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我十八岁的时候,看二十八岁的女人已经是老女人了,如果还是老处女的话基本可以去死了。
那时候,感觉二十八岁离我非常遥远。
一晃,今年我就二十八岁了。十年,真的只是弹指一瞬间。
庆幸的是,现在的我已不惧变老,因为我有孩子了,他是我生命的延续。我陪着他从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一点点成长起来,他的每一点进步都让我欣喜不已。我跟他一起用孩子的眼光去重新认识这个世界,仿佛自己又重生了一次。
2
我每天最享受做的事情,就是看球球睡觉的样子,长长的睫毛盖在眼睑上,像蝴蝶翅膀一样微微颤动,小小的嘴巴,红红润润的,像春雨洗过的樱桃。他的皮肤也很白,尤其是跟别的小孩在一起时,一对比,简直肤白胜雪。每次带他出去玩,都有人对我说,你女儿好白啊。每次我都要解释,他是男孩,不是女孩。
听多了我也就习惯了。
更有甚者,问我是哪里人,我如实告知。那人惊讶地说,啊?你们那里也有白的啊?
听得我一脸黑线。这简直是地域歧视啊!难不成我们那里的人都是非洲移民吗?
尹灿小时候也是白白嫩嫩的,常被人误以为是女孩子。如果你看到他现在胡子拉碴大腹便便的样子,绝对想象不到他曾经也是一枚小鲜肉。
他在家的时候不多,所以他一回来,我就以培养父子感情为由,叫他去冲奶粉换尿片。
他每次给球球换尿片,都会别过脸去屏住呼吸,一脸嫌弃的样子。这时我就在一旁嘲讽,这是你亲生儿子,他拉的屎你好意思嫌臭?
尹灿抬起头,怨念很深地说,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为什么这么臭?
也没吃什么啊,就是奶粉米糊,水果蔬菜。
以前我也像尹灿一样,一看到小孩拉屎就恶心反胃,现在我能一边吃饭一边对着球球拉的便便研究,嗯,成色不错,消化得很好。
3
婆婆依旧每天去打牌,还结交了一帮牌友,互相串串门。她普通话说得不好,中间还夹杂着方言,居然可以跟其他说着各地方言的大爷大妈们无障碍交流,也是神奇。
一天,婆婆回来告诉我,小区里有一个女的,姓王,儿子在国外,给她买了一栋大别墅,她嫌一个人住太寂寞,便卖了搬到这里来了,还在家里开了个麻将馆,每桌只象征性地收十块钱茶水费,权当打发时间。
我在这里住了五年,除了苏燕一家其他人都不认识,生了球球后才认识了一些家庭主妇,在楼下一起晒娃时交流交流育儿经。婆婆才来两个月,认识的人竟比我还多,吃饭时常跟我唠叨别人家的琐事。
一个阳光很好的周末,我和尹灿,还有婆婆一起在楼下逗球球玩。我双手捂住脸,再松开,球球就会乐得咯咯笑,乐此不疲,兴奋的时候还会啊啊地大叫。
“许姐!”有人跟婆婆打招呼。
婆婆听到望过去,笑着回应,“你好啊,去买菜啊?”
“是啊,这是你儿子儿媳妇吗?”那人朝我们走过来。
我抬起头,跟她打招呼,“阿姨好——”下一秒,我的声音就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了。
面前这个女人,竟然是住在王镇泉别墅隔壁的那个大妈!以前她经常看到我和王镇泉一起散步,她一直以为我和王镇泉是夫妻。可现在,站在我旁边的人是尹灿。
大妈看到我的表情也很复杂,一时愣住了。
“阿姨好。”尹灿也打招呼。
“这是我儿子尹灿,在省高工作,是工程师,这是我儿媳妇林悦……”婆婆介绍说。
大妈终于回过神来,呐呐地说,“哦,你们好,我,我买菜去了……”
4
或许应了那句话,无巧不成书。遇到王阿姨之后,我就有预感,我和王镇泉的事,婆婆迟早会知道的。
某天她打完麻将回来,脸色铁青,像便秘了好几天,一会说我煮的饭水放少了,太硬,一会又说厕所怎么那么湿,差点滑到她,我感觉她是故意找茬,索性挑明了直接说,“你是不是横竖看我不顺眼?如果在这里住不惯,你可以回去。”以前我一直碍着她是长辈,即使生气,也能忍则忍了。可我的容忍换来的是她的变本加厉。
婆婆噌一下就跳起来了,指着我说,“你可真是能耐啊,大着肚子还能在外面勾三搭四,你急着赶我走,是怕我妨碍你的好事吧?我一直以为是尹灿亏欠了你,所以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给你磕头认错,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也是半斤八两!我五十几岁的人了,还给自己儿媳妇下跪,别人都在当笑话看,我都忍了……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婆婆像受尽了千般委屈,越说越激愤。
我也不甘示弱,大声怼回去,“拜托你搞清楚,是你儿子先在外面招惹别的女人,是他先提出离婚的,他都已经不要我了,我还不能再找一个男人吗?王阿姨应该告诉你了,那个男的是搞房地产的,有的是钱,我跟着他,可以住别墅,开豪车,可以请保姆带孩子,我本来可以过得比现在好一百倍,是你们把我生拉硬拽回来的,现在还敢对我指三道四?把我惹急了,我大不了再离一次,让你孙子跟别人姓!”
婆婆气得眼睛瞪老大,半天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