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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为写女肆一片心——寇白门(2)

她这一次,走的决绝,彻底走出了朱国弼的世界。可是,一场风风火火的婚礼,最后还是要回到原点,这样的落寞收场刺痛寇白门的心。

我们在生命中缓然前行,本以为能够不改初衷的继续走下去,等经年之后,再回这里,还会找回从前的感动。可岁月不会放过一颗灵动的心,它试图把它打磨的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等到快要结痂,再狠狠的去刺痛。

朱国弼带来的伤害,不是让寇白门悔恨和他在一起的这场婚姻,而是葬送了一个少女对爱情的痴念。那时天真年纪小,不能望眼将事态看穿,等看懂了人间离合,却早已不复当初的一展如花笑靥。

寂寞的时光,山水遗忘了曾经的诺言。她试图把这次谎言忘却,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路途还远,不允许怯懦的人在中途便放弃前行。

寇白门在这次失败的婚姻背后,试图走向另一段情感。她嫁给了扬州某孝廉,本以为期许好的幸福如期而至,可最终还是不得意,重新返回金陵。

这样的女子,注定是苦命的。在上苍给的很少的情形下,如若她还想追求,相对而言,便是要求太多了。寇白门可以把面包看的无所谓,却对爱情执着不放。

她可以****过着清贫的生活,却不允许心头饥渴。她可以洗尽铅华,脱下锦缎,却不能独自守着轻柔的合欢帐里,空洞的合欢床。

于是,她注定是孤独落寞的,因为没有一个男人真正的愿意去抚慰她心头的重伤和失望,在苍寂的时光里,之于苦痛,自己都已然应接不暇,还有谁愿意去守护另一个人的悲伤难过?

一次次的打击,令年轻的寇白门看穿事态,她的天命就是要回到金陵,守在秦淮河畔,即便寂寞,也只能听一听那水声。

在光阴转折处,安静的守望。

叹美人之迟暮,嗟红豆之飘零。

身边的男人,一个个都伤害她如此之深。等到她垂老色衰,那些人却还在风月场中快活。男人和女人是不同的,等女人色衰年老,男人却迎来人生的第二个高峰期。

寇白门看着那些臃肿年迈的男子,怀中还能揽一个貌美如花的少女,她无法忍受这样的不公。她放弃了对那些男人的执着,却贪恋年轻男子的怀抱。

寇白门已然不是心疼一点钱财不敢奢侈生活的少女,她有的是钱财,只是太缺爱。她像男人一掷千金搏美人一笑那样,把自己的银两,花在年少男子的身上,与他们吟诗作对,雅致花心。

说到底,男人和女人带着本质的不同。没有哪个年轻的男人愿意看着一个残花败柳向自己缓缓伸出苍老的手。这样的敷衍,不是要有多少真情,而是要有多少隐忍。

寇白门将她的钱财,都挥霍到一个名叫韩生的身上,企图换取一份温暖。

她始终没有马湘兰那样的际遇,即便年老,还会有一个年轻的少年为之疯狂。越是色衰的女人,越是想用别样的方式牵住男人的心。

可是,她怎么不想想,连不堪的男人都不会对她情深似海,用钱财换来的感情,之于年少的韩生,又怎能靠得住。

这个世界,总是有太多的辜负。这一次,韩生也不例外。

这个年少的男子,一面拿着她的钱财,一面和别人风花雪月。她只是渴求得到一丝温暖,哪怕不去追究这关心的真假,即便是这样,他都不想给。

韩生闪烁的目光,已然让寇白门明了他的心迹。他始终是勉强的,因为她已经年老色衰。

寇白门转身向床,心中的悲痛令身体孱弱的她不堪重负。在病魔的折磨中,她的心是疼痛的。她挥一挥手,便看见那少年逃离的身影。

如果他能在她的世界里,一走了之,或许她可以接受这样的相负。可偏偏这个男人,一面在她面前装出清纯高傲的面孔,一面在隔壁和自己的婢女厮混!

这一次,寇白门终于无法忍受。当她浑身颤抖,看着眼前两人翻云覆雨时,她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她抬手向前,一巴掌打在婢女的脸上,疼痛的呼吸令她险些窒息。

如今,无论寇白门是云淡风轻的转身,还是满脸怨恨的咒骂,都不是合适的举措。她如今的境地就是这么尴尬,进退两难。

那跪在地上的婢女没有因为寇白门的举动有些许的惊恐,她早就预料到这样的结局,不会惧怕一个残花败柳的女人无谓的垂死挣扎。尽管被寇白门发现在床,可她还是高傲的抬起头,一脸轻笑。

她不是笑寇白门的眼拙不识人,她只是挑战寇白门的底线。她就是比她年轻!

一个女人,虽然害怕被辜负,却更加恐惧被讽刺。尤其色衰时,接受来自一个更年轻的女人的嘲讽。

她们有时太过无聊,争得不过是男人那点虚情假意的情感。明明知道自己得到的都不真实,还要嘲讽别人的落魄。女人,就是这一点贱!

有的时候,人的心太脆弱,有些伤害甚至需要一生的时光来弥补。可寇白门没有这样的光景了,她一病不起,缠绵床榻。

她之于自己简短的一生,有太多的悔恨,可是到头来,都被时光研碎,清风徐过,不留任何痕迹。

寇白门始终和尘世的****无缘,不能有一个真心相待的男人。尽管自己貌美绚丽,最终还是被染上虚无的色彩。

人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她的人生,被命运剔去丰盈的肉,留下森森的白骨,晃乱世人的眼眸。

金陵是她一生牵扯最多的地方,无论她行走多远,去向何方,最终还是回到这里。尽管心中早已厌倦,却不能不承认,只有这里,才是她最后避难的场地。

面对浩大的劫难,一个被尘世百般摧残的人,再无力承担。生活中有太多的无奈和不可预知,不是你挥挥衣袖,握握素手,转身就能云淡风轻的。时光能掩埋很多东西,可还有折戟沉沙铁未销的时候。

如今的金陵,亦不是曾经她深深爱着的地方。滚滚而流的河水,也不仅仅流淌她一人的离合悲欢。一切都随着岁月消散了,只留有这样残损的诗文,在千百年后,显得那么不真切:

身世沉沦感不任,娥眉好是赎黄金。

牧翁断句余生记,为写女肆一片心。

百年侠骨葬空山,谁洒鹃花泪点斑。

合把芳名齐葛嫩,一为生节一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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