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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又遇奇才争魁首 再从师长习神功

浓烟还在涌进,众人熄了火把,纷纷掩住口鼻,低声咳嗽。伊田道:“咱们诈降吧!”此言一出,立即有人响应。叶飘零道:“不行。丈夫一生,焉能有投降之举?咱们跟他们斗智斗力,硬拚到底,也不能向他们跪地求饶。”伊田道:“又不是真的投降,只是权宜之计。”叶飘零道:“死则死也,要我去向别人乞怜求生,只有三个字,办不到!”话音未落,只觉腰间一麻,立即软倒。只听杜伟冷冷道:“不识时务,徒惹大家一起跟你送命而已。”谢育新犹豫道:“这一诈降,今日的辛苦岂不是白费了?”

盛天插嘴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若不降,则困死在这里,辛苦不照样也是白费么?宁愿先行脱身,再图后事。”谢育新点点头。众人都出声喊道:“停火停火!我们愿降!”呼声被内力吹送出去,闹哄之中,洞外众人仍是听得清清楚楚。姜尚亭道:“要投降的,先报上名来!”盛天当机立断,更不犹豫,道:“伊田!”接着“杜伟”“张缘秋”众人纷纷报名。

盛天忽地道:“我们也不用全部投降。”谢育新正要报名,连忙止口,道:“你有何妙策?”盛天道:“咱们只要有一二人冲出去,便可助余人脱险。虽然胡师父说了要各自为战,但当此生死存亡之际,一切从权,大家不必遵守规定,咱们同舟共济。你们报了名的诈降。然后他们肯定会要我们这些没报名的跟着投降。我们假意不肯,你们便点了我们的穴道,然后背负我们出去,突施袭击,一击而成。”谢育新点头称是。

盛天解了叶飘零的穴道,报名道:“盛天愿降!”外面果然传来姜尚亭的声音:“还有几人缘何不降?”叶飘零大呼道:“大丈夫力战而死,誓死不降。”紧接着跟段思、余劲都啊的大叫一声,装作被点了穴道。叶飘零骂道:“你们这群贪生怕死的家伙,背叛师门的小贼,迟早会遭报应的!”盛天冷笑道:“你已落入我们手中,还逞什么口舌之利!”沉声道:“姜教主,负隅顽抗之人已被打倒,请你撤了火阵。”

只听洞外姜尚亭沉声道:“救火!”嘈杂声中,洞内众人等待一阵,浓烟渐渐淡了。众人负起叶飘零、段思、余劲等人,另一只手拖着箱子,往外走去。快到洞口,这才把箱子放下。

来到洞口,只见五丈之外,数十人举着火把,围成半圈,再往外圈还有数百人。地上满是灰烬,脏水四处乱流。很明显,玄天教虽然救了火,但只要一声令下,火把投掷过来,石壁已塌,杂草成群,刀训班这干人还是能被烤熟。要知姜尚亭在江湖上阅历多年,岂能轻易相信他们投降?

盛天应变之才,在这群人中首屈一指,见此立即呼哨一声,将叶飘零的身子甩了出去,几乎就在同时,杜伟、伊田将段思、余劲的身体也扔出了手。众人发一声喊,火箭大作。叶飘零身在半空,已知盛天之意,不及站稳,拳打脚踢,众射手纷纷倒地。姜尚亭呼啸一声,三长老都扑了过来。几名射手又替了上去。

段思、余劲相继落地,虽是顽童,亦知情势紧急,出掌如风,每一掌都有一名箭手倒下。但此时盛天等人已被火阵困住。叶飘零力斗三长老,自顾不暇,百忙中大呼道:“段师兄,快送水!”段思倒翻筋斗,冲向玄天教的消防坛。姜尚亭随后追来,一掌按向段思后心。段思反手拍出,在他掌上一抵,借势向前,已入人群,拳打脚踢,猛地里拍出一掌,掌力激起一个大水缸,向洞口飞去。姜尚亭、叶飘零、三长老跃起,一起拍向水缸。

姜尚亭距离最近,左手搭上缸壁,正要运力吐出,叶飘零跟着冲到对面,双足踏上铜缸。两股力道一挤,那水缸直冲上天。叶飘零长啸一声,跟着跃起,双足吐力,铜缸疾向洞口穿去。三长老掌力拍来,已不是要拍回铜缸,而是要将之毁于掌下。段、余二人拚力跃来,挥掌相拒。叶飘零奋不顾身,用身体挡在铜缸上。砰的一下,叶飘零抱着铜缸穿越火阵,飞入洞中,头发衣服,一起着火,浑身水泡无数。

伊田大喜,扑灭叶飘零身上火焰,道:“每个人脱下衣服,浸湿了包在箱子外面,咱们冲出去。”当下每人都脱下外衣,在水缸中浸湿,包住了箱子,又都把身体在缸中泡了一下,跃出洞去,低头闭眼向前急冲。

这当儿谁还顾得上睁眼,冲出了火阵,尚不停步。只听哗啦啦乱响,有的被绊摔倒,有的撞飞了人,有的撞倒了树,这才纷纷睁眼,定定神纷纷杀了过去。

盛天恢复得最快,一看段思、余劲都在苦苦支撑,双手提着两个箱子不放,跃上去八卦连环鸳鸯腿解了他们的危势,喝道:“已经得手,快走!”伊田也背了两个箱子,和杜伟、张缘秋等人向四方杀开,不多时,又形成各自为战的局面。

叶飘零只背了一个箱子,向灵芝泉方向奔去。闻涛喝道:“好小子,留下箱子!”迎面一掌拍来。叶飘零哪里还顾得上跟他缠斗,飞身一下从他头顶跃过,疾步前行。来到一处关卡,四个坛主各举长枪刺到。叶飘零见四人枪法精奇,内力深厚,实是一流高手,心想:“打发这四人可着实不易,再被大部队缠上就糟了。”心念一动,将箱子迎了上去。

四人慌忙收转长枪,叶飘零挥手将箱子扔到半空,四人仰头观看,已被他连环腿踢倒。叶飘零接住箱子,更不停留,快步前行,须臾间来到灵芝泉。只见伊田落在重围中,由于双手都提了箱子,难以抵敌。叶飘零看了一阵,伊田忽然震开一只箱子,黄金珠宝纷纷四散飞出。围攻他的众人见了,财心大动,纷纷去抢。伊田趁机脱身而走。一名坛主约束不住部下,却见伊田要走,挥刀砍出。伊田未料到有人不为财动,猝不及防,只得顺手拿箱子一挡,啪的一下,半个箱子落地。

伊田急忙将另半个箱子置于肩上,见众人已将地上珠宝抢尽,向自己围近,不敢停留,往北冲去。那坛主双手接住半个箱子,忽地掌上一空,叶飘零欺到他身前,夺去箱子,展开轻功,电也似的去了。坛主大怒,随后追来。

叶飘零暗呼侥幸,不一刻,已把那坛主甩得不见踪影。他左转上山,在一个亭子中稍作歇息。耽搁了半夜,此时东方已露鱼肚白。他心念一动:“慕容师妹不多时便要去附庄了。”待要去半山亭,心下又想:“可要晚去了祝融峰,这次比试又要受影响啦。”两种念头交战一番,最后心想:“还是去看师妹吧,这么早去祝融峰,胡师父也还在休息,打扰他不好。”找到了理由,便往磨镜台而来。

来到磨镜台,四下里万籁俱寂,麻姑仙境里的杀气虽然还没有消散,但朝霞满步东天,宛如慕容秋水羞红的脸。白云游荡在天空,恰似慕容秋水婀娜的身材。群星璀璨,叶飘零想起了慕容秋水如嗔如怨、活泼动人的眼神,一阵迷惘涌过心头。

天色渐渐亮了。心境的光明可以被挡住,却没有人能挡住天色走向光明,正如也没有人能够不让黑暗驾临一样。叶飘零站在台边,倾听着金刚舍利塔中传来的钟声,目光似乎透过对面的山峰,看到了紫盖峰下,水帘洞旁,一群可爱的同窗好友聚集一堂,共同学艺。自己既负了替慕容附庄扬威的责任,走上了专训的道路,就注定了要孤零零的在这里奋斗。一旦走上了一条路,就不可能回头了。除非别人愿意你的青春付与流水。

太阳露出了半边脸,叶飘零倚在栏边,已经微感不耐,但毕竟不想离去。昨晚一夜未睡,又被烟火困了许久,打斗了半夜,实已疲累不堪。但他始终强打精神,生恐慕容秋水路过时没有看到。终于,清晨的山道上传来了得儿得儿的蹄声。

叶飘零心中怦怦乱跳,抬起头凝目望去。却是一个农夫背着一个袋子,骑着毛驴看着唱本哼着俚歌下山而来。叶飘零头缓缓低了下去。又是马蹄声响起,他忙抬头,数匹马飞驰而过,不知是何方乘客。他再也支持不住,双膝一曲,身子渐渐软了下去。

“难道我疲累过度,以致师妹从眼皮地下经过,也没看到?”

“又或是师妹生病了,今日不去附庄?师妹那么好的武功,怎么会生病?”

千般思绪,马蹄声又响了起来。近了,近了。叶飘零不敢抬起眼光去看是谁,生怕再次失望,可马蹄声过去时,却还是忍不住偷眼望去。那小巧玲珑的背影,如火云一般的红马,过去的不是慕容秋水是谁?心中还未来得及一喜,口中已经喊道:“师妹!”

慕容秋水勒住坐骑,回过头来,见了叶飘零,微微一笑。叶飘零在风中苦等良久,为的就是看到慕容秋水的回眸一笑,这时心头大震,差点昏去。慕容秋水嫣然一笑,回头驰去了。

叶飘零振作精神,所愿既遂,负了箱子,便往祝融峰而来。翻越天柱峰向东,来到南天门折北直上,登上祝融峰。胡定国、黎城等已来到比武场上,盛天诸人却过了好半个时辰才相继归来。他们都受到了玄天教众的围追堵截,苦战许久才相继脱身。

日到中天,众人全部来到比武场。最后回来的是段思与余劲。众人议论纷纷,忽地又上来一大批人,竟是姜尚亭和三长老以及十多位坛主。刀训班中人大惊,刷的一下,都拔出了刀子。

却见姜尚亭哈哈大笑:“胡老先生,你今年这干弟子,都很了不起啊!”胡定国笑道:“多谢你们的配合,使这次测试圆满结束!”盛天等都傻眼了,怪不得玄天教一直手下留情,原来不过是一场考核而已,单刀都回入鞘中。叶飘零暗自想:“原来我初时的预感还是正确的,只可惜我自己也不信。”

叶飘零回到慕容附庄,睡了一上午,下午、晚上均在洞真泉练气,第二日再赴祝融峰。上午赛过高级无机刀法,下午开始比试暗器。

叶飘零等人走到厅心,听候吩咐。胡定国指着十丈外的靶子道:“用袖发力,射十箭。”众人依言接箭。叶飘零看着这场地,想起自己暗器功夫之弱,手不觉又抖了起来。胡定国喝道:“发箭!”叶飘零一惊,差点跌了一跤,那箭飞了出去,准头偏得极远。叶飘零心一跳,看着旁边羽箭纷飞,各中红心,心下大惊,往前跌了几步,一挥袖,又是一支袖箭如电般射出,仍是偏了。他紧盯靶心,瞄了好一会,这才发箭,这次好了一些,心下也定了些,面上神色却显得更为紧张。

这次又瞄了好久,这才一箭,正中红心。心下稍定,陡然间翻身背射,那箭直飞向靶子左边,撞在墙上,反弹回来,他计算极是精巧,虽然手上不听使唤,但是这般勾杆折射,仍是只稍偏了一点而已。见胡定国也点了点头,他心下一松,第六箭如电射出,正中红心。心下正自得意,忽见胡定国脸色沉了下来,心中一震,凝目望去,自己靶心,一箭也无,才发觉自己一箭助了盛天一功。

他不敢轻发,凝目注视了好久,终于箭中红心。第八箭、第九箭也大致中了,心下大松,忽地里双手都笼在袖中,不动声色,伸指运力,箭从袖中发出,但见白光一闪,那箭无影无形已到了靶心。胡定国连连点头,这般射箭,事先毫无征兆,若保证了准头,敌人万万不能避开。

叶飘零射毕,心想:“我这次射箭太慢,只怕坏了事。”抬起头来,只见身周众人都是紧盯靶心,左瞄右瞄,不敢出手,才发现自己以为慢了,却还是最快的。但见盛天腰间还插着三支箭,右手二指夹一支,双目凝视一阵,屈指计算良久,这才发箭,正中红心。叶飘零看他靶时,不觉吓了一跳,那靶上红心端端正正插着七支小箭,围成一圈,当中那一支想来是自己射的。

张缘秋、伊田等俱是箭无虚发,就算不中红心,也偏不了多少。不一刻,均完毕退下,再过一时,段思、余劲等已退了下来,场心只有杜伟却还剩七八支箭未曾出手,靶上却有五六支箭,想是好心人帮的忙。

他踌躇了一阵,胡定国问道:“怎么回事,怎地不射?”杜伟不答,只长叹一声,一撒手,七八支箭都飞了出去,倒也有三四支了落在靶上。原来杜伟练功极勤,研读经书废寝忘食,不论昼夜,竟将一双眼睛给蜡烛熏坏了,五丈之外,都是模糊不清。当世练武,颇有重经轻练之风,大家都只顾得上多读经书,却从不好好思虑,也没时间多加练习,因此世上眼力虚弱之人越来越多,杜伟这般,其实也甚为常见。

接下来是暗器理论测试。众人来到一个小房间外,轮流进去接受测试。第一个是盛天。守候在外的九人中,衡山附派、雪峰附派的弟子都皱眉思索,双手模拟作势。一想不通,便拿出经书来翻看一下。叶飘零暗器功夫之弱,可谓名满衡山。这时又想不通暗器理论怎么个测法,不由得心中一阵阵紧缩,强自装得若无其事,与段思、余劲谈笑,以解心中紧张之感。

不多时,盛天含笑走出,杜伟、伊田、张缘秋、韩雄、伍云廷、谢育新一个个入内,然后是段思、余劲。叶飘零在外等候了一个多时辰,手心里已经满是冷汗,不断如侧。要知他的刀法绝不在盛天、谢育新诸人之下,但暗器之道,乃是他跛脚一项,衡山附派、雪峰附派向来在这一点上大做文章,以“所学如此残缺不全,也代表湖南,岂不是丢湖南的脸?”为由,向湖南武协施加压力,殷仲拼命顶住流言,担保叶飘零暗器功夫也不在任何人之下。胡定国等身经百战,自不会轻易否定一个人,因此设了这次暗器测试,要平息双方争论。这次暗器测试若败,殷师父一世英名,只怕就当真败在自己手上了。

心中正如潮翻滚,耳边传来生硬的声音:“下一个,慕容附庄叶飘零!”他就这般恍恍忽忽迈开步子,走入房间。一进门,忽地耳边风声响起。他一惊抬头,三只银镖迎面射到。这时哪来得及避让,只双手一合,三只银镖都被夹在掌心。那发镖之人,正是胡定国聘来的衡山派的一位大师,其中夹着极其深厚的内力,叶飘零只觉一股强力推着他拼命向后,仓猝之下,实难抵挡,当下仰头双手往上拚力一抬,银镖直激上天。大师先摇摇头,叶飘零虽接住了银镖,但反应显然是慢了。直到见到他用借力打力之术化去银镖上的力道,手法之妙,难以形容,脸上这才松了下来。

叶飘零走到他对面。大师指指身前的座位,示意他坐下,忽然道:“你练了多久的暗器?”叶飘零心中正自惴惴不安,突然听得他问话,饶是自己已身经百战,但心中一急,什么也想不起来,好容易算清从初级初修班到高急班是经过了五年,这才答道:“五……五年。”大师点点头,道:“教你暗器的师父姓什么?”叶飘零想了好久,道:“是……是Miss Wang.”

大师笑道:“咱们只是普通对话,你不要那么紧张,放松一下,没关系的,今天并不决定你未来命运。”叶飘零心一动:“今日难以发挥,何不干脆更紧张些,好让胡先生知道,我叶飘零暗器并不弱,只是因为太过紧张,难以发挥自己的水平。如果又被攻击为‘心理素质太差,不适合专项比武’,那我还可以说是他们喜欢妄加评论,给我加的压力。”念及至此,不觉面色赤红,呼呼喘气。

大师含笑待了一阵,继续问道:“暗器练习的步骤是什么?”叶飘零喘气道:“先练准头后练腕力。”大师道:“准头如何取?”叶飘零道:“射上瞄下,射下瞄上,水平直射需瞄上,并无定数。”“为何需要如此?”叶飘零答道:“因为地球重力与空气阻力的缘故。水平直射,如不瞄上,由于地球重力,必定会射中目标下方。而往上发射,由于空气阻力造成升力,若超过重力,必将射中目标上方。往下发射,空气阻力与地球重力在同一方向,是暗器更加往下,因此需要瞄准目标上空发射。”

大师又道:“当今天下,暗器最强的是什么?”叶飘零道:“洋枪洋炮。”大师道:“敌人手持枪炮,你应如何抵挡?”叶飘零脸上肌肉一阵痉挛,大师道:“不必紧张,慢慢想就是。”叶飘零嘶哑着嗓子道:“扑地投降,伺机反攻。要不就是施展轻功,逃之夭夭。”

大师点点头,道:“就到此为止吧。”叶飘零拜了两拜,退了出去。一出房间,只见殷仲在外与段思说话,见到他出来,立即问道:“怎样?你都答出来了吧?”叶飘零道:“问得还是挺容易的,可是,唉,当时就是太紧张了。我还没坐下,他就突然一问,我连自己年龄也给忘了。”殷仲低声道:“请来的大师是王灿师父当年的同窗,我先前已跟他说了王灿是你师父。”叶飘零恍然道:“怪不得他问我师父是谁了。”

那边大师已经出来,对胡定国说了测试情况,特的指着叶飘零道:“他其实挺不错的,不过就是太紧张了,弄得什么也忘了。”冯雷通在旁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了?这一场测试并不重要啊。”

殷仲带着两名弟子回转紫盖峰,一路上兴冲冲的道:“谢育新在省比武中理论第一,影响极大。这次因为眼睛问题,是绝对被刷下去了。飘零,你又少了一名劲敌了。思思,你实力也非同小可。明日是最后一场比试,你们一鼓作气,乘胜追击,过了明日上午便可歇息了。”叶飘零道:“谢育新因为身体原因被刷,这也太难料到了啊。”想起人生机遇的重要,不觉又自发痴。

当晚叶飘零来到聚气厅,段思因为是最后一晚,却不来了。因此叶飘零独自在洞真泉旁练气。这十多日来日日大战不休,实已弄得身心俱悴,调息了两个时辰,这才觉得恢复了疲劳。吐一口气,站起身来。殷仲眼光奇准,在这人间险境练功之际,杂念全消,效率奇高。

第二日,上得祝融峰来。这次来得最晚,想是众人见要结束了,心中比较兴奋,都来早了。不多时,胡定国、黎城、冯雷通等所有刀委会理事一齐驾到。这最后一场是混战,人数不论,除了刀以外,武器不论,一切随意,测的是人际关系、武功强弱、应变能力等。

十人一齐跃上台,打个照面,便动起手来。叶飘零自忖自己除了刀法气功一无所长,既不能用刀,看来是只能用气功了,当下也不取兵刃,冲入战团。衡山附派、雪峰附派向为湖南专项比武之首,比武伊始,两派便互斗起来。叶飘零乐得站在一旁观看。

但好花历来不常开,好景向来不常在,辉煌总是短暂的,长久的永远是痛苦与孤单!盛天陡地想起今年师父三令五申叶飘零才是大敌,自己怎地与同门跟衡山附派斗了起来,当即呼哨一声,软鞭倒卷,疾向叶飘零面门飞去。叶飘零吃了一惊,连忙闪开。伊田等见盛天调转枪口,都想起师父之言,暗暗惭愧,一齐都围了过来。衡山附派被雪峰附派杀得手忙脚乱,忽然压力一松,都定了定神,不敢攻击雪峰附派,想起师父说一切向叶飘零看齐,于是叶飘零身周又多了链子枪、流星锤、七星剑。段思、余劲内力不及,竟然冲不进圈子。

叶飘零暗道:“当年殷师父预言我将受到围攻,果然有先见之明!”气转九天,倏地里身形闪处,掌劈谢育新、拳打伍云廷、脚踹杜伟、肘撞伊田,一气呵成,奇快无比。场上无人料到他以寡敌众,还敢还手,竟被他闹了个措手不及。叶飘零盛名之下,人人都有怯意。只有盛天不慌不忙,软鞭在地上滑行一段,忽地弹起,卷他项颈。这其中运力之妙,招式之精,软鞭功夫实已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叶飘零慌不迭让开,右拳一张,凌空抓出,他练抓水气功已有数年,一抓之下,杜伟虎口一麻,左手判官笔竟然脱手飞出,大惊之下,低头滚进,左笔砸向叶飘零右足。伊田与他配合惯了的,一鞭同时卷住万点刀光红右腿。好个叶飘零,双掌一合,聚气于胸,转过身子,拨得韩雄手中之剑指向伊田,伊田一退,便将叶飘零右足拖动,杜伟一笔落空。

段思在旁见了,一棒倏出,挑向伊田后颈。伊田正在后退,忽然脑后风生,前后夹攻,已是绝境,但他竟然回旋自如,身子一侧,斜刺里跃了出去,叫道:“好险!”反腿踢向段思,长鞭却当头向叶飘零击下。叶飘零左手一拂,将盛天与他两条长鞭搅到一起,这一招又是大出众人意料,都是一呆,叶飘零更不迟疑,右手成爪虚空一抓,链子枪下沉,伍云廷流星锤上曲。杜伟、张缘秋不为所动齐声呼喝,判官笔、长剑迎面攻到。叶飘零双爪齐出,挡了一招。

这时盛天、伊田各自一收,软鞭便分开了,分从左右攻到。这时众人都静下了心,任凭叶飘零招式如何奇特,也无人理会。叶飘零顿落下风。双爪紧守门户,不敢还击。段思强攻不入,忽地纵起,从空中直扑下来。余劲也跃起,为他护住后路。杜伟冷笑一声,一脚踢在坠地的判官笔上,那笔弹起,撞向段思。叶飘零自顾不暇,难以相救。

却见段思短棒伸出,轻轻在笔上一点,借力纵起,半空中飞足踢向杜伟面门。两人足下移动,手上争斗,渐渐出了圈子。过不多时,张缘秋又出圈与余劲争锋。但叶飘零独战五位少年高手,饶是他专门为了破阵受过特训,练得敌强愈强,却仍是窘迫非常。但他久战不败,心中越来越安定,出招也渐渐圆熟,到后来十招之间,居然能够还击一招。

酣斗中谢育新一个不慎,跌了一跤。叶飘零正大落下风,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右手倏出,将谢育新掷了出去,自己便要冲出重围。却见盛天掷出软鞭,半空中把谢育新卷了回来,右掌却撞向叶飘零小腹,叶飘零未料到盛天会相助谢育新,猝不及防,只一仰身,胸口中掌,倒跌出去。

盛天正欲乘胜追击,谁料衡山附派见盛天成功,安肯让他坐收战败叶飘零的渔利,一齐扑向盛天,连谢育新也攻上。盛天叹一口气,软鞭已失,只得连连出掌。伊田连忙相助。叶飘零中了一掌,向后滑出圈子,腰间使力,在三丈外站直了,吸一口气,胸口不畅立即消退。他屡屡受挫于盛天,这时见他落入重围,正是千古良机,在兵刃架上取过一张镔铁牌,拍了过去。盛天抬手相挡,却被伍云廷一流星锤撞在肩头。

叶飘零在半空中疾扑过去,铁牌砸向盛天面门。身在半途,忽然间,一阵哨声忽然响起,比武结束。叶飘零陡闻哨声,心中疾呼道:“哨声响了,比武终于结束了!我是世上最幸福的人!”一甩手,将铁牌远远掷了开去,受挫之事,就此撇在一旁。回想十数日的苦战,只觉如梦一般。

看台上人众一齐站起,听胡定国宣读道:“今年湖南刀法专项集训到此结束!”一齐肃然。为期十二日的集训落幕。有人欢喜有人愁。

段思之父来接段思回家,叶飘零与之拱手道别,沿途在丹霞寺、竹林道院、玄都关到处游览一阵,回到紫盖峰来,拜见了殷仲。师徒间说了好一会话。叶飘零回到宿舍睡了个好觉。

晚边,殷仲让叶飘零自去游玩,自己却上祝融峰来参加湖南刀法专项集训评奖代表选拔大会。祝融殿里,湖南武协副会长、刀委会所有理事、衡山区武协神刀堂堂主云集,衡山派副掌门、衡山宝刀科管事出席,陈真、甄卓、殷仲以及余劲的师父、洞庭帮副帮主朱贤乃是特邀嘉宾。

会议开始,首先当然是各领导致词,虽然专训班开会废话向来不多,官腔也不重,不似甚么全国通才比武动员会,但这个仪式却仍是万万不可少的。接着陈真代表刀训班发言,感谢众领导的光临,两三句便说完了。众人盼到了胡定国走上台,都安静下来。

胡定国摊开手中卷轴,念道:“在十二日的集训中,我省十位选手发扬顽强拼搏的精神,勇闯二十一道关口,赢得了可喜的成绩,在此向他们表示祝贺,并感谢各位师父的辛勤工作,为湖南培训了优良的人才,对中华武学事业的发展作出了不可估量的贡献。”台下掌声如潮。胡定国继续念道:“我们从中录取了五位选手作为湖南代表队,于明年元月七日前赴西子湖畔参加全国刀法专项比武,这五位是雪峰附派盛天、雪峰附派伊田、慕容附庄叶飘零、雪峰附派张缘秋、衡山附派伍云廷。我们向他们表示祝贺。”

掌声响起。黎城帮着把十选手的成绩表发到各师父手中。殷仲见叶飘零自十月全省刀法比武兵败后奋发图强,稳步上升,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向甄卓道:“贵派人才济济,盛天果然名不虚传。”甄卓道:“过奖了。其实盛天也还罢了,伊田应该还比他强一点。”殷仲笑道:“是么?”

衡山附派专训之名向称湖南第一,未料到这次居然只有一人能够入队,陈真自知不能与今年的雪峰附派相抗,他也不接成绩表,站起来说道:“叶飘零所学不全,只是个跛子而已,他怎能参加湖南代表队?”殷仲闻言大怒:“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你仔细看看成绩表,暗器一道你谢育新多少分?我飘零又多少分?最后非刀比武,是谁被谁打飞了?他是个跛子?那谢育新难道双腿完整?他不成难道你成?”扑过去要打。陈真避开道:“我自然不成。可是谢育新武功明明在你叶飘零之上,怎能让叶飘零入队!”

殷仲暴怒大喝道:“空口无凭,你怎地还说谢育新刀法胜了叶飘零?”陈真道:“莫说叶飘零刀法已不及谢育新,更别说剑掌暗器了。你那叶飘零练了三年刀法,其余功课完全荒废,到现在刀法也不过如此而已。这人资质之低,由此可见!谢育新只练了两年刀,已臻如此之境,你叶飘零如何能及?”两人这一吵,会场顿时大乱。

朱贤向甄卓道:“敝帮来自偏远之乡,久慕衡山、雪峰山繁华,敝帮自知不能相抗,情愿出资五千两,请贵派念在敝帮创业艰难,余劲这孩子家境贫寒,学到此等地步已极为不易,便让一个名额给他如何?”他是好意相求,但甄卓深具戒心,怎能相让?白眼一翻道:“我雪峰附派甘愿出资五万两,你们别来抢我们的名额成不成?”庄严的会场变成了吵吵囔囔的蜜蜂窝。

那边殷仲被黎城拖住,仍在横眉怒向陈真喝道:“你谢育新不可能是叶飘零的对手,一辈子也不可能,你信不信?”陈真被秦玉梅拖住,挣扎叫道:“你敢打赌么?”殷仲乃是拼命三郎,这时火气上涌,一使劲挣脱了黎城,抓住陈真胸口,喝道:“有什么不敢?我跟你赌命,飘零若不如谢育新,我甘愿自杀。若你谢育新输了,你怎样?”

冯雷通大喝道:“领导面前,不要如此出格!”殷仲、陈真被众人分开,恨恨归座。胡定国道:“这次比武,我专门为飘零统计了一番。陈师父有些话还是很有道理。飘零浅尝辄止,没什么钻研精神,第一次破阵,打倒十七人便不思进取。他只能邯郸学步,没有自己的创见,段思善于毁坏机关取胜,他便也只能学这一招,却没有自己的心计。还有些不知变通,脑子可能不大灵光。尤其那次攻打玄天教。伊田献诈降计,飘零于绝境之下,只思困兽之举,徒逞血气之勇。”说到这里,殷仲已是忍受不住,站起来道:“飘零若浅尝辄止、毫无创见、不知变通、脑子呆滞,岂能在这次比武中排到第三?这二十一场绝对是实力大比拼,高下早判,胜负已分,何必还在印象上喋喋不休?”

胡定国道:“殷师父,你也不必着急,听我慢慢道来。这二十一场比武,其中十一场理论测试,其中有二百三十四招乃是我等临时创出,飘零破解了一百一十六招,仅占一半。有五百七十六招乃是世间原有,飘零破解了五百七十五招。”殷仲见陈真面有得色,大喝道:“胡先生,这许多人你偏偏只统计飘零一人,居心何在?”

秦玉梅插嘴道:“飘零这孩子优点还是有的,他用功勤奋,朴实诚恳,为人端正,还有……”殷仲更怒,从旁闪出黎城、赵德兰、赵清芳,齐声道:“飘零这孩子资质如何,我等最为了解。如果他排到湖南第三,还不能进队,世间焉有此事?请刀委会恩准我等告老还乡,我等也不必再在这些事情上劳心劳力了!”陈真道:“三位师父,你们怎能为了区区一个叶飘零如此?他排到第三,实是巧合,记得他在全省比武时的表现么?实战比武还是把他照顾进来的,本来他还没有资格来集训呢!”

殷仲拍案而起,道:“一两次失败,足以说明什么?这连续二十一场比武才能看出一个人真正实力,你谢育新已经败了,为何还不服气?”陈真冷笑道:“谢育新曾得过湖南第一,你叶飘零行么?”

胡定国在旁道:“黎师父、两位赵师父稍安毋躁,陈师父、殷师父也请安坐。飘零缺陷甚多,但既然在功夫上排到第三,分数是过硬的,理该让他入队。若无端把他刷下去,开此先例,那以后湖南刀法比武岂不毫无意义,只要口才好,能说得过对方,便可参加湖南代表队么?”众人包括殷仲都笑了起来,陈真铁青着脸不做声。

湖南武协史官在湖南武林发展史里添了“中华武协二百三十四年全国第十六届刀法专项比武湖南代表队成员:雪峰附派盛天、伊田、慕容附庄叶飘零、雪峰附派张缘秋、衡山附派伍云廷。”一句,胡定国宣布散会。

殷仲回到紫盖峰,第一件事便是去见叶飘零,将成绩表给他看了。叶飘零粗略看了一下,盛天排第一,总平93.23 ,伊田排第二,总平92.74 ,自己第三,总平89.17 ,张缘秋第四,总平89.09 ,伍云廷第五,总平88.28 ,再往下依次是谢育新,88.03 、杜伟,73.25 、韩雄,69.48 、余劲,56.38 、段思,54.82.另外还有暗器写在最右边。自己暗器功夫排在第五,谢育新仍是第六,杜伟最低。

这时孟捷吟从外进来,殷仲笑道:“那陈真居然说飘零偏科,硬要让谢育新取代飘零,可未料到自己的弟子暗器可还弱于飘零,哈哈!简直是笑话!”孟捷吟道:“飘零既然进了省代表队,那就一定要好好努力,争取进入国际一流,为附庄争光!”低头去看成绩表。

殷仲又在旁道:“雪峰附派居然还说伊田比盛天更厉害,难道天下厉害的人如此之多?”孟捷吟道:“他们的惯用招术,总是来迷惑外人。”殷仲道:“衡山附派可就太不成器了,硬是吵吵囔囔说要换下飘零,我当场真恼得要跟那姓陈的打一场,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孟捷吟道:“那是的!飘零既然刀法胜了他,他敢来取代飘零,整个慕容附庄都要与他周旋到底。”对叶飘零道:“飘零,以后你就好好努力,不要抱太大压力,只要尽力就行了。”说着出门去了。

殷仲笑道:“孟副掌门看了成绩表,见你排第三便不敢说大话了。飘零,为师坚信你是湖南第一,只要努力,完全可以胜过他们两个的。”叶飘零唯唯而诺。曾哲在旁道:“叶师兄,你进了省代表队,看来是不用回班学艺了?”殷仲笑道:“你们就是心急,他既进省队,将来不进少林,也取武当,自然不用回班了。”

叶飘零在旁微笑道:“你们要我的经书是不是?都拿去吧!”把一个大纸箱拖了出来。里面装的都是叶飘零各种武功的辅导材料。虽然叶飘零所阅经书,多是从邺侯书院中借来,但三年积累,属于自己的资料也毕竟不少。刀法、剑法、掌法、暗器各种资料也有个二三十卷,而记在散纸上的各种零星招式,更是无法统计。易海在旁等得曾哲把箱子打开,欢呼一声扑上,先行将大半经书抢去了,但曾哲威势强于他,骂了一顿,又抢了些回到自己手中。至于零星招式,他们两个不曾理会,诸葛靓细心,尽数拣起。

这时已是深夜,殷仲陪叶飘零说了一会话,便起身回去了。叶飘零也自睡去。第二日大早便起床,披衣转出,来到洗心泉畔。这时已是冬季,紫盖峰下山风凛冽,呼啸发声。叶飘零望着满天星光,不自禁心旷神怡,忽地展开轻功,环绕紫盖峰奔跑起来,直奔了一个时辰,面不稍红,大气不喘。慕容附庄诸学子纷纷来到,叶飘零一一点首招呼,待到阳光璀璨之际,回到班上。他现所处的6 班有曾少华、魏安屏一班旧友,又有夕儿、陆叶儿一般红颜新交,见他回来,纷纷涌上,七嘴八舌的提问。

叶飘零跟他们谈论一阵,师父王灿走了进来,向全班说道:“现在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我们的叶飘零经过十数日的苦战,终于被选进了湖南代表队了。”此言一出,全班都望着他。陆叶儿便笑道:“那好啊,飘零,快给我签个名。”叶飘零嘻的一笑,拿过笔来,当真给他签了个名。耳听得王灿说道:“这次飘零能够当选,最大的感想便是暗器功夫一定要学好。……”叶飘零连忙走出去。

晨练过后,叶飘零回到邺侯书院特训场。黎城给他讲解了一上午的双刀破阵,中午让他回去吃饭休息一会。叶飘零便利用这个时间在宿舍睡大觉。刚要入梦,便被一人扯起,睁眼看是易定军,伸手一甩道:“易师兄啊,你干吗啦,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易定军扯着他,道:“今天我们前5 班聚会画像呢,快来吧!”叶飘零一听便弹起,变成他扯着易定军狂奔了。来到华严湖畔,全班数十人画了一张全家福象。这班师兄弟好久没聚在一起了,但高急班实在太忙,只在一起随便闹了一下便各自回去了。

下午叶飘零又来烟霞峰受训,黄昏时回到紫盖峰去看慕容秋水等人,迎面遇上湘江水仙和洞庭波并肩过去,见到他相对笑了笑。马厩里没见到慕容秋水,却遇上了水若寒。两人打过招呼,水若寒道:“叶……啊,你知道吗?湘江水仙今天中午回家,没赶上画像,她心里好不乐意,还偷偷哭了一场。你去劝劝她吧。”叶飘零一拍脑袋道:“我刚刚见到她了,可一点也没注意到。若寒师姊,你可真细心。我先去了啊。”水若寒微笑着点点头。

叶飘零转身急赶,不一里,便看见了湘江水仙两骑在前面疾驰。他忙喊道:“洞庭师姊,湘江师妹!”两人住马。叶飘零一跃,到了湘江水仙的马前。湘江水仙忙下马笑问:“师兄,什么事?”叶飘零道:“师妹,你今天中午没赶上画像么?你别急,待我参赛回来,我一定找人给你和全班画像。我将来还要和你一起画一张呢!”那边洞庭波噗哧一笑。湘江水仙嗔道:“就为了这事,你跑得这气喘呼呼的啊!”三人相对一笑,两骑离去。

叶飘零返回慕容附庄时,水若寒还在等他,见他回来,道:“我见你急赶急去了,这边都顾不到啦。秋水已经回去了。”叶飘零心下稍感失望,陪水若寒去取了雕,行往烟霞峰,途经竹林道院时,忽听得树后一声轻响,当即转身,只见一柄飞刀激射而到,叶飘零瞧得真切,两指一夹搭在刀上,只觉其中力道甚是雄浑,正是海南派的心法,脱口叫道:“三弟!”一声轻笑,关杰从树后转出,笑道:“叶师弟,一年不见,武功大有进步啊!”叶飘零道:“我听伊田说你们在今年雪峰山修炼,于是让他们转告你,你才来的是不是?”关杰道:“我呸,我要不是挂念着你还欠我九十八拳,我才懒得来找你呢!”

叶飘零道:“啊哈,我帮你练成了金钟罩你还不谢我,倒是我欠你的了?”关杰道:“那我也帮你练练金钟罩就是。”叶飘零道:“不行,你金钟罩还没练成呢!”说着对着他背部接连百余拳,松开手转身便走。关杰随后追来。两人一前一后狂奔数百里,到了雪峰山下,已是第二日晨分。关杰请他来到一个饭馆吃面,却听得背后有人招呼,回头见进来三人,忙向叶飘零介绍道:“这是今年跟我一道进了海南代表队的师兄们。”叶飘零一笑见礼,于此又多识三名五指门高手。

一日尽欢,叶飘零又是一夜奔驰,仍是清晨时分回到邺侯书院。殷仲早急得坐立不安,有若热锅上的蚂蚁,见他回来,便问:“你怎么又是不辞而出,这么久才回来?”叶飘零道:“弟子遇到关杰关师兄,因此去了一趟雪峰山。”殷仲心知这弟子受训过久,长期周转之下,早已心下倦怠,不宜过于指责,于是勉强压下心头火气道:“那也好,关杰今在雪峰门下,你正好向他多借些雪峰秘籍观摩一下。”说着出门而去。

又过三日,叶飘零便打点行装,跟随殷仲上了祝融殿。殷仲给他在衡山集武客栈找了一间四人房住下,嘱咐道:“从此你就在这里住上二十一天接受湖南代表队的特训。附庄以后每天给你发五两银子,你可去那凯旋饭庄吃饭,注意吃好点养好身子,不要输给另外四人,再让胡先生说你的闲话。”叶飘零点点头。殷仲又道:“跟你一起住的还有一人,是九华派弟子,现正在衡山受训,准备考入雁荡派三级班。为师知你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也不用担心你了。但你注意谦逊点,现在你整个就代表了慕容附庄的形象。”嘱咐一番,便离去了。

叶飘零送走师父,回到房间,把数十部刀经整理好,看了一会经书,一人推门进来。那人国字脸,高壮的身材,甚是威猛,年约二十八九岁,正是那九华门下的罗云通。两人互通了姓名,来到餐馆共进晚餐。叶飘零便问他:“罗兄,按说你毕业也有多年了,这几年中你都一直在做什么?”罗云通微微一笑,道:“这里耳目混杂,待会我跟你细说。”叶飘零便不细问。

吃过晚饭,叶飘零要请客,罗云通哪里肯让,两人争抢一阵,毕竟罗云通理由充足:“我是师兄,资历远比你多,哪有你请我的道理?”两人并肩返回集武客栈。那集武客栈在一个小山头上,后门有一条长长的羊肠小道,两人便从这条小道上山。路上罗云通才说道:“我在株洲武协轻功研究部任职,专门钻研独门轻功。我与同事共同努力,算是于轻功一道略有所得,但他那里管理太过松散,不适合我的发展。所以我这次受训,进了雁荡山后,我决定要去浙江武协了。那边比较富庶发达,可能更适合我些。”叶飘零道:“那这边株洲能放你吗?”

罗云通道:“一年前是不能放的。但现在中华武协多方面改革,就业上已经改得极为灵活,只要我愿意跳槽,是没人能管的。”叶飘零道:“这两年不断的听见改革这个词,不知道干些什么?”罗云通道:“改革主要是改在授徒和就业两方面。全国通才比武不断改进,文言改为白话等等,就业实行一切自愿,取消分配等等。”

两人正聊得开心,忽然旁边林子里一声闷喝,有人说道:“罗云通,你背叛轻研部,想携带独门心法私逃么?”青光一闪,那人已站在当道上。罗云通道:“谢兄,你何必苦苦相逼?”那人道:“你在株洲武协身居高位,尽知我等独门心法,怎能倒戈反出本门?要走可以,留下命来。”冲上两步,挥拳便打。罗云通叹道:“你既不信我,我也无法。念着同事之情,且不伤你。你好自为之。”左摇右晃,轻而易举将姓谢的攻势一一避过。

叶飘零在旁看了十多招,抢入圈子,以掌为刀,啪的一下,将那人震出丈许,道:“你伤不了他的,快快去吧!”那姓谢的被震得气血翻涌,心下大骇,忿忿道:“罗云通,你不要得意,严律上人马上便到,一定会让你这反复无常的小人遭到报应的!”说着转身去了。

罗云通叹道:“我早发誓此身虽不在株洲轻研部,但绝不会泄露丝毫我所知的轻功心法,为何他们还是如此苦苦相逼?”叶飘零道:“罗兄,丈夫行事,任意所之。你已经为株洲武协钻研出许多独门心法,并不亏欠他们。只要你相信自己不会泄露他们的秘密,你又何必理会他们?”罗云通道:“严律上人乃是轻研部第一高手,恐怕我敌他不过。但盼他能知道我这番苦心,不来找我麻烦。”叶飘零道:“要不我替你去找他,跟他分说明白。”罗云通道:“那倒不用。严律上人自己决定的事情,是不会听你说话的。”

两人回到集武客栈。叶飘零道:“罗兄,我就不信那和尚能有三头六臂,他来了我们一起斗他。”罗云通一笑,道:“这事你别管了,我自有分寸。”两人各自拿出经书,钻研武功。

到申末酉初时分,罗云通忽然抬起头来,眼里精光四射。一个低缓的声音传了进来:“‘天外飞龙’,老衲来迟也。”罗云通连忙道:“不敢远劳大师驾临。”站起身来,拉开了门。一个高瘦老僧缓步而进,手中拿着一幅大念珠,双眼微闭,满脸严肃,令人望而生畏。罗云通施礼道:“晚辈参见大师。”严律上人道:“既然老衲在此,云通还是随我回去吧!”

罗云通道:“大师高明,岂不闻人各有志,不能勉强?晚辈头可断,志不能改。”严律上人道:“善哉善哉,云通,枉你学习武德多年,为何不明事理?”罗云通道:“云通与株洲武协本来两无亏欠,自问并无违背武德之举。”严律上人忽地眼一张,道:“云通,你既不知好歹,休道老衲以大欺小!”那边叶飘零怒火暗生,喝道:“老和尚,想是你坐禅多年,不明世务了。云通兄数年来劳心劳力,为株洲武协作出了多少贡献!如今他另有志向,你们该成全他才是。他虽多知株洲武协机密,但以他为人,不致泄露于外。难道株洲武协便因此要羁留他一生不成?”

罗云通一拉他,使个眼色,朗声道:“严律上人,晚辈心迹,这位小兄弟已尽数表明。至于如何决定,就由大师作主了。”严律上人冷笑一声,道:“哼,老衲活了一大把年纪,这么容易相信你们这等山盟海誓之语么?”罗云通道:“大师意欲如何?”严律上人道:“任你如何花言巧语,你都给我回去。此刻我也不来难为你,你考虑清楚,明晚我再来,如再执迷不悟,休怪老衲辣手无情!”僧袍一鼓,急速退去,身形之快,世所罕见。

叶飘零愤然道:“罗兄,他们既不相信你能保守秘密,你便索性做给他瞧瞧,把轻功心法传之于外。这也是尊重他们的语言!”罗云通摇摇头,道:“我是决不会泄露出去的,但既然出来了也决不会回去!”

当晚,罗云通给叶飘零谈论天下大势。他年长了八九岁,多历江湖,见闻广博,直教叶飘零深感茅塞顿开。第二日,叶飘零与盛天诸人来到祝融殿,上午由曹胡山系统讲授高级普渡修罗刀,下午由康定坤讲授高级乾坤六合刀法。晚上自行修习。叶飘零来到集武客栈旁的小林子里练了一阵刀法,回到客栈,来到房前,只听见里面呼呼喘气,心下一惊,推门便进,只见罗云通与严律上人站在房中,双掌互抵,两人头顶都已冒出白气,显是互拼内力已到了紧要关头。叶飘零刚刚进门,便见罗云通身子颤了几下,双掌后退三寸,已经后劲不足。叶飘零大惊,不及思索,立即抢上,严律上人轻叱一声,抽出一掌向他拍来,被他反掌抵住,成为以二敌一的局面,一时相持不下。

叶飘零开口说道:“上人,罗兄,咱们本来无怨无仇,何苦斗得三败俱伤?不如同时收力为上。”严律上人更是惊异,此刻三人真力运转,连呼吸亦为困难,这小子如何还能开口讲话?他不知叶飘零内力是由外而内修来,并不需凝神静气,这时心下忌惮,忖道:“这小子给他撑腰,待会后援来到,我连两个晚辈也拾夺不下,岂非笑柄?”他一分心,叶飘零掌力源源而至,严律上人连忙凝神抵抗。

三人斗了一个时辰,犹自难分上下。罗云通也急了起来:“这般比拼下去如何了局?明天飘零还要与他那些队友训练实战呢!”稍感心浮气燥,严律上人乘势相攻,便占了上风。叶飘零连连使力,这才扳平,只盼队友们有事来找,便可解开这个局面。可盛天等三人聚会,什么事情都可跟自己人商量,哪里会来找他。那边严律上人一心要在后援来到之前拿下这两个小辈,内力运转更急。

再过半个时辰,脚步声响起,听来正是走向这个房间。严律上人心想:“他们难道这么快便来了?”开口叫道:“你们在外面等候,不必进来了。老衲马上便能将罗云通拿下。”他一开口,真气稍泻,罗云通、叶飘零一齐逼进,严律上人只觉对方内力有如排山倒海般倒了下来,口中犹在叫道:“你们别进来,凭老衲五十年功力,这两个小辈马上便将……便将……!”还没便将出来,一股热血涌上了喉头。严律上人索性一咬舌头,吐出一股血箭。

罗云通大惊,叫道:“天魔解体!小心!”他一开口,真气便弱,被严律上人一逼,顿时连连后退。叶飘零知道天魔解体大法一经施展,其人内力可在瞬间提升三到五倍,实乃天下第一奇功,只是过后本人却非元气大伤不可,甚至会油尽灯枯、真元耗尽而亡,死得惨不堪言。未料到这严律上人如此爱护面子,竟然使出了这等两败俱伤的奇门秘术!转念之间,严律上人大喝一声,气劲有如一堵高墙便要推出,眼看就要三败俱伤!

却说门外那人听得天魔解体的喊叫,心知危急,疾步赶至,房门原本未关,他看得分明,凌空跃起,出招如电,一指已点中严律上人背上灵台穴。严律上人的掌力有如一张拉满了的弓弦蓄势待发之际突然被收了回来,整个人都委顿在地。天魔解体尚未施展开来,已经半途而废。那人又是双掌,接住叶罗二人的掌力,叶罗正好借势一收,三人分了开来。看那人时,正是衡山俊杰伍云廷。三人运功救起严律上人。和尚脸如死灰,悻悻而去。

叶飘零道:“伍兄,幸好你来得及时,否则可糟了。”伍云廷笑道:“那也是凑巧罢了。我今天听你说住在这里,特地来看看的。”叶飘零道:“呵呵,想不到来这里救了三条性命,武德可要增长不少啊。”伍云廷笑道:“武德长了有什么用,武德分数又不会长的。”三人在一起聊了一阵。伍云廷便离去了。

此后省代表队五人便同堂学艺,接受湖南武协刀委会各大高人的轮流指教,而叶飘零与罗云通混熟了,每日大清早起来便去同练轻功,在祝融峰中奔上奔下,不觉一晃十数日。这日晚间,伍云廷又来到集武客栈,对叶飘零道:“咱们游玩去吧?”罗云通出去受训,叶飘零正闷得无聊,闻言喜道:“好啊,走,咱们喊了盛天他们,游祝融峰去。”两人来到三楼,找到盛天的房间。叶飘零敲了好久门,伊田才来把房门打开三分之一,将叶飘零堵在门外,问道:“叶兄有何见教?”叶飘零道:“今晚难得有空,我们一起去祝融殿一醉如何?”伊田迟疑了一阵,将房门又开了一半,转头看了看,盛天张缘秋两人正并肩坐在桌旁讨论刀法,时不时比划两下,于是转过头来笑道:“不好意思了叶兄,今晚我们甄师父还要来,不陪你去了。”叶飘零道:“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说着和伍云廷勾肩搭背,谈笑风生,畅游祝融殿去了。

游完祝融殿,分开两边枯柳,来到一块岩石前,岩下一个石洞,两人走进去,只见洞壁上刻着“不语挂锡”四个正楷大字,还有四寸楷书“去中一笠”的题留。伍云廷道:“这便是不语岩下的不语洞了。据说以前南台寺曾有一个和尚经常在这里打坐,终日不语,自号不语禅师。一年冬季,大雪纷飞,灶里的火种熄灭了。他在晚上提着灯笼,踏着积雪到上封寺去求火种。上封寺的僧人说道:“大师灯内有火,何必相求”?不语禅师得此禅机,便作偈道:“早知灯有火,饭熟几多时。”从此他大彻大悟,修成正果。”叶飘零重复了几次:“早知灯有火,饭熟几多时。”说道:“据说这里有个‘金龟朝圣’,却在何处?”伍云廷道:“啊,那是青玉坛那边。”

两人来到青玉坛,但见坛基一块平坦如玉能容数十人坐下的大岩石,岩下有大小两石,两石横空相对,一条极窄的小石桥将两石相连。从上面望下去,深不见底。叶飘零问道:“伍兄,这是什么地方?”伍云廷道:“此桥名叫试心桥,又名会仙桥。也是衡山一道名景。”叶飘零点头道:“啊,这便是试心桥啊,我想起来了。”摇头晃脑吟道:“颓然岩石堕峰腰,下界烟云万丈遥。顾我未曾履艰险,扪心来过试心桥。说的就是这里么?”伍云廷道:“正是。卢仲田也有诗说‘烂柯仙人久不来,一桥空对百花开。我来桥上寻遗子,云满空山月满台’。诗名就叫‘会仙桥’。”

叶飘零点点头,纵身一跃,到了那石桥上去了。伍云廷随后跟上,果见祝融峰侧有一巨石,宛如乌龟,果然是金龟朝圣。伍云廷道:“此地为第二十四福地,乃群仙聚会之所而名。”两人观赏良久,这才散去。叶飘零发现这个好所在,每晚都来这里俯瞰衡山。不觉到了农历十一月十五月圆之夜。罗云通买了几盘小菜,一只烤鸡,两壶酒,招呼叶飘零出去对月小酌。叶飘零自然便想起了试心桥,于是带了罗云通来到那大石上坐下。两人就着漫山清光对饮。酒过三巡,一股清风扑面,叶飘零望着如此良宵,深藏心底的那个翠影又从心底升起。自己已有半月没见过伊人之面了。

罗云通见他默默出神,问道:“想起什么了?”叶飘零望着南边道:“一个朋友。”罗云通道:“是个女孩吧?”叶飘零点点头:“我现在好想见他一面。”罗云通道:“我虽对衡山不熟,但我也可陪你去找她。”叶飘零回过头来道:“可是我也不知道她家具体在哪个位置。”罗云通道:“是你的同窗吧?要不你明天去慕容附庄看看他也好。”叶飘零道:“可我怕耽搁了功课,与他们四人差距太远。”罗云通点头道:“其实我倒希望你这样想。刚刚赞同你去,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你现在正在非常时期,原不该分心。我当年和你一般大的时候,也是心猿意马的,不过最后还是控制住了,后来考入了九华山。现在想起那时候的痴迷,倒觉得可笑之极了。”叶飘零点点头道:“我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一时情难自已。”端起酒碗来,一饮而尽,对天狂歌,词曰:“花落花开又几番?回头但见一枝残。化泥本可护娇艳,毕竟心中系牡丹。”

两人待到玉兔西沉,这才归去。第二日是理论授课的最后一天,因此全是测试。叶飘零昨晚一阵激动,毕竟压制不下思念慕容秋水之意,下午测试时仗着自己对理论烂熟,刷刷几下完成交卷,出了练武厅犹豫一阵,还是向紫盖峰奔去。他唯恐被掌门和师父看到自己偷跑回来,因此来到马厩,他这三年多来跟守护马匹的小陶也早已混得烂熟,便躲在他的小房间里,等慕容秋水来取马。

等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慕容附庄散学了。叶飘零在窗内目不转睛的盯着马厩中,生怕错过慕容秋水的身影。只见人来人往之间,湘江水仙与洞庭波两人并肩走过。叶飘零心中一动,这两位姐妹也是好久没见过了,还得打个招呼才是,便伸头招呼道:“洞庭师姊,湘江师妹!”二女回头见了他,都笑道:“啊,你回来啦,快出来!”

叶飘零便出了房间。湘江水仙道:“好久不见你,我还以为你已经出国比武去了。”叶飘零笑道:“我要出去还不会先告诉你呀!”湘江水仙抿嘴笑道:“那可不一定。有些人啦,就喜欢重色轻友的。”叶飘零摸摸头道:“就算轻友,也不敢轻师妹你嘛!”陪着两人走出庄外,这才回来。

来到门口,与门卫大声招呼了一下,却见门后转出一人,正是殷仲。叶飘零一下傻了眼:“今晚看来是又见不到秋水了!”这时不及躲避,只好上前拜见。殷仲拉着他走到路边,道:“你怎么有空回来?”叶飘零道:“我在邺侯书院借的一本经书到期了,我白天又没空,只好到附庄来找个师兄弟帮我还一下。”殷仲道:“哎,现在你时间这么紧张,为了这种小事情干什么?你就算过期了,邺侯书院也能谅解你的。”叶飘零道:“可是我占了这本经书,后面预约的人怎么办?”

殷仲道:“你就是知道替别人想。省比武前,你都不知道自己温习,成天帮助刀训班的师兄弟们。为师今年这几个奖,其实有很多你的功劳。要不是你呀,全庄不知道能拿到三个奖不?只可惜慕容附庄无数蠢材不懂,看人挑担不吃力,在背后絮絮叨叨。”叶飘零道:“师父,难道又有慕容秋风这种妄人找你麻烦?”殷仲道:“你放心,为师不会怕他们的。只可惜为师不能直升去教高急班。你想想,高急班面临全国通才比武,不知道多少家长想让弟子开小灶。这额外收入就不知几百两银子。那干妄人总说我带专训班,奖了多少多少,可是我们刀训班修特训场,请大师授课,虽然是附庄出钱,可这里面也扣了我不少啊。整个儿就是赔本的,可那班人还在眼红着我,唉……带这个专训班真是困难啊!……”

叶飘零知道师父自从被高急班刷下后心里一直郁郁,便耐心听着,可听到一半时,忽闻马蹄声响,那红驹翠影,从山道上飘了下来。叶飘零跨出一步,心中大呼:“哎,你……你……”可到嘴边,只是咕噜几下,始终吐不出口来。殷仲道:“想你初急班时,李怀胜指点了你几招,后来你进了省决赛,一百两银子奖金我全给他了,他只顾着喜滋滋的收下,然后就再也不管你了,后来你发挥失常的时候也不见他帮你说几句话……”说了一大通,问道:“零儿,你在祝融峰那边怎么样?”

叶飘零道:“还行吧。这几次测试我只比盛天差一点点,比其他人都略高一些。”殷仲道:“你看盛天这人实力到底如何?甄卓总宣扬他们中最厉害的是伊田,这显然是转移我们的视线。盛天无疑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位高手。可是你有三年的苦修功底,实力一定不在他们之下,你要好好发掘自己的潜力。”叶飘零道:“叶飘零道:“我觉得雪峰附派这几人都奇强无比,他们能整天温习功课,相互间不说一句话。”殷仲道:“死读经书是没有用的,专训一定要有天赋。但是他们人多的确是优势,一则互相可以切磋讨论,二则相互较劲,谁也不敢放松。”说着长叹道:“当年你更有这个优势,海瀛与你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若能共同进步,该有多好,只可惜他那时志不在此,如今就算他后悔也来不及了。”

叶飘零道:“啊,江师兄怎么了?”殷仲道:“他去专攻掌法,那是最难学精的武功。饶是他天赋奇才,倒头来不过是个湖南二流奖而已,活脱脱耽误一个好苗子。现在全力对付通才比武,不知道多累!”叶飘零一阵黯然,当年始终与自己并驾齐驱的师兄,如今跟自己有如此大的差别么?人生未来渺茫,又有谁能预料呢?

殷仲又道:“伍云廷呢?他入队时虽然排名最末,可真正实力如何?”叶飘零道:“我跟他关系十分密切,他的武功底细我很清楚,不似盛天那般深不可测。”殷仲抬头望着远方,道:“看来今年是要慕容附庄与雪峰附派一争短长了。当年随风也是,与雪峰附派的阳啸林各自夺得国际刀法第一和第二,那是何等的盛举!可惜今年制度又改了,每个省最多只能有一人能进国家代表队了,却又遇上这个盛天!自古以来,好事多磨呀!”声音渐渐低沉,不胜哀切。叶飘零叫道:“师父!”殷仲转过头来道:“天也晚了,零儿,你快回祝融峰去吧!好好练武。”叶飘零应声:“是!”拜别师父,重返祝融。

罗云通见他回来,笑道:“你果然还是回去了。今晚没多少时间了,咱们也别习武了,出去再转转吧!”叶飘零道:“不,我要真的开始努力了。罗兄,我出去练内功去。”罗云通道:“那好,我替你守护。”于是两人来到试心桥上,叶飘零运气吐纳,练的正是九阳神功第四卷。

后两日乃是无机刀法实战训练,由赵德兰传功。第一日赵德兰命人使出六十二招过渡金属刀,叶飘零于瞬息之间破解,提早回去练功去了。第二日又到练武厅来。盛天忽然向赵德兰说道:“师父,昨日那路过渡金属刀似乎还有数招不全啊!”赵德兰颔首道:“你倒真是聪明,看得出缺了几招。如今只发现了六十二种过渡金属,但按武学常理是应该还有很多的。这样吧,你们今日便想法把下七招推演出来。”五人躬身领命,各自散开,冥思苦想。

过了大半天,伊田、张缘秋、伍云廷都演示一番回去。只有盛天和叶飘零还在极力思索。又不知过了多久,盛天也演示完毕出去。赵德兰看得连连鼓掌夸赞叫好。叶飘零只拟了六招,还在苦究其中规律。赵德兰走近道:“怎么还没出来?”叶飘零道:“第七周期过渡金属已满,我总想不通第八周期的过渡金属是否应该又比第七周期增加?”赵德兰摇摇头,道:“你不要只顾与前六周期比较,想一下为什么增加?”一眼惊醒梦中人,叶飘零何等悟性,立即领悟,长笑一声,招式源源而出,一共继续了一十九招,凑成九九八十一路过渡金属刀,心下对无机刀法更是了如指掌,当下大喜叩拜。赵德兰扶起他道:“好自为之,万不可负了我等一番苦心!”

叶飘零更是发奋,再经过数日实战训练,就该返回附庄修整,然后便去雁荡山参加全国刀法比武了。这日中午吃过饭,叶飘零又来到试心桥边,只见一个老汉站在岩边,衣衫褴褛,骨瘦如柴。叶飘零忙叫道:“老伯,你别站那里,很危险的!”那老汉抬起双眼道:“我落到这等地步,还怕什么危险?”叶飘零大叫道:“老伯,有什么事你快上来好好说啊!”

那老汉便踉踉跄跄爬上。叶飘零伸手把他拉上山道,问道:“老伯,到底什么事?”老汉道:“小哥啊,你不知道啊。我家是岳阳的,老朽到这里来游玩,谁知遇上扒手,将老朽身边银两偷得干干净净。现在回家也是无法。我想找人借五钱银子去信托局送个信回家,可又不好意思开口,唉……!”

叶飘零道:“啊,只是五钱银子啊,这个好说,老伯你随我来。”两人走到衡山信托局,发了信,两人出来,老汉道:“小哥啊,这个……这个。”叶飘零笑道:“老伯不用客气,不必多谢了。”老汉道:“啊,不是,我不是说这个意思。从这里到岳阳,来回至少要八天,你能不能借我五两银子,让我这几天别饿着肚子?”叶飘零一拍脑袋,道:“啊,对啊,我没想到,你这几天怎么办?我借你十两,你应该可以等到你家人来接吧。”伸手一摸兜,却不由得一怔。原来这几日大吃大喝,见到饭庄里什么相得之人便请客,早把附庄银子花得只剩六钱银子了。

他定神想了想,道:“不过我身上没这么多钱,你在这里等等,我去拿银子。”老汉感激不尽道:“太麻烦小哥了,你住在哪里?我家人来了,一定还钱给你。”叶飘零此时热血上涌,更不思索,随手指了一下,道:“老伯,稍等。”奔回集武客栈,见罗云通躺在床上,道:“罗兄,借我十两银子行不?”罗云通道:“怎么?没钱吃饭了?当然行了,自己拿吧!”

叶飘零从他钱袋里拿了一小锭银子,奔出去给了老汉,回到练武厅受训去了。

过了三天,叶飘零要走了。罗云通道:“你我一道这么久也算有缘,叶兄弟,这个送给你。”拿出一副卷轴来。叶飘零笑道:“是什么呀?”打开一看,竟然是罗云通与自己两人的画像,两人相对小酌,天边一轮圆月,整个画面栩栩如生。叶飘零叫道:“哎呀,这是你自己画的么?原来你这么精通画画?”罗云通笑道:“大成班里选来学的。”叶飘零心想:“原来大成班里可以随便学自己要学的东西么?”心下又是一阵向往。

当下两人道别。叶飘零回到慕容附庄来,第一件事便是装作不经意的从六楼3 班门外经过,顺便看了慕容秋水一眼,然后来到2 班门外,等到上午散学,湘江水仙、水若寒、许盈盈都跑了出来。叶飘零道:“湘江师妹,你中午回家吃饭后早点过来,待会我让人给我们画像。”湘江水仙立即便欢呼起来,道:“师兄啊,我等这天好久了。”四人在一起闹了一阵。

叶飘零不及拜见师父,展开轻功,飞也似的赶回集武客栈,对罗云通道:“罗兄,你到我们学校去玩,顺便帮我一干朋友画幅象好不好?”罗云通笑道:“当然可以。”两人同上紫盖峰来。

两人游览了一下洗心泉、华严湖、洞真泉,上了高级班的练武楼。这时湘江水仙、许盈盈、洞庭波、水若寒都已来到,又顺便喊了白如霜、温芬、李俊杰、易定军、段思、耿长心等十一人。那叶飘零一心想喊慕容秋水,只是整个练武楼都不见她踪影。无奈之下,只好这十六人一道在练武楼顶画像了。罗云通大笔淋漓,泼墨之下,须臾而就,然后交给水若寒再临摹十五份。众人这才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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