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我和尹灿复婚了。
当我在待产室听到他大声说“还用问吗,当然是保大人”的时候,我就已经心软了。我以为他是为了孩子才回来的,可是当孩子和我二选一的时候,他还是选了我。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那就让时间来验证吧。如果是错,也是我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
我在医院住了七天。住院期间,老妈负责煲汤做饭送到医院来,给我擦拭身体,然后把我和孩子换下来的衣服拿回去洗。婆婆和尹灿负责照顾孩子。
手术后第二天晚上拔了导尿管,医生要我下地走,四个小时内一定要自主排尿,不然又要重新插回导尿管。医生还嘱咐我没有放屁之前不能吃饭,只能吃流食。我已经二十几个小时没有进食了,只喝了一些汤水,早就饿得晕头转向。以前我是个屁精,想放就能放,现在却怎么也放不出来,非常痛苦。
尹灿搂着我,老妈在背后撑着我,婆婆提着我一条手臂,三人合力才将我扶着坐起来。稍稍动一下,伤口就是一阵钻心的痛。休息了好一阵,我才尝试着站起来。一步,两步……第三步还没跨出去,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我听见他们一齐叫我的名字,缓缓睁开眼睛,强撑着又走了几步,再一次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床上。我妈在床边抹着眼泪说:“悦悦,刨腹产太遭罪了,看着你这么辛苦,妈妈心里也难受,生一个就算了,好好培养他,千万不要生二胎了。”
婆婆不满地说:“哪个女人生孩子不疼了?我那时候生尹灿,疼了一天一夜才生下来。我们那时候是计划生育抓得紧,只准生一个,不然我是肯定要生两个的。我问过医生了,刨腹产过三年再生,是没问题的。”
“再生一个他们压力也大,现在培育一个小孩,花费可不小……”
“过去家家户户生五六个,有的还七八个,不都养大了?现在条件好了,养两个还养不起了?有饭吃,有衣穿就可以了,比条件,永远有人比你好。人活一世,不就图个儿孙满堂,天伦之乐吗……”
“……”
我在心里冷笑,这就是婆婆和妈的区别吧。妈妈心疼女儿,处处为女儿着想。婆婆却只把媳妇当成生育工作。
尹灿打断她们的争论说,“有一个就够了,以后林悦想生就生,不想生就不生。”
老妈听了很欣慰,婆婆气得干瞪眼。
2
陆续有亲戚朋友来医院探望我和孩子。婆婆抱着孩子一遍遍炫耀。别人一说孩子像爸爸,她就笑眯了眼,说,那是当然咯,这是尹灿的儿子啊,不像爸爸像谁呢?如果有人说像妈妈,婆婆就说,是啊,头发像妈妈。如果那人硬要说鼻子眼睛像我,婆婆就说,最主要的地方还是像爸爸,是个男孩啊。
听了我就烦。
第七天出院,我想回娘家坐月子,可按我们那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是不能在娘家坐月子的,街坊邻里也会说闲话。最后,我还是带着孩子去了婆婆家。老妈依旧每天煲好汤送过来。
我的手机在外婆寿宴那天弄丢了,手机卡归属地是A市,只能拿身份证回A市补办。我不知道王镇泉有没有找过我,我也没有勇气再面对他。世事无常,人心叵测。而女人心,是最不可预期的,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最后还是选择了尹灿。
我尽量不去想王镇泉,就让他把我当成一个忘恩负义无情无义的女人吧,我已经放弃了他两次,骄傲如他,是绝对不会再多看我一眼的。
我唯一的安慰,就是看着儿子一天天成长。我给他取了小名叫球球。小家伙吃了睡,睡了吃,长得飞快。一个月长到八斤,看起来终于有点肉感了。我每天都给他拍照,看着他软软萌萌的样子,感觉心都要融化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个妈妈都是晒娃狂魔,因为在妈妈眼中,自己的孩子都是最漂亮的,简直是完美的化身。
外婆八十大寿被我们搅和了,心里一直过意不去,球球满月后,我们带着他去了外婆家。外公外婆非常高兴,用12圈黑线12圈白线绑住红包挂在球球身上,意为清清白白做人,财源滚滚而来。还有一袋米,意为给宝宝添粮,有充足的奶水吃。这些老习俗给我一种亲切和温暖的感觉。只是往后,恐怕就要失传了。
第二天尹灿就回公司上班去了。每个周末,他都会赶回来。
我原本打算出了月子就带球球回A市,看公公婆婆爱孩子爱得不得了,于心不忍,就一直待到球球百天才开口说要走。
婆婆一听死活不肯,说我一个人带孩子不放心,要跟着一起来。公公和尹灿从中调和,最后我同意让她来A市帮三个月忙。
3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同意婆婆来A市。她一来,麻烦也跟着来了。
到了A市后,婆婆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什么活都不干了,除了逗球球玩,其他时候基本上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很快她就在小区里找到了组织,每天下午都出去打麻将。有天晚饭后,她说出去散步,到十一点了还没回来。我担心她在A市人生地不熟,给她打电话,结果听到她那头麻将碰得嘎嘎响。
尹灿不在家的时候,婆婆从来不洗碗,不拖地。尹灿回来了,吃完饭,我叫他去洗碗,婆婆忙说,放着放着,我来!哪有男人洗碗的道理?
我当作没听到。
洗了碗,婆婆又主动把地拖了,反反复复在尹灿面前晃来晃去。干完活,一会捶捶背,一会捏捏肩,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不喜欢吃剩菜,每次把吃剩的拿去倒掉,婆婆都拦着不让。她说,你不吃我吃。
等尹灿回来,我做好了饭,她光吃剩菜,新炒的菜一个不吃。
尹灿说,妈,你吃菜啊。
婆婆笑着说,没事,你们吃,我吃剩的就行了。
那表情,慈祥中带着狡猾,委屈中透着心酸,如果她进军影视,演技绝对可以碾压一众鲜肉和小花。
几次之后,尹灿不乐意了,偷偷对我说,你不能总让我妈吃剩菜啊!
我说,我又没让她吃,是她自己要吃的。
尹灿说,那你能不能帮着吃一点?她节省惯了,不吃完不会罢休的。
我买了鸡回来,打算炖汤,婆婆立马制止,言之凿凿,就我们两个,哪里吃得了一只鸡,还是等尹灿回来了再吃吧。我不理她,炖了一锅香菇鸡汤。婆婆气得直瞪眼,较着劲一口不吃,光吃白饭。
第二天,苏燕跑来告诉我,婆婆跟小区的人说,我不给她吃鸡,自己一个人吃。
如果是在演宫心计,我觉得婆婆活到大结局都没问题,而我,头三集就挂了。
这还不算什么。
有天我一个同学过来看球球,给球球买了衣服和玩具。我看家里没什么菜,就请同学去小区外面的饭馆吃。坐下来准备点菜,婆婆看到有一桌刚走的桌上剩了一个菜没吃完,立即跑过去把剩菜端过来,像捡了大便宜一样高兴地说,还剩好多,你少点一个菜。同学讪讪地笑了笑,连忙嘱咐我不要点多了,吃不完浪费。
同学走后,我对婆婆说,在家里吃剩菜也就算了,我请同学吃饭,你把别人吃过的剩菜拿过来,搞得大家很尴尬你知道吗?
婆婆理直气壮说,你以为饭店会把剩菜倒掉吗?还不是热一下又拿出来给客人吃?你只是不知道罢了。我替你省钱你还怪我,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无法沟通!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很多女人产后患上了抑郁症,很可能是被极品婆婆逼出来的!
我感觉我也离抑郁症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