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规律，也是一种规律。这是大规律。学会运用大规律做事，做到思无定势，是很高的一种境界。我把这一个取径称为“如水的思维”。
思无定势，是说：最好的思维方式是没有方式。这是对这个概念的简单解释。我们听说过“水无常形”、“兵无常势”、“法无定法”的道理。水的形状，取决于装水的容器的形状，取决于地势的高低宽窄，取决于季节的变化。被敌方摸清规律，是用兵的大忌。大凡招数，皆可破解。武术中的“无招之招”才最难对付。企业必须以思维方式的变化来应对环境的变化。
思维在形成定势的过程中是有益的，而一旦形成、固化下来，则是有害的。什么叫思维定势？思维定势能避免吗？所谓“思维定势”，其实就是思维习惯！习惯当然不可避免，只能改变。比如画鬼，我们不妨每个人试一下，结果会怎样？可想而知，画出来的，大都是人的模样或禽兽的模样或人兽兼备的模样。并且外国人画鬼和中国人画鬼，画出来的鬼就会大不一样。外国鬼是外国人的模样，中国鬼是中国人的模样。好莱坞影片中的外星人，无一不是如此——带有鲜明的西方人的模样。这是为什么？思维定势。那些小报上所谓“外星人”的照片，总有些地球生物的特征。在这方面，造假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估计我们中国的民间造假高手们对此也会一筹莫展、束手无策。美国动画大片《花木兰》，画的是中国人的模样，动作、神态和语言习惯却是美国式的。这没办法，这就是思维定势，人人都避免不了，关键是要及时消解思维定势。如果螳螂总到一个地方去捕蝉，那么黄雀就会知道到哪里去守候美餐。有一匹驴子，贩盐时失足掉进了河里，爬上来后便很轻松地走了一路。第二次它故伎重演，结果商贩这次贩运的是棉花，给了这头自以为聪明的驴子一个沉重得有实在斤两的教训。刚刚适应一个变化了的环境或条件，企业就会处于上升期。而当企业的环境和条件再次发生了变化之后，如果不随之改变思维方式，企业必困无疑。
再比如，我们大庆创造的岗位责任制，是“中一注”一把火烧出来的。★1962年5月8日1时15分，大庆油田最早建成投产的“中一注水站”因管理不善酿成火灾，注水站全部被烧毁。大庆会战工委发动群众围绕“一把火烧出的问题”展开大讨论，提出了“从大量的、细小的、常见的工作入手，全面管好生产”的要求。通过不断摸索实践，逐步完善形成了岗位责任制、交接班制、巡回检查制、设备维修保养制、水质化验质量负责制、岗位练兵制、安全生产制、班组经济核算制等八大制度。1962年7、8两个月，会战工委在北二注水站召开现场会，介绍他们创建岗位责任制的经验。自此，岗位责任制在战区推广。此后，岗位责任制逐步发展成为石油系统基层管理的重要基础工作，是中国石油工业发展的宝贵经验和财富。◆但等搞到一百多次岗位责任制大检查的时候，就流于形式了。谁还记得“中一注”？还有，油田第一次技术座谈会、第一次政工会，当时都新鲜得很、管用得很，也很有创意。譬如第一次政工会，提出了学“两论”，宣传了“王马段薛朱”五面红旗，喊响了“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句掷地有声的话。后来呢？技术座谈会、政工会慢慢流于形式了。很多好东西一开始都是很好的，搞着搞着就不行了。后人形成思维定势之后，只记得皮毛、“皮相”，不懂得为什么做以及怎么做了。一部油田创业史，就是一部创新史。二次创业不比一次创业轻松，可能更艰难。不创新，二次创业是没有出路的。
工作或生活中，我们不可避免地会形成思维定势，但要时时注意及时消解思维定势。很多时候，我们不能不使自己形成思维定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像我们每天都要洗脸一样，需要清除灰尘和皮屑。思维形成定势是必然的，关键是要不断地、经常地消解它们。
我们都知道“不要进入夕阳产业”，但衰落已久的产业就可以进入。企业也是轮回的。这个“夕阳产业不要进入”，就是个思维定势。把跳蚤关在瓶子里，经过不断的碰撞，逐渐地跳蚤便只能跳到盖子的高度，打开盖子也是如此。我们人也是一样，年轻的时候四处碰壁，逐渐地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个“自我设限”，这个限度使我们不敢越雷池一步，这就是思维定势。如果送给你一个漂亮的鸟笼挂在房中，你就一定会去买一只鸟，因为去买一只鸟比不断地向客人解释为什么你会有一只空鸟笼要简便得多。人们经常是首先在自己的头脑中挂上“鸟笼”，然后不得不在“鸟笼”中装上些什么东西。分体鱼缸中的狗鱼如果在攻击小鱼时，每次都撞在玻璃夹层上，它将放弃攻击，并在玻璃夹层被抽走之后，仍没有攻击小鱼的行为。因为它患上了“狗鱼综合征”，即对差别视而不见，自以为无所不知，滥用经验，墨守成规，拒绝考虑其他的可能性，缺乏在变化下采取行动的能力。科普作家阿西莫夫几次在智商测试中，得分总在160左右，属于“天赋极高”之人。一次一位汽车修理工问他，如果聋哑人想买几枚钉子，做敲击手势的话，那么盲人要买剪刀，会怎么做呢？阿西莫夫伸出食指和中指，做出剪刀的形状。汽车修理工说，盲人只需要开口说话就行了，干吗要做手势啊？那位汽车修理工在考问前就认定阿西莫夫肯定答错，因为他“所受的教育太多了，不可能很聪明”！如果使笼中饥饿的猴子每次伸手取食物时都受到打击，那么新入笼的猴子会被原笼中的猴子制止取食，即便换走了先前的老猴子，那后来的猴子会继续警告再换进来的新猴子。这就是群体思维惯性。
这几则故事告诉我们：昨天的教训可能会影响到今天的你不敢去抓住明天的机会。如果我们过于汲取昨天的教训，可能会对变化失去敏感，从而失去明天的机会。更糟的是，我们经常用这教训来限定孩子。我们看魔术表演，不是魔术师有什么特别高明之处，而是我们大伙儿思维过于因袭习惯之势，想不开，想不通，所以愉快地上当了。大家能够想象得出狗是如何扑咬老虎的吗？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发生在哈尔滨的虎园里的这一幕：一只活鸡被扔进去后，老虎首先得到了，然后一只狮子又从老虎嘴里夺了去。这时，一只狗又来抢狮子嘴里的鸡，没有得手。于是，狗迁怒于旁边的老虎，这只看上去体形要比成年老虎小很多的狗，疯狂地冲上去将老虎扑倒撕咬。动物园的工作人员解释说，这些老虎、狮子“从小与成年的狗在一起”，狗是“强者”的印象牢牢地烙印在它们的脑袋里并伴随它们长大，于是成年后不但不敢动吃狗的念头，而且还怕它们。要是换头牛进去，尽管体型很大，老虎和狮子们还是会毫不客气地扑上去吃掉牛。据说大象小的时候，用一根小小的木桩就能拴住它。等到它长大后，不管力气多么大，都不会动挣脱木桩的心思——因为头脑中形成的思维定势限制住了它。火车提速了，我们无法事先通知鸟儿们，很多小鸟撞死了，血肉模糊地粘在火车头上。因为它们早已习惯于对火车速度的直觉判断。当整个世界都提速的时候，我们如果还停留在思维定势中不能自警自省，结果就会和小鸟一样，在时代的列车前撞得血肉模糊。形成思维定势，会有性命之忧。这不是危言耸听。
我们还可以深究一些带有思维定势的概念。比如“风格”，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可以说它是一种思维定势的产物。日本的一代围棋宗师木谷实，棋界公认他的风格是“坚实”；还有高川秀格，是“水流不争先”的风格；我国的钱宇平，自称“钝刀”。这些都是长期“手谈”生涯中思维定势所留下的鲜明烙印。“七番棋之魔”赵治勋的风格是“过分”。为什么？因为他说：“与其因软弱而输棋，不如因过分而致败。”这是赌徒的风格，首先想到输，并在内心里选择输的方式，这样的人不怕输，很难对付。现在称霸棋坛的“世界第一人”李昌镐的风格是“不出错”，这太厉害了！前面讲了，“不输的境界是最高的境界”。这位面无表情、被称为“石佛”的李昌镐，内心其实是相当执著的。他年幼时就因为爷爷拒绝给他买一辆玩具小汽车，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就突然击破橱窗玻璃，拿到小汽车，结果玻璃划破了动脉，被送至医院救治。看来，能成为“世界第一人”，自有其过人的禀性。所以有人说，“只有偏执狂才能做大事”。记者们给李昌镐拍照，最苦恼的就是无论拍多少张，表情都一样。其实，在李昌镐平静的外表下，是其超人的执著乃至偏执。吴清源为什么能独步日本棋坛30年，就是没有风格。就像他的名字所寓意的一样，源头之活水清流不断，那就是创新！所以，没有风格，才是最可怕的。与他同时代的高手，好多都被他残酷地打至“让先”。今天他以九十岁的高龄，仍然在孜孜不倦地钻研“21世纪的围棋”——可惜像爱因斯坦的晚年一样，他超越时代的想法不被当今现役高手所认可，聂卫平就曾说过，所谓“21世纪的围棋”是“不知所云”。
再看看我们所谓的“开发区”，哪个城市都有，但哪个城市都一样，到处是餐馆、酒店、足疗、洗浴，连开发区建设也形成了思维定势。那么多的洗浴中心，真是很奇怪的现象，也不知怎么突然中国人都如此讲卫生了，家里安个电热水器不能洗澡吗？
再看看我们的城市建设，也是毫无特色，到处是工地——整个中国就像是个大工地，可是建筑千篇一律，毫无创造力，简直是视觉污染、建筑垃圾，比白色污染还严重。要命的是，我国的平均建筑寿命都不长，有的还是豆腐渣工程。这样的建筑，对于我们这个文明古国来讲真的是个悲剧。大雁塔经历多次地震和现今过度开采地下水，仍屹立一千三百多年不倒。我们中国的古代建筑那么辉煌灿烂，而现在的建筑却是这个样子。这样下去根本无法传承传统建筑文化，更别说发扬光大了。从这样的建筑，我们看不到对生活的热爱，看不到对环境的珍爱，甚至看不到人性中活泼的、美善的、个性的元素。这不是科学发展观的产物。欧洲的一些广场是用长条方石砸进去的，可以用上千年。他们的一些建筑能用上几百年、上千年，一劳永逸地牢固和美观。巴黎的下水道，宽敞得可以跑汽车，每年接待十几万参观者。上海、天津有两座德国人建的桥已经使用了一百年。美国和加拿大三四十年代就铺就了全国高速公路。而我们的哈大高速呢？年年维修。韩国的歌厅都建在地下，音乐放得再大也不扰民。我想，这些已经不是什么科技、知识的问题了，根本就是理念的问题、思维方式的问题。
办事不能一味地讲依据、讲程序。什么叫依据？符合实际就叫有依据。不符合实际，有文件也不应该执行。好的执行从来就是一个充满创造性的过程。好的执行就是创新。一味地讲依据，就是教条主义，就是思维定势。就如前面提到毛泽东在《反对本本主义》中一针见血指出的：“盲目地表面上完全无异议地执行上级的指示，这不是真正在执行上级的指示，这是反对上级的指示或者对上级指示怠工的最妙方法。”对过去而言，强调依据大多是对的；对未来而言，强调依据就不一定对。因为未来少有依据可循，只能讲是否符合实际。符合实际的就干，不符合实际的就不干。领导要敢于负这个责任，连这个责任都不敢承担，那还能叫领导吗？对未来也讲依据，就是僵化的思维模式。山西有个退伍军人，58岁时健健康康的，一天他出门，短短24小时，他的家人就被告知去取骨灰盒！都是讲依据、按程序来的：派出所说是无名尸，法医从外表判断是缺氧致死，送到殡仪馆；民政部门说停放死尸是需要费用的，所以尽快火化；殡仪馆说只听派出所的，有证明就火化；公安分局说都按程序走。只有家属说：整个过程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甚至烧不见灰”。为什么说“烧不见灰”呢？因为“按程序”，得能证明死者与其家人的身份关系，不能证明就不给骨灰，于是乎30多个家属对着空空如也的骨灰盒完成了祭奠仪式。“讲依据、讲程序”讲到这种僵化的程度，荒唐至极。企业里性质相似的事情也有很多，我们却司空见惯，不以为奇。
有些思维定势荒唐得不能再荒唐。比如一艘船上，运载着25只猴子、20只鹿。问：船长年龄多大？多数人回答：45岁。这是什么逻辑？没有逻辑。但为什么多数人这么回答？这是可怕的思维习惯使然。这是一份调查问卷显示的结果。还有，一般大家都认为“年轻干部有激情”，这也是一种思维定势。其实，有的年轻干部提拔起来后，很快就表现出享受心态，聪明地认为个人在事业上“到头了”、工作也就“那么回事了”、“玩玩股票挺好的”。所以，年轻不等于进取，年纪大不等于没有激情。具体问题还是要具体分析。人与人的差别根本上就是思维方式上的差别。
李想，1981年出生，所谓的80后，20多岁就创业，泡泡网CEO，掌控资产超过两亿。他的财富传奇是怎么诞生的？在很多父母怕孩子沉溺于打游戏，千方百计进行限制的时候，他的父母却出乎意料地给他买了一台游戏机，并且陪他一起玩，交流心得。李想说，他真的是“特别特别地喜欢”打游戏。的确，对成就事业来讲，喜欢比什么都重要。他的父母用的是一种什么思维方式？李想说：“这是对我的信任，是一种放权，给我很大空间，让我自己去选择，自己去承担责任。”这无疑是一个假设，假设孩子能够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然后基于这一假设展开管理。现在的孩子叛逆心理都很重，过去我们讲“没有落后的群众，只有落后的干部”，那么是不是同样可以说“没有不好的孩子，只有不好的父母”？
记得有一则西方的故事给我印象较深：一个男孩把一只名贵的花瓶打碎了，他用玻璃胶给粘上了。他的母亲发现后，奖励给孩子三块巧克力，并解释说第一块巧克力是奖给孩子的想象力——孩子绘声绘色地说是野猫进来打碎的，第二块是奖给孩子的手艺——粘得还算不错，第三块是表达歉意——因为作为母亲她没有把这只名贵的花瓶放在安全的位置。
茅侃侃，1983年出生，也是20多岁创业，MAJOY首席架构师兼首席运营官，掌控三亿财富。他在做市场分析的时候，不同于别人，他把不同类型的夜场都玩上一遍，并且重点研究人类“玩”的本质、玩众分类、玩的标准和玩的心态，着重分析人的本性（需要发泄），研究服务上的差异。并且他不怕失败，声称失败了可以从头再来，去“下洋捉鳖”。他说：“做项目与人的灵气和思维模式有很大关系。”那么年轻，就有如此成就，不能不说与他的独特思维大有关系。
而且成功者从来不怕失败，或者说，不怕失败是成功者的一个思维特征。失败也是有价值的。并且，如同“不能两次跨入同一条河流”一样，在同一件事情上的两次失败，其价值也是不一样的——至少知道不能取得成功的失败方式有两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