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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狂龙大王霸水横凶 白螺娘娘负忿报仇

身闯龙潭入虎穴,面对恶王气凛然;

正者骨刚胆更壮,何惧四伏凶杀机。

话说太子欲行规劝狮子城的王者郝天勋,教之改变前非,自我救赎。镇镇言辞,掷地铮响。自知处身险境,然绝不输怯其场。谁知,因此而激怒了郝天勋,目暴须炸,令卫士将太子师徒三人处以火刑。太子断喝:“谁敢造次?”相威慑人。卫士们不禁腿软,未知前迈。郝天勋立身而起,叫道:“你一班行者,也敢反抗?”太子正颜厉色,说道:“不仅抗持,我师徒还要惩罚恶人。”郝天勋道:“难道指恶人为本君?”太子道:“除了你还会有谁?予本师下来。”这一说,郝天勋很是听他的话,飕地飞起,掼摔欲阶下。巴彦遵向前按住了他,“乒乓”赏了几个耳光,一边叫道:“教你做那恶人,教你不听劝,教你难悔悟。”郝天勋别看是一位王者,可是时下落到了更强梁者手里,只能委屈着。卫士们方前来救,却教太子将袖子一挥,全都飞跌了出去。在这时,那位狮子城的军师也坐不住了,起身喝道:“那沙孝璋,凶什么?张狂什么?本师在此,岂能容得你纵施淫威?”道人苍头灰须,乌面碧睛,生相有些个凶。怒将起来,更若饕餮,赛胜梼杌,不由人不发憷。但太子更惊讶于,此辈怎么会张口即叫出自己俗家的名字?莫非知道根底?喝问:“道人为谁?何以知吾原本姓氏?”道人怪笑道:“本师当年曾于威武侯、龙凤大将军沙孝义麾下居职,拜为翔凤郡的太守,弗述是也。咱俩并不曾于战场之上面对面照过,故而你识不得某。但本师却是有睹尔容,并秘闻你之战后一些事情。听说你出家而事佛门,还真是的哟。沙孝璋,你让本师失去了好好享受人间荣华富贵的一次机会,大大的仇恨,吾对此耿耿于怀久矣。况且威武侯当年待吾不薄,并予以重用,却没能很好的报答此情,本师于心不无惭愧。而今日,你撞到了本师手里,算是劫数恰逢。吾要宰掉你,一来报我宿恨,二来以祭奠、告慰威武侯之亡灵。沙孝璋,受死则个。”手向空中一抓,现出丧门剑一口。跃身而趋太子,就要行凶杀命。吕春大喝一声:“妖道,休得伤害我的师父。”也是手一招摇,掌中现得锟铻剑,与弗述来杀。十多个回合,妖道耍心计,将吕春诱至远端。彼之意在于太子身上,不是与他者纠缠。距离拉开,想当然事于突发,吕春便不及解救自己的师父。而巴彦遵那儿擒着郝天勋,也是占着手,保护不上。猛地,弗述舍弃对手,折向射身,扑奔太子,将剑一刺。不想,太子用手一拨,触沾剑身。“啪啦啦”,剑成碎片。于弗述的手上,仅余下柄儿。“啊,”弗述大惊,没想到沙孝璋今非昔比,迥异于常人。在他发愣的一瞬,太子爆发内气,将之跌飞出去。弗述刚爬起身来,吕春蹿至,一剑扫项。惊得弗述赶忙矮身缩首。命虽保住,可是发髻却被来剑削去。弗述骇得真魂出窍,飕地将身跳开。也同时,随着发髻的去掉,之顶上冲起长长的黑气。太子大惊,此辈乃大恶之中的大恶。之前,黑气为那别簪掩盖压住,难窥其详,险教蒙蔽。只未知这一簪子获自于何处,当然并非恶人自己所炼成之宝。目的在于不教正义仙道窥察之庐山真面,免避灾祸上身。太子见得端详,心说:“狮子城的变故根由,十之八九便在这厮身上。”

太子猜得不错,狮子城之所以变成了恶心城,大众堕落,始于弗述之来。如今的弗述,自沙孝义气数衰微,行将崩溃之际,他因为兵败失城,负恨离开了流沙国,另行拜师求艺,强大自己。再加修炼了五十多载,邪法妖功更胜几倍。但同时,中魔毒甚深,心性至劣。还自取道号为十恶真人。何为“十恶”?——一杀人,二强盗,三****,四犯上,五偷窃,六贪得,七嗔愤,八妄议,九陷人,十自私。其实,十恶之说是佛教的东西,为之冠于自己一名道士的头上。他不仅自己为恶,还教别人为恶,致人为恶。造害之大,超乎人之想象。游荡于民间,狂举孽端。至于六盘山,闻狮子城之事,胸膺忿塞。因为这里推崇仁、义、德、信,风气很正,当然人亦属于良善。与自己相背,便是同与作对,弗述岂能容之继续。不能教使它真正地不存在,便从名义上让它消失。毁灭其根本,彻底予以改变。这样,自己的心才痛快,也方能高兴。于是,将身而入狮子城,拜会了王者郝天勋。狮子城的人对于佛门、道家弟子,历来是十分尊重的,郝天勋自然如此,准予它觐见。初面,弗述也当然的不会即时暴露自己的真实嘴脸,而是表相弄虚,将自己头顶罩上了光环,披上彩衣,装扮成了一位道德之士。天花乱坠(这个词同样出自佛教)一番说辞,打动了郝天勋。郝天勋奉之若神明,即聘请他为军师。狮子城不是一个国家,但也相当于一个独立王国,这军师也等同于国师。之后,不上月余,借着年节的喜气,全城上至王者,下到平民,同庆共餐。这是狮子城的惯例。除了卫兵、岗哨,除夕之夜,人们齐聚于伫立有狮王铜像的大广场之上,相互道贺拜年,极其的热闹。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弗述于食物当中用了迷魂散。人但食过,逐渐迷失本性。然后,弗述取出一个玉瓶儿,启塞并释放出奸、盗、邪、淫、杀、害、骗、骄、傲、谄、媚等各种不良心,大纵妖法,将城众之善良正直的心给一发地置换(说置换,其实是覆盖、压制住了),从而致使他们变成了歹恶之人。为了巩固成果,深重毒害,还要将自己的“十恶”理念灌输给一众,占据他们的心灵,控制他们的思维与意志。由是,弗述的目的完全达到了,而狮子城也从此蜕变成了外界口中的恶心城。

太子虽然不摸这许多的内幕,但凭着直觉可以判定眼前这妖道与狮子城迥异于从前的变故,必定存在直接的联系,极为相关。待先擒下这一败类,好好审讯一番。他正想着呢,那边吕春与弗述又重新杀将起来。不过,弗述另换了一宗兵器,乃五爪烂银抓。杀未多时,这妖道突然身子一旋,口中同时念了一个二字真诀,腰里头的一条五色大带“唰啦”解开飞展。霎时,变成了一条怪蟒,将对手绞住,再无以动作。弗述冷笑,转而来取太子。太子虽然为吕春生死担心,但不及来顾,只能先做自保。然而再要想象之前那般破毁敌方的兵刃,却不那么容易了。那时节,弗述未曾料及太子的手段之高,吃了一点亏。现在,内功并法力一齐灌注于五爪烂银抓之上,加之此抓本身又非等闲之物,坚韧程度胜过平常之械万倍,所以不易败毁于它。这便教太子须加小心了。而巴彦遵这个山大王徒弟,则完全插不上手,帮不得忙。况且还看押着狮子城的王者。倒不必担心卫士们复行向前,营救他们的主子,莫敢靠近。太子早已变化出一口刀,交在巴彦遵的手上,压于郝天勋的脖颈。谁若来救,那便是催郝天勋早死。

太子以如意杖做鞭杆,大战弗述。但之战并非凡俗人之间那般之凭靠技艺,而是在械奋之间混杂着斗法。之险恶程度,不必细述,教人观来胆裂魂飞。经过也不须多加描绘,其结果,十恶真人渐渐抗持不住,遭对手擒获。太子变出一根绳索,不须钩刀一样穿琵琶骨绑了他,哪管痛否。然后,对他进行审问。但是这妖道充强硬,什言不答。太子大怒,道之:“尔不过是仗着自己乃一天产怪物,百刃之杀难以致死。别当外人不知尔的底细,蝹妖,看本师手上何物。”将手一招,殿外飞进一根柏枝。太子捉之,教弗述来瞧。弗述见得此物,魂飞魄散。太子道他:“你既然不答,本师也没有耐心再行多问。这便将此柏枝,插入你的头顶,开一遭杀戒。”弗述慌忙叫道:“殿下,不圣僧,望请手下超生,网开一面,行一行慈悲,饶放小道则个。您想知道什么,小道全部供出。”太子道:“只说这狮子城,因何原因而剧变,成为了恶心城,同你究竟存否干系?”弗述怕死,为得生路而供述一切。太子听罢,怒目圆翻,叱弗述:“你真是一个十足的恶类,千杀不足以抵偿所造下的罪孽。本师……”发了三回狠,竖了三竖柏枝,最终还是顿住,未下死手。但弗述可毛了,涕泪并流,道得此生不易,恳乞莫杀。太子道:“可以饶你不死,但有一样,你须将施于群众之身的种种歹恶之心收回,恢复狮子城从前,做不做得到?”弗述连声道:“成,成。”然太子怕他耍鬼伎俩,因为须得先解释这妖道,谨慎起见,言道:“本师有些信不过你,莫敢为尔解缚。这样吧,你且告诉于我方法,本师替你来做。”弗述一听,很是泄气。他真就想着就机会而逃遁呢。怎么遁?天生一种本事,那就是钻地,比穿山甲不逊色。况且是修行成了气候的精怪,一钻,片时土行便可上百里,你哪儿再拿他去?于今,只能暗叹命苦,却无奈何。弗述讲出了收还歹心的方法。太子由之身上取出了那一只玉瓶儿,加着十二分的小心做来。避免弗述弄耍花样,而将自己摄收瓶中去。真还不赖,没有发生。你看,要给人植入、置换各种心挺是麻烦,也加着弗述法力尚不够强大,可收此术倒见容易,不再需要再将人集于一堆儿。由是,太子解除了妖法,拯救了狮子城一众,由罪恶的深渊拉了出来。虽然太子答应可以饶得弗述的性命,但却不能不予以惩罚,且还不可轻得。手上换心丹仅余二粒了,须得省上一省,别什么恶人也给用,得掂量一下轻重。大恶之中大恶服用它,便太过便宜他们了。之前食丹者相比较,那水、火、风三魔便属于侥幸,对他们的惩治偏轻了一些。太子也没想到一路之上,自己所碰到的恶类如是之多。他将弗述尽行剥去功法,打现原形。似羊非羊,似彘非彘,还夹带着些许猿猴之相形,这么一个东西(以死人脑为食)。将身钻入地里,不见。对于盛装歹恶之心的瓶子怎么处置呢?可便让它再行开启,否则要害许许多多的人的。太子将之严封于一个山洞之中。

太子办成了大事,观一城之众现状,都那里为这二年之多以来所造下的罪孽忏悔呢。太子心中暗自高兴,同两个徒弟离开了狮子城,打算回返祈天仙居。忽然,听到有人高声叫道:“圣僧,且请留步。”太子师徒循声而观,一朵彩云背后漂流而来,至于近旁降落。现出一个人来,好是教人发瘆。红发虬须,满面斑麻犹疹,一个狮子精。但人家并无恶意,倒显得很是礼貌。当他报出名号来,师徒不禁肃然起敬。怎么?原来这狮子精便是狮子城的缔造者,金毛大王。身死之际,元神脱去凡胎(羽化),升天入了仙道,在百兽大仙的衙属任官吏。居职天界,幸运且又不简单。他怎么会降身下界而还故地呢?当然是因为自己的狮子城发生了剧变,人都恶了,好是教人心痛。更由于今日狮子城的行为致天庭震怒,要降下霹雳并神火,将这里毁灭。狮王获悉此情,慌了,哭着来求百兽大仙帮助自己,拯救狮子城。百兽大仙看到狮王如是伤心的样子,好教不忍。于是晋见玉皇大帝,请予暂缓降罚狮子城,并教狮王下界,对那里的人们行加劝诫,以使能够洗心革面。玉帝准了。于是,狮王匆忙而还凡间,降身狮子城。但没有想到,一切刚刚发生了改变,人们复拾从前。这教狮王喜悦之余又深感意外,不知是什么原因究竟。掐指算来,“原来如此。”大悟。赶紧追上了太子师徒,表示由衷的感激。这些自不必细说。之后,狮王便回归天庭去了。

太子并吕春、巴彦遵回到了祈天仙居。这里的一众,尤其是梁秋、李广文、高士杰,早等得急了,很不耐烦,打算着如果师父与大师兄、五师弟再两天不回,他们便要出去找了,担心出事。今见这师徒仨平安归来,自然满心欢喜,松宽下来。向前来,问长问短。太子将方才做下的这一件无量功德一讲,大众齐悦。特别是龙武君,更是长吐了一口气,“后患解除,祈天仙居安矣。”大宴庆贺。当然,为那师徒六人备的是素席。宴间,龙武君不仅对太子深深表示了感谢,而且提出了一件请求。他请太子由自己的三个成一定气候的儿子——玂、狮、豵当中选择一个,带在身边做徒弟。也算是舍出一个来,侍奉恩人。龙武君太过诚恳,教人不便拒绝所请。太子道:“佛门有三皈五戒之法,人道正轨,善法根本。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乃为三皈。佛、法、僧即三宝也。戒杀生、戒偷盗、戒****、戒妄语、戒饮酒食肉,乃为五戒。欲想成为三宝弟子,当持五戒,不能破之。未知三位小使君,能否恪遵?”三个小犬精你瞅瞅我,我瞅瞅你,有两个摇头。但其中一个,那狮子狗儿则振声而应:“圣僧,小可能持,请您收我为徒。”拜倒在地。太子道:“信念坚定是为根,内心虔诚乃为本,修为全靠自己。但是,各人又有各人的造化,并不是每一个修行者最终都能够成其正果。且不可浮躁而姑妄,强求换取。心静心空,排除繁杂,一切凭佛安排。修行之途,充满坎坷艰辛,劫难重重,俱当承受。贵在持之以恒,从始而终。否则,所有尽化空梦矣。你要渐行领悟。”狮子狗儿答道:“承蒙师父开导教诲,弟子铭记于心。”这个徒弟,太子算是收下了,但同巴彦遵一样,寄名。能否正式收之,还要看他的造化与表现,能否经受得住考验。狮子狗儿有自己的名字,叫锦毛儿,后面称来即他。

在祈天仙居又小住二日,太子师徒,当然另增加了一名成员,即锦毛儿,一行七个,复又踏上东向之路。某一天,至于泾水,来在一处渡口。即有艄公向前来拉生意。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太子却发现眼前这艄公目中贼光烁烁,笑得那般虚假,一个字——“奸”。显然,绝非善类,教人马上想到,大概水贼。而太子更窥出,艄公不仅是水贼,之头顶还团有黑气,尽管不算浓重(当然,如果是道行相当深厚的邪魔,他会收敛黑气,进行掩藏,惟有道德高深的修行客也才能窥出)。那么说来,只有一种,便为妖精。果然没能逃得太子的法眼,这是一个虾米精。不只他,整一条泾水,各个渡口的艄公不一例外,全是妖邪。全都听命于泾水里头的一个龙马妖,号“狂龙大王”者。有人会疑问了,泾水之内不是有龙王吗?咋会任由妖精在此称王称霸?赶巧了,泾水龙王因为小错而受到了处罚,虽然仍居于此为主宰,但王号已经被摘除,降为了伯,以观后效。戴罪之身已是不幸,祸不单行,来了这一狂龙大王,仗着法力之强而将泾水主神欺负惨了。这主神却又不敢上奏天庭,怕得是被责怪之庸碌软弱且又无能,受到二番处分。这龙神也蠢,便不怕另冠以“治水不利,任妖猖獗,并且匿瞒不奏,欺罔犯上”的罪名?由着这龙马妖如何为非作歹,行举恶端,睁一眼,闭一眼,哪里去理。由此,更养成了狂龙大王的气候,也令他肆无忌惮,兴风作浪,成为了一方大大的祸害。

太子道艄公:“我们并不想渡到那边去,而是打算搭乘一只顺水之舟,趋往长安去。”虾米精道:“哦,是要向长安去的。嗳,看,那边来了一只大船,让我替您招呼。”还挺热心肠的。那大船上的人听到有人召唤,靠将过来。船主听说太子师徒想搭乘一道,很是爽快。道这条船也正是要向长安去的,请师徒上船,且分文不受船钱,算是自己结一善缘。但是太子心知肚明,这是一条贼船,后面可是要发生大事情的。但他并没有动声色,心里却在说:“待看看吧,咱们斗上一斗。”率领徒弟们上了大船。船行未多远,突然自行解体。并且,变成了一个个的妖精,鱼鳖虾蟹所变。太子早有防范,弄了一个法儿,师徒没有一个坠到水里去。巴彦遵大叫:“嗳,船呢?怎么没了?”还不明白究竟是咋一回事呢。太子道他:“船不是在水底下吗?”巴彦遵向下一瞅,“妈呀”一声,叫道:“有怪物。”太子道:“是一班水族变成船只,来赚咱们师徒呢。”巴彦遵道:“这些家伙真叫可恶,原来是要拿我们做食粮。”而那水下,水怪们也在诧异发惊。以为上船的人必定跌于水中,便拿着去,谁知捕了一个空。有的还叫:“人呢?人呢?”另有的叫道:“见不到,也正纳闷呢,好好找上一找。”又一妖精嚷将起来:“别找了,那班野和尚还在水上呢。”怎么还在水皮上,难不成会履水?这班水怪想不清楚。既然计算落空,那么便强纵凶恶,复杀出水,欲擒师徒。太子道徒弟们:“教训他们一下,只不要伤害性命。”几个徒弟齐声来答:“明白。”奋神通,“乒乒乓乓”,打得群妖好不难看。一声唿哨,莫知谁吹,这班鱼鳖虾蟹纷纷窜逃水底,狼狈遁去。巴彦遵“哈哈”大笑,连呼痛快,还道:“碰咱们师徒,他们是自取倒楣。”太子言道:“莫要高兴太早,这班不过是走卒耳。想过不太长时候,老妖便会出来。咱们一待,会他一会。”巴彦遵“哦”了一声,不免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未知这老妖精是什么厉害的角色,是否自己所面临的为一场灾劫。方加入进来的锦毛儿则初生牛犊不怕虎,本身也是一个妖精,见的场面说少也不少,哪里犯憷。摩拳擦掌,准备再大打一架呢。在众位师兄面前显露本事,风光一回,不教小看。

果然不出所料,师徒正在河岸边坐着呢,突然一声巨响,轰于一侧。循声而观,河水之内冲起高高的水柱。现出一个妖精,生得是独角巨颅,长面阔口。一副金甲,一件红披。在腰间,挎着一口宝剑。旋磨了一下身子,眼神四外里觅索,便就发现了那师徒。飕地,至于面前,喝问:“呔,几个野僧,安敢犯本王的河界?”太子道:“哦,原来你便是泾水的主宰?”来妖道:“不错,你家狂龙大王是也。”太子道:“狂龙大王,你来质问我等犯了河界,由何说起?教人不能明白。”狂龙大王言:“怎么,才做下的事情,转脸便忘掉了不成?我底下的一班儿郎之前是不被你们打了?”太子道:“原来是为了这一宗事情。将过错置于我师徒身上,便好无道理了。是这班水怪妄要谋害我师徒的性命于先,难道我师徒便不当自卫吗?狂龙大王,遇你面承灾祸,又会怎么做呢?也不会顺受就死,坐以待毙吧?”狂龙大王大怒,叫道:“你这和尚倒挺会狡辩,又妄敢言语冲撞魔家,教人恼杀。告诉你,道理乃由强者来定。沾得我的水,便是本王的口中餐,一个也甭想脱免。尔几个行者,速些就伏,莫惹本王大光其火,出手无情。”他这里张牙舞爪,逞着凶狂,那边愤怒了锦毛儿。小使君断喝一声:“呔,这魔头,嚣张什么?妄图以高强之势压人,以为哪个怕你,也会屈服于你吗?”“吓,”狂龙大王好没想到,有人敢于这般对抗自己,不禁将锦毛儿做一打量。毛头毛脸,金乎乎,倒是可爱。观毕,大笑,并道:“原来是一只狗儿,也敢挑衅本王,真是笑话。当心被魔家作球儿来踢。”锦毛儿怒道:“你这妖精怎敢小觑于俺?知道某是谁否?”狂龙大王道:“是为哪个?本王倒还有闲心,不妨便来听你说说。”锦毛儿道:“便告诉于你。魔家,出生是在六盘山,父号龙武大使君。我乃膝下第二子,也有一名锦毛儿。练身能为走天下,仗条叠鞭逞英雄。如今拜师从圣僧,挨着金玉把光沾。”狂龙大王听罢,撇了一撇嘴,道:“当啥豪杰,蟊虫儿在土中,冒不起那一头,何算有号?相比较俺狂龙大王,你是小巫遇到了大巫,砾石望山当兴叹。教你一听魔家的来历,怕上一怕。竖起耳朵来。本王,龙马交合产异灵,相若麒麟胜天驹。傲游洋间戏波浪,驰骋陆上逐疾风。投师学艺四洲走,千年修炼气候成。高强法力伏能士,白虹宝剑一柄尊。天南巨魔恭维维,海北泼怪称臣臣。东西各方具名妖,见某莫敢张声气。如今占据泾河水,置那龙神旁边呆。六百里域号王者,掌统鳞族称孤家。狗儿,本王观你一班当中,惟独尔是一块好材料,况且与那几个本又不是同类。劝上一句,不要同人种搅合一处,走一路,会被算计的。待到将来,明白被耍了,必定有大的后悔。莫如投在本王驾下,做一陆地上的使唤,慢行调教。往后有你显山露水,荣耀无上的时候。”锦毛儿“呸”了一声,答复他道:“莫行调侃,说那荒唐的话。哪个会做你的使唤?大嘴鬼,比你能吹牛皮的人多了去,眼前即有一个。若不是俺的师父在侧,你锦毛爷爷可以把天鼓破给你瞧。你将自己说得也太过能耐了,更教人听着假。动虚夸,岂能叫本事?来,咱俩实斗一场。你若能够胜得锦毛爷爷,才会教人信服你能。”狂龙大王大忿,叫道:“不识抬举的小东西,竟敢如是藐视本王。便与你一些颜色瞧,记着教训。”向前一扑,挥拳便打。锦毛儿接架相还。往来十几个回合,狂龙大王愈加恼火。因为对手个子太小,比自己的腰、胯还矮着一点尺寸呢,又跟地蛋子似的,滴溜溜转,身形极其灵活。这便是人家的长处,运用巧而又巧的招数,教你防不胜防。极短的时间之内,龙马妖的下盘吃了锦毛儿几次打,还险些为之钻裆扛翻一次。对于狂龙大王这样身份的人物来说,实属大大的羞丑。脸上能挂得住吗?气冲斗牛,七窍生烟。不过,毕竟是斗场的老手,也是伎俩多多。改变方策,惟此方可扭转不利情势。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虚晃那么一招,扭身便走。锦毛儿得势,喜而失顾有忧,未知对方有诈,上身来赶。有一词汇,叫“得意忘形”,如此必有大的害处。果然,狂龙大王测好时机、量好距离,冷不丁一个仆跌,两手按地。在同时,双脚向后飞蹬而起。这便叫“尥蹶子”。锦毛儿丝毫未加防备,一见不好,本能地刹步避身。怎奈迟了,中胸脯,被尥上了。“嗳哟,”锦毛儿高起飞跌出去,“哇”地吐出血来,整个身子软了。李广文、高士杰赶忙将他抢回,交给师父来察看伤情。太子取出丹药,教锦毛儿来服。还算这狗儿走那么一点点的运,狂龙大王近两年养尊处优,本事短了复习,使用起来差欠点儿。本来他是想照着锦毛儿的头部来施招的。但要给蹬到下巴或尥到脑壳上,部位非碎了不可,小命也就交代。

狂龙大王一招得利,喜出望外,点指师徒拜地就伏。但谁人那么容易就范,吕春向前来战他。拳飞脚走,二十回合过去,吕春一记后摆鸳鸯脚,破了龙马妖的鼻子。狂龙大王恼透了,怎么今日所遇到的皆是难缠的对手,而教自己吃羞。发了狂野,猛然将角一挑,创伤吕春的肌肤,开一条长长的口子,令敌方败下阵去。梁秋见师兄受伤,怒向魔王,但可是掣了兵刃。因为他的本领尚不及吕春,自知拳脚的功夫不能胜得龙马妖,器械上或许还有得一拼。狂龙大王亦将白虹剑来交接。“仓仓,铮铮”,火星伴而四射。未久,梁秋当不住了,李广文、高士杰惟恐二师兄有闪失,也齐扬兵刃来攻击魔王。巴彦遵见状,师兄、师弟们都伸了手,自己若不动作则显得胆怯于人,遂吼上一声,奋大棍亦加入战团。师兄弟四人裹住狂龙大王厮杀,犹如饿鹰盘旋,攒击恶蟒,激烈十分。龙马妖尽管高强,又怎奈力寡身单,招架不住。急忙施弄神通,念动真诀,霎时之间出现了上百匹的龙马,纵行攻击,欲践踏师兄弟。巴彦遵大叫一声:“天呀,小命休矣。”将身来走。慌乱之间,脚底下绊了一下子,仆于地。这是他第二次出这乐子。但此番要比前者碰到瓜母(那时节不过是惊了一下子)的时候,见得凶险。扭脸瞧,不好,一匹龙马的两只前蹄向下踏来。在这危急关头,“唰啦”一道光华扫至,龙马消无。不仅限于这一匹,其他的龙马也一发地不见。原来是太子施行了法力,解救了徒弟们。观山大王,脸色煞白,全无血色,目瞪大大,口张大大。神魂未知何在,呆傻傻不存思维。

狂龙大王见龙马荡然,惊愕不已,方识高人于面前。但是他又不甘心输场,就这么溜溜退去,教人讥讽嘲笑。于是,向太子来撒凶狂,飞剑来斩。太子十分镇定,不见张皇,应对从容。一指,来剑掉转了头。随之调向,化作百千***向狂龙大王。龙马妖连忙将手掌外翻一抚,百千口宝剑身侧走过,绕了一个圈子,变成了仍旧只是一柄白虹锋,抓在手上。太子点头,心说:“这妖精有一些根底。”将如意杖照定狂龙大王的头顶做一劈势。龙马妖顿感无穷的力量泻来,赶紧对抗。架剑而持。双方较量开了法力。没过太长的时间,狂龙大王支撑不住了,鼻孔涌血,肌痛筋胀,五脏之内搅作十三中味道。骨骼“咯吱”作响,听得清晰。如受泰山之压,那双足陷入岸滩里头深深,然这厮并不知觉。他暗叫:“不好,今日要遭劫数。”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叫道:“狂龙大王,不必担惊,我们来助力于你。”流云降低,出现了两名女子,标致却极是妖冶。一个碧衫,一个锦裳。一齐亮出兵械,碧衫者手绰青芒剑,锦裳者执着亮银锤。指向太子,两道恶光击射。太子急忙闪避。狂龙大王方才得以脱险于一时,泄气皮球一般,坐到地上,感觉有一些个眩晕,并且想吐血。

那么来的两名女子是谁?碧衫者正是那蟂太子的相好白螺娘娘,而锦裳者为金鲤娘娘,两个女妖精。他们结伴做何?前些时,白螺娘娘离开了自己的水府,来到了金鲤娘娘的居处,姊妹亲热不得了。白螺娘娘在义姐这里一住就是四、五个月,有些不想离开。主要并不是贪玩,而是切磋本领,相互学习,提高自己。就在昨天一早,有一个妖精,乃是洛水三王(玄驹大王、白骥大王、黄骓大王,分别为赤鲤、白鲤、黄鲤成精,魔界树名较响)之一的玄驹大王,闲着没事,来到壶口做客。但他可不是找金鲤娘娘,而是会这娘娘的丈夫铁面大王黑鲤精,下几盘棋。却于此遇到了白螺娘娘,他道:“白螺娘娘,你方丧了男人,却丝毫不见悲伤,又很是悠闲,咋那么开通呢?”白螺娘娘反唇,“你家的女人才死了呢。”还打俏皮,以为玄驹同自己说玩笑话。玄驹大王眼睛瞪大了,道:“怎么,白螺娘娘,难道你还不知道那蟂太子已经死了吗?”白螺娘娘嗔之,“你这个损嘴的儿,真叫人讨厌,什么事情也好开涮于人?滚远一些。”玄驹大王道:“妹子,看来你真是不知道。哥哥我没同你打趣,实实在在是那蟂太子已经亡故,且有些日子了。”看玄驹大王的表情,认真严肃,可不像是扯谎,白螺娘娘即刻蹦将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玄驹大王道:“我也是最近几天才从一个朋友那里知道了这件事。蟂太子在前些时候,呀,少说也得有三个月来这,被几名不知名什的行者给杀死了。为此,他的父亲、母亲悲痛欲绝,正在多方访查此事,寻索仇家。”白螺娘娘闻听此言,差点背过气去,这么大的事情,自己之前居然尚还耳中不闻一丝,噩耗犹如晴天霹雳,击翻于她。别瞅蟂太子那般厌看的相貌,却教这娘娘对眼,赏来喜欢。也可能是蟂太子有一回打抱不平,仗义杀死了一个号“方面蟹王”的妖精,救了白螺娘娘一命。出于感恩吧,这雄、雌二妖走到了一起。在半年多之前,蟂太子还信誓旦旦,来年明媒正娶她呢,谁知事情再无可能,自己的丈夫却不在阳间了。白螺娘娘内心极度悲伤,即要离开壶口,也要去索寻仇家。金鲤娘娘担心这妹子生出个差池,出于友情,决定陪同她一起,结以此事,全力帮忙。不过,缓了一天才动的身。因为铁面大王并不在家,自己外出,家里的事需要安排一下,处置一些。两个女妖将身西来,要往杜郎山以作确实蟂太子亡身一事,玄驹大王也只是听人说而已,并非亲见。至于泾水,恰巧遇到战事。与狂龙大王均不是外人,见他处境凶险,于是乎行以援手相救。

半路突然杀出了不速之客,太子质问:“何来的两名女妖,安敢阻碍本师惩恶?”白螺娘娘道:“我乃白螺娘娘是也。所以插手目下之事,一则因为狂龙大王是我们的朋友,二则因为你乃是行者。”太子不解,问她:“行者怎么了,又碍你、招惹你了什么?”白螺娘娘怒道:“本娘娘同行者有解不开的仇怨。但凡是行者,就该死。只要为我遇上,一概无生。”太子诘问:“你与行者何来深仇大恨,以致要滥行杀戮?”白螺娘娘道:“只因为本娘娘的丈夫于一些日子之前,便是遭遇有几名行者,而为之杀死。不知他们为谁,又今在哪里,落于什地,所以见而必杀,宁滥、错,也绝不放过一个。因此有人做冤大头,那是避免不了的。活该之命不好,谁教做什么不行偏要做行者。”太子责之:“俗话讲,‘冤有头,债有主。’岂可随意捉人来杀?如此,当心报应。”白螺娘娘怎以为然,道:“报应?本娘娘错杀的无辜多了去了,信手便做来。亦非始于近期,却也没降于头上任何报应。宰掉你们几个,较之前所造的孽又算得什么?尔等速些伏地就戮,缴命上来。”这边吕春大怒,叫道:“这女妖,滥行戕戮,好无道理也。”白螺娘娘道:“世间本来就无道理。不杀你们,难道教本娘娘放过?或许你们便是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教人可不报仇吗?”吕春道:“形同疯狗,滥肆咬人。以为什么人你也能随便杀得?别仇没报了,反而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太子教吕春不要插言,道白螺娘娘:“你说说,你那丈夫又为哪个,生何模样,教我们想一想。假若彼真是为我们致死,我们也不会抵赖,做而敢当。即便死在你的手里,也算不冤。”白螺娘娘道:“好,便告诉你们。他乃是杜郎山下百丈渊的主人,号蟂太子,生……一副模样。”太子道:“倒是两次逢得一个妖精,确实乃一蟂。但并不知彼名号是什么,又为哪家的太子。”白螺娘娘一听,不禁咬牙切齿,叫道:“此便对上了,他正是为你这一班行者所杀。”太子道:“错也。这厮两番加害我师徒几个,不过出于自卫而击走之,却并不曾伤之性命。”白螺娘娘更加怒气冲天,叫道:“杀了便是杀了,还妄图遮掩抵赖。一切莫说,你们劫数难逃,只纳命赎罪。”将剑劈向太子。正是:

怒气冲霄汉,忿焰烧天红;极恶注剑锋,凶相向仇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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