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皇贵妃见贞颖走至了其身旁,并没有说话,只是关切地看了看她,就又关注太后的情况了。
太医悬丝诊脉后,连连叹气,对皇帝说道:“皇上,臣观太后之脉象有些虚浮无力,可知是毒瘾发作之故,况且太后吸食鸦片太久了,毒蔓延至五脏六腑,若想拔出毒,几乎是不可能的。”
静皇贵妃听见太医的诊断结果,就让太医和一众奴才包括太后身边的罗嬷嬷皆退出了偏殿。
皇帝听到太后毒瘾发作,忽然震惊,向后退了几步,静皇贵妃眼疾手快,扶住了皇帝,劝道:“妾了解皇上担忧太后凤体,可您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
皇帝一脸不可置信,甚是怀疑:“不可能,这不可能。朕曾经下过命令,严禁鸦片出现在皇宫,可是何人将鸦片献给了太后?”
彤贵人见状,行礼说道:“皇上,太后娘娘的大太监许全海曾经献上了鸦片给太后娘娘,可那时皇上在前朝处理禁烟之事,无暇顾及后宫。”
成贵人也站出来说道:“姐姐此言差矣,皇上在前朝管理禁烟之事,而孝全皇后管理后宫禁烟之事。可为何还是有人钻了空子?”
静皇贵妃故作猜想,淡淡道:“或许伊允姐姐她顾及太后的颜面,并未戳穿此事。”(孝全成皇后的闺名为钮祜禄伊允,是奕詝的生母,皇帝的第三位皇后)
成贵人听此,也顺着静皇贵妃的话说道:“皇贵妃娘娘,嫔妾记着有一日全皇后娘娘去太后宫里请安,可她回来之后就暴毙了。说不准是太后赐死的全皇后娘娘,全皇后娘娘并非病死,而是让他人给害死了。”
皇帝听见成贵人说孝全皇后的死,当即喝止道:“成贵人,你竟敢妄议太后……”
未等成贵人说完,静皇贵妃便打断道:“皇上,妹妹或许有着妄议太后之嫌,可皇上就未曾怀疑过伊允的死因吗?伊允姐姐死的那日,妾还去向她请了安,还带着訢儿与詝儿玩了一会儿。”
“没过多久,太后就遣人到了景福宫将伊允姐姐带走了。妾怕事情有异,就叫来了颖彤妹妹来看着皇子,臣妾便孤身一人去了寿康宫。”
“可妾到了寿康宫之后就见到了伊允姐姐被太后质问,最后还被罗嬷嬷灌了毒酒,当场毒发身亡了。”
皇帝一脸不可置信,问道:“竟有此事?你那时知道了为何不说?”
彤贵人见机插话道:“皇上,您勿怪皇贵妃姐姐,她并非知情不报,而是顾及四皇子还有皇室的颜面,若是姐姐对皇上说了此事,太后保不齐会对四皇子下手。”
成贵人也一同为静皇贵妃证明道:“的确是如此,太后喜爱孝慎皇后,不喜孝全皇后,连带着不喜欢孝全皇后的四皇子和五公主,若非静皇贵妃抚养四皇子,五公主也早早地出宫下嫁了,皇上就会失去他们啊。”
此时,外面有一个宫女走了进来,向众人行礼道:“奴才给皇上请安,给各位主子请安。”
皇帝淡淡道:“起来罢,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来此有何要事?”
宫女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方带着鲜血的手帕,举过头顶说道:“皇上,奴才是如太贵妃的宫女,娘娘今日听到了太和殿发生的事情,就让奴才来此将此物交给皇上。”
皇帝拿起了那方手帕,打开之后顿时就震惊了,彤贵人和静皇贵妃见到那方手帕,也将自己头上的那根样式相同的素银簪子取了下来,拿出了簪子中的血书。
皇帝与其他人大惊,原来孝全皇后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就书了三封血书给了如太贵妃,以及当时同为贵妃的静皇贵妃与彤贵人。
如太贵妃是孝全皇后的嫡亲姑母,静皇贵妃是与孝全皇后同时入宫的,至于彤贵人,她的贵妃之位的得来也是孝全皇后举荐之缘故。
所以她们三人是孝全皇后信任之人,可以放心让孝全皇后托付一切。
而那三封血书上写的内容大同小异,内容都大致相同。
“我命已休矣,可我不悔我所做之一切事,只因我心悦皇上,愿为皇上付出一切。而近日我知是太后欲赐死于我,我亦知其故。我唯一牵挂便是我之一子一女,愿汝看顾与照拂,勿让他们受一丝伤害,亦愿你让皇上明了我之心意,我此生已无憾。”
这是给静皇贵妃的血书,给其他二人的内容都是近似,并非完全一致,因为孝全皇后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静皇贵妃而不是彤贵人和如太贵妃。
皇帝拿着这三封血书,快要哭了出来,无助地蹲在地上,喃喃道:“为何?这是为何?伊允她是朕最爱之人,为何皇额娘您不肯成全儿子。您的恩情儿子都记着,儿子也把你当作了亲生额娘,可为何还是让儿子失去了儿子的挚爱。”
静皇贵妃见皇帝的表情有些痛苦与狰狞,还有着难过。显然是相信了孝全皇后是太后给毒杀的,但苦于她是自己的继嫡母兼养母,又不知该如何办了。(孝和睿皇后是道光帝的养母兼继母,也是宗法上的嫡母,孝和睿皇后是嘉庆帝的继皇后,道光帝的生母是道光帝原配皇后孝淑睿皇后喜塔腊氏。)
不仅是皇帝难过,静皇贵妃与彤贵人也是难受不已。
贞颖见他们如此难受,眼中依旧平静如水,走上前行礼道:“皇上,可否允臣女说一句话?”
皇帝低着头,却用沉默的方式表示了默许,贞颖就接着说道:“皇上,太后毒杀孝全皇后已是事实,皇上也得顾及太后的养育之恩以及皇室的颜面。可太后就是太后,皇上无法给她一个处置,但无法不给天下人以及四皇子和五公主一个交代啊。”
贞颖说的话一字一句扎在了皇帝的心里,皇帝却未迁怒于贞颖,声音带着忧伤,说道:“派人将太后送回寿康宫静养,你们先退下罢,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皆行礼回道:“是。”就离开了太和殿的偏殿,走到了正殿,静皇贵妃宣布了皇帝的意思,就让众人散席回府了。
贞颖亲眼目睹了皇家的丑闻,也无法与其他人说明,只好憋在了自己的心里。
或许到了明日,这件事情就有了最终的一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