尔菲德,是从天界来的,”

听到男人这么说的时候,维达明显地感觉到大哥颤抖了一下。

“果,果然!”大哥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不过很快,大哥反应过来,“幸会幸会,我叫赫西斯-格拉西亚,隶属于圣职者教团,欢,欢迎你,不,是欢迎你们,重返阿拉德大陆!”

“大哥,他是谁?”

“他,住在天上的世界,就是建造了那座天空之城的人啊,”

维达呆愣在原地,目光怔怔地望着杰罗姆-考尔菲德,满心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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