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双为了打响清风楼的招牌,特别设置的一种吸引客人的手段,表演节目经过大肆宣传,在现代根本不算什么,可在这种落后的秦朝,任谁都觉得新颖稀奇,也非常吸引人,甚至有人专门从各地而来,就等十五这一天的表演。
清风楼的节目许多都是世人不曾见过的节目,不断的创新,也是那些普通青楼窑子无法效仿的东西,舞台设有灯光特效,以及位置都是经过精确计量而造。
扶苏刚进了清风楼,季扬便过来躬身行礼,压低了声音唤道:“公子。”
“嗯。”扶苏应了一声。
这时候易木也过来了,“见过公子。”
扶苏问,“下午见到你们主子了吗?”
易木摇头,“就午时那会儿见过,之后一直不曾见到。”
扶苏蹙眉,这就奇怪了,“我一直不曾见到她,刚才我到她房间里看了一下,不曾回去过,她有没有交代什么?”
易木苦笑了一下,这吴双拿他当免费劳动力,不榨干自个她会放自己么,对易木来说,吴双不见人影很正常,他大半年都不曾见过都有,更可况这么半天时间,“主子很少管楼里的事情,一般是我和丽娘在这边掌管着。”说到丽娘,易木想起来,丽娘似乎更了解吴双,于是说道,“公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您先到楼上等候,我让丽娘来找你,她或许知道。”
“好!”
扶苏轻车熟路的来到三楼固定的雅间,推门而入,这里边根本没有人,他坐在藤椅上。
季扬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扶苏,关了门,此时立在一侧,见扶苏的脸色不太好,发丝有些凌乱,而且衣袍的下摆是湿的,要知道,他追随公子多年,公子从来不曾如此过,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此时下面甚是热闹,气氛很high,偏偏扶苏与这气氛格格不入,这雅间的落地窗是开着的,可以直接看到楼下的的全景,这个雅间的位置正是是对着舞台的,视角很清晰。扶苏现在可一点看表演的心情都没有。
这时传来一阵“扣扣”的敲门声。
“进来!”扶苏低沉的吩咐道。
进来的是丽娘,她手里托着茶水和两盘点心,笑吟吟的走到扶苏面前,将点心一一放到桌子上,给扶苏斟了一杯茶水。
从丽娘的走路的步伐便能看出来,这是一个练家子,可能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却已不易。
“公子,请用茶。”丽娘笑着说。
“先放着吧,我问你个事?”扶苏心里七上八下,感觉很乱。
“公子请说。”
“你知道你家主子去哪了没有?”
丽娘抬眸望向扶苏,略感诧异的问道,“公子不知道?”
“我下午时分去听雨阁找她,没找着,然后有点事情,给耽搁了。现在回来,也不曾看见她。”扶苏道。
丽娘知道扶苏公子与主子关系不一般,可是……
这事,也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她以为凭着主子和扶苏公子的交情,主子看来是知道,原来主子料到会有人问起她的行踪,才会特意的嘱咐自己,不得外泄吗?
是这样吗?
那脸上闪过的迟疑让扶苏肯定丽娘肯定知道些什么,只是不肯说,看来这件事,很机密呢。
“丽娘,我知道你是吴双姑娘的人,才对你如此礼遇,否则,换一个人,本公子多的是手段让你说。”扶苏沉声道,面色有些不悦。
他很少出现这种感觉,心里特别的不安,总觉得会出事一般,十年了,十年不曾感受过这种内心失衡的感觉。
季扬在一侧,对扶苏的态度很是诧异,却缄默不语,他知道,也亲身体验过,如今的扶苏公子,一旦碰上吴双姑娘的事,就没有按常理思考过。
“本公子只想吴双姑娘的下落,你们楼内的事情,我不参合,我只担心她的安全。”说到这里,扶苏起身凑到丽娘的面前,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凌然,语气颇重,“告诉本公子,她去哪了?”
季扬发誓,他极少见到公子这般冷酷狠厉的眼神,况且还是对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女子。
在战场杀敌都不曾见到,扶苏每次上战场,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那双手,翻云弄雨,丝毫不曾手软。
丽娘被扶苏盯得心里发颤,她毕竟不是吴双,虽说经过吴双提携,信任以及调教,能够抵挡一面不假,可是在扶苏这样充满审视和逼问的眼神下,达到这份定力远远不够,扶苏毕竟是一国皇子,长年位居高位,又是将军出身,这份高高在上的天生气魄任谁都难以招架。
说不怕是假的。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曾被夫家休弃,遭亲人嫌弃,遭五邻右舍指指点点,被吴双带回清风楼,凭着出色的处事能力一路走到今天实属不易。
前段时间,她那夫君亲自来接她回去,被她拒绝了,她现在不用靠着那个渣男也可以生活的很好,甚至比以前在那个深墙厚院里更好,何必回去看他们的脸色过活。
在吴双手里,她找到人尊严,找到了这二十多年来不曾体验过的快乐,她感激吴双,更感谢吴双,同时,也深深佩服这个女子。
同样是女人,吴双却活得如此恣意潇洒,大口喝酒,大块吃肉,想笑便笑,待人处事八面玲珑,有勇有谋,她活了近三十年,从没见过这么有出息的女子,犹如女神一般,却又一眼,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凡间女子,因为她也有她的苦,有她的无奈。
丽娘强忍着心里的惧怕,冷静的答,“公子莫逼我,主子临走前有交代,不得泄露行踪。丽娘是主子所救,自当为主子办事,主子平生最恨背叛和出卖,丽娘绝不做此等不仁不义之事。今日,就算公子要拿丽娘受刑,丽娘也不会说。”
扶苏闻言,想骂又骂不出口,想打又伸不出手,如此忠心耿耿的下属,他能怎么办?
这丽娘倒是个人物,能在他的面前如此的淡然,凭着这股子的勇气,他也是个惜才之人,从这几日所见所闻所看,他也猜到丽娘已是吴双的左膀右臂。
话说,这吴双真是厉害啊,短短半年,就培养出了这么一个忠心不二的下属,他都做不到,季扬他们是从小便是与自己一道长大,深知自己的习性,在边关时,是他不顾主仆的身份,将其视为兄弟,几次将他们从死门关拉了回来,才得到他们的忠心不二,生死相随。
吸了一口气,定了一下心神,才让自己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不少,“丽娘,你的立场,本公子能理解。可是,你也知道,你家主子跟我的关系,她现在都不曾见踪影,我很担心,你可懂?”
丽娘点头称是,却也心里暗自琢磨着,吴双是个难得的奇女子,公子扶苏喜欢主子,她们清风楼上上下下都看得出来,可是主子是不是真正的、完全的接受了扶苏公子,这个就有待考证了。
以她与吴双相处这么久以来,吴双对她都不见得是完全放心,她将手下的势力全部分开,并不集中在一个人手里,制衡着每个人的权利。
吴双虽然整整半年不曾出现过,可是每七天会有一份指示送下来,具体要如何操作上面交代的一清二楚。
她不清楚其他人是如何操作的,反正她这清风楼,看似她与易木打量,其实都是按着吴双的要求一步一步走起来的。
其实丽娘猜错了,此时的吴双根本就只有清风楼一股势力,她身在深山,根本没有太多的经历来处理这些事情,她知道,在这个乱世即将来临之际,需要实力来自保,一边与薄小香保持联系,定时将她的想法和操作技巧让青鸟带下来。
这青鸟是吴双在遇见郑霖之时无意得到的,经过一番训练,成为了她用来传递消息的宠物,极有灵性,深得吴双的喜爱。
“公子,您的心情丽娘可以理解,可是您要相信主子,她办事情一向有分寸。主子不见人影是常有的事,我们都习惯了。您若实在担心的话,不妨在这里看看歌舞,咱们清风楼的歌舞很独特,保证您会喜欢的。您放心,主子会安全回来的。”丽娘见扶苏已坐回原位,心里暗松了一口气,说话也不紧张了。
扶苏听了这番话,想笑,又想揍人,他哪有心情看歌舞,说他不懂欣赏也罢,不懂附庸风雅也行,他就是不喜欢莺歌燕舞,似笑非笑的望着丽娘,“本公子可以理解成你在培养本公子的赏美能力吗?”
丽娘心里一沉,这话里有话啊。
就差直接说成:丽娘啊,你是在教本公子如何去吃喝玩乐,腐蚀本公子纯洁的灵魂啊。
“丽娘不敢,公子来去自由,只是抱歉,丽娘不能说出主子的下落。”丽娘思忖良久,如是说道。
“丽娘,本公子敬你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忠仆,你最好祈祷你家主子不要出任何意外,否则,你会很惨!”扶苏敛去眸中的冷酷,轻声警告道。
随后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
丽娘欠身告退,“喏!”
待丽娘出去之后,扶苏才起身对季扬说,“季扬,传令下去,调动暗卫,全力找寻吴双姑娘的下落。”
季扬拱手领命,“喏,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若是发现了她,暗中保护即可。”扶苏轻叹着说道,看来吴双对他并不是完全放心呢,也是,她是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偏偏自己的这个身份影响了她对自己的交心。
说完,一个闪身,从窗户飞身出去,消失在夜色中。
扶苏默然的独自坐在雅间里,外面一片祥和,他却在黯然思忖。
虽然城中因为死囚被劫之事,闹得人心惶惶,却不影响清风楼的营业,当地大小官员不敢在皇帝的眼皮下跑来享乐,倒是成全了一批从外地赶来的富家阔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