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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这只是一场彩排

老神在在的冯道就这么跟郭威见了面,冯道越淡定,郭威心里就越没底,谁知道这时候有什么乱子等着自己呢。郭威就只能将称帝的事延后。这刘承祐虽然是个蠢货,但他老爹刘知远确实是个强悍的主,即使已经死了,影响还是在的。都到了这一步,阴沟翻船那就太亏了。郭威还是选择了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等。可是这刘承祐死了,郭威现在还不敢当,那这皇帝谁来做就成了一个问题。

于是1月4日,郭威率百官拜见了太后,请太后早立新君。太后就说了,刘赟是个好孩子,你们看看立他怎么样。郭威和王峻就不愿意了,刘赟这人还在徐州呢,请他来还不够折腾呢,再说这刘家也当不了几天皇帝,刘赟就是再合适,也和现在还能勉强维系刘家天下的的太后又没什么关系,这哪好控制啊。于是,郭威和王峻就说了,还是立您的儿子刘勋当儿子吧。

太后让人把自己儿子抬出来给郭威等人看了圈,郭威等人这才发现,本来身体倍棒的小伙子,这会居然已经病得下不了床。没办法,人家都做到这份上了,不管真假,郭威都得信了,怎么也得给这太后个面子吧。郭威等人就吃下了这个哑巴亏,没办法才开始商议立刘赟的事。这太后确实精明啊,这时候这么烫手的皇位绝对谁当谁死啊,怎么着也不能让自己儿子送死,至于别人,都这年头了,谁还管得了别人。说来也奇怪,稳重的刘知远和这么精明的太后是怎么生出刘承祐这么个毛躁又愚蠢的儿子的,而且他们刘家人除了刘志远,其他好像都不大靠谱,看来活该他们刘家坐不稳天下。

下面的是就简单了,派几个人先去徐州把刘赟接过来,至于刘赟自己愿不愿意就不归大家考虑了,而接人的就是冯道,那年头冯道去接的人,还没有人能拒绝。然后按规矩奏请太后临朝听政,当然所谓听政,就是听郭威、王峻一票人决定朝政就行了。然后,冤有头债有主,该报仇了。“刘铢、李洪建及其党皆枭首于市,而赦其家。郭威谓公卿曰:“刘铢屠吾家,吾复屠其家,怨仇反覆,庸有极乎!”由是数家获免。”杀了首恶就没在追究了,罪不及妻儿。还顺带感慨了下“冤冤相报何时了”。可见这郭威虽然是沙场上出来的,却也是个仁慈的主。

“镇州、刑州奏:“契丹主将数万骑入寇,攻内丘,五日不克,死伤其众。有戍兵五百叛应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饶阳。”太后敕郭威将大军击之,国事权委窦贞固、苏禹珪、王峻,军事委王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发大梁。”(《资治通鉴》)?

中原一乱,契丹就感觉自己机会来了,这都快成为一种默认设置了。这一点大家要习惯,外敌入侵这个借口,在中国古代史上实在再好用不过了,甭管真假。于是辽军果断开始兴兵犯境,打算来捞一把,占个大便宜。这时候耶律德光已经死了,辽国老大是他侄子辽世宗耶律阮。没二话,敢来就打。又不是所有中原人都是“儿皇帝”石敬瑭,五代之时,唐风犹存,对于外族这种事一般都是没商量的,再说郭威可是正儿八经的汉族儿郎。安排好朝堂之事,王峻等人留守大本营,郭威带兵出征。

这时候,好戏才刚刚上演。赵匡胤在这幕戏虽然只是一个路人甲,但却是主角身边的路人,对这幕戏绝对印象深刻!

“壬子,郭威渡河,馆于澶州。癸丑旦,将发,将士数千人忽大噪。威命闭门,将士逾垣登屋而入曰:“天子须侍中自为之,将士已与刘氏为仇,不可立也!”或裂黄旗以被威体,共扶抱之,呼万岁震地,因拥威南行。威乃上太后笺,请奉汉宗庙,事太后为母。”(《资治通鉴》)

1月29日,郭威率众渡过黄河,在澶州安营扎寨。1月30日早晨,军队正要出发,突然有数千官兵开始骚动。郭威估计还以为炸营了呢,便赶紧命令关闭营门。大家都是吃刀口饭的,有门走门,没门翻墙头实在是家常便饭。于是骚动的将士们就翻屋而入,对郭威说:“我们和刘氏已经有了深仇大恨,我们才不会再跟着他们混!”这个时候有个人异常机智的撕下一面黄旗披在郭威身上,全体将士一看,直接跪下对着郭威高呼万岁,这之后仗也不打了,拥护着郭威转身就回家了。

郭威于是向李太后上书,规规矩矩的请求供奉后汉皇室宗庙,将李太后当做母亲一样侍奉。当然这意思就是说咱们好说好散,谁也甭为难谁,安安稳稳的把权力交接了吧。

王峻,王殷听说了澶州兵变的事,立即行动了起来,真是好兄弟啊,关键时刻就是靠得住。“武宁节度使赟已至宋州,王峻、王殷闻澶州军变,遣侍卫马军都指挥使郭崇威将七百骑往拒之。”郭威都要当皇帝了,那还能让刘赟出现,郭崇威立即率领七百骑前往拦截,阻止刘赟进京。郭崇威见到刘赟之后,就把刘赟身边的卫兵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郭威遗赟书,云为诸军所迫,召冯道先归,留赵上交、王度奉侍。道辞行,赟曰:“寡人此来所恃者,以公三十年旧相,故无疑耳。今崇威夺吾卫兵,事危矣,公何以为计?”道默然。客将贾贞数目道,欲杀之。赟曰:“汝辈勿草草,此无预冯公事。”崇威迁赟于外馆,杀其腹心董裔、贾贞等数人。己未,太后诰,废赟为湘阴公。”(《资治通鉴》)

不管怎样面子工作总要做得,郭威就给刘赟写了封信,解释说自己是被将士推到这个位置上来的,实在不是自己的本意。解释完了就开始说正事,说能不能让冯道老大人先回朝,留下王度他们几个侍奉您。可见,郭威写这封信的本意并不是说为了面子什么的,而是为了冯道。因为他的称帝需要得到冯道所代表的文官的认可,他生怕刘赟跟他那个不靠谱的堂哥刘承祐一样,一发疯把冯道杀了,那事情就麻烦了。好在,刘赟这个人虽然倒霉,智商却比他那个堂哥刘承祐强太多了。

冯道临走之前向刘赟辞行,刘赟就问了冯道这么一句话:“我之所以敢来,没有什么疑虑,是因为来接我的是您。但是现在郭崇威控制了我的卫兵,事情万分危急,您以为我该如何呢?”冯道,无话可说!我相信,刘赟说出这番话并没有怪罪冯道的意思,也不是真的向冯道求救。他只是心中万分苦涩,想向这个老人诉诉苦水而已。所以当心腹贾贞意欲杀掉冯道的时候,制止了他们,因为刘赟知道,冯道也不过是一个奔波的老人而已。

随后。郭崇威杀掉刘赟心腹贾贞等人。刘赟还未登基就被废为湘阴公。

“春,正月,丁卯,汉太后下诰,授监国符宝,即皇帝位。监国自皋门入宫,即位于崇元殿,制曰:“朕周室之裔,虢叔之后,国号宜曰周。”改元,大赦。”

公元951年2月12日,郭威正式登基。国号为周,定都汴京,改元“广顺”。至此,五代中最后一次朝代交替结束,后汉灭亡,历时不过四年。

郭威登基后,倒霉的刘赟就被杀了。这下子惹出麻烦来了,因为刘赟他爹刘崇还活着。这人跟郭威又是杀子之仇又是灭国之恨,当然不可能再跟着郭威干了。于是,刘崇就想到了一个在五代十国异常普遍,也最受欢迎的法子---自立为帝,依然称汉,仍以乾祐为年号。不过由于这个刘崇的地盘实在太小,所以史称北汉,并没能荣幸的进入五代之列,不过这个北汉一直顽强的存活着,并且不停得捣乱,很是给后周和大宋折腾了不少事。

自公元950年12月24日早晨,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被杀,到公元951年2月12日郭威称帝,历时不过两个半月。

我相信,在这两个多月里,赵匡胤一定会一直默默的观察着事情的发展。赵匡胤亲眼目睹了郭威和他身边一群人是如何谋划,如何搅动这暗流涌动的朝堂,如何一步步将郭威推上帝位。这让赵匡胤对于人性,对于权谋都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我想当他看到有人撕下黄旗披到郭威身上,众将士山呼万岁的时候,心里一定震惊的无以复加。

如果说黄旗加身对于郭威来说真的只是一次无心之举,那多年后的黄袍加身对于赵匡胤来说一定是彩排过后的首映之夜。不错,这一切对于日后的赵匡胤来说,都只是人生中的一次彩排。是老天为他日后登上帝位安排的一次绝佳的彩排。

当然这时候的赵匡胤可能并没有想到自己日后会自立为天子,但是当他走到这一步,拥有这个权力与契机的时候,这一切便都会异常清晰的出现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诱惑着他、推动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上最终的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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