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昭从房内退出来时,正恰好遇上了萧旌,萧旌换了一身青袍,怀里抱着的是他方才在围场内猎到的那只白狐。
他见沐昭出来,忙露出笑意迎上去,道:“沐昭。”沐昭见是他,微微一愣,张大眸子疑惑道:“王爷?”
萧旌乐呵呵地将白狐往沐昭怀里一送,他笑道:“这白狐我没处养,你替本王先养着。”
沐昭显然没有反应过来,“放在我这里养着?”
“是啊。反正你平日事情不多,何况皇嫂也极喜爱这些小东西,平日里给她解解闷儿也是好的。”萧旌道。
沐昭也是喜欢这白狐的,想她先前在欧阳山庄时,便养过一只雪貂。她怀里的白狐看上去还很小,低声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沐昭不由得心疼起来,轻轻抚摸着它,柔声道:“伤口疼么?放心,没有几日便就好了哦!”
萧旌望着沐昭温柔的模样低低一笑,眼神里充满了宠溺与满足。忽而沐昭抬眸问:“王爷,沐昭有一事相求。”
萧旌明白她意欲何为,所以便道:“你随本王来罢!”
静雅一直呆在皇帝寝宫里,皇帝不仅没有像往常那般冷淡,反而细心照料静雅,亲自喂了汤药。静雅心下高兴甜蜜,脸上的笑容渐渐深了,“表哥,你待静雅这样好,静雅……静雅拿什么还你?”
皇帝低低一笑,眼眸里闪着一丝玩味,“不若便就把你自个儿赔给朕罢!”
静雅顿时羞红了脸,将脑袋紧紧地埋在被窝里,闷声道:“表哥你坏死了。”心里却漾起丝丝甜蜜,眼眸中更是闪过一轮精光。舍命救他,到底让他记在心上了,很好,当真是太好了。
皇帝温热的气息落在静雅的脖颈处,还未得到她反应,皇帝的吻便就已经落下。静雅情不自禁,反手环住皇帝的脖子。皇帝低低一笑,道:“朕的静雅,果真是个勇敢的孩子。”
静雅得意地翘起下巴,丝毫没有见到皇帝眼中一闪而过的寒意,她被皇帝的温柔包围着,被突如其来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脑。她紧绷着身子,主动吻上皇帝的唇。
皇帝顺势而为,大手在她身上游移,静雅瘫在皇帝怀里嘤咛。皇帝高兴一笑,道:“真是诚实的孩子,这么快便有了反应,只是怎么办,你还未进宫,朕不能碰你。”
静雅哪里顾得上这些,她只觉得自己满身的情绪被皇帝挑了起来,攀着皇帝妩媚道:“表哥就这样舍下静雅么?”
皇帝笑意盎然,在静雅红唇上轻啄了一口,温柔道:“朕也是为你好,不想就此委屈了你。”
静雅委屈地望着皇帝,心里却觉得皇帝言之有理,这个是个极重名节的时代,若无名无份跟了皇帝,只怕她要自贬了身份。于是她羞涩道:“便是表哥愿意,静雅却还不愿。”话罢,她忙就将头低了下去。
皇帝冷冷一笑,眼底带着些许厌恶与不屑,他不曾想静雅竟是这样不知廉耻,想她方才的神情,不若与烟花女子一般。
“你好好歇着,朕还有要事要处理,过会来陪你。”
静雅乖巧“嗯”了一声,目送着皇帝,唇角微微勾起,皇帝?不是依旧手到擒来里。
趴在屋顶上的沐昭嘲讽一笑,静雅想来是太过得意罢,竟连皇帝口中的嘲讽之意都听不出来。
“先前在围场,有侍从不小心失手,眼见着利箭就要射中皇兄,不想静雅竟为皇兄挡了一箭,所幸只是擦破了皮,并没有大碍。”萧旌忽而出声道。
沐昭微微一笑,道:“郡主对皇上真是情深,竟肯为皇上舍了命去。”她顿了顿,似又要想到什么一般,“只是围场之内侍从并不允许射箭,为何……”
萧旌会心一笑,果然是个聪明的丫头。“围场内一向鲜少有黑熊出没,可是今日……竟有两头一齐而来。那侍从为了护驾,才拉开弓弦,只可惜技艺不精,第一箭射歪了!”
沐昭却不会相信,哪里有这样凑巧的事,而且今日所有侍从个个有百步穿杨之能力,怎么可能出现失误一说。
“你晓得,那侍从是谁么?”萧旌定睛望着沐昭,目光烁烁,“是安国公的长子,苏奕!”
沐昭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苏奕,文韬武略,样样俱佳的苏奕,没有想到他竟然也成了静雅的裙下之臣,甘愿冒诛九族的大讳做出这样惊险的事情来。
萧旌正了正身子,仰头去望青天,低声道:“苏奕与严浩初是自小长大的情分,对静雅亦是疼爱有加。”
严浩初乃静雅之兄长,苏奕帮助静雅倒也无可厚非,只是这一招到底太过惊险了,若伤着了皇帝,恐怕安国公一家都被灭了九族。苏奕对静雅,可不止是疼爱有加这样简单。
沐昭缓缓勾起红唇,眼神里透过一丝狡黠,“多谢王爷解了沐昭心中疑惑!”
萧旌抿唇一笑,温然道:“不必客气,本王甘愿为你做任何事。”
沐昭霎时红了脸,低着头去逗弄怀中白狐,半天才窘迫道:“我先回去了。”
沐昭的轻功学得极好,身形优美,翩然而落。萧旌笑眯眯着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眼眸里透着一股温柔宠溺。
沐昭抱着白狐回到汀兰水榭,瞧见了那熟悉的明黄色身影。她依着规矩行了礼,皇帝微微一笑,盯着她怀里的白狐道:“这只白狐,真是眼熟得很。”
不知皇帝到底对皇后说了什么,皇后此时早已没有先前的泪意,只笑意盈盈道:“这不是方才八弟猎到的那只白狐么?”
沐昭微微窘迫,双颊绯红,闷声道:“王爷说没处养,才让奴婢代替养些时候,恰好娘娘也喜欢这些小动物,正好给您解解闷儿!”
帝后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皇后更是起了玩心,笑眯眯道:“是这样啊,八弟真当是有心了!沐昭,你去替本宫谢谢八弟!”
沐昭一愣,双颊更是滚烫得厉害,素日伶俐的口齿也结结巴巴起来,“这……是,娘娘!”
皇后狡黠一笑,皇帝怜爱地将她拦在怀里,温柔的眸子望着她还有些红肿的眼,不禁微微生疼。佩仪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女人罢了,母后所说让她成长起来,难道就是要经历这些痛楚么?可是,他怎么忍心?
皇帝深邃的眸子里带着隐隐的痛意,手下的动作不自觉地加大。皇后疑惑地转头望他,微微一笑,道:“怎么了?”
皇帝摇摇头,额头抵上皇后的额头,道:“没什么,朕只是有些累了。”
并不须其他言语,二人之间的误会似乎就这样解除了。沐昭会心一笑,默默地退了出去。帝后之间的关系,是沐昭永远都揣摩不透的。或有情,或无情,都是帝后之间的事情,她沐昭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皇后。
小厨房里,雯蔚正在准备膳食,看见沐昭进来,便向她打招呼:“沐昭。”
沐昭微笑地踏进门去,道:“雯蔚姐姐,有没有什么剩余的东西,给这小狐狸吃。”
雯蔚这才望见沐昭怀里的白狐,她惊呼一声,惊讶道:“白狐啊!你从哪里得来的?”
沐昭抿唇不答,只笑着说:“快帮忙弄些东西来吧,这小狐狸好像很久没有进食了。这腿上还带着伤呢。”
“好!”雯蔚从灶台上拿了好些鸡腿、蔬菜、肉类的东西,在一个大碗了装着,而后又倒了些鲜牛奶在另一个碗里放着。两人围着白狐,看着它进食。
小狐狸好像是饿极了,呼啦呼啦吃得极快。沐昭温柔地摸了摸它的毛,微微一笑。
雯蔚微翘着嘴巴,出声道:“沐昭,听说郡主受伤了?”
“嗯,一点儿小伤,并没有大碍。”
“这样啊!”雯蔚撇了撇嘴巴,眼里闪过一丝嘲讽,“郡主一向自诩自己马上功夫高超,没想到也有失手的一天。对了,方才我给郡主送膳食,刚到门口就看见苏公子在皇上的寝宫里与郡主说话,不过我送进去时苏公子却没有了踪影。”
雯蔚歪着头,不可置否地道:“沐昭,你说这苏公子也太过大胆了罢,竟然私下会见郡主,而且还是在皇上的宫殿里。谁人不知静雅郡主即将进宫,苏公子这是不要脑袋了罢?”
沐昭忙捂住了雯蔚的嘴,道:“姐姐,小心隔墙有耳!”
雯蔚缩了缩脖子,害怕地瞧了瞧四周,所幸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她才安下心来,低声道:“沐昭,你说郡主她……”
沐昭蹙一蹙眉头,道:“姐姐,方才你说的事情,可不要再与旁人说了,知道么?”
雯蔚讷讷地点了点头。沐昭继而又道:“姐姐,方才你进门时,郡主和苏奕可见到你了?”若是被苏奕瞧见,只怕雯蔚……
雯蔚定睛想了一会子才道:“该是没有瞧见罢!我在门外特意喊了一声,郡主才唤我进门的。”
“没有瞧见就好!姐姐,方才之事,你勿要再向旁人提起,权当自己没有见着也就罢了!”
“嗯!”
沐昭凝眸思忖,郡主和苏奕,果真没有那样简单,或许,这个阻止静雅进宫的最好时机!忽而,沐昭缓缓勾起一抹笑容,苏奕,权当是沐昭遂了你的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