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口,我差点没晕过去!讶异道:“你如今不做司命了,改当月老了!”
他还说,他要收宋观离做弟子,对凡人来说,能学上几招自然是乐意得很。宋观离想也没想就拜师了,那阵仗是大得很。
我哑然,朝着那边打得天昏地暗的紫傲道:“你走不走啊!不走,我先走了啊!”
这边正上演着一场感人肺腑的师徒情,那边打得天昏地暗,那女妖一脸郁闷的看着那打得天昏地暗的二人道:“这,上神打起来,怎的如此厉害。”
说来我也十分好奇,这女妖怎的就与九言长得如此相似,且那打扮还是大汉的,我实在是不得不去怀疑她的身份。
见我朝着她走去,那女子后退了两步,约莫是以为我要动手。我端详着她道:“你叫什么!”
女子警惕的看着我道:“我凭什么告诉你啊!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向前走了两步笑道:“你不愿与我讲就算了,只是你与我一个故人长得十分相似,不,是一模一样!”
周围的荒草方才被火烧了之后,此时已是灰烬,风一吹便四处飘扬。
女子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道:“其实,我也不记得我叫什么了!只记得,是紫灵上神将我救了!后来恍恍惚惚就到了那宋府!谁知那宋观离,竟在夜里朝我泼那些个脏东西,我不过是借地修炼罢了,也未做什么!他这一泼,让我修为大减!”说到这儿时,女子有些愤怒道。
“所以,那****本是想伤他的,却伤到了那宋微染,奈何功力不够,伤不了他了,误伤了那宋微染,所以你想扑灭他身上的火,所以一直跟着他!”我盯着她的眼睛道。
女子点点头,眼睛朝那宋观离看了看,好似还想寻仇一般,这梁子是越结越深了。到底是孽缘还是良缘,无人知晓。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打得天昏地暗的二人约莫是觉无趣,便各自停手。
我在一旁站了许久,本想着走了算了,可想想把紫傲丢在这儿自己走了,好似太没义气了罢。
西方映染,朱色苍穹,夕阳西下。人间景色却是不比那仙境差,如此美景是另有一番风韵。
紫灵许是不知晓我与玄漠为何会如此,想来玄漠也不会将那些个缘由与她说的。在她看来,约莫就是成婚那日,玄漠醉酒后与那玉瑶在院中卿卿我我,正好让我瞧见了,还有玉瑶所言那些个话让我听见了。因而,我才离去的。
本打算各走各的,却让这紫灵缠上了,一路上拉着我解释,说是那玉瑶之所以会如此,是因前些日子那司寿星君化作玄漠的模样戏弄了那玉瑶。
“哪个女子能忍受,若换作是我也会很生气的!可我大哥是冤枉的!”一路上紫灵是滔滔不绝,说过没完没了。
一来便拽着我,好似我与她认识了好几万年似的,这都拽上两个时辰了吧,从那郊外一直拽到这大街上。我瞧着她好似全然没有放开的意思,她这拽的不累么?我都让她给拽累了,再加上在耳边喋喋不休,这喋喋不休的功力,与紫傲还真是不相伯仲。
我实在是无言,紫傲与玄漠在后面,呃,是紫傲对着玄漠喋喋不休!我记得方才明明是谩骂,这走着走着就变成了念经了。
前面,前面的两位是吵得十分厉害。宋观离一直在挑衅,巴巴望着那长得与九言一模一样的女子放把火。我瞧着那女子也是很想放把火的,且很想把宋观离烤焦,奈何身后跟着四位法力高深的上神,因此也不敢动手。
瞧着天色已晚,定然是要找间客栈住下的。一行人风风火火的,最后找了间瞧着风景不错的客栈住了下来,这客栈名字起的甚好,繁花似锦。
这说俗不俗,若说不俗,却也是有些俗的。
我倒也好奇,玄漠以往担司命一职是为找回他这妹妹,如今这不回他凤凰一族去,倒还跑来了这凡尘。
刚进客栈,宋观离就很不客气的坐下了,一拍桌子,很是粗鲁道:“小二!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菜,全都给爷端上来。”
站在旁边的女妖露出鄙夷之色,这也不能怪她,换成谁都得鄙夷,反正我是十分鄙夷。这都不想承认我与他是相识的了,如今却也不算相识。
如今更是确定,这宋观离便是转世的薄闪闪。我倒是对那女妖感到好奇,此刻倒是思念起玄漠那转生镜了!或,只能说是司命的转生镜,若玄漠回了他那凤凰一族,那司命一职自然由他人代劳了。
我与紫灵走过去,瞧见那宋观离狼吞虎咽的,好似谁虐待了他,好几日没给他吃东西似的。我幽幽地道:“宋公子,你今日不回府!”
宋观离嘴里嚼着食物,含含糊糊道:“回去作甚,回去遭老头毒打么!”
玄漠走过来微带笑意道:“你这小子,还是与从前一般!”
紫傲不知何时冒出来,冷不伶仃的就一掌拍在紫灵的肩上道:“诶!泼妇!你和二殿下很熟么!一直拽着作甚!”
这紫灵也的确够难缠的,当真是跟到哪,她便跟到哪。
紫灵斜看着紫傲道:“哼!她是我嫂子!我当然得替大哥跟着!免得,有些娘娘腔趁虚而入!”
娘娘腔,娘娘腔自然就是指紫傲了。紫傲怒道:“你说谁娘娘腔啊!泼妇!”
娘娘腔!泼妇!娘娘腔!泼妇……
说来,我是十分不愿与玄漠这般相处的,还得同桌用食,不过我很好奇那女妖的身份。那模样,实在是与九言长得太相像。
“师父!你说什么从前!从前我们相识么!”宋观离那伟岸壮观的声音顿时震得周围一片鸦雀无声了。
我不得不佩服宋观离这脑子,这的确是够迟钝的,不是一般的迟钝。
紫傲与紫灵吵着正热火朝天,这宋观离这一震好似突然泼了一盆冷水一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
宋观离此刻又很不识趣道:“你说你们俩都穿紫衣,怎的还吵上了!你们应该相亲相爱,像我和我大哥就很相亲相爱!”说完又塞了块鸡腿在嘴里。
紫傲与紫灵皆是怒目圆睁,那眼神好似要杀了宋观离一般。我无奈的看了看宋观离,看来他是难逃此劫了。
果然,下一刻,那穿紫衣的二人很默契的一拳直袭他那油腻腻的脸。这二人可都是上神,就是不用仙术,呃,那也是有些身手的。这一拳下去,宋观离一声惨叫。
我无奈的摇摇头道:“活该!自作孽,不可活!”
这一顿饭可是吃的活跃之极,有紫傲和紫灵在,外带上个宋观离,这不活跃就奇怪了!
紫灵大约是初次来这凡尘,见着什么都好奇,掌柜的说今晚有花灯会,紫灵便兴冲冲的拽着我出去了。
其他几人约莫是觉在这客栈中待着也无趣,一行人皆在街上闲逛。紫灵依旧在我耳边喋喋不休,也就是念着那玄漠的事。
今夜,大街上很热闹,什么卖糖葫芦的,卖糖人的,满大街都是。
这紫灵一直念叨着那玄漠,我自然也是听烦了,十分不愿听她念。若不是疑那女妖便是九言,我亦是不愿与他们同行的。在瞧瞧那宋观离,依旧与那女妖吵得惹祸朝天,每每瞧见他那副口无遮拦的德行,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些从前。
“我听那姑娘说,是你救了她!我见她与我一位故人有几分相似!”思来想去,觉还是直接问了好,若让我日日瞧见玄漠那张脸,我实在是笑不出来,怕是整日沉着个脸。
紫灵思索了半晌之后道:“这个,我大哥知晓,你去问他罢!”
说罢,便自己先走了,疯疯癫癫的便朝着那人多处去了。
此时玄漠悠然的走在后面,不用想都晓得,玄漠初见那女妖之时,恐也是认了出来的。但我却不想去问他,我希望那女妖是九言,却也不希望。
见故人,必会忆往事,纵使是不愿记起那些伤悲,却也会在不经意间便想起。我这是在逃避么?其实我很瞧不起这般的自己,我何时变得这般懦弱了。竟到了无法面对他的地步,恨么,是恨的罢!爱,却也是爱的,只是觉得太累,太痛。
我平生最痛恨的便是欺骗,纵使是爱,却不知到底该不该再去信他了。
平日里一片黑暗,今日整条街都被照得通亮,趁着今日花灯会,叫卖的小商小贩也颇多。往日我倒也是很喜欢如此气氛的,也不知是年纪大了还是怎的,如今也不喜欢这些太热闹的场面了。
说不喜欢,却也愿意瞧上两眼,大约是在汉宫之时厌恶了那些惺惺作态,久而久之也就对这般的场面产生了抗拒的情绪。
年少之时,我也时常在凡尘走动,那时倒是活跃的很,瞧见卖艺的也得去起哄。说来,那时是十分喜欢那些热闹场面的,那约莫是五万年前的事了罢,或许更久一点。
“我记得你从前是十分喜欢这些热闹场面的!”许是我太入神了,连玄漠何时走到了我身旁也未曾发觉。
玄漠总能这般坦然的面对,我却是不如他的,大约也是他脸皮比较厚的缘故罢。我在心中将他鄙夷了一番后才不紧不慢开口道:“年纪大了,自然不喜欢这些吵闹的场面了。”
我这年纪在这凡尘看来,那的确是老了。这凡人总羡慕神,羡慕神的长生不老,容颜依旧。我却羡慕凡人,转生之后便将什么都忘了个一干二净,不记得那前生,自然也就不如神活得这般累了。
轰轰烈烈的一生,亦或许是平平淡淡的一生,一转生一切便可重来。
玄漠随手提起旁边挂着的一个灯笼,火红的灯笼十分喜庆,上面还有一条龙,也不知是出自谁之手,那是惟妙惟肖。
灯笼,不管是在天宫还是九重山这灯笼都是十分稀罕的东西。玄漠递给道:“好看么!你不觉这像极了你穿嫁衣的模样么!”
“噗!”他这般一说,我觉好笑的很,哪有人拿灯笼与新娘子相比的。
他提着那灯笼晃了晃,一脸的满意道:“你方才笑了!”
想来是日子久了,好些日子没见着他了,连我自己也觉惊奇,对着他我本是笑不出来的。
我故一脸冰冷道:“我方才笑了么!大约是你看错了!”
如此下贱的招数,自然是与他玄漠学的。当年他曾是那大汉帝王之时都能那般淡淡然,说过的话跟放过的屁似的,我自然是学上了不少。
深宫一遭,帝王夺天下,却是比九重山几万年的光景看得还多。纵使归了神位,多少还带着那深宫的处事之道。
约莫是习惯了我一贯的态度,玄漠并未说什么,只默然的同我走在一起。
我自觉是有些尴尬的,虽已是有好些年了,拿凡尘的日子来算,这都是千年之后了罢。回想起来,却好似昨日发生的一般。
不知不觉中,便莫名的走到了今日那湖边,玄漠一直在我身旁。忽然发觉,其他人皆不知去了哪儿。这湖边放河灯的人也颇多,只是与那街上的相比,这湖边徒增了几分伤感。
如今这年代,可说是正值战乱,方才听那宋观离说如今这年代,是大宋朝。而大约是亡国之际了罢,外敌屡屡入侵。宋观离有着很大的抱负,说是要去边疆打仗,保家卫国,做那驰骋沙场的大将军。
若是胜了,恐功高盖主,大约是活不长的。若是败了,那也活不长,若是遇上惜才的君主,许还是个猛将,若不然,那便只得枉送性命罢了。
话虽是如此,但却也是活得轰轰烈烈,到了那黄泉也不会觉白活了!
湖中飘着无数盏河灯,玄漠望着那河灯道:“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就如这些凡人一般,以为放个河灯就当真能实现心中所想!”
我抬头望着他道:“繁花似锦,却唯爱一芳,从来都没有真正做到过,多得不过是欺骗罢,一开始便是欺骗!”
他忽抓住我的肩道:“你到底要如何才肯原谅我,你到底要我如何!你就这般小家子气么!”
我摇摇头道:“约莫是我小家子气罢!”
一名男子愿放下架子,如此求得一名女子的原谅,我本该是感动的,何况他是王,他是凤凰一族的王。
凤凰一族,乃是上古神族,想来也不是我这有神籍,却无神族的万花之神所高攀不起的。
“原谅,你乃上古神族,而我不过是有神籍,却无神族,怎高攀得起!”我这是如何,故意去上他的么。
扑通!随即传来几声惊叫,玄漠跳进了那湖里,湖边正放着河灯的痴男怨女被吓了一跳,大约是觉那湖中的人要跳湖自尽了。
我忙道:“你在做什么!快上来!”
他却十分轻松道:“如今便是落水凤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