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从未、从未——在一百万年里——我也从未想过这样的事情会轮到我的头上。
在从童年走到中年的这么多年里,我看过许多诸如此类的电视剧,譬如从《神父最可靠》,《遗赠送给勤劳的人》和《石匠佩里》。在那些虚构的世界里,做丈夫的都深爱并珍惜着他们的妻子和可爱的孩子。一家人齐心协力,去解决他们遇到的难题。在充满竞争和角逐的社会里共同把梦想变成现实,把神话变成生活。
在这些故事里,往往都强调真诚永远比狡诈重要。在《石匠佩里》的电视剧中,在节目结束的最后十分钟里,交噩运的人们都按顺序地改变了他们的命运,生活出现了转机。
在我和史蒂夫结婚之前,我对爱情是甜蜜的、婚姻是幸福的、家庭的合力是无坚不摧的,深信不疑。我也相信在一家人共同努力之下,所有的企盼所有的梦想,所有的神话都会变成现实的。
但是在我结婚之后的几年中,我发现我的婚姻、家庭与我构想的有所不同,甚至是恰恰相反。我的丈夫不仅不珍惜我的感情,不关心我,而且还时不时地辱骂我,殴打我。婚姻,对我而言,不是一个躲避风雨医治创伤的港湾,而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十八层地狱。
但我还是痴痴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暂时的,幻想着在我的忍耐、付出和努力之下,丈夫会有所改变的,家庭也会一天天地好起来。
可是这仅仅是我的幻想而已。史蒂夫变得越来越不可理喻,更加变本加厉地摧残着我的肉体,我的心灵。
随着我的身体一次次受击倒地时沉闷的重击声响起,我对家庭的希望,对幸福的渴望,一次次随着沉闷的声音消失而慢慢地消逝着。
有一天,我的丈夫突然间莫名其妙地大发脾气,凶狠狠地把我推倒在地。我从两层高的楼梯滚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地上。那是他最后一次伤害我。
面对浑身上下的斑斑血迹,到处不是挫伤就是瘀伤的伤疤,我深深感受到自己的情感和躯体都遭受到致命的打击。
我的身体摔痛了,我的心摔碎了。我对家庭和婚姻的幻想,最后一次彻底击碎,荡然无存了,我知道自己在这条路上已经走到了尽头。
最近爱子彼利夭折,又在我滴血的伤疤上撒了一把盐。至极的痛苦使我做出决定,一切到此结束。
我豁出去了,我不在乎史蒂夫所认为的、我的鼻子和我的脸蛋有多么的令人讨厌,也不在乎他让我感到有多么卑贱。
我彻底明白了,我所遭受的毒打,和他认为我是糟糕的那类人没有重大关系。我再糟糕,再愚蠢,再令人讨厌,也不至于我有这样的遭遇。
彼利的死,总算是改变了我。
我终于认识到,自己根本没有必要为一些人或者一些事,包括医院里的医护人员或者是我的丈夫而苦恼。我意识到自己可以自由地采取措施改变自己的生存坐标,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
一个朋友给我提供的工作,成为我脱离苦海的一道敞开的门。他想帮助我忘却由彼利的夭折给我带来的痛苦。
这项工作,使我暂时淡忘了烦恼,除此之外还帮助我铺就通向自由之路。
在我的心中,为此构想了一系列计划。最后,向一位律师请教之后,我告诉史蒂夫我想离婚,并命令他马上离开。
史蒂夫离我而去。但是他并不甘心就此罢休,也去请教了一位律师,几天之后又搬回来了。他试想要单独地照顾我们的三个孩子。我的一系列计划开始招致与预期相反的不利结果。
比我提前行动的那个家伙是卑鄙无耻的。当战争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公平竞争原则全都被他扔到了窗外。可悲的是,他偏偏对此又习以为常了,三个无辜的孩子成了我们争战的焦点。
自始至终我都坚信自己会得到三个孩子的监护权——毕竟,我是他们的母亲,是能给予他们最基本的关心和照顾的人。我得到孩子的监护权,仅仅是时间早晚的事。
然而,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令人惊诧不已的是,尽管他们的父亲是何其的苛毒,尽管他的脾气令人无法接受讨厌至极,尽管他还有酗酒的恶习,尽管他作为父亲不能尽一个父亲职责,他仍然得到了三个孩子的监护权。
是金钱使他胜利了!
我对“石匠佩里”的信念被粉碎了。
足够的足够
彼利的夭折还不够!
我被残忍的毒打还不够!
在法庭上我惨遭诽谤还不够!
我被谎言与欺诈伤害还不够!
我的家人不支持我与前任丈夫离婚的决定还不够!
现在,好像所有的事情都不是足够的,我不得不承受失去三个孩子的痛苦。这绝对不是公平的!但是,无论怎样为自己的鸣不平,获得的沉重的回答都是一个带有大写N的“不”。
命运中,再一次出现时四面布满砖墙,中央牢固地悬挂着丽个字母N—O围城。我就是其中不合适的牺牲品。
我认为生活应该结束了,然而令人惊讶的是,生活并没有结束。
在整个这场灾难期间,我一直被工作所烦扰——我的老板和经理甚至有大祸临头的忧虑。尽管他们知道那不是我的错,但最后还是把我从证券经纪人助理的岗位上解雇了。他们认为我不能集中精力工作。
时间是1972年。
就在我失去工作之前,我接到了通知,说我的汽车保险被取消了。我的丈夫使然——在那时根据加利福尼亚的法律,他有权利去做这件事和完全有权利做他想做的其他事情。
他做了。他不但取消了我的汽车保险,还得到保险公司的退款。代理人告诉我说,从我打算离婚之日起,我就不稳定了。
不稳定?我从来就没有“稳定”过。
史蒂夫还取消了我自己工作赚来的钱以我的名义建立的信用卡。送给我们两个人的礼物也转写了他的名字。他几乎做了能使我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任何一件事——包括抢走我的三个孩子。我所有的正面都遭受到打击,包括精神上,肉体上和经济上的。我的朋友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没有一个人。
我自己都不能明白,他们怎么可能弄明白呢?
每一件事都错了。南加利福尼亚相对于我们二人而言,有点太小了。我决定离开使我痛苦的中心地带寻找一份工作。几次面试之后,我决定接受北加利福尼亚E·F·HUTTON的一个证券经纪人的工作。
我每天都用12到14个小时玩命工作,用来麻醉自己,使自己尽力装作新伤旧痛已不复存在。然而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万一痛苦发作我将会怎样?我几乎不能面对这样的现实。
时间还是一天天地,一个星期接一个星期地变成了一个月又一个月。
在离婚和失去孩子以后,我才知道我的前任丈夫为了自己的私利,一直在撒谎,欺骗了所有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了他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对自己的卑鄙行为洋洋得意。
我离开那三个可爱的孩子有一年半的时间了。没有孩子在身边的一年半,我是孤独的,空虚的。母亲是孩子自由的天空,而孩子也是母亲快乐的世界。我感到我的世界因失去孩子而不完整,那种不完整的感觉是令人心痛的。
每个周末,我让他们飞过来看我,或者我飞过去看他们。可是这样短暂的相聚就会伴有一次生离死别的场景,那时那景,有着令人无法想象的可怕。
史蒂夫一直与我做各种各样的游戏——孩子病了,他就把他们送过来,扔到我的身边,他却撒手不管。孩子病好了,我把他们送回去时,他又不在家。我放心不下孩子,只好等他回来,可是我又错过了返程的飞机。
游戏毕竟不能等同于生活,它终有结束的时候。
史蒂夫知道我特别爱孩子,也离不开孩子,于是他在我提出离婚的时候,就千方百计地向孩子许诺,给他们买什么样的礼物,答应这个答应那个,使年幼无知的孩子跟了他。
他这样做,是想利用孩子做筹码,逼我放弃离婚的选择,为了孩子回到他的身边听从他的摆布。
当他意识到我根本不可能回到他身边时,也就不可能兑现他对孩子的承诺。一切苦心设计的游戏,都结束了。
在我们正式离婚几个星期之后,他又找到了另外一个女人。
仔细回想过去的一幕一幕,我现在才开始明白,在所有的混乱事情中,我与那个“是”已经正面地轻轻接触。
我所得到的这个“是”,是使我有足够的自由时间找回自己——一个真实的自己。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开始发现我是能够从迷茫困惑中走出来,施展自己的才华。自己完全有能力扮演自己想扮演的角色。
我找到了许多能使自己的想法得以实现的多种办法,认识到只要有想法,那么就肯定会有办法。我意识到在生活中,我有一个目标要去实现,有一条路要去走,就是那属于我自己的路,自己独立自主的路。
忍耐是一件必需要做的事
没有什么事情,在一夜之间说发生就发生的。也没有什么事情瞬间就可以改变的,更没有什么事情能一蹴而就的。
我成为独立完整的一个人,耗用了我一年半的时间,那一年,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一年,几乎相当于我的半生。
在那个痛苦煎熬的一年半里,我不得不去等待我的那个“是”。当然,我不能被动地等待它的出现,而是主动地在那些可怕的事情之中,发现那个“是”,并使它呈现在我的面前。
离婚之后,我发下血誓,与任何一个男人单独相处,绝对不能超过喝一杯茶的时间,可是我与约翰邂逅之后,我的这条铁血规则渐渐地发生了改变,我会用工作之余的部分时间与他在一起。
从60年代初,作为一个女人,我的生活规律就完全改变了。
1973年,整整一年,我都做着与众不同的游戏。我再也不想与男人有任何来往,因为我认为男人都是不可靠的。
这种偏激想法的改变发生在那一天的下午。那一天下午,我去还朋友的一本书时,与约翰邂逅了。
后来约翰邀请我吃晚饭。吃完饭后他竟然自己洗餐具,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约翰协助我去指导女子足球。一年之后,我们俩结婚了,足球队还为我们开一次特别的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