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的小姨是个自带圣母光环的女人,老公的相好找上门来,她还端茶做饭招待人家,气得表妹骂她老年痴呆。小姨说,你看她都快五十岁了,还上门来跟我抢男人,你不觉得她很可怜吗?我要生气,也是生我男人的气,如果他不在外面招惹别人,别人也不会找上门来。
我试想了一下,如果有小三找上我,我能不能像小姨一样泰然处之?
答案是,不能。
如果我家的老牛出去偷吃,我或许可以让他回来,但绝对不可能从心底里原谅他。
原谅是天底下最需要勇气的事。
以前的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自信,我总觉得,那些背叛、出轨、小三插足、离婚之类的狗血不会洒在我身上。所以当尹灿向我提出离婚时,我绝不相信这是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直到他把白纸黑字的离婚协议放到我面前,我才意识到他是来真的。后脑像被人敲了一棒槌,好一阵空白之后,才有剧痛的感觉传过来。
2
在尹灿向我提出离婚之前,其实有种种迹像表明,他外面有人了,但我选择了忽视。我盲目地坚信他不会向陈世美童鞋学习,不会背叛我们十年的感情。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他,但我却不了解男人。
他因为工作关系,吃住都在公司,只有周末和节假日才回家。我会不定时打他电话,名为关心,实为查岗。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荡的人都会出轨,何况我们一周还有五天不在一起。我承认我做不到百分百的放心。
中午,我吃着午饭,习惯性给尹灿打电话。打第一遍,关机。隔了半小时再打,还是关机。我意识到不对劲,他平时很少关机的。再打给住在他对门的同事,得知他昨天晚上就出去了,一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居然失踪了一个晚上?我大为震惊。
他到底去哪里了?他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要关机?
我满脑子都是问号,要炸了。
我开了三个小时车,去他公司找他。他宿舍的门锁了,人还没回来,电话仍打不通。每拨一遍电话,我心里的焦急就增加一分。最后我急得快哭了,他不是出事了吧?
他的同事纷纷帮我打听他的去向,有人偷偷把我叫到一边,说尹灿跟一个女人一起出去了。听语气,好像尹灿和那个女人有某种不正当的关系。
我问他:“你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吗?”
同事皱起眉头说:“就看到一个背影,身高,胖瘦跟你差不多,我还以为是你,就没留意。”
我脚趾尖尖都开始发凉。
4
我努力在记忆中搜寻有嫌疑的女人。
前女友?她不是在北京吗?难道跑来B市了?他的女性朋友有哪个是我没见过的?谁最可疑?到底是谁?谁敢跟老娘抢男人?
正当我胡乱猜测时,尹灿回来了,脸色苍白,一点也不像偷完腥的猫。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忙问:“去哪里了?”
他哑着声说:“感冒,去医院了。”
我又问:“你昨晚怎么没回来?”
他打开门,往沙发上一倒说:“头晕,开不了车,就在医院附近开房睡了一觉。”
我坐到他腿边说:“你手机关机了,我联系不到你。”
“手机没电了,我没带充电器。”他闭上眼睛。
我还想问他昨晚是不是跟一个女人一起出去的,那个女人是谁,但看到他很累的样子,又忍住了。我起身给他倒一杯开水,又问:“饿不饿?我去食堂帮你打饭。”
“不用了,没胃口。”他翻个身去,背对着我。
我拿过一张薄毯盖在他身上说:“那你睡吧,好好休息。”
之后我在他的车上找到了医院的发票,证实他真的去过医院。我把行车记录仪里的影像全部看了一遍,没有听到其他女人说话的声音。如果他的车里真的坐了一个女人,不可能两个人一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吧?嗯,肯定是别人瞎传。
经此一事,我不再轻易相信别人提供的信息,免得自己疑神疑鬼。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我没有再刨根问底。
5
大约是一个月后,他放假回家,像往常一样窝在书房里打游戏。我在客厅打扫卫生,听到他手机铃声响了,当我拎着拖把经过电脑房门口时,发现他把门关上了,隐约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有一种刻意压低的感觉。
这不正常,平时他讲电话都很大声,连隔壁邻居都听得到,为什么这次要防着我?当时我就想,不会是哪个见不得光的女人打来的吧?
淡定,要淡定!没有证据,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6
饭后我们去超市购物,他开着车,手机滴了一声,有短信进来。他的手机放在扶手箱前的储物格,我拿过他的手机一看,发件人是“小雨”。一看就是某个女人的昵称。
我正准备看他的短信,他不顾开着车,伸手来抢。猝不及防,手机被他抢走了。他飞快的地删了短信。
什么也不用问,他的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小雨是谁?”
他试图解释,说他和那个叫小雨的女人只是同事,她发信息来,只是问他工作上的事……
“你当我的智商为负吗?如果你跟她只是同事,你为什么要抢手机?为什么要把短信删掉?她到底说了什么不能让我看到?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我越说越气,最后变成了吼叫。
他再解释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我只听见自己的心如布帛般狠狠撕裂的声音。换了别的女人,察觉到老公有一点不对劲就要严刑逼供了,只有我,拼命念着他过去的好,给他自由。纵容的后果就是自食恶果。
“我说了,我跟她只是朋友,信不信由你!”他渐渐失去哄我的耐性了,开始大声控诉我,说我神经兮兮,说我没有自知之明,说他有时候多么讨厌我……仿佛现在的局面都是因为我造成的,他之所以会这样,全是拜我所赐,怨不得别人。
我不敢相信,我最爱的男人,翻脸竟像翻书一般快。明明是他的错,最后却赖到了我头上,而我却连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我平时只记他的好,不记他的歹,翻旧帐我完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不再说话,头向着窗外默默流泪。
7
没心情购物了,他回公司,我回家。他送我到电梯口,想安慰我,踱了几步,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一进门,我双腿一软,顺着墙角滑坐在地毯上,再也控制不住哭了起来。我蜷缩在门与鞋柜的小小空间里,屁股下垫着一双拖鞋,哭到声音嘶哑。
人们常说,心疼心疼,原来人伤心的时候,心真的会疼,像拧毛巾一样,越拧越紧,揪成了一团。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了,尹灿又回来了。
“就知道你又会一直哭,老婆,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别哭了好不好……”
他过来抱我,我往后一缩:“别碰我。”
他顿了一下,还是不顾我的反抗将我紧紧抱在怀里。
我拉油着说:“我不管你和她现在发展到什么程度了,就算你们只是在搞暧昧,也已经是对我的不忠了。你现在告诉我,你还爱不爱我?如果不爱,我们就分道扬镳,你去找她,我也趁自己还不算老赶紧寻找第二春。如果你还爱我,以后的日子还愿意和我共度,那你就和她彻底断了,不要让我猜疑。我不是圣母,只能原谅你这一次。”
他沉默,随后说:“给我时间。”
我一把推开他说:“你走吧。”
这次,他真的走了,只剩下我,和一屋子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