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大喊过后,屋里走出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儿,他头上的短发湿漉漉的,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特别灵动,脖颈上还挂着几滴水珠,身上宽松的麻布衣紧贴身体,光着脚丫站在门口,俏皮的望着门口的少年。
“秦哥哥,父亲给我洗澡了!”
紧跟着,宋老头走了出来,赶紧用毛巾包裹住他的头发,关心道:“赶紧进屋,会生病的!”
少年见此,放下肩上的木棍,几步走到门口,将手中的烧鸡递给宋老头,接过毛巾,帮他擦着湿漉漉的短发,挤眉弄眼,道:“不听话,不给鸡腿吃!”
宋老头见此,哈哈大笑,七八岁的小孩儿,则是满脸黑线!
这少年正是秦辉,也许是因为老龙皇帮他驱除天明诅咒的缘故,被宋老头救回来后,一直昏睡了五天五夜才醒,而小乞丐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昏睡了七天左右。
昏睡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吃喝拉撒,全是宋老头亲自照料。除了老乞丐以外,秦辉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好心人。
几日相处,宋老头就收他们做了义子,说是义子,其实他对这两个孩子就像对自己亲儿子一样,关心爱护无微不至。
秦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位父亲,他感激之余,决定改成和父亲用一个姓。而小乞丐原本就没有名字,因为他身上有一个剑形胎记,宋老头就叫他为宋剑辉。
眼看就到了午饭时间,宋老头将两只鸡腿分给了他们兄弟,自己却啃起了干廋无肉的鸡头和鸡脖。秦辉心里有些难过,不断的夹着大块鸡肉喂给他们的父亲吃,小乞丐也跟着学了起来,三人相互推让,一顿平常的午饭,吃的精精有味。
午饭过后,地弟弟负责洗碗刷锅,秦辉走到院里打算劈柴。
他们生活的费用,全都是靠给蜀山送柴而来,眼看明天又是送柴的一天,秦辉要抓紧时间,多劈一些出来。
“秦儿,你过来!”不知何时,父亲跟了出来。
秦辉走过去,宋老头握着他的手,坐在一块石头上面,道:“你年纪不小了,我想在蜀山给你谋个差事!”
宋老头已经想了好多天,他年事已高,两个儿子还小,总不能让儿子像他一样碌碌无为一辈子,所以他求了蜀山的一位道长。
“蜀山?”
这几天,秦辉也对蜀山有了大致了解,蜀山是七大人皇之首剑皇,创建的修仙门派,是天下正道之首。
“对,我给蜀山送了大半辈子柴,也有些功劳,于是我便求了他们几次,他们答应我,明天带你上山,检查一下灵根,然后给你安排一些事情。”宋老头仅仅握着他的手,脸上满是对蜀山的感激和激动。
秦辉没有说话,因为他根本说不出来,他害怕抑制不住自己的泪腺。
曾经他多少次羡慕地望着别人父亲的背影,一阵渴望过后,他嘲笑自己。秦辉根本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拥有这么好的父亲,然而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突然,悄然间,他鼻孔微酸,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宋老头看着心疼,帮他擦干眼泪,抚摸着他的头,安慰道:“孩子,别哭!你们是我的儿子,那么以后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
一股强大的暖流像酒精一样,冲向他内心的伤口,那种火辣辣的温暖,彻底冲垮了他多年抵触的那道防线。
秦辉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他把头埋在父亲怀里,放声大哭,宋老头抚摸着他的头,以示安慰。
他的怀里温热而不潮湿,仿佛有着一种可以隔绝世界的魔力,尽情哭泣的秦辉发泄一阵之后,哭声终于停了下来,宋老头低头一看,这家伙居然已经睡着了。
等到秦辉睡熟,宋老头才将他抱进屋内,裹紧被子,便走了出来,开始劈材。
这是秦辉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如山一般的父爱,父亲的怀抱,就像大山一样结实,只要躲在里面,感受到的只有暖暖的爱意。
屋里熟睡的秦辉,好像还在父亲的怀里一样,睡的是那么的放松舒适,还时不时打个呼噜,就好像世界所有的风风雨雨,都已经在他眼前消失。
深夜里,天幕之上,璀璨的星光闪耀着宝石一般的光芒。
秦辉走出茅屋,望了望四周,轻轻一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其实就算父亲不说,秦辉也要去上蜀山学习,这是老龙皇临走时对他的叮嘱。
此刻,茅屋不远处,高山上的一个隐蔽山洞里,秦辉盘腿而坐,老龙皇临走时还给他留了一部经文,让他暗自修炼,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时间慢慢过去,秦辉一动不动的身躯,隐隐散发着极其微弱的金光,那金光时间越长,越发凝实,直到夜色变淡,天空青蓝,群星隐退,秦辉体外的金光才变的真实了几分。
“呼.”深深吐了一口浊气,他站起身来,活动了几下,身体传出一阵噼啪脆响之声。
东方天际,夜色不见,一缕晨光初起,漫天红霞四射。
秦辉拿出背后的砍刀,开始伐木,修炼一晚的他,没有感到半分疲惫,反而感觉身上力量,在随着他每晚的修炼,在稳步提升。
他伐好一捆细树木,然后极其轻松的靠在肩膀上,下山而去。
回到家里,父亲正好刚刚起床,他们收拾一番,秦辉和父亲扛着干柴,领上弟弟剑辉,父子三人朝着蜀山方向走去。
村里的人们起的很早,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伯看到这一家三口,搭讪道:“宋老头,这么早去啊!”
宋老头高兴道:“是啊!”
老伯见此也是乐道:“看把你美的!”
刚出村口,又遇到一位村妇,那妇女调笑,道“宋老头,你儿子真俊呐!”
宋老头笑呵呵的,毫不谦虚,一边走一边高声道:“你家闺女多大了?”
妇女拉长声音回道:“我家闺女早嫁了!”
“呵呵,那算了”
宋老头刚出此话,秦辉和弟弟剑辉,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秦辉望着剑辉嘿嘿坏笑,剑辉小脸瞬间潮红,小脑袋越来越低。
宋老头很快发现了异状,然后顺着秦辉的目光,一同看着满脸羞红的剑辉,大声笑问:“你哥都没结婚,你害羞什么!”
秦辉以为父亲会问剑辉为什么害羞,却没想到父亲会直接扯到他的身上,他被惊得一口唾沫咽到了气管里,一阵咳嗽。
剑辉听了父亲的话,也是感到惊奇,随后他便抬起小脑袋,嘟着小嘴,眼角斜视秦辉,道:“父亲,哥哥和我说了,他看到别人娶媳妇,就羡慕的不得了!”
听到这句话,秦辉腿脚一软,差点就被石头绊倒。
宋老头转身惊奇的盯着秦辉,认真问道:“是吗?”
“不是.不是.。不是.。”秦辉赶紧摇头否决。
“呵呵呵呵.咯咯咯咯..哈哈哈哈!”后面的剑辉,忍不住抱头大笑。
被那剑辉这么一搞,秦辉一阵后怕,他还没有完成老乞丐临死前的叮嘱,还没有做成老龙皇的心愿。还真怕父亲大发善心,回去就给自己找个小村姑当媳妇。
或许是想的太过深刻,问题太过沉重,秦辉突然自言自语道:“我不要!”
清晨的阳光越发明媚,碧空万里无云,扛着干柴的秦辉和父亲已经是满头大汗。秦辉年亲有力,步伐稳健,速度不减,而他父亲的脚步已经跟不上了。
“父亲,不如歇一会吧!”剑辉担心道。
宋老头停下脚步,剑辉赶紧上前为其擦汗递水,宋老头笑容满面的望着他道:“争鼓城还没到呢,不赶紧走,我们天黑之前就回不来了!”
“那我替你背!”剑辉拽住父亲衣袖,非常认真严肃的说道。
秦辉心里十分感动,这小家伙永远是善良,那么善解人意。
“你还没有柴高,扛不起来的!”宋老头摸摸他的小脑袋。
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本来没什么,宋老头扛起柴,继续向前走着,身后却是传来了低低的哭泣声。
“可是我想替父亲分忧,我不想看父亲劳累。”剑辉竟然哭了起来,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七岁的小孩儿,竟是如此孝顺,如此感性,如此懂事。
这或许是因为自己帮不上忙,感到焦急,或者是觉得自己无用,对自己深深的自责,他哭的那么真诚,同时也那般让人心碎。
宋老头和秦辉慌忙停了下来,看着还站在原地哽咽的矮小身影,心中温暖、感动、刺痛一一涌上心头。
“小家伙,不要哭了!”秦辉脚步较快,首先将他抱起,替他擦干眼泪,宋老头也跟了过来,将脑袋和剑辉碰在一起。
宋老头亲了他一口,轻轻捏了捏他的脸,笑道:“别着急,等父亲老了,动不了了,父亲还等你们来伺候呢。”
经过两人片刻的安慰,剑辉很快又笑了起来。
孩子的天真就像冬天里的一株火苗,如果点燃在枯草丛里,就是一场大火。如果燃烧在冰天雪地中,就是一片冰冷。
总之在他们身上仔细观察,总是能够找到触动人们心灵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