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穆似乎明白点什么。比如脑海里有了些纠结的答案：李哲是盗冦，李哲是杀人犯，李哲是黑社会等等。
先是洗浴的动静作响，然后又是刻意压低的痛苦呻吟。洗浴室的房门被锁上，周穆进不去。
李哲在洗浴室待了很久，而周穆却是坐在沙发上一个晚上不得安心。猜测李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担心李哲的伤势。
洗浴室门开了，李哲光着膀子，手里抓着两把手枪。大腿和腰间皆用卫生纸缠住，鲜血渗透卫生纸，把白色渗透成浅红色。身上染有血污的衣物都杂乱撒落在地板上，可谓狼藉。
浴缸，水龙头，牙刷，牙缸器皿，各处可见血迹斑斑。周穆见李哲出来便迅速站起，不知该摆何种表情。反而李哲面色轻淡说道：“不用担心，我不随意杀人。尤其从不杀女人。麻烦你把洗浴室恢复原来的模样。不能让素素知道此事，剩下的东西你应该知道怎么处理。”
周穆有些紧张，但却从没想过李哲会伤害自己。只是表现得蹑手蹑脚，动作很机械化，碰撞家具的声音动静也不小。好在素素和杜燕的房间房门关闭，隔墙噪音不大。
周穆把李哲的衣物扔进洗衣机里涤洗，用水冲去血迹并擦拭干净，一直折腾到天亮。李哲换好干净衣物，藏好枪械在茶几上打开电脑敲击一番键盘不去理会周穆的眼神。
李哲心里清楚，要解释清楚这一切前还需要点时间。
周穆处理好一切时已是凌晨三点。李哲合上笔记本电脑对周穆说：“我要休息会儿，你准备点早餐给素素跟小燕起来吃。吃过早餐带素素到周围四处逛逛，顺道带素素看看附近的学校，过几天送她上学。钱我放在桌上，想用多少自己做主。”
房门“嘭”一声锁上，房内没有一点声音。
早上，素素和杜燕醒来吃早餐时没看见李哲，素素怨气没能尽去，不闻不问。杜燕跑去敲门被周穆阻止。
三人吃完饭看到桌上的一打人民币杜燕毫不客气随手抓一半。出门周穆一天感到不安，带着素素和杜燕四处瞎逛，显然心不在焉。
李哲下午才醒来，厨房里周穆准备的饭菜早已凉去。李哲勉强咽几口又回到床上继续做梦。周穆带着素素和杜燕回来时已是黄昏。周穆跑去看厨房里的饭菜。有人动过，这说明李哲中途醒来。周穆脸上挂上莫名笑容，兴许也为了李哲的安然无恙。
小孩子再大的脾气消也快，杜燕和素素成了要好的姐妹。外出时抓了李哲的钱买来一本笔记本，两人在房间里争斗嬉笑，热闹非凡。
周穆做好晚饭想叫醒李哲，李哲的房门虚掩，进去后看着李哲一脸安详睡相便不敢打搅也不忍闹出动静，回过头来同素素与杜燕先吃，吃完后又在厨房里捣弄一份，心怕李哲醒来肚子空荡。这一连贯的动作都显得谨慎，心怕弄出噪音。只是周穆心里不断在想：这个男子到底收了多少与常人不一样的痛苦呢？
这天晚上直到半夜李哲都没有醒来，周穆担心尸体冰冷，于是断续跑到李哲床边试探李哲的呼吸。确认李哲只是熟睡周穆才回到沙发上打开电视。
周穆将电视调成哑音，坐在沙发上看了两集电视剧后逐渐挺不过眼皮打架，于是只能抗拒着恶梦在沙发上渐渐入睡。
有时候生活就是很无感，时间就能稀里糊地飞逝而过。第二天凌晨素素和杜燕皆未起床。周穆被客厅内轻微的动静惊醒，醒来发现李哲的被子跑到自己身上，也意识到这是李哲的关怀。只睁开眼睛看到李哲端着一杯茶水正喝着，茶几上也放了一杯。这似乎逾越了职级的相待。
“你醒了？！”李哲说。
周穆揉了揉惺忪睡眼，很快会意地笑了，脸上浮出由衷的惬意。
“嗯。做了个美梦。”
李哲笑了，李哲说：“什么样的美梦？怎么不到自己房间去睡？”
周穆呼一口气藏好怪异表情，显得有点小心翼翼说：“美妙的梦，梦见我变成上帝的女儿了……有点舍不得醒来。谢谢你的被子。”
突然间周穆感到自己和李哲的距离远近若即若离。也许这和李哲的身份暴露也有关系。看着李哲表情也特别怪异，只是和李哲相处时间不长，周穆以为李哲就是这样面色不定，哪里知道李哲心里所想。
李哲笑说：“人嘛，都会做梦，尤其是美梦。我们总不得不时刻做好面对醒来两手空空的准备。”李哲说到此处稍有沉思，半饷又说：“我今天要出去办点事，你带着素素去学校报到。这是办理入学相关资料，入学手续我已叫其他人办妥，你只要带着素素去初一B班报到就好。素素报到后你带她去找宿管办寄宿手续，这点应该没问题吧？”
周穆听罢得一愕，说道：“素素要寄宿？为什么？”
李哲说：“有些东西你还是不要知道为好。”
“哦，那小燕怎么办？”
李哲想了想说：“也带去吧，她想要什么你尽量满足就是。这些钱你带着，素素在学校里缺什么你就给她买。不够的话我抽屉里还有。银行卡也都在抽屉里，卡密都有写在卡上。”
周穆苦笑道：“我是怕小燕……她要是说她只想要你怎么买？”
李哲一惊，好久才说：“也不能一味地娇纵她，她已经够坏了，你看着办吧！”
家住学校附近为何还要寄宿这是周穆想问的问题之一。其实关于李哲周穆心里想得到的答案实在太多，只是她也心里清楚，没人会为她解答，而她确实也没必要知道太多。在邻人眼里周穆并不像保姆，反倒和李哲更像夫妻。只是没人知道他们各有各床各有各梦，且职级分明。
李哲走后周穆死说硬劝素素死活对就学一事不肯答允，和周穆周旋上下不少功夫，没办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被周穆揣着出门。杜燕倒幸灾乐祸，一旁煽火添油。
周穆带着素素到学校报到后素素得知要寄宿学校更是抗拒。周穆哄骗几番无果，和杜燕去找宿管办理寄宿手续，也不管素素独自留在操场上闹脾气。周穆办妥寄宿事宜忙里忙外替素素添补生活用品，回来时又拉着素素到学校教务处与班主一番嘱托。整整折腾来去几个钟头，几次不留神一天便又临近黄昏。
周穆眼看天色不早带着杜燕先行离开。回到住处楼下天色已近半黑。只见三个西装革履的男子戴着墨镜站在一辆别克旁等待，周穆胆怯不敢靠近，想绕道走。反倒杜燕气呼呼地往前靠，周穆未能及时拉住。只见杜燕恶狠狠地对三男子吼道：“没看到天黑了？带着墨镜就以为自己很酷么？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了？阴魂不散，真是一堆不要脸的小跟班！”
周穆见杜燕如此大胆放肆，差些没吓出冷汗。心怕惹祸上身急忙上前一把拉住杜燕，低声下气对三男子不停说着抱歉的话。三男子摘下墨镜也不理会周穆，反倒对杜燕客气道：“小姐教训得极是。小姐，大哥命我们请您回去，您也就别为难哥儿几个了，跟我们回去吧！大哥还在家里等着您呢。”
周穆见三个男子如此客气心里才松懈些。谁知杜燕竟恶狠狠地朝其中一名男子一巴掌甩过去，周穆见状差些吓得没晕厥。
杜燕继续毫不客气，出口就是一顿辱骂。三男子见杜燕任性的样子没办法，三三两两的动作把杜燕连捆带绑扔上车。周穆自然不能看着杜燕就这样被“绑架”，回去没法跟李哲交待，于是撕扯男子的衣角。不想其中一名男子力粗气大，一手排开周穆就倒在地上，周穆肘部撞在地板上破了皮，鲜血从伤口沁流不止，传遍全身有点隐隐刺疼。
周穆没能追上车，只能上楼。回到住处时李哲已经回来，正坐在沙发上敲打键盘。周穆脸色十分难看，看着李哲不知道如何开口。李哲反倒看到周穆微微漏了笑容，问：“他们带走小燕了？”
周穆惊讶道：“呃，你怎么知道？”
李哲外表特别强势，不慌不忙令周穆就近坐下。李哲说：“不用担心，她会没事的。”
周穆沉默不语，李哲又说：“那三个男子本来是莫曹身边的保镖。她只是回去继续做她的小公主而已。我这地方也是招待不得她，边让她走吧！”
李哲又细说关于杜燕的事详尽，周穆在一旁细听一字不论，也不敢跟李哲对话。
看着周穆的呆滞李哲似乎想到些话。他说：“其实我很普通的，一开始就是农村的孩子，一开始就是个放牛娃，我甚至没念过高中……有时候吧，都是被逼的。包括我现在走到这一步。谁都一样，但世界从来不公平。又说回那句话：都只是想好好活着，活得像个人样。”
周穆不说话，似乎也有感触。
李哲又说：“今天刚请来的保姆在厨房备好了饭菜，吃了休息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周穆听了李哲已经聘请新保姆一时大增眼门盯梢李哲，发现李哲面目有些变异，只是说不清道不明与前日不同在哪。周穆沉思片刻，说道：“求求你，别赶我走！我知道有很多事我做得很不好，我会改，改到你满意为止……”。
李哲笑了，有些莫名。
“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我只是说你很幸苦我也知道。所以我就多找个人帮你，说不定哪天素素不高兴寄宿就回来，也好由你来接送，让新来的保姆负责家里的琐事。”
周穆这才安定下心将厨房备好的饭菜尽数摆在桌上，让李哲入食。又周围观看不见新来的佣人便问：“你不是说聘请了新人么？怎么不见人影？引来见见面吧，以后一起工作也好有个照应了。”
李哲说：“今天恐怕不行，她今天还未能到职。我让他放假一天回去处理行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