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意欲上前为这怒佛疗伤,可怒佛法心却摆了摆手,任着鲜血使身上袈裟越来越红,豆大的汗水打湿衣襟,而他却一把将手中断臂扔与浩镜台之下,转眼功夫,断臂便下落的无影无踪。
怒佛依旧怒视风雨扬,良久之后,待呼吸顺畅,咬牙轻轻道:“老衲只想说,当日ni与周群一战,你虽伤重,但周群伤势也不轻,阴魔尸气频繁发作,在我大天音寺坐了四年的禅才化解,老衲亦不多言,望宫主莫再伤你手中孩童,奇迹已经发生了,若你魔炎再出,到时候,这孩童死了,你心中所想不能实现,却莫把你一宫之主的气量发到老衲的身上。”
接着红着脸向周群一稽,道:“施主与我虽是旧交,但令郎右臂之事我难逃干系,不管如何,以后周家之事,就是我法心之事。”
周群见怒佛向自己稽首,马上回礼,轻声道:“圣僧,你出言维护俊凡,当是他之大幸,又何罪之有?如此说来倒是见外。”
而怒佛法心却对着周群摇了摇头,道:“今日确实是我造的孽,施主无需多言。”
风雨扬见怒佛法心还在深深的自责当中,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风雨扬道:“风宫主,今日我便依你所想,不反天劫之力,承受天劫之苦,但愿风宫主说话能够算话。”
风雨扬呵呵一笑:“周兄应当知道我的为人,当年我说他日必定回来报仇,今日不就来了么?今日我说话一定算话。若你不反天劫之力接得下着第五劫,这娃便立刻交还与你。可是,呵呵,这孩子就算活命顶多也只是个废人,周兄可要考虑清楚。”
周群正色道:“考虑?不必。”
第五道天劫尚未出现,似乎在蓄积比第四道多出几倍的灵力,而天际周群以天劫之力所化的两条天龙依旧在光球周围,慢慢吸取能量。
众人皆为周群烦恼,不反抗天劫之力,那不是必死无疑么?潇湘子不禁摇头,暗叹。碧云天一直盯着风雨扬,似乎在寻找他身上的任何破绽,可终是无从所获。陌上尘,眉头紧皱,眼睛也不眨的看着浩镜台之上的周群,然后则涅破手指,在张黄纸上写起了一张符咒。而不二做徐行,怒口大骂风雨扬,他的一举一动倒是带动不少周围周群的好友加入这个行列。而沈素颜则抱着于雪,难过的看着周群,若是可以,她更希望这个站在天劫下的人,是她。望着自己的夫君默默承受着死亡,等待着死亡,那脸颊上的泪痕似乎永远也干不了。
银白色光球在一分一秒中逐渐成型,终究在蔚蓝天际突然裂开,黄色光华照耀一切,然而却是飞向天际,而后又回转而来,直奔浩镜台上的周群。俩条天龙颜色再变,却是变成了金黄色。二龙跟随天劫之力,却望尘莫及,如何追也追不上。
周群缓缓闭上双眼,忽然感觉时间一下子停了下来,思绪回转到他九岁之时跪在潇湘子面前的时候所说的第一声“师尊”的紧张,十六岁在玉茗洞中参透出朝夕真气的喜悦,二十一岁的莲华武试中见到沈素颜的惊艳。二十三岁以为自己修为有成,胡乱立敌连累二师兄陌上尘容颜尽毁的懊恼,二十六岁又结识流花岛于雪这名红颜知己的喜悦。三十六岁力截邪派数一数二万邪老祖时的狂傲,四十一岁延下俊凡时的欣慰。千思百感,瞬间汇入内心。时间看似很慢,然而却快的很,丝毫不逊色于天际中这道天劫。
回首一生,杀尽多少妖魔命,震碎多少邪魔胆,这一生何来半分遗憾?如今一死能何妨?思绪过后,来之的是无穷的痛苦,落金劫终究是无情的打在周群身上,一瞬间,周群身上的紫色长袍便化为灰烬,而天劫之力围绕周群身上久久不曾散去,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周群却未在这道天劫下灰飞湮灭。
他虽无力到地,仅靠双臂支撑着,口中唾液流出老长,上身的皮肤已经焦黑,虎躯不禁的颤抖,但周群的眼神依然那么坚毅。
浩镜台之上一片寂静,只听呼吸声,心跳声与瑟瑟寒风声。半柱香以后,周群慢慢的仰头,模糊一句:“放人。”打破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