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骚乱,还不如说是场闹剧,赵欣馨赶到的时候街边路灯刚亮,正好撞上尸体抬上小面包救护车,准备运回医院太平间,等待家属的认领。刚才闹哄哄的人群见运尸车一过,很自觉的让出一条道,生怕沾染上秽气。南城区有个副区长心急火燎的赶来,生怕出现什么重大的群体事件,结果什么屁事没有,武警一把封锁现场的障碍物拿开,人群很快散掉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至于始作俑者,那个耍泼的中年妇女早见势不妙不知溜到那个旮旯里。
赵欣馨远远就看见杨平手上夹支烟和张辉靠在警车旁说些什么,紧了几步上去打招呼。
“去哪了,这么久?”杨平有点不高兴,毕竟要赵欣馨去调查的水族店就在马路对过。
“杨头看刚才场面挺乱,还担心你出事呢。”张辉看赵欣馨板着脸,也闹不清这姑奶奶折腾啥去了。
赵欣馨一想有气也不能冲同事撒,轻描淡写说:“没事,那家水族店下午店玻璃门被人撞了,提早关门,我找店主了解下具体情况。”
杨头说:“有什么发现吗?”
赵欣馨稍微犹豫了下,隐去与陶勿见面的情况:“没有,简单的纠纷,派出所的同事已经看过现场。”
杨平抬眼看了下街对面的水族店,把抽得只剩烟蒂的烟头,丢在地上,用脚底踩灭:“局里领导都有事,通知明天上班一早到四楼会议室,开案子的碰头会。要没别的事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赵欣馨说:“杨头,我送您回分局宿舍?”
“我还有点事,你们先走吧。”杨平摇摇头。
“那好吧,杨头,明天见!”赵欣馨与杨平告别后,拉着张辉上了警车。
…………
毛豆拉着剩下几个小弟去秀云街边上像迷宫一样的胡同,里面有几家规模不大的ok房,把上一批进来的药丸和***处理掉,现在他的生意好的不得了。秀云街也许是因为都是些小商小户,油水最多的场子太少,一直没有能罩得住的老大,以往还有些稍成气候的混混团伙,这几年也都被陶勿教训的差不多,没脸混下去,让秀云街反而成了南城区道上的三不管地带。
毛豆打着陶勿的招牌,也没人敢抢生意,一晚上不多,总能处理掉几十上百颗,足够他小子霍弄。他万万没有想到,陶勿身上竟然连坐公交车的钱都没有。
一下子干掉七、八瓶啤酒,对很少喝酒的陶勿来说已经很不少了,酒精在慢慢胃里逐渐渗透,街上通透的夜风一吹,人倒还清醒,就是心脏怦怦剧烈跳动,感觉下一刻就要弹出胸口。原本就在胸口的郁结气和着酒精想被点燃,扩散到全身,炙热充斥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呼哧呼哧喷出全是燥热的气息。
一辆警车开过时减慢的速度停下前面,腿肚子轻飘飘的陶勿像什么也没看到,目不斜视在街边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前走。
“小赵姐,他是谁?”张辉看着完全就是个醉汉的陶勿奇怪问道。
赵欣馨压着油门:“一会儿说。”她也有点惊讶,没多大功夫这小子已经醉成这样。
警车就这样保持着均匀的缓速,跟了陶勿足足有几百米,赵欣馨刚开始还有点赌气,看看陶勿想装没看到装多久,快到了秀云街东头路口也觉得有点不对劲,非要形容的话,陶勿像一头负伤的野兽更甚于一个模糊的醉汉。
脚底用力,警车向前猛的一冲,紧接着赵欣馨带了一脚刹车,张辉晃的七荤八素,扶着副驾驶台埋怨说:“小赵姐,你也喝多啦?”
赵欣馨却完全没有恶作剧的意思:“去,帮我个忙,把那个小子弄上车。”
张辉心里一阵纳闷,不知道醉汉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赵欣馨行为如此失常,笑嘻嘻的说:“我知道了,这就去。”拉开车门,下车拦住满身酒气的陶勿。
“干嘛,警察了不起啊?”陶勿抬头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身前的男警,摇摇晃晃不屑的说道。
“赵警官让你上车。”张辉向赵欣馨那抬抬下颚,他想当然的不会去和一个醉鬼计较,伸手想搀扶住陶勿,但对方的反应让他吓了一跳,竟然是直接挥拳照脸上猫,幸好张辉刚从警校毕业,没有烟酒过于侵袭掉身手,下意识头一侧躲开了拳头。蹭过拳风劲道十足,明显是要真打,张辉先是一愣,小伙子哪能没有火气,腾一下脸就黑了。在分局里谦逊待人那是要学会做人,他不见得对社会上的寻常人也有那么好的耐性,要不是捉摸不透赵欣馨和男子的关系,早就一套小擒拿手上去招呼这醉鬼了。
“陶勿!你干什么呢你,上车!”赵欣馨也吓了一跳,赶紧跳下车,几个箭步拦在了陶勿和张辉之间。
“凭什么?”陶勿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认出面前高挑的女警就是刚才找自己问话的那一位。
“你住哪?我送你回去。”赵欣馨强忍着对喷着酒气醉汉的厌恶,放缓语调说道。
陶勿摇晃着脑袋上下打量赵欣馨:“锦南嘉苑甲四楼2门。”然后没等赵欣馨有什么表示,直接到警车边,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动作一气呵成,除了重心不太稳外,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留下在调整情绪的赵欣馨和挠头的张辉,等俩人上车后,陶勿早就半躺在后座呼呼大睡。
上路后,赵欣馨除了让张辉在GPS定位锦南嘉苑的位置外,就一直在默默开着车,张辉一肚子疑问憋着难受,车头看看熟睡的陶勿,终于忍不住问:“小赵姐,怎么回事?”
“公务”赵欣馨目不转睛注视路面,车速早已超过限速,像极品飞车的剧情模式里的警车,呜呜在车流中穿梭。
“哪个案子?”张辉压低声音,稍微靠过去点问,赵欣馨却只是抬头看看车内的后视镜示意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