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拉斯拿著封印卡翻来覆去的看个没完,唐纳两眼紧紧盯著他,深怕它掉到地上摔坏。
尽管唐纳知道制作封印卡的合金坚硬无比,耐高温、耐腐蚀,就算用自卫手枪抵近射击也不会损坏,但是这样的宝贝,就算沾上点泥土,也足够他心疼半天的。
当然,即便封印卡没有落到地上,万一被尼古拉斯往自己口袋里一塞,谁又能受得了?
方才,尼古拉斯用压倒性的力量制住唐纳。
在他高出不只两倍的徒手格斗技巧下,唐纳长官的身分压制无效,威逼利诱也统统失灵,只能骂骂咧咧的把封印卡交出来,还不忘替自己找台阶下:﹁别以为我怕了你,再打下去,你自己就会把自己咳死……﹂
和唐纳方才的状况一样,尼古拉斯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圣器级封印卡,而且是海战机甲装备……在这蔚蓝的色彩当中,我彷佛能够听到海潮奔涌的声音,闻到潮湿海风那略带腥气的味道……﹂
﹁拜托,你什麽时候变得和那些小白脸诗人一样风骚了?﹂唐纳咂咂嘴,觉得口中满是被酸出的口水,连牙齿也有些松动了。
﹁英格尔著名诗人拜伦的传世名篇||︽圣器之歌︾,贵族们幼时学习的必修课,你当然没听过。﹂
尼古拉斯随口说出的话就像根闷棍,打在幼时显然不是贵族的唐纳头上。
尼古拉斯专注的摸遍了封印卡的每一寸花纹,那种凝重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从未出现过。
在美女如云的轻装步兵连队,同样曾在战争中大显身手的尼古拉斯很受官兵们欢迎,却始终没有对哪个女孩表示过特殊的感情。
唐纳觉得,尼古拉斯现在的动作极其猥琐,就像是在抚摸美女的肌肤一样。
顿时,一股寒意袭上了唐纳的脊背:﹁他不会是……传说中过於痴迷某类物品的……恋物癖吧?以後洗内裤时要小心点,别被他偷偷摸走了!﹂
越看越觉得自己的猜想有道理,唐纳先悄悄解开衣服钮扣,趁尼古拉斯不备之际,探手将封印卡抢走,迅速装进腋下的封印卡包。
﹁你要做什麽?﹂尼古拉斯怒目而视。
唐纳安抚的看著他:﹁我知道,也许幼年的生活给你的心灵留下了阴影。可是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机甲之外,还有很多值得我们喜欢和留恋的美好事物。
﹁我建议你不要把太多精力放在封印卡上,回国之後,我就给你介绍一个女朋友……﹂
唐纳一边说著,一边抱著有备无患的原则,把钮扣牢牢扣好。
大概是因为被唐纳说到了心中的伤痛,尼古拉斯眼神越来越凌厉,终於忍无可忍,一下把唐纳扑倒在地。
﹁你才有心灵阴影,你全家都有心灵阴影!把封印卡给我!﹂
﹁不给!这是外交活动中外宾给我的礼物,回国之後要向外务部呈报的……不要撕我的衣服,赫本会骂人的!﹂
当舱门被急匆匆赶来的布兰妮拉开,准备给失魂落魄的唐纳哥哥治病时,映入眼帘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唐纳仰躺在地板上,双手紧紧抱著自己的胸部,身体拼命扭来扭去。
尼古拉斯则骑在他的腰部,两手不停地撕扯他的上衣。整洁的军服上衣已经被撕开了几个口子,钮扣也掉了满地。
﹁这是怎麽回事?﹂布兰妮不禁傻了。
﹁伊莎贝尔姐姐,你不是说唐纳哥哥精神不正常了吗?是不是说反了,精神不正常的是尼古拉斯哥哥吧?﹂
﹁谁精神不正常了?﹂
尼古拉斯头也不回的喊了一句,然後接著冲唐纳喊:﹁你已经在我的控制之下了,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快给我!﹂
唐纳满脸憋得通红,气喘吁吁的喝斥道:﹁你竟然敢对上司如此无礼,眼中还有军纪国法吗?就算死我也不会给你的!﹂
布兰妮跺脚道:﹁你们到底在做什麽啊!再不起来,我可要生气了!﹂
忽然,有个人拉了布兰妮一把:﹁妹妹,你还小,不懂他们男人之间的乐趣。很显然,尼古拉斯对你的唐纳哥哥起了色心,所以想要非礼他;而你的唐纳哥哥好像还有点害羞,所以欲拒还迎,装装样子……﹂
﹁谁在胡说八道?﹂
尼古拉斯闻言不禁大怒,却赫然发现两人的姿势的确很暧昧,他彷佛摸到什麽脏东西一般,猛地跳起身。
唐纳更是差点吐血,骂道:﹁不想活了?竟然说出这种侮辱贵族的话来,我要和你决斗!﹂
却听那个熟悉的女人声音悠然道:﹁这是事实,怎麽能算侮辱?而且,非礼上司在唐纳先生你的队伍当中,不是有著优良传统麽?﹂
原本这几句话会更加让人愤怒,但看清来人的模样後,唐纳和尼古拉斯却不敢再顶嘴,一起施礼:﹁公主殿下。﹂
菲真儿轻轻咳了两声,用端庄的宫廷淑女步伐走进舱房,看著衣衫不整、头发乱成一团的唐纳,强忍住笑意,严肃的说道:﹁维京海盗的船上不允许女性存在,所以男性之间的爱恋关系是被默许的。
﹁不过,你们两个都算是奥匈利亚王国的高级军官了,还是要注意一下。﹂
唐纳强忍著抄起自卫手枪杀过去的冲动,恭敬的回答:﹁公主殿下明鉴,我从来不缺乏女伴。
﹁噢,我会约束住手下,不会让他去找那些粗俗的海盗。听说英格尔有很多优秀的绅士有同样的嗜好,到时他发展一段异国恋情,我是不会限制的。﹂
伊莎贝尔躲在门外,用牙咬住袖子才勉强忍住,没让笑声爆发出来,但整个身体却在不停发抖。
明知道唐纳是在报复,尼古拉斯也只能暗中咬牙。在公主殿下面前,他只是一个平民军官,没有说话的资格,哑巴亏是吃定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神在唐纳的背上刺出密密麻麻的孔来。
布兰妮好奇的看看唐纳,再看看尼古拉斯。
﹁唐纳哥哥,菲真儿姐姐说的是真的吗?那样不太好吧。虽然说你们有学习海战机甲的任务,可是没有必要连维京人的生活习惯也一起学习啊!﹂
唐纳满脸苦笑,瞪了菲真儿一眼:﹁看你,把小孩子都教坏了。﹂
他走过去揽住布兰妮:﹁公主殿下跟你开玩笑的,刚才尼古拉斯想看一样东西,可我想先给我的宝贝妹妹看,所以他就动手抢……﹂
﹁什麽叫你想先给布兰妮看?明明我都摸遍了!﹂
尼古拉斯看著唐纳在自己面前肉麻的说著谎话,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船舱、踢到海里去。
布兰妮笑靥如花:﹁到底是什麽好东西?快给我看!我就知道,唐纳哥哥最好了。﹂
看著唐纳从口袋中取出的卡片,本来偷偷大笑的菲真儿和伊莎贝尔,同时发出了吸冷气的声音:﹁海战机甲装备!圣器级!﹂
满脸凝重的女孩用双手握著封印卡,闭上眼睛,精巧的嘴唇轻微颤动,进行著虔诚的祈祷。
淡淡的青紫色光芒笼罩在她身周,映射到白色的祭祀袍上,显得格外神圣。
良久,布兰妮睁开眼睛:﹁我想,我明白了一些……封印卡的祝福原理和陆战机甲基本相同,只是有一些变通的东西。看来只能配合海战机甲的转换仓一起考察,才能得到最终的结论。﹂
菲真儿松了口气,既然连只是圣坛祭祀的布兰妮都能够发现其中的奥妙,忠於马泰尔皇室的权杖祭祀、皇冠祭祀,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唐纳阁下,我有义务告诫你,外交活动当中外宾赠送的礼物都不能归於个人所有,你应当把封印卡交给外务部礼仪司处理。﹂
﹁刚才老子就是这麽骗尼古拉斯的!﹂唐纳翻了个白眼:﹁那麽我是不是也有义务回赠相同价值的礼物?﹂
﹁那怎麽行!那是泄密行为!﹂菲真儿脱口而出。
唐纳阴险的一笑:﹁外交活动的礼节,没有哪个国家可以白白接受礼物的吧?似乎只有私人馈赠才可以……﹂
看到菲真儿脸色铁青,已经有发怒的徵兆,但唐纳还有把柄在她的手中,不敢欺人太甚,赶紧接著说道:﹁不过,我肯定会提交给军务部,供他们研究使用。﹂
菲真儿冷哼了一声:﹁不要忘了,你对我无礼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如果到英格尔之後还不听指挥,我会让你知道什麽叫做皇家威严!﹂
真是倒楣透顶,菲真儿不是消失很久了吗,怎麽今天会跑出来呢?如果她不在,唐纳只要把封印卡往口袋里一装,不就成了自己的收藏?
心下懊悔著,唐纳顶嘴道:﹁我什麽时候对公主殿下无礼了?又是如何无礼的?我记忆力不好,还请殿下详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形。﹂
当时的情形,三个当事人中,除了唐纳敢厚著脸皮提起,其他两人哪还肯说?伊莎贝尔紧张的盯著菲真儿,心跳的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菲真儿脸上阴晴不定,在瞬间甚至还有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你们几个退出去,我有样东西想请殿下私下看看。﹂
看他们三个已听命退出,唐纳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光碟,塞进桌上的显示装置当中||
﹁这是某一天,我原来那个舱房门外走廊上的监控录影,马拉多纳先生说留下来很不方便,於是就交给了我。﹂
萤幕上,出现了空旷的走廊,脚步声猛然响起,穿著繁杂宫廷装束的菲真儿小跑著到了唐纳的门外。她喘了几口气,抬手敲门:﹁唐纳在不在?﹂
唐纳不耐烦的声音隐隐传出:﹁我不在!﹂
菲真儿抬起脚,也不怕尖细的高跟鞋断掉,一脚踹在门上,闯了进去。
然後就是一声高亢连绵的尖叫。
看到这里,菲真儿又急又羞又怒:﹁你让我看这个做什麽?还不关掉!﹂
唐纳好整以暇的取出光碟:﹁这是证据啊。我事先不知道你的身分,这一点很多人都可以作证。
﹁而那一天,是你破门而入,孤身一人到了我的舱房,非礼你的事情也就情有可原了吧?﹂
高傲端庄的公主想起当时的屈辱经历,再想到这一切可能会被马拉多纳,也许还有别的什麽人看到,不由得羞愤难忍,挥起手臂就想给唐纳一个耳光。
这一次,唐纳早有准备,没有让她得逞,他紧紧抓住了菲真儿纤细的手腕:﹁公主殿下,请你明白,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敬之处,所有的事情都是由於误会引起的。
﹁而且,你骗我上战场,如果不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又有足够的实力,早就死在大海上了!﹂
菲真儿撇嘴道:﹁如果不是我的父皇赐给你几件装备,我又好心把﹃叹息之墙﹄留给你,你还有什麽实力可言?还不好好谢谢我们的恩典!﹂
﹁那麽赫本呢?她可只有一面可怜的盾牌!﹂
唐纳努力压低的声音中透出无法压抑的怒意:﹁如果她有什麽不幸,我不会饶恕你的!﹂
手腕在唐纳的紧握下,如同被铁钳夹住,那断裂般疼痛,让菲真儿眼中泛起了泪花:﹁你……居然为了一个贫民出身的士兵,威胁我这个高贵的公主!﹂
﹁什麽叫做高贵?只会靠别人鲜血和生命保护的女人,有什麽资格贬低前线的战士?﹂
﹁还不是因为她肯陪你上床,你才看重她?火莲花那麽多战士,你重视过别人的生命吗?﹂
菲真儿气急败坏,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在你的眼中,重视与否的标准,只是肯不肯和你睡吧?难怪连尼古拉斯这个男人都会有危机感!﹂
唐纳一字一句的说道:﹁我还没有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就算找个男人,也不会找你,一个连接吻都不会的白痴女孩!你不过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被大人们夸奖得多了,就以为自己真有什麽本事!﹂
﹁谁是白痴?谁说我不会接吻?﹂菲真儿咬牙瞪著近在咫尺的唐纳,突然凑上去,狠狠吻在他的嘴唇上。
滑腻的丁香小舌打开唐纳的牙齿,生涩的探了进去,彷佛一个胆怯的孩子进入了陌生的房间,逡巡难进。
唐纳愣了一下,百般念头在心底闪过,还是没有抵制住口鼻中嗅到的清香气息,开始引导安分下来的不速之客。
唐纳的技巧和菲真儿比较起来,几乎和他们机甲驾驶的技术水准差距相当。
如果说一个是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老将;另一个就是刚刚见到机甲、蹒跚学步的学生。
菲真儿开始还抱著赌气的意思,但很快就迷失在一波波冲击而来的快感当中。
如果不是唐纳得寸进尺,搂住公主的手不老实地上下抚摸,也许这个吻还能持续更长的时间。
就在唐纳手上传来菲真儿挺翘臀部那滑腻而富有弹性的感觉时,女孩突然清醒了过来。
勉强从口腔中挤出了一声﹁不要﹂,却被唐纳当成了强烈刺激下的呻吟。
菲真儿摆脱亲吻追逐的企图落空後,勉强抬起脚,用力踩了下去。
唐纳张口大声惨叫起来:﹁又是上次那个位置!你这个泼妇,也配得上公主的称号吗?﹂
菲真儿羞红的脸上带起了一层笑意:﹁活该!谁叫你又非礼我的!对付你这种无赖,就要用泼妇的办法!﹂
说完,公主殿下像逃跑般急匆匆地向外走去,百忙之中也没有忘记把那张光碟带走。
唐纳一边大声叫疼,一边委屈的说道:﹁明明是你主动非礼我,怎麽又栽赃陷害!﹂
看著菲真儿匆忙离去的背影,又看看唐纳多了一个小洞的皮靴上不停渗出的鲜血,布兰妮一边准备使用祝福帮他治疗,一边不满的说道:﹁菲真儿姐姐好过分,又欺负唐纳哥哥。
﹁她刚才找我,说已经说服布鲁斯哥哥,把﹃叹息之墙﹄转让给你,我还亲了她一口呢……﹂
顿时,脚上的伤口突然间不疼了,唐纳愣在那里:﹁你说,菲真儿刚才找你,是因为说服了布鲁斯……﹂
﹁是啊。我要五天不理她……不,三天不理她,谁叫她又欺负你!﹂
﹁不,不要!﹂
唐纳摇摇头:﹁不要使用祝福了,布兰妮妹妹,找急救箱帮我包扎一下就好了。我想让伤口多疼两天,因为……我似乎看错了什麽。﹂
六0六年二月二十日,由预警舰只传回的图像上,已经可以清楚看到远方连绵的山脉了。
英格尔大陆,悬於海外的孤岛,遥控整个大陆局势的强国,这个传说中贵族利益和绅士风度的发祥地、世界金融中心、海上霸主,终於出现在大家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