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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你能教导我什么?

“天神保佑!”

“神主保佑”

……

早已闻讯而来跪伏在城门内外迎候首席圣法师维西的百姓们俯首吟诵着这一句常用祈语,还有许多人纷纷念诵着各自所熟悉的教典,简单如圣律、圣戒,系统如《摩尔录》、《圣王记》等等……低吟声汇成虔诚的膜拜旋律,匍匐在首席圣法师维西脚下,这由谦卑奉起的高贵的道路从普罗多纳西城门一直通往城堡中心的主教堂。

领主德拉纳在城门下接驾后就紧随维西身后一同前往主教堂,而让他奇怪的是,阿马罗殿下并没有和维西同行,也不见亚斯兰的踪迹。他并不知道,在普罗多纳三个城门里最简单鄙陋的南门下,阿马罗正依老师所言带着自己的哥哥、亚斯兰以及两个从黑暗祭坛中救出的小孩悄悄去往教廷专设的审判所。

终于和老师维西分开后,阿马罗才敢真情流露地守在哥哥阿德特的单板马车边和他说笑谈话,亚斯兰的治疗保住了阿德特的性命,却也并没多花工夫让他的伤完全愈合,所以一路上阿德特都被安置在单板马车上,每日换药歇养。

“阿马罗说是你救了我。”亚斯兰和阿德特在这一路上都被分别看押着,基本没有走到一处的时候,直到现在阿德特才有机会和亚斯兰搭上话。

“你也用不着太感激我,”亚斯兰走在旁边抬手无聊地晃了晃禁锢双手的木制手铐,“我之前从一批圣殿装备里抽取了不少圣魔法力,救你的命刚好合用,所以我自己并没耗多大力气。”

“哈哈……”阿德特刚笑两声就牵动了一路颠簸中反复难愈的伤口,疼得直咧嘴,“那么,我是该去谢谢那批圣殿装备吗?”

亚斯兰也笑着调侃:“差不多吧,如果你有空,在它们被教廷的人销毁之前去找它们念念祝词吧,否则等它们回炉融成一堆铁块儿,那你的救命恩人可就没地方找去了。”

“哈,那就找那堆铁块儿去嘛,虽然这恩人木讷了点儿,寡言少语的,还换副凄惨冰冷的模样,但我绝对会报它的恩,把它重新入炉炼成天下第一的利剑!”阿德特笑哈哈对着天空这么说,亚斯兰却深知他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哥哥,”阿马罗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对亚斯兰始终还是有怨愤的,在他心底总觉得让哥哥落到这步田地,亚斯兰难辞其咎,“她自作主张让你也去接受圣裁,还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万一……”阿马罗深深的忧色绝非作伪,而阿德特却笑哈哈打断了阿马罗的话:“阿马罗,你如果对天神深信不疑,就该有些信心,你哥哥我可是大难不死的,那就是天神的眷顾。”

阿马罗不清楚哥哥的这份自信来自哪里,眉头忧色深锁。

单板马车上一左一右偎在阿德特身边的两个小孩沉沉地睡着,他们因为常年魔法禁锢的影响,一路上少有清醒的时候,每次短暂的苏醒也只会不停地哭泣,丝毫没能帮助亚斯兰弄明白九年前在那个地下穴室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轻抚上其中一个男孩儿脏乱的脑袋,轻笑里目光闪亮地对阿马罗、也是对阿德特和两个还在沉睡的孩子们说:“圣裁会很公正的。”

说出来的话仅止于此,而悄然暗收在亚斯兰心里的另一句话则是:“我会让它很公正的。”

春鸣之后,盛夏之前,在气候怡人的圣历1861年5月的最后一天,岚岐王国和比尼斯王国交界处的商业中转重心普罗多纳城堡,赫然迎来了偶然间降临到这里的最盛大的祈福会。

尽管准备的时间仓促而紧迫,但欣然为这次盛典献出一切的百姓们依然让这一天的隆重和轰动远胜了每年年底最盛大的节日——祝神节。

他们为了装饰起庄重的街道撕掉自己珍藏的好面料衣服,然后裁剪成绣彩的旌旗和布艺,又把自己手中所有的漂亮的金属首饰都献出来装饰三处品字相望的祭台,所有城中魔法烟火的存货都被人们搜刮出来准备为夜间的祈祝助兴,生意人关掉了与祈福会风景不合的店铺,取而代之的是大量乐民的游戏场和可以取悦民生的摊铺。

城堡里每个人的额头用彩泥画上圆环十字的标志,这神圣信仰的标志在此刻仿佛狂欢的魔法一样让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畅歌纵舞……

审判所外那喜庆的喧嚣声越来越欢快,直上云霄的千万份喜悦让整个普罗多纳城堡都沉浸在盛大的欢宴里如纸醉金迷,甚至都陶醉了城墙上冷涩的坚石,将整个城堡也几乎融化。

“阿马罗殿下,”审判所的守卫恭敬地对阿马罗行礼后起身,“城中的祭台已经都准备妥当了,维西大人要您带这些待审者过去。”

阿马罗点头,转身去扶正在挪腾身子想要站起身的哥哥阿德特,神情有些伤心,“哥哥,圣裁的规戒你也知道,从这里到祭台,只能由你自己走着去了。”

“别这么一副哭丧脸,阿马罗,等着看天神的旨意吧,绝对会是好消息。”阿德特走路有些摇晃晃,因为要迁就周身疼痛的伤口,“祈福会上必备的东西我可少了一样啊,”他看到了守卫身后小桌上的一碗彩泥,伸手往自己额前一比划,“我也该有这个才对。”

阿马罗闻言一个眼色,守卫急忙拿彩泥过来给阿德特额前画上圆环十字的彩纹,然后在阿德特的提醒下又给两个依然昏睡的孩子画上这祈念神恩的教廷标记,可到亚斯兰时她却摆手拒绝了。

阿德特看着亚斯兰撇撇嘴一指自己额前说:“这是祈福会,又要去接受圣裁,比起你那个不着调的野人头巾,这样的东西更合适,就算你平日里不怎么敬神,临阵磨枪你总会吧。”

亚斯兰好笑地回道:“我不需要临阵磨枪,我这个野人头巾里可藏着更能讨天神喜欢的东西哪,所以才要藏起来不让别人轻易看了去。”

“切,”阿德特只当亚斯兰说笑,见她固执如此也就不再多说。

从审判所往祭台的路上,即将接受圣裁的待审人不能再与无关者做任何接触,阿马罗和押送守卫只跟随在后做必要的监视和护卫,阿德特又有伤在身仅能顾着自己,所以两个昏睡的孩子就都挂在了亚斯兰身上,一个抱,一个背,分量不重却也足让亚斯兰手脚没得空闲。

祈福会上聆请圣裁的时候并不多,能够得到这种机会的人都有着深沉而极具影响力的背景使教廷忌惮于任何轻率的判罚。这是一个罪人可以享有的最高的荣誉,在待审人接受圣裁之前,人们都会对他们敬而远之,也不敢丝毫冒犯,因为没人能预知天神的旨意,一旦有人在圣裁中得到赦免,那他会被所有人看做深得天神祝福的祥瑞之人,从此得到尊敬,甚至是超越世俗的特权待遇。这很奇怪,但在神权至上的大陆上,一切能够和神挂钩的东西都会显得神圣而荣耀。当然,如果一旦圣裁的结果不那么好听,那受审的人即刻便沦落为世上最不可饶恕、最可耻的罪人,永无翻身之日。

亚斯兰和阿德特都是岚岐正统的王室血脉,有足够的资格得到圣裁的机会,至于那两个小孩儿,且算个微不足道的附属品吧。

三座祭台之下黑压压挤满了人群,这样盛大的祈福会难得一遇,而祈福会上聆请圣裁更是极为少见,这让普罗多纳的百姓们好奇之外更是惊喜热闹不已。

阿德特和亚斯兰的身份来历早成为普罗多纳百姓们兴奋议论的话题,人尽皆知。当两人出现在三座祭台中央时,人群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喧嚣。人们的喧沸声中,各式各样的目光纷纷落在四个待审人身上,这让一直低调隐行的亚斯兰极不适应,在抵达教皇国之前明明没打算惹事,却没想到会落在这个盛大的漩涡里无法脱身。

维西一身教廷祈礼盛装站在北边的主祭台上,他一挥法杖让众人安静,冷冷扫了一眼祭台下的亚斯兰等人后,高举起双手对天吟诵起篇幅极长的颂神诗,人们安静地聆听着着满溢赞美之意的谦恭的诗词,在内心不断地为自己所在乎的一切祈福请恩。

早在祈福活动刚开始时,每个主教堂都必备的三件圣器就妥当安放在三个祭台上,北边主祭台的神祝水晶球,西边的圣域蓝芋草,东边的天使炽烈羽。长篇的赞美诗诵读完毕后,维西双手持法杖点在神祝水晶球上,深吸口气开始吟唱难度极高的降神咒语。

在独角兽之血的影响下,降神咒语几乎让维西不堪重负,但执意拒绝了其他神职者帮助的首席圣法师还是最终独力完成了这一仪式,对神主的恭敬和虔诚他向来尽心尽力,这次也一样。

流淌而出的咒文融入天际舞出圆润飘逸的魔法阵图文,金光逐渐凝聚,在最后爆发的一刻,三处祭台上耸然升起以圣器为中心直冲天际的金色光柱,天空仿佛被撕裂一样露出三角状的金色深渊,嗡鸣声从天外神域开启的大门里飘飘洒洒游弋而出,散播着神之气息的庄严和圣洁。

阿德特抬头看着这一幕,表面虽然装得十分洒脱,心里却紧张至极,这种听天由命的感觉非常不好,只觉得整个身心都深深不安于自己的无力。

“现在,待审人听我宣召上前。”圣法师维西因为高负荷的魔法消耗而虚弱喘息着,却也只稍歇了片刻就再次起身主持仪式。在这可以真实感触的神的注目下,他已经完全把对阿德特等人的恼恨压在心底最深处,全部精力都尽数投注在仪式的主持上。

“席琳-莫罗尔,上前接受圣裁。”这是两个小孩中的一个,他们的身份在九年前小孩失踪案的案卷名册中很快就得到了确认。

亚斯兰抱着席琳走上主祭台,把她的手按上笼罩于金色光柱中的水晶球,深渊的雷鸣声从天空中传来,金色光芒拢上席琳身周片刻后消散,留下一行金色的天使文在她胸前闪烁,维西熟知这种魔法文字,大声宣判:“席琳-莫罗尔,无罪。”

“感谢神恩。”在场的所有人大声祈念。

“卡马特-罗纳尔,上前接受圣裁。”亚斯兰放下席琳再去把另一个小孩儿带上来,结果同样是无罪。

“感谢神恩。”人们再次大声祈念,维西清淡地看了眼亚斯兰又开始宣召:“阿德特-卡尔南,上前接受圣裁。”

阿德特在这一刻降临之前完全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紧张,那不是因为惧怕,而是深植在心底的敬畏在作怪。

亚斯兰退下祭台时拍了拍阿德特的肩膀作为宽慰,他却紧张地没能做任何回应,只缓缓走到神祝水晶球面前,慢慢伸出手,深吸口气按了上去。

“阿德特-卡尔南,无罪。”维西瞥了眼长出口气的阿德特,又看了眼祭台下不顾身份高兴得又蹦又跳的阿马罗,人群中祈念“感谢神恩”之后,比之前多了众多欣喜的赞叹和祝贺,这让维西总觉得不太舒服——阿德特分明对神印者阿马罗产生了极为不好的影响,真不明白天神为什么要对他如此宽容。

当然,他不敢也不会质责天神的意志,转而冷冷看向亚斯兰——阿德特便罢了,这个罪无可恕的女人绝无可能得到天神无罪的判决,他大声宣召:“亚斯兰-卡尔南,上前接受圣裁。”

亚斯兰却站着没动。

“亚斯兰-卡尔南!”首席圣法师维西怒吼。

亚斯兰这才开口慢慢说道:“您叫错我的名字了,首席圣法师维西大人,我的名字是亚斯兰-弗里丹泽,卡尔南早已经不再是我的姓氏。”

维西一直压抑着的几乎要淡忘的怒火蹭地一下窜了上来,这个该死的罪人!竟然在圣裁仪式的过程中搅事!如此轻蔑这神圣的仪式,绝无可能得到天神宽恕!

维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再次宣召:“亚斯兰-弗里丹泽,上前接受圣裁!”

亚斯兰第三次站上主祭台,这次是作为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她嘴角轻浮着笑意,似乎在欣慰将有什么有趣的事发生一样,当维西怨毒的目光送着亚斯兰的双手伸进金色的光柱并轻轻按上水晶球时,圣法师手里的白玉法杖已近迫不及待地递在胸前想要吞噬这个罪人的生命了。

安宁,沉寂,茫然,困惑,不安……这是一片异常的宁静中百姓们逐渐流转的心态,肃静庄重的等待迎来的是这似乎漫长无边的寂静,让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开始窃窃议论——光柱并没有像之前那样马上散发出金色的光雾审查亚斯兰身周,只是默然连通着刚刚开启的神域之门,不做任何反应。

果然是天神已经愤怒到根本不想赐给这个罪人圣裁了!维西心中渐渐得出定论,只觉爆发出难以言喻的兴奋和喜悦,“赞美神主!赞美您公正的裁决!”

眼见维西已经按捺不住要对周围护卫下令,亚斯兰手从光柱中抽离,然后直指天空傲然说:“维西大人,作为圣裁的仪式主持人,不把心思放在仪式的监督上,您是不是太亵渎自己的职责了?”

人群此时忽然骚乱起来:

“啊,天哪,那是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了?”

“天神大人啊……”

随着最先发现天空异常而惊叹出声的人引起周围注意,普罗多纳的百姓们都纷纷抬头仰望,只见空中原本幽深的神域之渊竟然有厚重的云团压了下来,嗡鸣声越来越响,让人莫名的恐慌。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在金色三角的神域之门处猛然爆裂,引起人们一片惊呼,刚刚如云团般压下来的神彩之雾瞬间碎散四落,纷纷扑进人群在一些人身周团绕片刻后消散而去,留下的是无数惊叹以及……浮现于众多人胸前熠熠生辉的金**法文。

“这是……怎么回事?这……”维西已经清楚的认识到,每一个刚刚被神色之雾光顾的人,胸前都留下了一模一样的天使文,他惊诧扫视四周,他看到德拉纳、孢子、那些曾被他在卫兵营地指责渎神的士兵,阿德特手下的国王护卫队士兵……这些他统统准备要问罪的家伙每个人胸前都印上刺眼的天使文:“无罪。”

“为、为什么……”维西第一感觉到神是这样的幽远,自己是这样的无助,无助到让自己笃定的信仰几乎要无所适从,“怎么会有这种事……”

德拉纳领主莫名震惊地看着这一切,他胸前还浮着圣裁的天使文……身边盛装的妻子极为惊讶而兴奋地指着德拉纳伯爵胸前神的裁决又吼又叫,却引不起他的丝毫注意。他只茫然转头看向主祭台上的亚斯兰,就是这个女人,曾今对他说会在祈福会上让教廷对普罗多纳的所有指责都消失的一干二净,难道她操纵了圣裁,这怎么可能!

阿德特、阿马罗、孢子……所有人都处在无法想象的震惊中,所有人都看向那些飘逸的天使文,又看向天空的神域之门,最后看向主祭台上的首席圣法师维西。

“大人、大人,大人……”教堂三级神官韦斯特几次呼唤维西不见回应,忍不住冒昧上前拽了拽这位呆呆愣神的首席圣法师的衣袖,“大人……神主的旨意需要您来传达。”

维西这才渐渐清醒,他带着莫名的恍惚缓缓说道:“所有被赐予圣裁的人,站上前来。”

“感谢神恩。”被惊异、兴奋、赞叹、惶恐所冲洗,信徒们的赞美声不再整齐划一,却更加虔诚。

这一天在普罗多纳发生的事,是在人类数千年文明史里从未曾上演过的一幕,一场祈福会,一场圣裁,竟然有二百八十九人得到无罪的判决,主持仪式的首席圣法师维西一个个宣读姓名,宣判结果,整整历时两小时五十三分才完成了最后一个圣裁结果的宣判,那飘飘忽忽的声音都开始沙哑了。

“亚斯兰?亚斯兰呢?”维西忽然意识到,他始终没看到亚斯兰的身影,更要命的是,他都没注意当时亚斯兰是否也得到了圣裁。

“老师……”阿马罗看着维西疲倦而脆弱地身影有些不忍,正想上前却被阿德特一把拉住,“阿马罗,我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阿德特恐怕是除领主德拉纳以外在这场异变发生时唯一把注意力放在亚斯兰身上的人,所以自然也注意到了亚斯兰并没有得到圣裁的事,而当时的阿马罗也顺着阿德特的目光发现了这点异常。

阿马罗看着自己的哥哥,愧疚而赧然地说:“哥哥,我知道,我不会做那种告发的事了……你知道吗?在你差点儿就死在我怀里的时候,我只觉得我永生都不会宽恕害死你的三个人——维西老师、亚斯兰还有我自己。我在看到亚斯兰为你疗伤的时候只觉得她简直就是天神亲手创造的散福人间的天使,只觉得只要你没事我愿意去做任何事……等一切都过去,一切都冷静下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始终无法原谅这三个差点儿让你送命的人,又根本无法去追讨这份恨意。”

“阿马罗……”阿德特知道弟弟一直在自责,却无从劝慰。

“我知道,”阿马罗匆匆打断哥哥的话,“我说了,我知道。哥哥,我不是要去告诉维西老师亚斯兰没有得到圣裁的事,神的旨意总有它实现的方式,但这次不会是通过我。我知道你对老师没有好感,可他始终是我的老师,在这四年里对我悉心教导,照顾有加,他现在很累,需要帮助,我不能撇开他不管。我从没质疑过老师,但在他向你下杀手的时候开始,我就发现我无法再毫不犹豫听从他的一切决定,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无法原谅老师,无法原谅亚斯兰,也更无法原谅我自己,但我又什么都做不了,只觉得现在和老师说说话,可能……”

阿马罗理不清自己心中的混乱,最后只祈求似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说:“他是我的老师,我是他的学生,但我希望我能让他再不会向我发出那种疯狂的命令,再不会当着我的面杀我敬爱着的亲人,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我现在需要到老师身边去,需要告诉他……”

阿德特看着焦急混乱说不清楚的弟弟,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说:“你去吧。”

“哥哥?”阿马罗有些诧异,有些惊喜。

“我都明白了,他是你的老师,你敬重他,但你也明白了即便是那个不容置疑的首席圣法师也绝不是永远不会犯错的圣人,你也开始明白你所珍惜的存在需要你明确自己的立场去维护。他是你的老师,你敬重他,所以你需要努力说明白许多事情,让他不再和你站在对立的立场。”

阿马罗却依然迷惑地看着哥哥,是这样吗?

阿德特揉了揉阿马罗的脑袋,“看起来你总算会用自己这个又蠢又笨的脑袋去想事情了,去吧,做你应该做的。阿马罗,我不需要你为黑狱涧道里发生的事情去讨什么公道,只是很欣慰你不再像以前那么糊涂了。”

阿马罗迷迷糊糊应声离开,等走到祭台上回头再看时,阿德特身边已经多了特意上前来为他治愈伤口的神职者,一切都完结得这么完美,让阿马罗只觉犹如身临着梦幻,难以相信,却又如此的迷恋。

普罗多纳的祈福会由此陷入更加疯狂的欢愉和庆祝里,直至夜的降临也丝毫不见衰减,艳丽多彩的魔法焰火燃烧着天空,烛光闪亮的城堡几乎没有黑夜可以栖息的角落。

原本应该傲然身居一切盛典中心的首席圣法师维西此时却独自待在空荡荡的教堂大厅中,他让所有人远离了这里,只留下他和圣坛上珠光宝气的金铸神像,天神的容貌是那样祥和仁爱,温暖的笑容让维西眼角默然留下泪水,他跪倒在天神的圣象前,从未有过的软弱哭腔带出模糊不清的声音:“神主,难道是我做错了吗?他们是罪人啊,可您为什么要宽恕他们……”

“领会神的意志并教导世人,这不正是你们神职者的职责吗?这样在圣像前哭诉,你还如何去教导世人。”温雅而淡漠的声音忽然在维西身后响起,让这个正在哭泣的首席圣法师浑身打了个冷颤。

“亚斯兰!”圣法师怒吼一声转身站起。

被严格命令不准接近这里的众多修侍和护卫即便有人模糊听到了里面的动静也绝不敢违令前来查看,这成全了两人在偌大教堂里静默的对峙。

“我没有得到圣裁,因为我不需要,如果这是你现在急切想知道的事,那现在你已经确切地听到了。”亚斯兰率先开口打破了静默。

迟疑不定的维西从脚边捡起白玉法杖,微微侧头似乎想掩饰脸上的泪痕,质问之声却依然威风不减:“你来这里做什么!”

亚斯兰余光扫着四周,“圣裁仪式吓坏了一个老对手,它露了行迹,被我发现正藏在这里,我是来找它拿回魔法龙石的。”

维西已然明白了亚斯兰所指,他疑虑不定地看着亚斯兰,又看了看四周,肃然说道:“这里是教堂,不可能有魔物侵入!”

“普通魔物不能,但那是吞过龙骨、现在又吞食了龙石的黑沼蛇,它能通过伪装躲过一切神圣魔法元素。”亚斯兰脚踩了踩地板,提醒维西说:“他是古老的魔物,对龙族的魔法咒文不可能一无所知,你应该知道这主教堂的大厅构造,带着龙石的黑沼蛇逃遁到这里想做什么事,你想想就该清楚。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做?和我打一场,让这个越界魔物从我们两手里再次逃脱?别忘了,如果我们现在不阻止它,一会儿就会有成千上万的普罗多纳百姓被它葬送生命,他们可一直为天神的恩泽和你维西大人的祈祝魔法而感激涕淋呢。”

“我怎么可能信你!”心里五味杂陈的维西在深深的疲倦中已经觉得自己无力再思考,他自暴自弃地把所有烦乱和茫然都倾泻出来,“你一个被天神拒绝给予圣裁的人,我怎么可能信你!”嘶喊着举起法杖准备攻击的维西此时已经完全抛开了一个长者的理智,只发疯地想撕裂掉眼前一切。

没可能和平相处吗?亚斯兰安静地看着维西,无声喟叹,在对方攻击之前抬起右手拉下了额头的布巾,“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但我不能让黑沼蛇再在这里胡作非为,这关系到普罗多纳城堡里成千上万人的性命。”

“什……么……怎么……会……”维西整个人都僵住了,虽然亚斯兰额前那处天然未经描摹的纹痕少了王宫绘师精心加上的色彩,裸露着清晰的胎记紫红,但剑和盾交错的形状却毋庸置疑——那是卡尔南王室的神印,是王位继承资格的象征,是神印者的标志。

“这么一来,我就是身领神的旨意的人,依圣律规戒,你不能再对我出手。”亚斯兰环视四周探查着危险的气息,然后又看向维西等待着他的回答,“这个越界魔物,已经准备要唤醒这里的龙魂,要收拾掉它虽然不难,但我得抓紧时间了,你打算怎么办?帮我,还是在一边看着,还是说已经厌烦了圣律的约束想要杀了我?”

作为首席圣法师,作为虔诚的信徒,作为为信仰奉献了一切的人,维西怎么可能违背圣律?那可是他寄托一生的信仰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呢喃着,失落了魂魄一样茫然无措。

看起来维西不会再阻挠自己了,亚斯兰这么确信着,转而凝神探寻到教堂中暗设的类龙盘魔法阵中心,把手中长剑缓缓插入脚下的基石里。

龙盘魔法阵是古老龙族发动大型魔法的术式,龙族消失后,这种魔法阵术式也随之消失,只通过精灵的历代传承留下不完整的文图记载。大约七百年前,当时的教皇罗伊科特二世得到神启引导,整合了这些古老文献,绘制完成现在的类龙盘魔法阵,并遵从神的旨意将这种魔法阵暗设在每个城镇级的主教堂中。

类龙盘魔法阵的功能和威力都比不上真正的龙盘魔法阵,但在正确引导下依然能够发动众多龙族魔法,维西追踪魔法龙石的去向正是靠着这个魔法阵的发动,而这种类魔法阵之所以能够驱动只有龙族才能使用龙族魔法,却是因为每个魔法阵里都埋着一副完整的龙骨。

大陆上的人们鲜少有人知道这种类龙盘魔法阵的存在,甚至包括众多教廷的低阶供职者,而更没有人清楚,这数量众多的完整龙骨教廷到底是从哪儿得来的。

完整的龙骨、龙石、龙语召唤咒文,三者集齐就能唤出一个听命于自己的龙魂,这种召唤魔法在人类可查的记录里只出现过一次,而当时召唤出的龙魂正是五百年前将极富盛名的港口城市布宜罗诺变成一片废墟的罪魁祸首,上百万人口的古城到现在依然有残破的废墟遗迹守望在弗罗多海岸边,海风呼啸仿佛百万冤魂的凄鸣。

惨剧绝不能在这里重演!亚斯兰手握着剑柄,微微眯起的双目中逐渐闪出妖异的金色瞳仁,霸道的龙之力的魔法剑从剑身涌入涵括整个教堂建筑的类龙盘魔法阵,以龙骨为架的地基在被这庞大的魔法力侵吞之前做出了奋力的抵抗,让整个教堂都开始摇摇欲坠。

外面的修侍和守卫们看到这种情形再无心顾忌维西的命令,纷纷冲上前来询问查看,“维西大人,出什么事了!”但整个教堂已经被来历不明的结界笼罩,他们都已经根本无法接近。

“嘶——哈——”诡异的愤怒嘶鸣似乎从教堂建筑的木石砖瓦中散出,维西环视着木屑土沫脱落飞撒的教堂建筑,捏着法杖的手紧了紧,肃然吟诵:“信者祈诵神之高洁,庇护之所传召恩幸之神力,圣者得依凭,神之意,落凡人之地。”白炽的光晕随着咒语落定从维西身周散开,**摇摆的教堂似得到光晕的安抚瞬间沉静下来。

惊悚的声音从四周啸叫而出,“呜——”整个教堂的四壁、地面、顶堂都开始有黑稠如蛇的东西释放出来,亚斯兰拔出手中长剑,对维西赞了一声:“时机抓得正好,它被逼出来了,这样一来在这个龙之力的领域里它就再无法藏身。”

凄厉的魔物逐渐由四周黑色的粘稠物汇集起来,隐约成形的嘴里第一次发出了可以让人听懂的声音:“混蛋……该死的家伙!那把剑!把那把剑交给我!它能吸收龙之力,它能吸收龙骨,它能用来召唤龙魂!把它给我,魔主……会喜欢它的,得到它,所有魔物都不敢再耻笑我!我不要再受嘲笑和惩戒……开启魔域通道的祭坛被那个该死的女人毁了,我没能打开通往人间的通道……她毁了我在魔域的一切,我的尊位,我的荣宠,我的领地,我的契约人……她让我失去了一切!该死的女人!这次我不会再失手,不会再毁在一个女人手里……把它给我!我要把这剑献给魔主,换回我失去的一切,把它给我!”

魔物贪婪的身躯越来越庞大,也越来越狰狞,它嘶嚎着,挥舞着蜥蜴般的长身向亚斯兰扑来,淌着黑液的利齿发出锐利的尖啸想要咬断亚斯兰持剑的手,想要吞噬掉这把让他疯狂渴望得到的剑。

“这是友人送我的礼物,是我这一生中得到的最珍贵的东西之一,想得到它?那就试试看吧。”亚斯兰剑尖指着地面,冷眼看着扑近身前的黑沼蛇,浑厚的灼灼呼啸声在剑身响起,仿佛是霸主般的巍然。

这剑的啸声遥远而熟悉,让已活了无数年头的黑沼蛇也不由发颤——竟然是龙族的啸鸣,曾今统治人间大陆并与魔物和天使比肩而行的龙族让当时还是低等魔物的它深深畏惧,只是它没想到,这种畏惧竟然会至今仍根植于心中难以消弭。

一瞬的畏缩和停滞间,亚斯兰已经挥剑而上,黑沼蛇只觉剑锋抵至眼前时,仿佛龙的利爪和獠牙,“啊——”它恐惧尖啸一声团身躲避,在惨叫凄鸣后跌落教堂一角,发现自己的身子已经被直接轰掉了一半。

“该死……该死的女人……又……又是这样……该死!混蛋!龙的力量……人类不该有龙的力量……混蛋!”

黑沼蛇挣扎着半边残次的腿脚,散乱破败的视野里,它看到一柄法杖直指到自己眼前,“混蛋……天神的走狗!愚蠢的人类!魔主总有一天会……”

“……所有罪恶,愿神给予终结。”维西咒文的最后一句诵完,强大的净世魔法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将越界魔物黑暗污秽的身影瞬间燃烬,暗金色的魔法龙石从半空中跌落在地。

亚斯兰在一边静看着魔物最终泯灭在维西手中,低头略查看剑身,拢剑回鞘时,心中不由觉得几分侥幸,这个黑沼蛇因为贪图她的剑而和她正面为敌着实省了她不少力气,否则这种狡猾的黑暗生物对付起来绝没这么容易。

维西望着魔物湮灭,烦乱中静默良久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么,你刚才对我说的都是真的了。这个邪恶的黑暗生物真的打算在这里召唤龙魂。”

亚斯兰没有回答,事情已经了结,她只打算转身离开。

“你是岚岐的神印者,我被赋予职责教导你们神学!”维西忽然转身对亚斯兰喊道,“我会向教廷呈书,撤了你的通缉令,但你必须留在我身边聆听神的意志!”

亚斯兰止步看向这个傲气消磨了几分的首席圣法师,和气地说:“首席圣法师大人,我想我已经告诉你了,我叫亚斯兰-弗里丹泽,卡尔南不再是我的姓氏,我也不是什么岚岐的王族。”

“可你有着神主赐予的神印!你不能违背神的意志!”

“是吗?那你告诉我,神之意志最高化身的教皇大人他四年来高额悬赏我的人头该怎么解释?也是神的意志吗?那神的意志到底是什么?”

维西愣了,无法回答。

“普罗多纳城堡里众多你想判罪的人被圣裁给予无罪的定论时,你觉得神的意志又是什么?从你领职圣法师至今所杀、所囚、所罚的人又有多少是原本可以宽赦的?如果说世间一切都是神的意志,那将你遴选为圣法师去惩戒神本认为无罪的罪人,神的意志是什么?”

“……”

“无法回答吗?”亚斯兰好笑地看着维西,“那你到底要教导我什么?”

“我……”维西无力地垂下双手,痛恨无法得出答案的自己。

“神所做的只是给我们以启示,我们只能被引导,而无法成为神的意志的化身。没人可以坚信自己所知就是神真正的意志,包括你,维西大人。自以为知晓神的一切并在人间借着神的名义凌驾于世人,那只是狂妄,是对神的亵渎。信仰是谦卑的,不是排斥、消灭所有不顺从于自己意志的工具。维西大人,你可曾得到过神主的指引?”

一阵无力的虚脱感袭上维西身周,使他在亚斯兰擦身离去时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也没能给出任何的答案。

“维西大人。”不知何时,教堂主事的三级神官韦斯特出现在身边,“大人,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刚刚……”

维西一脸倦意摆摆手打断了神官韦斯特的询问,韦斯特见了赶忙收声,转而捏着手里的一纸文书犹豫不定。

“这是什么?有什么事要禀报吗?”维西疲倦地问。

神官韦斯特终于还是拿定了主意,把文书恭敬递在维西面前,“这是德拉纳领主在圣裁仪式之前写给王都西德洛特神官大人的魔法信函。”教廷早就派人严密监视了德拉纳伯爵,魔法信函自然也都暗中做了复写,“德拉纳伯爵在魔法信函里说他愿意以西德洛特神官大人的名义迎入圣盟商会,并献上今年神殿竞技的勇者,作为条件,希望西德洛特神官大人能够阻止大人您深入追查普罗多纳的事情。”

二级神官西德洛特吗?作为岚岐王都主教堂的责任人,他掌管着岚歧境内所有的教堂、神职者和教廷事务,而由教皇指派的首席圣法师维西作为监督者对任何事情都有着干涉权,这种明显的权限冲突带来了两人在教务上的众多争执及不和睦,龙石转运给教廷的事没有提前告知他肯定也是这个西德洛特神官的主意,威兰士王则正在利用他们二人的冲突从中游走牟利。

如果换作以往,现在的维西早应该勃然大怒,神官韦斯特也准备好了迎接这位首席圣法师令人浑身发寒的怒火,并在心中拼命祈祷。

但他惊诧地发现,维西只是扫了眼文书就把它递还给自己,然后淡漠而无力地说了句“我知道了”,就转身要离开。

维西大人这是怎么了?神官韦斯特正在奇怪,只见维西忽然又顿住身形,刚落下的心又马上提了起来,只听依然是低落没脾气的声音传来:“帮我联系中央教廷,我要回教皇国修养,请他们做好帮我移除独角兽之血的准备。还有,我要带上那两个得到圣裁的孩子,给他们都准备好行装。”

“是,大人。”神官韦斯特赶忙答应,心想维西这是打算直接去教皇国告状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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