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这酒店什么标准,一个标准间弄的海大,诺大的一张床摆在中间,看起来愣是像个单人床。
室内的装修也只能用奢华好去形容。沈放随便惯了,进门把灯全部亮起,脱了衣服就进了浴室。
房间海大,浴室也小不到哪去。杂七杂八的东西摆着,沈放还是觉得比他以前特警队的十人淋浴间还大上一些。
尤其是那跟个水塘一般大小的浴缸,深得沈放赞许。
修了下有些参差的胡子,浴缸里的水也放的差不多满了。
探了下水温,刚好,沈放便躺了进去。
浴缸的水是八向循环的,所以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在海水里。随着波浪的起伏,整个人也随着飘逸了起来。
一脸享受的沈放张开双臂向后一放,感觉右手碰到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是一个小巧玲珑的箱子。
出于好奇,打开门一看,这才发现那箱子原来是个小冰箱。
对其他饮品没有爱,沈放信手拿了听啤酒,慢慢的享用了起来。
你说这人生吧,千奇百怪的。之前还是命悬一线,现个儿却有像是到了天堂一般。
沈放合上眼睛,享受着水流带来的亲近感,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沈放突然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
急忙披上浴巾,老大不情愿的就向着门口走去。
门把一转,吱呀一声那桃木门便起了一道缝。沈放借着室内光亮的光线一看,心中接着就是一惊。
站在门口的不是别人,是白菲。
沈放还在寻思着这白菲是来干什么的,却听白菲低着嗓音说道:“一个人睡那么大间房子不习惯。”
下意识的让了身,白菲也就顺势进了房子。
披散的长发还在滴水,渗的她的T恤几乎变成了透明。
白菲的身材可以说是无限趋近于完美的。所以那透明T恤下若隐若现的傲人之处,也是让人欲火急剧上窜的。
泯着嘴唇略略一思,沈放关上门,踱步走到了冰箱旁边,取出一听啤酒开了封送到白菲手上:“那就睡我这吧,晚上睡不着还能聊聊天。认识这么久了,还没好好说过话。”
沈放说的自然,白菲应的也是自然:“嗯。”
应完之后,她便蜷着身子捧着啤酒细细的品了起来。
女人最让人生怜的时候,就是显得的无助的时候。现在的白菲,看上去就很无助。
沈放莫名的心中一痛:“怎么了?不舒服?”
“没。”白菲盯着手里的啤酒罐,看着腾腾的冷气升起,怅然若失一般。“只是……只是不太习惯这里的环境。”
在一瞬间,白菲彻底的变了。之前浑身的傲气和冷漠消逝殆尽,剩下却是一个平凡女子最真实的一面——脆弱。
沈放不再说什么,转身从一旁的衣柜里翻出了一件女用的浴袍放到了白菲的旁边:“衣服湿了,别着凉。”
说完,沈放自己也转去了浴室,将身体擦干,浴袍换好,等了一会儿才又走了出来。
本想着留给白菲更衣的时间足够,可是谁知,出门就看到白菲背对着沈放才将浴袍穿起。
香艳的一幕转瞬即逝。沈放也没有再回避的必要,信步走到白菲对面的床上坐下,点了根烟叼在嘴里:“看你心中不痛快啊。”
白菲一怔,苦苦一笑:“想起些东西。”
沈放试探性的引导:“比如说?”
“家。”白菲颓然坐下,空灵的大眼睛无神的看着沈放,“我曾经的家。”
从踏上飞往香港的航班起,白菲就显得有些反常。她现在这么坦然的去揭自己内心最痛的伤疤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沈放却没有料到的是,她揭疤的对象却是自己。“你的事,阮文玉给我说过。如果就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而言,我同情你。但是作为你的同伴,我不希望你再去想起这些。”
“不!”白菲用种近乎于祈求的眼神跟沈放对视着,“你知道的只是莱昂看到的!你不知道的是你无法想象的!”
看的出来,白菲被压抑的痛苦,终于要爆发了出来。
女人发狂了,可比男人不理智多了。沈放怕白菲太过于激动,急忙安抚了起来:“都过去了,你这样是在折磨自己。”
必须承认,白菲的性格已经历练的足够坚强。在自己的伤疤被这样揭去之后,她依然能保持着足够的镇定。
“我并不是在折磨自己,”她一仰身子,双臂搭在沙发的靠背上,“我只是想跟一个我愿意信任的人说说话而已。”
白菲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些年,在巴达斯,那个连亲子关系都无法依靠的地方,我只能将这些东西压抑在心中。但是现在,我觉得可以跟你说说了。”
白菲的性格,注定了她不会去像那些尘世中长大的孩子一样,凡事都要退避三舍、扭扭捏捏。
这点,就是沈放从一开始就对白菲没有太多顾虑的原因。这种人,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他不会也不愿意跟你玩什么心术心计。
沈放淡淡的笑着:“既然你信的过我,我也就给你这份信任。说吧,把你的苦水倒出来,我能给你分担多少是多少。”
在坦陈这方面,沈放和白菲及其的相似。要不怎么说臭味相投呢?
人和人之间就是奇妙。
白菲平淡的、百无聊赖的口气,更像是在讲一个故事。
“这个世界,总是因果循环,由不的你信是不信。十年前,我的家人就是因为保住那个王工,才惨遭毒手的。”
沈放听的一怔,脑袋里嗡嗡作响。隐约中觉得这一切似乎又跟自己的出现有着些什么联系。
接着白菲换了口气,她又开始往下说了。
“军人管他们的灵魂叫军魂。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声召唤,便会放下手中的一切活计,义不容辞的投入进去。
九十年代中期,对于这个新兴的却无法忽视的国家,西方的打压几乎到了疯狂的阶段。国内一批一批的技术人才,因为无法忍受来自各个方面的排挤和对技术设备的封锁,很多都投奔到了对方的怀抱之中。
为了扭转这种态势,有人就提出找一批值得信赖的人,让他们在香港起家、活动。然后通过香港这个自由贸易港,向内地输送技术和设备。
我的父亲就是第一批被选中的人。
到了香港回归后的一年。父亲突然接到从国外运回一批货物的任务。当时父亲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但是等看到货物清单时,父亲才发现,要运的不是货物,而是一个人。
这个人就是王工。
既然要我父亲出面,那肯定就不是光明正大的了。而且上面也说的非常清楚,任务不得有半点闪失。
深思熟虑后,父亲带上自己的家人,便踏上了去日本的路。
父亲要做的,就是用他的家人做掩护。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进行着,等到把王工安全送达内地后没多久,日本的黑道盯上我们了。”
白菲的语气依旧平静,只是语速慢慢的加快了。
“你知道,在世界范围,只有日本的黑道是合法存在的。所以,当一些政府无法出面的场合,他们就成了生力军。
那时我还小,就跟杨柳一样一天有着很多问不完的问题。但是看着曾经对我百依百顺的父亲一日日的消沉下去时,我也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结果,真的很快,那些日本的黑帮们就找上了门。没有一句话,家里就已经血流成河了。
我的记忆里这片是空白的。直到我被关进集装箱再重见阳关,并看到莱昂时,我才重新的恢复了记忆。
从那以后,枪就成了我的伴侣。我也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我原以为我自己就这样过上一辈子,等到时机成熟了,给家人报了仇,这一生就算完了。
可是偏偏不凑巧,我又碰到了你。从你答我的第一句话起,我的潜意识就告诉我:你不用再孤单下去了。
结果,真的是你,又把我带回了十年前。让我又差点为了那王工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因果循环啊。”
在白菲结束谈话的时候,沈放依然还沉寂在这个充满血泪的故事之中。白菲说的一点没错,世间万物似乎总是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将这些联系在一起的,却是那掌握着民族未来的王工,王铭传。
沈放抬头看了看眼神依旧空洞的白菲,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说出来舒服多了。”白菲起身将烟头按灭,一副静如止水的样子说道:“不早了。睡吧。”
白菲又在屋子里扫了一圈,随后又坐了回去:“我睡沙发。”
让白菲睡沙发,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沈放又将那不容人抗拒的语调拿了出来:“我睡沙发。别争。”
言以至此,白菲又多多少了解沈放,所以也不去再说什么。
熄了灯,沈放躺在沙发上,心中一叹:这能睡着才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