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洛顾不得燕墨讥诮的神态,着急去追怜心。把怜心拉到无人的角落,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一股脑地问她,你相信我吗?怜心,你相信我吗?
怜心回答不出,她本来就敏感,碰到感情的问题也只会往后退缩,根本就没什么自信。以前对周正就是那样,他说只有喜欢,她就默默退到他身后,远远看着,心里即使有百般喜欢,也只藏起来。天上掉下个苍洛来,对她各种好,她怀疑,她抵触,虽然终于动摇说了喜欢,却还是保持着顾虑,始终没有全身心投入。当有一个燕墨出现,和苍洛分明是更匹配,其实她对自己根本没有信心。换了那个人是白鹭,看到别的女人在和自己的男朋友玩暧昧,早已经冲过去甩巴掌了,但怜心就只有逃跑。
苍洛忽然有点心痛的感觉,因为怜心真的不是百分百坚定,不是完全相信他。有一个刹那,他觉得怜心离他好远。他能做的只有把她搂在怀里,借助体温来把她慢慢暖回来。
苍洛说怜心,燕墨也是世袭驻颜师。我对她只是觉得亲切,没有别的。
怜心才恍然,怪不得,原来燕墨也是驻颜师。她那么美,那么超然,让人没办法忽视,是有原因的。那么,苍洛忍不住要靠近她,大概也是出于那份天生的亲近感吧。她觉得自己应该释然,所以主动地又向苍洛怀里更近了一点。
但她心里的芥蒂并没有完全消散。
另一边无人的角落里,燕墨是被白鹭拉回去的。白鹭说了她几句,怪她太招摇,这样引人注目,还被苍洛识破身份,太不应该。要燕墨以后收敛一点。
燕墨一撇嘴,姐,你自己也是驻颜师,没被苍洛看穿而已。可是你比我招摇多了,现在万人瞩目,粉丝众多,要小心的应该是你吧。
白鹭作势要打燕墨,说你两句还顶嘴。明明知道我的情况,我虽然有驻颜师的血液,却根本不会驻颜术,不过是天生美颜罢了。就这点优势,不用在这里也没别的事业可做。你不一样,以后有的是大好前程。总之我说什么都是为你好。
燕墨说好好好,知道了,我亲爱的姐姐。你安心做大明星,放心吧,我会有出息的。
四个人各自交谈完毕,从角落里走出来,竟然又撞到一起。苍洛还牵着怜心的手,见到白鹭和燕墨,也没有松手的意思。
燕墨眼风一斜,又是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白鹭却笑盈盈,拉他们一起回去喝酒吃东西,一副视若无睹没看到什么的坦然。
总算应付完宴会,再无它事。
转天,苍洛收到最新消息。却相当于炸弹爆炸。原来周清山和艾蔻不只在美国见过面,还共同经营着连锁艺术画廊,范围遍及欧洲亚洲近十个城市。
到这个时候,沈宜春才觉得周清山一定是隐瞒了什么秘密,而且和他有关。具体是什么他猜不出来,但隐约觉得和艾蔻有关,和苏真有关。
他再也按捺不下去,立刻奔去找周清山。但他扑了空,家里,公司,学校,给沈宜春的信息都是周清山最近在欧洲游历,可能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
沈宜春越发觉得周清山可疑,否则怎么会在他刚有一点线索的时候,就立刻远远地躲开了。
苍洛劝他别多想,因为周清山确实挺忙的,根据周清山秘书提供的日程表,他几乎是马不停蹄奔走在各大城市,新闻媒体也能够获得他拍卖画作的消息。
沈宜春只有继续等着。
这期间苍洛主动联系了周正,怜心请了白鹭,约好聚一聚。选了一个幽静的私家菜馆,也没有多余的人,喝酒聊天过个周末。名义上是庆祝《最后一秋》收视破亿,其实主动提出聚会的是苍洛,当然他隐藏的目的,还是通过周正了解周清山的行踪和消息。
周正私下约过白鹭,但都被她委婉地拒绝了。能够通过怜心和苍洛见到她,周正表现欲特别强,只想抓住难得的机会让白鹭加深对他的印象。本为四个人只是点了清茶,但白鹭提出要喝一点白酒,跟店里说拿一瓶好酒过来。
白酒送过来,周正拦了一下,但服务员已经打开了,按白鹭的意思倒了一杯,却是倒在了高脚杯里。其他三个人她没让服务员斟酒,只说让他们喝茶就好。怜心说为什么一定要喝白酒?白鹭说你不懂,小酌怡情,少喝一点,人会更放松。我们都被框得太紧了,难得有这样的时候,有你们陪着,喝醉了也没事儿。
周正自然不肯让她自己独饮,也要服务员替他满了一杯。怜心知道周正也没什么酒量的,无非是因为白鹭在,想替她分担那些酒,让她少喝一点。
白鹭问周正,你也要喝白酒吗?
周正点头,杯子举起来,想和白鹭碰杯。
白鹭调皮地笑一下,是不是证明对一个女人好不好,都要从替她挡酒开始。
周正点头,我喜欢的女孩子,她喝醉了会难受,我会心疼。
白鹭把杯子举过去,说那你替我喝吧。
周正竟然拿过杯子,一饮而尽。那是五十二度的酒,并且是满满一杯,足有二两。喝下那杯烈酒,周正立刻脸色变红,像关公一样。他本来就不善饮酒,也不爱喝酒,更何况不是慢饮,立刻就有些微醉了。
白鹭又倒了一杯,笑着说不能让你一个人喝,我陪你喝。她刚要举杯,却没想到又被周正抢过去了,周正说苍洛,给白鹭倒点儿热荼,别再给她倒酒了。还没等白鹭说话,他自己反倒又饮了一杯。
白鹭哭笑不得,周正,干吗拿我当小姑娘哄啊。我不需要,我想喝酒,你再不让我喝,我可生气了啊。
周正脸红脖子粗,话也有些不利索了,我就不让你喝,我不想让你喝,我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我怎么样才能打动你的心呢?
他不过是借着酒醉,在白鹭面前表白心迹而已。虽然怜心和苍洛就在旁边,但他不觉得他们是外人,都是他的亲人,在他们面前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见白鹭的机会都是难得的,不管什么方法,他都想去试一试。
白鹭倒对他的执拗劲有所触动了,至少她感觉得到周正对他是真心的。她让服务员拿走了白酒,又替周正倒了热开水,要他慢慢喝下去。
苍洛趁着空当,装作闲聊问周叔叔最近怎么样?最近在国内有没什么画展,他和沈宜春都想去看看。
周正说我爸前几天也没跟家里人说,就飞去国外了,打电话回来说有拍卖活动,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最近没什么展览计划,上次的艺术展也是策划了好久才实施的。
苍洛装作随意地说那个艾寇的作品挺特别的,里面用到了我以前没见到过的颜色。抛开技法艺术性不谈,她倒是一个挺特别的画家。
周正说是吗?我还真没注意过,我爸也没提过。我虽然帮他策划了画展,不过都是设计布展一类的工作,具体到画作本身,我也都是匆匆看过几眼。
苍洛又说艾寇把那么多幅画送来展出,该不会是周叔叔的老朋友吧?可是对外因为保守协议什么的,别人都不知道吗?
周正使劲地摇头,不是,我从来没见过艾寇,也没听说我爸跟她有什么联系。上次就说过了,他是通过中介机构联系的艾寇。
苍洛想周正应该是不知道了。关于那个秘密,他现在知道的比苍洛和沈宜春还少。一个父亲,为什么还要对儿子有所隐瞒?这不合乎常理啊。
吃完了饭,白鹭的车来接,她竟然主动提出送周正回家。怜心和苍洛互相对一下眼色,推说还想去别的地方,留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了。
坐进车里,周正喝的酒后劲上来了。他迷迷糊糊又无比难受,头在靠背上枕了一会儿,顺势滑向了白鹭的肩膀。白鹭没有推开他,贴心地让他靠着。
白鹭问周正,你喜欢我什么?
周正说不知道,看见你的第一眼就心跳得厉害,以前没有过。
白鹭又问,是因为我漂亮吗?
周正点头,你真的太漂亮了。白鹭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可是周正又补了一句,可是你没有这么漂亮,我觉得我还是会喜欢你。喜欢你的勇敢,喜欢你的与众不同,喜欢你骨子里的热烈。
白鹭不再说话,脸朝向窗外,看着迅疾闪过的车灯。她想你说的会是真话吗?如果一开始看见的我不是现在的我,只是普通的路人,长着一张普通甚至极丑的脸,你会喜欢我吗?
她没有问出这句话,却感觉到周正的手在试探地想靠近她。她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