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是一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本该欢欢喜喜,但在京城之中的殷府却是人心惶惶。府中下人噤若寒蝉,只见主院中,丫头端着热水进进出出。一年逾不惑的男子也是在院中急得走来走去。
一个绿衣丫鬟在院中看了一会匆匆走出主院,进了题名“寒梅已谢”的园子。
“绿袖,怎么样?娘生了吗?”问话的是十四五岁着红衣的小姐殷恕。
“回小姐,还没有。”绿袖抿着唇,不知该怎样劝解小姐。
小姐闻言,不自觉得牙齿紧咬住了粉嫩的唇瓣。有些迟疑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过了足足有一刻钟,这位小姐狠狠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带着壮士断腕般的决然与狠劲率领丫鬟去了主院。
虽然没有人与自己说,但是殷恕也知道,娘挺不了多久了。毕竟娘的年纪大了,只生育过自己一个孩子,间隔这十几年再次生育实是凶险。如今过了一昼夜,还是不见动静,家中人人皆是心如油煎,父亲应是更甚。想到此,殷恕步履更快,再顾不得礼教。
一行人进了主院,殷恕便看见父亲在母亲厢房外踱步,双手交握,不停搓来搓去。殷恕来到近前也未觉察。殷恕叫了几声父亲,殷将军这才发现女儿。
“恕儿!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娘。娘怎么样了?”
“不太好。刚端了参汤进去。”殷恕本不该出现在这,但一想现在的状况,也只女儿担心,殷将军也未多说。
“要不父亲去请个太医吧?我在这看着。”
“平安已经去请了,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殷恕不由向院门看去。自是未见平安与太医。又转头盯着厢房的门。除了走动的声音便是无尽的沉闷,时间像是在无限的延长。又过了一会儿,殷恕欲要开口,就听见院外有了动静。平安终于请了太医回来。殷恕急急避进另一侧厢房之中。
略推开窗子,殷恕侧身向外看去。见请来的是擅长妇科的梁太医,梁太医已过花甲之年。殷将军迎上前去,略作寒暄。随梁太医而来的药童已打开药箱,拿出箱中一缕红线,确切说是红丝,比线细的多。殷恕知道这是要诊脉,房中人也听到外面的声音,一个妇人出来接了红丝便转回房中。很快便把三条红丝扯出来,交与梁太医。
梁太医右手诊完脉,皱了下眉,又换左手,诊了好一会,才命人收了红丝。殷恕看了绿袖一眼,绿袖边出去了。
梁太医转头与殷将军说话,声音很低,说了什么,殷恕听不见。但从他刚才略皱眉的表现看,殷恕知道情况可能不太好。说完话,殷恕见殷将军略沉吟,便点了头。梁太医这才开药方,药童抓了药,亲自去煎。
绿袖进来了。殷恕便看向她。绿袖略有迟疑,还是说道:“回小姐,梁太医说夫人身子太虚,并且胎儿这会儿脉象也不强,怕是难两全。”
“不能补吗?刚刚喝了参汤的?”
“将军也这样问的。梁太医说一般的人参不行,即使夫人生下来,孩子怕是也不行了。”
“一般的参不行?什么参行?”
“要千年参。”
“千年参,千年参······真的要千年参。”殷恕有一瞬间的失神,低喃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