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白率领大军行半日,命停军扎营,等待斥候回报。将近傍晚时分,斥候将附近山脉强人土匪悉数禀报完毕,秦白连夜拟出告示,文曰:
据斥候报,附近土匪倭寇占山为王共计一十六窝,百姓受害者甚重。凡能独自领兵剿灭土匪者,以军功者记,功劳于一二者拜封大将军之职位。参与者军衔品级不限,以一十五至三十日为期限,凡能在最短之日破匪寇者或以最少兵力破匪寇者即为大将军之位。
众将军观毕,深受震动,皆于晚饭时间三三两两谈论此事。王冲闻言,急入秦白营帐之中。
王冲找到秦白道:“少白,如此行事,会不会不妥?”
秦白道:“有何不妥?”
王冲道:“石将军与秦将军临行前皆嘱咐,可定花陈二将军为大将,花陈二将军必得石顺与秦方武之言语,恐怕花陈二位将军早已将他们为将之事说与心腹。今你告示一出,恐怕花陈二将军必生不满,其帐下诸位将军也必定心生不快,就连石顺与秦方武二位将军得知此事,恐怕对你亦有异言。”
“非常时期必行非常之手段,就算日后石顺与秦方武得知,只要我选之将确能担此重任,他们也无异议。”秦白道,“再者说,如果我这大司马都受他人钳制,何须设我这个大司马?”
王冲疑惑道:“难道军中却有堪比花陈二将军之人选?”
秦白道:“我亦不知,只不过,初生牛犊不怕虎!我想这军营之中有一二人吧。”
王冲道:“既然不确定,如果没有这样的人选,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在此?”
秦白摇头,道:“非也,就算最后无更合适人选,花陈二人还是担任二将之位,这也非浪费时间。一者,剿灭匪患,有助于地方安定,到时候调兵遣将无须考虑地方治安;二者,投我军义军甚多,我对军中将领能耐知之不详,俗话说,磨刀不误砍柴工,多一点了解,日后用人则可遂心应手。”
王冲道:“你确定会有人揭榜?”
秦白反问道:“真龙岂甘于人下?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王冲不知该如何说,只得一声重叹,转头打算离开。此时,秦白道:“冲哥,你可知为帅者与为将者有何不同?”
王冲出现转过头来,看着秦白,最后摇了摇头。
秦白接着道:“为帅者,在于用人,如何将现有的人发挥最大用处,如何将人放在最合适的位置。这就是为帅与为将之根本区别。能征善战必定是个好将军,但未必是个好统帅。”
王冲听得秦白此言,顿了顿,思考片刻,点了点头,方才离去。
第二日,秦白召集众多大大小小将领,问道:“昨日通告尔等可知晓?”
众将皆诺,秦白又道:“既然知晓,可有揭榜之勇夫?”
场下一片沉静,无人开口说话,但秦白在高台之上,将众多将军跃跃欲试之神情尽收于底,只不过没有第一个人敢上前揭榜罢了。秦白也不着急,自热而然有人会吃螃蟹的。
时过一刻有余,只见一年青将军踏步向前,道:“末将愿往!”
众将军转头看去,确实新来的四品将军护军参领陈青,顿时有数位将军嗤之以鼻。秦白看到陈青,感到诧异,他没想到第一个人竟然是他不太了解的陈青,当日只看到陈青一身好武艺,便授予陈青一个四品军衔。
秦白刚要说话,只见原石顺部下大将花献佛道:“末将愿走这一遭!”随后又对陈青道,“没脱奶的话回去先断奶再出来,这可不是你一个小毛孩玩过家家的游戏!”
诸将听闻花献佛此言,皆大笑。陈青却不闻于耳,站在原地不动,不惧花献佛。此刻,就连王冲都对陈青刮目相看。
却说花献佛此人,其父母乃江南一小生意人,但却极其信奉菩萨,每月潜心拜佛从无间断。某日,花献佛父母拜菩萨,望生意能够顺利,半月之后,生意果然红火。花献佛父母更是潜心修佛,出资修缮庙宇,其后生意越做越大,十多年后,花献佛父母富甲一方。但二人此时却年纪渐大,身下却无半个子嗣,于是花献佛父母在佛前祈祷,望膝下能有个儿子。果然在半年后,花献佛母亲已怀孕一月,九个月后,花献佛母亲生了三胞胎。这可乐坏了花献佛父母,其皆认为这是菩萨显灵。花父更是将大儿子取名花献佛,不单单如此,花父还将此子献给一个庙宇中,言语声称这是菩萨转生。究其原因,原是花献佛半岁时,曾经吓跑一条青花大蛇。
庙宇中老和尚听闻花父所讲也是称奇,亦是信奉这是菩萨转世,遂收留花献佛于庙宇之内。
话说江南信佛由来已久,曾有言形容江南多佛教,道:
南朝烟雨多楼阁,信度焚香一百家。
其意讲江南有一百户人家就有一百户人家信佛,其言虽有夸大之词,但八九十家人信佛却是有的。
却说花献佛在庙宇之中渐渐长大,却无半点佛性,反而是个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娃。三岁敢在粥锅里撒尿,四岁半夜在众多僧人脸上画乌龟,五岁将僧人扫在一起的落叶弄得满院子都是,六岁亲人家拜佛礼佛之人的同龄女孩,七岁更是跑出庙宇,跑到大街上跟其他孩子打架,八岁将僧人睡的屋子瓦捅烂,连漏一个月的雨,让众僧人无地方可睡。
每当众僧人向老和尚告状,老和尚反而笑称花献佛乃金刚罗汉转世,事情反而不了了之。终于,众多僧人实在忍受不了花献佛,老和尚没办法只得将花献佛送还花家。临走还一步三回头不舍看着自己养了九年的孩子,坚持声称花献佛与佛有缘,日后必然修成正果。
花献佛重回花家生活了六年,开始还老实,也许是渐渐长大懂事。谁知道就在花献佛十五岁之际,花献佛将两个弟弟拐跑了,投奔大凌军队而去。年迈的花母差点气死,最后,花献佛二弟回家侍奉双亲,直至双亲驾鹤西去,才重新回军队之中。花献佛两位弟弟正是花逝水和花东流。
花献佛长的浑圆浑圆,胸前纹一朵牡丹花,花蕊正好纹在左边胸口的小豆豆上,又喜欢打赤膊,走起路来,胸前牡丹一抖一抖,正是见者无语,闻者笑岔气。花献佛有两件武器,一个是八十七斤重的禅杖,一个是九十四斤重的蝴蝶巨斧。马上用蝴蝶巨斧,马下使禅杖。人称:
蝴蝶巨斧黑禅杖,抖花佛陀杀和尚。
却说抖花佛陀花献佛至一十五岁参军以来已有二十余载,杀人无数,军功煊赫。抖花佛陀自然不服一个刚来参军的小毛孩,其对秦白亦是有怨言,本来这大将军之职位就该属于他,可秦白这个小白脸却偏偏搞什么剿匪选大将,这到最后,这大将军之位还不是他花献佛的?
文起家世和陈青师承有些渊源,自然要和陈青比个高低,文起见陈青站了出来,也是踏前一步,道:“末将亦愿往!”
花献佛此刻却笑了,又是一个新兵蛋子,嘿,这他奶奶的还真是,阿猫阿狗就敢出来随便吆喝了?
眼见风头被两个年青的兔崽子抢去,老将按捺不住了,陈义杰也是道:“末将愿往!”
大将谭彪、黄永、窦准、明放等人亦是踏前一步,表示愿往。
一阵过后,十六座土匪强占的山峰皆有将领征讨。秦白遂开始问各位将军想攻占哪座山峰,最先站出来的陈青抢先道:“末将愿往尤山而去!”
众将闻言皆看着陈青,尤山上的土匪可是这一十六座山峰人数最多的,足足三万人有余。秦白诧异看了陈青一眼,刚想问陈青需要带多少兵马,不料花献佛开口道:“末将愿带领一千兵马前往赤龙陵,不日将其余匪寇尽数剿灭。”话说花献佛眼见人数最多的尤山被小毛头陈青抢了去,赶紧将匪寇人数二万余的赤龙陵抢过来,并以一千兵马为限,剿灭土匪。
众将听得花献佛只带一千兵马,顿时诧异无比,秦白亦是皱起眉头。一千对二万,虽说这些土匪都是些散兵游勇,但这人数相差却是太大,花献佛似乎太托大了!
秦白没有说话,沉默片刻,道:“花将军一千人马太少,赤龙陵二万众,一敌二十太过于轻敌,此法不可。”
花献佛急忙道:“末将以为可行!”
秦白道:“花将军若是赌气,本帅是不会答应的,这样吧,花将军再加四千兵马可去!”
花献佛只得领命。随后,陈义杰言称带六千兵马剿灭另一个人数过万的土匪。其余众将皆以选定,只有文起一人未选,只留一个人数三千左右的小山寨。
秦白问文起道:“你愿带多少人去?”
文起答曰:“三百。”
众将闻言皆皱眉头,这年轻人太自以为是了,一个新兵竟敢只带三百人去。
秦白想想,之后也答应了,最后,众将目光转移到选最大的陈青身上,众将倒是想看看,这个初生牛犊要带多少人前去。
秦白亦是问道:“陈将军带多少人去?”
陈青站得笔直,道:“无需,末将一人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