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陆家老爷,也就是这陆天清,初次见到那方若雪的时候是吓得一晚没睡着,只以为是鬼魂找上门来索命了。
几日之后,那心情才渐渐平复下来。陆夫人只觉这陆天清怪异了些,但未曾想过还有这档子事儿。那陆夫人也是富贵人家出身,是在那件事情之后才嫁到这陆家的,自然是不知晓其中的缘由。
自作孽不可活,那陆天清本将那事忘得个干干净净了,这方若雪一来又勾起了他的回忆,时常被噩梦惊醒。梦中那女子温婉的笑着,笑的尤其好看,转瞬之间便化为一具烧焦的尸体,怀中抱着一个血淋淋的婴儿。
她一步一步的朝着他逼近,那尸体的眼睛只是两个窟窿,口中喃喃着:“陆天清,我是来向你讨债的!我是来向你讨债的!”
从梦中惊醒的陆天清是满头冷汗,陆夫人似有些疑惑,却未问缘由,只轻拍着陆天清道:“老爷,我在你身边呢!”
陆天清整日是惶恐不已,瞧着方若雪那张与她相似的脸在他眼前晃,他心中是惶恐不安,他觉这方若雪就是来讨债的。
这日子越久,他便越看这方若雪不顺眼,若是不将她除去,他就不顺心。
陆府上下足有上百人,陆真是家中的独子,方若雪虽是被那陆真激得嫁给他的,可她对他也是有情的。方若雪虽是刁蛮了些,但也不是什么是恶媳妇,更不会去虐待那些个奴才的。
这陆家上下,从奴才到陆夫人自然都喜欢她的很,唯有那陆天清,每每见到她,那张脸好似是她杀了他全家似的。
陆真只笑说,他爹爹本就是那般的性子。
方若雪是没什么心眼的人,若是想害她,那是极其容易的。
她注定了是要死在那陆天清的手中,真真是难以想象,一个人可以这般恶毒。若是对陌上人便罢了,可这女子长得与他昔日爱过的人是一模一样,且还是他儿子的妻子。
这人一旦自私起来,那是可怕的很。陆天清使计造成方若雪与他人通奸的假象,还让陆真抓个正着,陆真一脸的不可置信,可这一切就摆在他眼前,他不得不信。
烈火焚身,要将她烈火焚身,可他舍不得。陆天清故意在众人面前装出一副怒不可遏的假象,坚持要将方若雪烈火焚身。
方若雪自知是遭了算计,她不知是谁算计了她,她说什么,陆真也不愿相信她。本以为要烈火焚身的,可陆真却一直在保护她。
这般一来便是三个月,陆真与陆天清是日日争吵。方若雪一方面不愿让陆真为难,一方面又觉陆真不信任她,日日抑郁,全然是变了一个人一般。
终于,在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一杯毒酒送了性命,只留下一纸书信。
陆真那日恰巧路过书房,却听见陆天清在与那管家谈话,无意间便听到了方若雪的名字。细听之下,他才知晓他父亲当年所做的荒唐事,还让那长得与方若雪极其相似的女子枉送了性命。如今,他父亲竟只因心虚,便诬陷他的妻子,他未曾想到他自小一直崇拜的父亲竟是这样不堪的人。
想起那院中日日以泪洗面的女子,那已无往日那般笑颜的女子,他心中一阵心疼,内疚。
待他回到那小院之时,便慌忙的进了房中,可他看到的只是她的尸体,还有一纸书信。
她的字写得很好看,那薄薄的纸上还有泪。
“夫君,我走了,你便再不必为难了。可是,我要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从来都没有!你一直护着我,可是你不相信我,你一点也不相信我,我走了,以后,你再不会为难,再不会见到我了!”看着这封书信,他便能想象她写这封书信时的模样,她一定是流着泪的,她从来不曾掉过泪的,她是真的绝望了,所以她走了。
陆真从来没有想过要她死,纵使那是他以为那一切是真的,他也没想过要她死的。
她死了,还是死在他父亲的心虚,他父亲的阴谋之下,这对于陆真来说是双重打击。
他抱着她的尸体,木然的走着,陆天清是被吓得不轻,这陆真可是他陆家的独子。陆夫人更是急得哭,可陆真却一句话也未说,只抱着方若雪的尸体朝着那山上走去。
陆家人大半夜的点着火把满山找人,陆真抱着方若雪站在那崖边道:“你看,今夜的星星多好,你却不能睁开眼来看看!”
陆真从未想过他是这么死的,他从前以为那些殉情的人是极其幼稚的,如今看来,却是一点也不觉幼稚。
夜里,是漆黑的,他只觉脚下是空的,在那半空中他依旧紧抱着她。
我觉这实在是惨了些,不过这是在玉瑶的劫还是那陆真的劫,我当真是有些糊涂了。
说来,我都有些不忍看这第三世了,真不晓得这第三世是不是更惨。我偷望了身旁的司命一眼,他倒是一脸若无其事。
我喃喃道:“冷血。”
司命悠悠然的拿起转生镜道:“你知这陆真是谁么?”
我茫然道:“陆真不就是陆真,陆天清的儿子!”
司命一脸神秘道:“陆真乃是司寿,这回真真是轮到他了。”
不知为何,瞧着司命那一脸八卦,我觉一阵恶寒,真觉他还是一本正经的好。
不过,我更恶寒的是那陆真居然是司寿,这模样都变了。我闻那玉瑶当年为祸人间,这背后的罪魁祸首乃是司寿星君。我忽觉这司寿星君真真是奸诈,难怪在那汉宫之时,他会助刘启过那劫数,说来这劫数也是他种下的。
如今司命不过就是还他一个人情罢了,这司命也是徇私的时候,真是少见,我只觉他是不想欠他人人情罢了。
这第三生更是悲惨了,还是与那陆天清扯上了干系,说这玉瑶当年为祸人间之时这最惨的便是陆天清那不知道前几生了。欠债总得还,因果轮回,司命也是历劫。这,这怎么说来着,那真真是互虐。
这第三生司寿是恢复了原本的模样,那生的妖孽,名字起的像极了江湖邪教的首领,姓云,名破月。此次是生在帝王家,他老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偏是生在战乱之中的。
再说那玉瑶,这生的好巧不巧,恰好就是云破月的敌国。自小便失去了双亲,后机遇之下被训练成了细作,心思敏捷,武艺高强,多才多艺。她有个及其有意思的名字,莫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
长恨绵绵无绝期,这莫止的父母皆是死在敌军手中的,莫止自小便恨透了敌国,能为了自己的国家去那敌国当细作,她自是愿意的。
莫止容貌出众,且心思细腻,自然是出众的。
与云破月的相遇,并不在莫止的意料之中。他笑的很好看,很真实。莫止从来没想过,那敌国太子云破月竟是这般模样,冷面太子,破月戬,他竟会笑。
在他眼中,她不过是那诛尧谷中采药的姑娘罢了,他轻揉着她的头发说:“我只会对我喜欢的人笑,等我,等我回来了,便来娶你!”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里面全是新鲜的药材,她是细作,自然是懂些的。
“我在这里等你,一直在这里等你!”莫止从不曾真正的这般温柔过,此时她眼中是温柔的。
云破月离去的那一刻,莫止流泪了,他不知道,他这一去便再回不来了。她爱上了敌国的太子,却是恨透了他的国家。
那是自父母离去之后,她第一次流泪。
城破,国灭,云破月吃了败仗。被敌国俘虏,他呆看着莫止道:“你,是你出卖了我!”
莫止轻抚着他的脸道:“我会在诛尧谷等你,一直在那里等你!”
下一刻,他便死在了她手中,她深知若是他活着定然是会遭到凌辱的,连他最后的尊严也会被狠狠的踩在脚下,那属于王者的尊严。
她一把火将他的尸体烧了,带着他去了那诛尧谷。
诛尧谷的景色极好,他无事时便喜欢躺在那山坡上。莫止抱着那瓷罐,坐在那山坡上,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窝。
她说:“我在这里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你,你若是累了,便回来吧。”
司命依旧是面无表情的盯着那转生镜,我心中生疑,真不晓得我那命格是不是也是西王母写的。
我一脸狗腿的捏着司命的肩道:“师父,徒弟有事请教。”我自觉我那声音是恶心的,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了,还真真是在那凡尘呆久了,变得十分狗腿。
那转生镜实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我在那藏宝阁中是见到过好几个,据说是能观未来寻过去。不过能启动这转生镜的,天上地下笼统不过四人,西王母,天君,东华帝君,还有就是司命了。
我原以为司命会因我太恶心,心理承受不起,便能直接告诉我了。
谁知他实在是奇葩,将那转生镜放下,拿起书卷悠悠然的翻阅着道:“左边!”
人之贱,则无敌,仙之贱,那是无皮了。我倒是忘了,他平日里虽是一副一本正经,道貌岸然的模样,可没皮没脸起来却是无人能及的。
“诶!师父!那个,那个,徒弟那个命格是不是也是西王母所写!”我自觉我是狗腿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