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幸福是那晴空中的浮云,痛苦是那黑夜中的星辰。那筱离此时此刻的感受真可谓是那万里无云外加漫天繁星。
“丫头……快起来。丫头……快起来!”
没想到,真可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白天被困在病榻前总是对着狐狸那张如花般的小脸。当然,此如花非彼如花。其意为像花儿般美丽的小脸。梦里,还能听见狐狸“娇憨”的呼喊声。
“叫……叫……叫……你当你复读机了不起啊……快点消失!不要烦我!急急如律令!阿门!阿弥陀佛!”还处在半梦半醒状态的某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像赶蚊子一样挥了挥手,企图把缠绕在耳际的声音赶走。
原本就睡相不敢恭维的筱离,来了个九十度大翻身,从床沿边直接滚到了床踏然后翻坐到了地上。
一阵折腾后,她混混沌沌地睁开眼来确定自己的位置。稍微费了点劲才发现,原来梦里的声音是眼前这位黑脸狐狸发出来的。
狐狸的脸很黑。一大清早的就很不高兴的样子,他这样活着还真可怜。筱离不禁将同情的目光投向了他:“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吗?要不说出来让我开心下……”筱离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完了,把老是对楠楠说的话给冒出来了。
果然,狐狸的脸更黑了。
“快把你嘴边的哈喇子给我擦干净!”
“哈拉子?哈利?哈士奇?”显然,某人的脑子还没开机。
“算了算了,你快点换上衣服,随我去跟福晋请安去。”狐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扬长而去。
……
筱离在沉默中,跟随着年希尧来到正厅。
你说哪有人这么早就会穿戴整齐的出现。狐狸一定在乘机整她!
还未进屋,便听到屋里传来了些轻声笑语。筱离撇了撇嘴,好吧,没办法,谁让古人没夜生活呢?早睡自然就早起了。
里面似乎传来了某个听上去挺熟悉的声音。
筱离和年希尧不禁对视了一下。在他的眼中,似乎也看到了些疑惑。
狐狸,加大了脚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正厅。
“奴才年允恭向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狐狸不卑不亢地向福晋请安,脸上像是挂着一个面具一般,笑得有些古怪。
“啊,瑶儿,你哥哥来了。允恭快进来吧。”一个温和的声音传来。主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虽也只有十八九岁的模样,却也有种成熟老成的样子。脸上清清淡淡的,却有着别样的端庄的美丽。
“今天也没那么多规矩,允恭,你过去坐着吧。”福晋对着身边的年珂瑶示了示意,年珂瑶笑了笑,福了福身,便退到了狐狸的身边。
“谢福晋。”狐狸淡淡地看了看黏在身边的年珂瑶,两个人一起坐了下来。
啧啧啧啧,气场啊气场啊。筱离偷偷地打量了一番,不禁在心中感慨了一下下。
“奴婢筱离,向福晋请安,福晋吉祥。”筱离对眼前这位福晋第一感觉很好,估计在她心里,这位福晋能忍受冰山性情起伏而且不闹婚变才是她崇拜的源泉。她动物般的第六感似乎告诉她,眼前的这位危险指数很低。果然,选择向福晋请罪是她明智的选择呐。
她回头冲狐狸得意的一笑。具体在得意些什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狐狸打破了他的面具,冲着她瞪了一眼:给我专心点!
“哦,你就是筱离?来,来走近些。让我仔细看看。”福晋依旧一副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倒和某人有得一拼,怪不得能成夫妻呢。
“是。奴婢遵命。”
筱离起身,慢慢踱到离她距离两米左右的距离,跪了下来。
“听允恭说,你烧了整整两日,现可好些?”抬头,福晋微笑道。
“回福晋的话,奴婢只是受了寒气,加上奴婢见到爷动了气慌恐不安,所以就烧起来了。现在已无大碍。多亏年大哥医术了得。”筱离动用到她所有的词汇,让解释听起来顺耳点。
看见福晋的怜悯的表情,筱离偷偷松了口气。
“允恭啊,这几日也是辛苦你了。”
“这是允恭的本份,爷出府前有交代允恭,要好好照顾丫头的。”狐狸的语气诚恳,听得筱离都差点相信了。
“依大哥说来,那筱离姑娘还真是特别。四爷可从来没对丫头上过心呢。”年珂瑶甜甜的似是天真地插道。
这姑娘,长得还真像人,说的还真畜生呐。就算神经再粗,筱离也明白在这些大老婆小老婆大集会中,怎么也不能让她们产生威胁感啊。筱离看向她,她还保持着娇笑的表情。真傻还是假傻呢?筱离来不及考虑这个。
“瑶儿!你……”还没等狐狸说完。筱离直接把头低得低低的。
“福晋!请福晋治筱离的罪。那天在书房奴婢伺候着年姑娘歇息,然后年大哥来接年姑娘回府。然后奴婢就不知道怎么的,四爷就发起很大的火来。要奴婢在院子里跪着好好反省反省。想想做奴才的规矩有哪些。然后,本来天气还挺好的,突然就下起了暴雨。然后,爷没出来让奴婢起来,奴婢也不敢起来。然后醒来,奴婢就看见年大哥说我烧了整整两天。福晋,一定是筱离规矩没学好,没弄明白爷在想什么,所以……所以……所以今天年大哥带我……不是不是,带奴婢来请罪。”
一声轻笑,福晋旁边的一个娇柔的女子捂住嘴巴笑了起来:“姐姐啊,看把这丫头给吓的。这么多然后,听得妹妹头都晕了。我看呐,一定是瑶儿要回去了,所以爷把这相思之苦的气都撒在了这丫头身上了。可怜这丫头,还被雨给淋了个湿透呢。”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请哦。筱离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诶……不对不对。
那个……貌似……离事实好像有些距离。
不过,筱离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府里的老妈妈们丫头们为什么那么会编故事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主子编剧下人编故事嘛!
“啊呀,李姐姐,您可别羞瑶儿呀。”某人的捂着小脸,侧过身,娇羞状态全开。
看得筱离不住地翻白眼。
不断地自我催眠:不要鄙视她!不可以鄙视她!绝对不能鄙视她!
怎么说她也跟我家楠楠名字就差一个字,就凭着这缘分,咱也不能鄙视她啊。怎么说智商这种事情,也就是天生的,人家智商低,爱做白痴的事情,爱装可爱,你大可以无视,怎么也不能鄙视人家呀。而且,搞不好人家的本家和我家楠楠的本家搞不好是一家。不对不对,她比楠楠早生了几百年,说不定她就是楠楠的祖先咧……筱离今天第二次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靠!钱筱离!你怎么可以用这种下流无耻的方式侮辱你家楠楠?!
筱离受着强烈的内心谴责。
看着继续在和福晋和李氏撒娇的年珂瑶,筱离心中的黑名单自动地加上了她的名字。
她这人从不记仇,因为只要讨厌的人,她根本不用用大脑记忆,直接用身体本能反应对付。
丫你是不是在心里偷笑到内伤啊。要不要老娘帮你加上粉色小桃花来当背景呐?这么爱脸红?那老娘祝愿你脸上微细血管爆裂不可再修复!
“妹妹,你再羞瑶儿,边上的允恭可要看不下去了哦。”福晋微笑着。却把目光投向了筱离。
“允恭不敢。”狐狸的语气平平淡淡。
李氏和周围的人又把焦点放在了狐狸身上。戏侃他们兄弟如何宠溺小妹之类的。一屋子的人倒是都各自说说笑笑,和气得很。
“年侍卫啊,看来你这个大哥缘倒是不浅,一边有个娇柔的小妹,还有一边也年大哥年大哥的叫得很勤哟。”屋子里传出大家低笑声。
“可不是,大哥可是照顾筱离姑娘呢。”年血管的小脸依旧红潮不退。
筱离在一边静静地听着,面无表情。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些姑奶奶们的心连起来,连太平洋海域都显得狭窄了。她们的对话,自不是她这种凡人可以去插嘴的。
福晋似像是在一直细细地打量着筱离:“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筱离得意道。多美好的年龄啊,她有些沾沾自喜起来。
“呀,小丫头可不许在主子面前扯谎。我看你只有十五六岁吧。”旁边的李氏有插嘴道。
福晋的问话果然有力量,大家的注意力立即转到了这里来。
“是啊,二十三?那可比爷都还大呢,我看着不像。”福晋笑着摇摇头。
筱离抓了抓头,夸我年轻吗?这该怎么回答呢?正待她苦苦思虑的时候,狐狸在边上替她解了围。
“回福晋的话,筱离是四爷在闹洪的地方救来的,丫头和家人失散了,而且故乡也被洪水给毁了,记不得自己多大了,所以奴才就信口胡编了岁数给她,没想她还给记着了。”
“诶,就今年三月爷去的那永定么?”一屋子的人唏嘘不已。
靠,你才记不得自己多大呢?怎么把她说得像是智障一样。明显是她保养得好好不好。
“是,就是三月的是。”
“这孩子,可怜见的……”福晋抬了抬手:“快起来吧。”
筱离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她可怜的小膝盖哟!又跪了那么久。
“允恭呐,那就是你的不对了。这姑娘家的年纪多重要的事情啊,你怎么可以就这么给胡乱安一个呢。”福晋的话说到最后带着些许笑意。
“福晋教训的是,允恭粗野之人,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大哥也真是的,筱离姑娘看上去也没那么老呀,竟然还说她有二十三。”年血管酥软无骨的声音再次响起:“怎么看,也和我年纪相仿啊。”
老?您可是在变相夸自己花样年华么?十二三岁的小屁孩竟然就那么早熟。二十三芳龄的老娘可不想再倒退十年。
筱离下意识看了看这屋子里离二十三最接近的福晋。果然,福晋的脸上有片刻的僵硬。不过,那是一瞬即逝的表情。
“福晋,筱离昨天适才退烧,恐有病气积郁。怕会……”
“不碍不碍……”
福晋的话还没说完,却听见年血管凑近她大哥“弱弱”地问道:“大哥,这病气可会过人?”
满屋子的人安静了下来,不知是在静待狐狸的答案;还是替福晋被打断话而捏把冷汗。狐狸竟有些发愣。难道是被他小妹气得脑袋死机了?
“哟,竟然忘记了。姐姐,我看咱们还是让瑶儿早些回去休息吧。要是再像上次那样昏倒,那可不得了了。现在爷是出府了,怕等爷回府后,又该有人被罚得昏厥过去了呢。”
“福晋。”年血管连着狐狸似乎都有些变色。
福晋横了李氏一眼:“瑶儿就身体娇弱,可都是被年家当宝贝宠着的。妹妹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
“是,姐姐教训的是,妹妹谨记。”尾音拖得很长,听上去很是甜腻。但是和年珂瑶的声调又似乎是完全不同,并没有引起筱离的反感。李氏依旧笑容灿烂,柔柔地福了个身。
诶,这些对话,听上去总感觉诡异得很。筱离感觉还非一般的头昏眼花。
“好吧,既然允恭这么说了。丫头,你也是大病未愈,就好些回去休息吧。待爷回府后,可要好生伺候着,不可再有任何疏忽了。”
筱离如释重负:“是,奴婢瑾遵福晋教导。”
“奴婢告退。”低眉垂目地福了福身,筱离慢慢地退出了正厅。
屋外,早晨的薄雾已经散退,阳光已经跳跃其中。而她的身后,一屋子的人继续心怀各胎地说说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