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不饿,于是让周穆一个人先吃,周穆长这般大从未被人伺候过,饭来张口哪敢放肆。李哲顿时表现得异常强言厉色,周穆才肯自己就餐。屋里屋外整理已经很到位,周穆饭毕不知道该干什么。李哲看周穆干涩的表情只诡秘笑笑让周穆陪坐聊天,周穆不敢推委。坐在沙发上手脚无措,心里的问号令她急剧不安。对李哲察言观色一番才嗫嚅说道:“呃,那个……早上我在你抽屉里发现有枪和子弹。我,我也是无意发现的。”
李哲脸色变得忧郁,许久才说:“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有钱了?以后我的事你尽量少管,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件好事!”
周穆哪敢大动作回答,思想很久才作反应:“上次,上次在福建警方来找过你几次。我想……”。
“不用担心,迟早的事。我有心里准备。”
周穆又鼓起勇气问:“你是不是杀过很多人?你会去自首吗?”
周穆话出口可又有点后悔自己居然会这样问。只是说出口的话想收回来谈何容易。周穆也不好随便猜测李哲的反应,只是以为不会如实回答。但是李哲说:
“曾经有个人跟你一样问过我同样的问题……她跟我一样,也是一名杀手。我当时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觉得我该怎么回答你好呢?我也想过,不过我说了,那是迟早的事。就像人一开始面对的死亡,也许我还要多一道坎。这也许也可以说我‘红尘未了’吧!”
周穆没敢再说什么。心里的不安和李哲交谈几句也淡定不少。李哲继续说道:“可以这么说,我觉得自己没做过对不起老天爷的事。当初走上这条路是为了生活。现在嘛,也许是为了素素,不过感觉那就是我的工作,是工作就得尽职尽责,而且这不是一份想跳槽就不干的工作,跳槽就意味着结束……包括生命。有人说杀手总是残酷无情的,我觉得我心中正是因为有情有爱才这么坚持。可我在拿别人的生命换钱……不管是不是错,有些事情总是开始了就不能回头,就像一趟单程列车,有了既定轨道,出发就要到终点,或许可以中途有站停顿,但始终还是要往目的地去,出轨就等于死亡,车上的人都不会幸免。看吧,我自己有时候也能很好滴说服自己,有时候也还是一样很纠结。”
周穆说:“这份工作你不觉得你已经僭越某些职权?譬如这本该是上帝的工作。”
“是啊,上帝习惯做好人。我就帮他做坏人呗。你也算是上帝身边的人,你该会理解的。”
李哲的这句话让周穆顿时心里发生微妙的变化,就好像李哲话中有话,心想李哲肯定察觉到些什么。周穆看着李哲的眼神产生不少惊悸。
李哲此刻却更像已经经风经雨心里早就泛不起涟漪,表现得特别平静。只是在周穆看来周遭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周穆说:“这么说来倒让我想起些事。自从我被雇佣起,我总觉得背后有双眼睛。刚开始我没在意,可后来这让我很不安。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也小心。”
李哲没说话。
正值夜晚夜市热闹时段,不同音源混淆成噪音势要破窗而进。周穆无意瞅见李哲私人电脑上的图片,尽是血肉模糊的人物照片。李哲见周穆和自己没再有言语就吩咐周穆先行进房休息。
李哲为何自己也算是‘上帝身边的人’?这晚周穆整夜不能入睡,脑海里过去一幕幕涌现,隐藏太多的不为人知一时乱了思绪。半夜起身折磨一番,打开房门见客厅里的李哲还未入睡便又出来走动。李哲心里也挤压不少对这个女人的芥蒂,只不理会,当作什么事也没有,也当自己胡思乱想。但周穆最后说的话却萦绕耳旁。几个小时的内心沉淀后周穆还是没能按耐住心中疑问的蠢动,在李哲的身旁坐下,小心翼翼地说:
“我请你杀个人可以吗?我没什么钱,你杀了他我整个人就是你的,不管你让我做一辈子佣人或是做牛做马做奴隶都可以,不用支付任何酬劳……我心甘情愿奉献我的全部。”
李哲显然没有惊愕的样子,心里也没有泛起任何丝丝涟漪,起任何好奇心,表面平静得找不到动静。周穆这话对普通人来说听起来本身有点滑稽。李哲笑意稍开,淡淡地问:“杀谁?你也有仇家?”
周穆面朝窗户,郁郁道:“一个我爱的人。”
李哲只是动了面皮,笑道:“你在跟我开玩笑?为什么不是你恨的人?”
周穆又忙说:“也是我恨的人。”
“哦,我知道了。爱生恨,恋成仇。都说爱情里没分对错,这总罪不至死的。你没听过吗?郑源的歌:爱情里没有对错。我都感觉很有道理,你怎么看?”
周穆眼睛眸眶中顿时血红。“不!罪至死,而且死有余辜。”
周穆说着这些话时显然已经忘记了身份,和李哲的交谈中不见丝毫职级生分。更何况说到此处表现的愤怒十分激烈。
“可你要知道,我从不杀不危害社会的人,也就是通常我们所说的‘好人’。说说看你要我杀谁!报上姓名,性别,年龄,地址和所犯何罪。兴许我可以考虑。”
“蒋方柱,男,现在二十九岁了,广东省深圳市南山区,犯贩卖妇女罪。另加一条罪,反地球******罪!”
李哲抓起茶几上的茶水一饮而尽,笑道:“贩卖妇女?反地球罪?”
“嗯!可是都在你的原则内?”
李哲忍不住笑出声。周穆说道:“难道酬劳不够丰厚?我知道,我只是个保姆,本身也不值什么钱……好吧,我求虐,任你喜欢,只要你帮我这个忙!”
李哲止住喷笑,连说:“不,不!我是想知道这个蒋方柱到底贩卖多少妇女,犯案情节有多夸张。”
“至少我知道的就有一个。”
“一个?你认识?”
“嗯。”
“这好办。报警吧,证据确凿没必要践踏国家律法。”
周穆一愕,露出讽嘲的笑说道:“杀手跟律法本来就是两种冲撞的分类。何况受害的那个人就是我。”
李哲面色变干,好久才说道:“我肚子饿了,你能不能先下厨做点吃的……煮碗面也行。”
周穆起身在厨房捣弄泡面。本该是准备一餐丰富盛宴的,可周穆觉得赌气。这与往日显得不太正常。
看着厨房里忙碌的周穆,李哲翻滚一番思绪。这天半夜周穆一直看着李哲吃完泡面,李哲不知该对周穆表什么样的面目说什么样的话,也不想直截了当翻开周穆的底牌,更不想直接给周穆需要的答案。
李哲吃完饭就扔下周穆在客厅进房一头塞进被子里。李哲进去时没关门,只是随手拉上虚掩。李哲反复思量住在同一屋子里的女人,猜不透其深沉,折磨得辗转不能入睡。
过了半小时门开了。进来的显然是个魅惑的女人,肩膀背脊外漏,薄纱轻衣可见隐约酮体,苗条身材,就连凸凹的地方都轮廓分明,惹带不少诱惑,与李哲平日所见的周穆判若两人。李哲一下子神经绷紧,立马从床上起身跳下,问:“什么意思?”
周穆未表明来意,可李哲也不是傻子,很快边有了意会。狠狠甩下“胡闹!你是出来卖的么?”
李哲两句话把周穆“嘭”一声推出门外,又厚重地关上房门。
周穆站在门外久久没离去。
“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照顾素素。”
周穆轻声说,只怕李哲并没有听见。其实周穆也不想让李哲听见,奈何说了就是忍不住说了。
长夜漫漫,李哲思前想后熬到凌晨都不能入睡。凌晨睡意朦胧,在底层的桌箱里掏出一封多年尘封的信,反复看几遍,又来回折叠打开,终还是扔在床上带上必备装备关上门悄然外出。
早上八点钟有人敲门,来人是叶夙。叶夙跟周穆表明身份。周穆带新来的佣人叶夙往菜市场逛了一遭,回来做了饭菜。李哲的房间门紧锁,叫几声也没回应。周穆又带着叶夙跑去学校看素素。交待日后素素的日常琐事与其他行动规则。
中午见到素素,素素显然不接受新佣人,也不接受就学寄宿种种安排,露出孩子本性硬要闹着回家。周穆带着叶夙素素回到住处时李哲已经洗漱完毕正在独自享用泡面。可见李哲一直都是个独来独往的人,没人知道他心里有多孤单。吃泡面的样子让人觉得很真实,比起出手阔绰行为举止文雅的他看得更令人心动。
李哲吃着泡面也没对周穆正眼一看,只吩咐叶夙准备午饭给素素。
周穆站一旁尴尬不已。李哲心里是知道的,过不了十几分钟李哲突然拉着周穆的手,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李哲带着周穆神秘出门。周穆也不知道李哲带她去往何处,心里自然疑惑万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