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可以饶恕他吗?他真的是非死不可?你知道,他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少年,他是因为孝顺,因为父亲的病,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来。他没有杀人的意图的。”
沈大娘与沈小山抱头痛哭。哭声撕心裂肺一般。
古代人论虚岁,十八岁的小山,其实不过是个未成年人,不过是一念之差,再如何都不至于处以极刑的。安澜实在是不忍心看到他因之而死。
可是,初晨却面无表情。
他摇了摇头:
“军法如山,不可能因人废法。这个世上,很多人都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去铤而走险,去任意妄为。既然做了,就该承担责任的。军法如此,他只能就刑。”
安澜望着眼前的人,仿佛是不认识一般。
这个人不是那个和她在山谷中谈笑风生,随意幽默,善意宽和的人,他冷酷无情,心硬如铁。
安澜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走进他,压低声音说道:
“你道军法如山,我这里可是有你给的出关文书呢,听说令尊大人军纪严明,他若知道,你觉得会如何?”
利用别人的善良去要挟他,这样的小人行径,也是安澜所不齿的。可是为了一条年轻的生命,她不得不为之。
然而,初晨只是眼波微动,仍旧是神色如常,甚至是,连一丝愤怒与不满都没有。
“初晨自小就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既然那么做了,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初晨的都承受得起。”
“你,食古不化。”安澜道。
似乎是听出来,沈小山必然会被处死,沈大娘更是哀号着:
“可怜的孩子啊……你打小就老实,怎么会这样个死法啊?没有你,我和你爹该怎么活啊?孩子……我的小山啊……”
沈大娘哭着,一把鼻涕一把泪,都最后,声音都含糊了。
安澜心中不忍,扭过头去,眼角看到初阳,安澜急着抓住初阳的手:
“你去拜托他,帮帮小山。”
初阳点点头,走到初晨的面前:
“初晨……”
“大哥……”初晨并没有一丝错愕,只是低声唤道。
“大哥,对不起,不要让我为难。”
一句话,初阳了然。
他知道父亲的威严,易家军军令如山。
初阳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眼前的二弟沉着冷静,正气凛然,一派少年将军的作风。这是他曾经的梦想,却最终再无可能的实现。易家有这样的人,父亲身边有他,应该是一幸事吧。
“大少爷……”凌傲向初阳拱手,又转向初晨:“统制,我们该回去向将军复命了。不要耽搁太久……”
初阳点点头。
“走……”
听到初阳的吩咐,沈小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娘亲,儿子不孝,对不起您。请您一定保重。”
小山手被捆绑在身后,行动不便,可是他仍旧挣扎着,给母亲连连叩头。继而,膝行到了初晨的近前:
“小山犯罪,自当伏法,毫无怨言。只是,统制,请您照顾我的家人。”
初晨俯身帮小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重重点头:
“你放心好了,我必然会照顾你父母终老。你去给你的母亲道别,我们该走了……”
初晨的声音有些酸涩。他说完话,微微扬了扬头,遏制住眼中的泪水。
小山与母亲哭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