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不知道有没有听,只是闭着眼睛嗯了声,他装模作样的左右踱步,两条枯黄了的打着卷儿的的眉毛微微皱着,一副思索的模样,过了一会儿,葫芦对风逍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得看你的表现如何,这样吧,接下来我会交给你一个很简答的工作,你做好了,你就是伟大的依克大人的仆从了。”
风逍惊喜道:“真的?那太好了,多谢大人恩典,能陪伴大人左右,让我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
“那你跟我来吧,”说完这句,他就向离村口最近的一家走去,事实上,如果不是风逍来这么一出,他估计早就在开始受苦,不,完成使命了。
风逍跟着他进了门口,葫芦也不多说,径直走到放着石像的神龛前,他刚伸出手突然想起了后面的风逍,他起了偷懒的念头于是就对风逍说:“你将这个石像拿下来!”
风逍依言照做,这不是风逍不谨慎,是因为此前他拿过几次,并没有异样发生。葫芦满意的点点头,这个仆役还算听话,不过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接下来。
“闭上眼睛,怀着崇敬的心默念‘至高至尊的无相大自在魔主,请您聆听我的声音,请您洗刷我的罪恶,请您……’”
风逍忽然有些忐忑,因为他对那无相什么的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怀着崇敬的心啊。不过他还是闭上了眼睛依言念起了‘咒语’。
“至尊至高的无相……大自在……魔主,请……”念到这风逍身体筛糠般地抖动起来,浑身大汗淋漓,旁边的葫芦后怕似的打了个寒颤。
风逍一开始默念的时候思想已经渐渐混沌了,当凭借着惯性默念完后他的属于自己的思想就停顿了,只能静态的感觉自己不断的向上飞,或者是不断的掉落,他已经分不清了。紧接着他好像来到了一个山洞里,山洞里明明暗暗看不清,不过应该有好多人或者说是生命。因为他看到很多像是不断升腾的幽蓝色的火焰,风逍能感觉到他们是有思想的东西。
无论在出游还是到到山洞时,他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混乱的嘈杂的,脑子好像不断地被塞满后再被放空……这种感觉无疑很痛苦,可这种感觉和接下来比却有算不上什么了。
风逍在飘落到山洞后思想又能够活动了,不过他连动一下念头的时间都没有就又回到了村子。
他穿着普通的麻布衣服,裤脚卷到了膝盖,正在不停地向上爬树,这时一个略显惊惶的声音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阿壮,别爬了,小心受伤。”
阿壮是谁?停在树上的一个七八岁的孩童思索着,只是一会儿他就笑了,然后又使劲蹬了蹬脚“爷爷,来抓我啊!嘻嘻”阿壮顽皮地笑着。阿壮健康的成长,从孩提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
风逍意识稍微挣扎了一下,画面像镜子般破碎。青年的的阿壮正在服从妖怪的命令在挖矿石,矿工旁边就站着拿着鞭子的树妖。阿壮很怕他,不仅是他那丑陋的长相,更因为他那筷子粗丝的柳条打在背上绝对能带下一大块皮肉。
咔嚓——
糟了,阿壮惊慌失措,他一不小心用力过猛将锹把给折了,正准备在妖怪发现之前重新装一个,啪的一下阿壮就听到一声脆响,霎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阿壮就被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给淹没了。
他痛苦地跪了下来,委屈、愤怒、不甘、怨恨种种情绪涌上心头……风逍又一次醒了过来,他的意识根本无从反抗那些混乱,不过在释放那些情绪后,那种压力小了点,这一次他多了点时间,不过也仅仅够他骂一句……你大爷。
阿壮跪在石像前,恳请祖神将村里的孙寡妇赐给他,此刻他心里被满满的欲念所充斥着,脑袋里浮现一幅幅自己和孙寡妇的不堪画面……他再一次跪在他面前,诚恳的祈求爷爷能长命百岁……他怒骂,他哀嚎……他由衷的喜悦,感谢祖神的恩赐,他又一次祈求,祈求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
喜、怒、爱、恨、哀、惧、恶、欲望、贪婪、希望、信仰……七情六欲,诸般杂念,逃不开,看不破,不过人间走过一场。生死轮回,苦痛哀乐,何为真,何为假,不过黄粱大梦一场。
风逍睁开了双眼,依然清澈,却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就像是原本清澈的池塘有了鱼能赖以生存的东西。
看到他醒来,最为高兴的还是葫芦,其他妖怪都是试了好几个才找到一个在杂念冲击下不痴不傻的人,看来老天还是挺照顾葫芦大爷的。
过了好一会儿,风逍还是没多少动静,葫芦急了,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风逍瞳孔重新聚焦,他笑着对葫芦说:“好新奇的东西,大人,接下来再让小的试几次吧。”
葫芦怔住,睁大眼睛看着他,那意思大概是说:你是妖怪还是我是妖怪。不过葫芦很快反应过来,这样有失威严,他清清嗓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个儿太矮,结果只能拍拍他的胸口)勉励说:“你是,你是,嗯哼,你很不错,不过不要逞强啊!”
风逍睁大眼睛很奇怪地看着葫芦:“大人,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会是逞强呢!难道大人嫌小人做得不好。”
葫芦又无言以对,不过劝过之后他也不想再多费口舌,大不了再找一个马屁,呸呸,这么会说实话的,所以他带着风逍直奔下一家。
不远处的风瑶恬静地看着风逍出来然后进入另一家,风逍沉沦时她能模糊地感应到不远处有一股晦涩的意志在呼应着,当时她就有冲进去的冲动,不过,这样做无非是多两具尸体罢了,那个看起来可笑的葫芦可是一个大妖。
风逍一直坚持到了最后,全村三十三个石像他都一一解封过,在风逍看来这就是解封,而自己不过是将里面储存的东西传递出去的媒介,虽然过程痛苦无比,但收获也是巨大的,他不仅知道了村落的来源和窥探到众多隐私,更是磨砺了意志,最重要的是,他感受到了一种渴求,就来自不远方。
风逍此次的表现可以称得上完美,不过也引起了葫芦大妖的怀疑,他对自己的食言颇为尴尬,到是风逍放得开:“大人,如果下次还是您来的话,我一定更加卖力,使您能改变主意收我当仆役。”
葫芦在尴尬地笑笑走了,风瑶从屋子里走出来轻声道:“很奇怪,那股意志很庞大,却很紊乱,而且就像是……”
话还没说完风逍就接口道:“小屁孩乱吃东西结果消化不良。”
“对,就是这样,你也想到啦!”风瑶不动声色的夸了风逍一句,然后说道:“我猜,这是一个刚诞生的自然神灵。”
风逍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十天后,葫芦并没有来,来的是一个美艳妇人,她身穿红色紧身袍,一枝金色牡丹从臀部开到胸下,淡绿色的长发披散开来,衬托她本就妖冶的身材更加诱人,相比之下她的脸就大为逊色不仅圆润而且她的眼睛是淡绿色的,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她的姿色不佳可她的身材却是找遍整个村子也没有第二个的,风瑶虽然不错,但还是谈不上丰盈妩媚,更别提她还是个孩子了。人们在欢迎的时候就有男人不可避免的起了反应,他们也在当场就去见他们朝思夜想的祖神了。于是村里就决定她来的时候,男子就不用去了,妩媚女人自无可无不可。
风逍这次没有出去,风瑶一人去了。她可不是好打招呼的,虽然觉得她并不是心狠手辣的人。
两年来过这里的人一共有八个,大部分都很好相处,他们可没空刁难这群牲畜,除了一个妖怪,每次他来的时候全村稍有姿色的女人都会有多远躲多远(其实只要是跑得动的都跑了),因为它的本体是蛟。
葫芦对这种事谈不上厌恶,所以他来的次数最多,大概是好事多磨,也许是葫芦羞于见风逍,亦或许是葫芦真的有事。总之,葫芦再次来已经是三个月后了。在此期间,风逍借着意志得以磨练的收获,入微境已经接近大成了,现在的他可以做到身意合一,意念与动作做出来的时间差不超过一个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