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勿昏沉沉睁开眼睛,一抬手发现十点多了,平日里因为要送易清嫣到秀云街店里,顺便就在门口趴活,所以都起的很早。没想到一睡就过点。
“你也没走?”陶勿吓得一哆嗦,易清嫣穿戴整齐,坐在他对角的沙发上,侧着脸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万幸的是手上没有拿什么伤人的家伙。
“芷梅姐早上给我打电话了,要我和你一起去店里,你打下手。”易清嫣有些慌乱,下意识侧过身体,想挡住身边放着的一条毛毯。
“那怎么不叫醒我?”陶勿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呼噜打得跟猪一样,谁稀罕叫你呀。”
“再等等,我冲个凉就跟你去店里。”陶勿闻闻自己身上都酸了。
“快点,到喂鱼的时间,别把我的小鱼饿坏了。”易清嫣气不打一处来,平日里这点早就在店里收拾利落等着买鱼客人上门了。
下楼后,因为易清嫣着急,两人打了个出租车直奔秀云街。到地易清嫣先下车拿钥匙开店门,陶勿摸了半天也没找出半毛钱,才想起身上加油后仅剩下的几十块昨晚早就被那个什么宽哥搜走,搞来的五万块又被吴芷梅要走,可不是连个硬币都没有。在出租车司机不耐烦的鄙视下,陶勿厚着脸向易清嫣要了十几块付车钱。平日里没觉得钱有什么用,但真要用的时候没钱还真是麻烦。
易清嫣等陶勿进门后,交给他瓶增红饲料,自己捞了些养好的草虾:“先看看有没有鱼生病再喂。”实际上一般开水族店,喂食都喂的很少,一来节约饲料成本,二来防止鱼吃多拉多,污染水质。只是易清嫣一看到鱼儿抢食抢的欢,每次忍不住多喂点,这也是水族店几乎入不敷出的原因之一,鱼的状态好不好先不提,水缸倒是浑得很。
水族店大大小小有几十个水族箱,在秀云街算是最大的一家。易清嫣喂食的时候,不论是龙鱼、战船、罗汉、鹦鹉还是些小型的孔雀、灯鱼,都摇头晃尾很是亲昵。而陶勿不论走到哪个缸前,所有的鱼四下逃散,争先恐后在角落里挤成一团。
“笨死了,还是我自己来,你去换水。”易清嫣一直没给陶勿脸色,拿了条皮管丢到陶勿手里,“管子伸到缸底,吸出鱼便,然后换三分之一新水进去。”
“怎么吸?”陶勿为难的看着直溜溜的管子,也没个其他工具。
“用嘴吸。”其实是有专用的吸便水管,易清嫣纯粹是故意使坏。
一上午剩下的时间,陶勿就没歇过,不停的在易清嫣指使下干这干那,嘴里也不知道什么鬼味道,咸咸的怪怪的。以往在门口趴活时候,他从来没帮过忙,当然易清嫣也不会主动叫他打下手。
“勿哥,今天怎么没出活了?”毛豆领了两个留着非主流爆炸头的半大少年走进店里,人很精神,就是脚有点跛。
“不出了。”陶勿瓮声瓮气的应了句,养鱼是细活,他烦的都快抽了。
“还不快去帮大嫂干活。”毛豆先是大咧咧指使收来的小弟,然后讨好的对易清嫣说:“嫂子,我一大早就等着了,见你们没开门,差点以为今天不开店了呢。”
易清嫣没理他,开始叫嫂子什么还很生气,听久了也懒得争辩了。她仔细看着一条起了头罗汉鱼。这条鱼是主人不愿意养送来寄卖的,照说也奇怪,罗汉在热带鱼中算是很凶悍的一种,但易清嫣手伸下去烦的时候,罗汉像对从小养大的主人一样,很柔顺贴着享受她的抚摸。
陶勿见毛豆带了常来的几个小弟帮忙,也乐得清闲,把水管随意甩给其中一个:“带烟没。”
“带了带了。”毛豆很利落的从兜里掏出一包苏烟,大哥连烟钱都掏了,哪能不上个档次,更何况他仗着陶勿在秀云街的名气,外快捞的可不少。
“走,出去抽。”陶勿接过一支,也辨别不出好坏。
现在的季节还没到顺平最热的时候,不过大中午日头正烈,两人在街边的树荫下吞云吐雾,没一会儿,毛豆就蒸的汗流浃背。陶勿却没感觉到热,一点汗没出,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胸口淤着的一团气昨晚到现在也没散,闷闷的难受。
“勿哥,你脸色不太好,要不去医院看看?”毛豆眼尖,看陶勿有点病恹恹的样子,暗想是不是昨天给电出毛病了,想到这眼里不由更多了点钦佩,老大就是老大,平常人被电棍打了,还不得咯上半个屁,老大却像没事一样。
“多管闲事,老子好得很。”陶勿隐隐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医院什么就算了,要他这样在医院里给医生摆弄,只能是被当成怪物。
“请问,哪一位是勿哥?”旁边有个人小心翼翼问。
陶勿和毛豆注意到旁边有个二十出头的壮小伙,目光特殷切那种,面相挺憨厚,像刚从家里踏上社会的老实人,比陶勿刚到市里时好不了多少,只不过陶勿那会和老实搭不上边罢了。
陶勿收回目光,当作没听到。毛豆却忍不住了;“找勿哥啥事?”
小伙惊奇的上下打量了毛豆几眼,突然对着他扑通跪倒在地上:“勿哥,收我当小弟吧!”
这架势让毛豆吓了一跳,什么眼力劲啊,竟然能把他认成陶勿。毛豆挺高兴,心虚的看了陶勿一眼,征询一下老大意见。陶勿嘴里还叼着半截烟屁股,别过头没理他。
“干什么,大白天小弟小弟的,我们又不是黑社会。”毛豆弹着烟灰松垮垮的说,有点装拽的架势。
“勿哥,今天不收我当小弟,我就不起来。”小伙很拗。
“我不是勿哥,旁边的才是。”毛豆竖起大拇指背向陶勿指了指,然后又点了点自己的鼻子,喜滋滋的说,“我是勿哥的大跟班,毛豆。”
陶勿不满的蹬了毛豆一眼,对跪在地上的小伙生硬的说:“起来说话,不起来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