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吩咐人取来了笔纸,同样大小的上面写上了“去”与“不去”。
揉成了团,放在桌子上。
“老爷子,”苏蓓喉咙有些干涩,“我……我……”
看着桌上的两个纸团,心里不是滋味。深思多时,她一时无法说嘴,她走上前,一把将两个小纸团抓在手心里,这一举动让周围人又吵了起来,不明白她的意思,底下各说纷纭。
苏蓓不再理会,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有些惨白。
“不用抽了,我去,”苏蓓几乎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似乎只有自己能听见。但周围的人却听得真真切切,没想到早就欢喜一片了。
“但……我要向才能爷子要个人,可以不?”
她回头看了看小莲,用手朝她指了指。
“你要她?”老爷瞪大了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这么简单?……”
“我吗?”小莲有些激动,心里暖暖的,眼里红润着看着苏蓓。
苏蓓点了点头。
她不想去伤害别人,不想因自己一个人害死许多人,老爷子已经那样不幸,身为警察,应该为别人着想,所以,她选择了代替。
她只想静静,一个人好好静静。这是走出警校的第一个决定,希望不会错。
天,有些暗了,看来想是要下雨了,风吹起灰尘,她不觉地眯着眼,撩了下散落下的头发,半个月里头发长了不少,可以扎成了束。
突然发现,自已还是长发好看些,至少淑女点了,想到这里不禁笑了笑,她想起了丽丽老说她没点淑女,还担心自己嫁不出去呢?
这回应该会让她傻眼吧?
——切,应该不会吧?
“因为自己本来就不淑女,光长得像有个鬼用哦……”
她无奈地笑了笑。
两三个月来,府上待她如真正的小姐,吃的,住的,出入都有下人跟着。
族里更是花了巨资宴请她,但苏蓓都拒绝了,只是和小莲一起在街上走走,其实并不希望让他们因为那件事把她当恩人供着。
两天过后,她就要北上到咸阳。
秋深了,叶子悄然悠悠落了下来,草也黄了,一阵阵凉意从衣缝间参了进来,苏蓓觉得全身一颤。
湖心亭里,传来隐隐约约的琴声,若即若离般、梨花剥落的迷醉。
苏蓓不懂音乐,虽然单纯地迷恋过一个音乐系的帅男,有时觉得自己是祸水,差点被人当作了第三者,其实她知道,那只是痴迷,并不是爱。
看着亭里的人,让她想了那曾经的他。
远远的,看不清楚,苏蓓有点好奇,这是她穿越到古代第一次听到琴声,但她却意外的发现自己懂得那人的琴声。
有些失落、无奈或是悲伤。
那曲子,太低沉、压抑。
手指飞舞琴弦上,起起伏伏;白色衣服在那里飘动,忘我般的抒散的情絮。
苏蓓慢慢走近,刻意没有发出声响,她不想打扰,聆听着、仿佛是自己的心情,有着一丝丝共鸣。
她在十米的距离处停了下来,音符振动朵膜,和心跳合为一致,共鸣、震撼。
苏蓓似乎感觉他看到了自己的到来,或许是余光注意到了,但他没停来,好似就是为自己演奏的,虽不着华丽的篇章,但也情难了了。
“小生,是否弹奏到小姐心上?”
含蕴、温文尔雅带着磁性的声音,融化了的落寞。
苏蓓不语。
他看着苏蓓,苏蓓看着他,静了三秒。
“小姐,难道懂得音律?能否有幸请小姐弹一曲。”
他想打破僵局,但苏蓓总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奇怪,眼神有些闪躲,有个细节她注意到了,那人的手紧紧揉着衣角,仿佛有些不安。
“本小姐,不懂音律,更不会弹。”
苏蓓意识到自己有些不知道自己是谁,她想恢复以前的苏蓓,有些不讲理、倔强的她。虽然眼前的男人长得却也俊秀清朗,但她没有感觉。就算是陌生人,她也至少感觉到某一点的情感,但他却丝毫没有。
被苏蓓一下便拒绝的他,有些恼。却不能说什么,也有些语塞。
他怎地也没有想到,她竟然一句话就让自己无从说起,让他没有继续下去的理由,还是她看出了什么?
“这曲子,是你做的么?”
看着他要走,而且没有抱着琴。苏蓓决定由他来打破僵局,有种感觉、却说不出来。
“不是,是朋友做的。”
他暗暗里叹了口气,侧过头来对着苏蓓笑了笑。
对于苏蓓突然的追问,他回答的从容得体,似平静的湖面、深不见底。
眸子里,太黑、太深。
“哦。”
“听说,小姐,后天要起身去咸阳?”
“怎么?”苏蓓点了点头,一双眸子盯着他,问道:“有什么事么?”他走过来,对着苏蓓作了个楫,显得有礼多了,笑笑道:“我家叔父在咸阳,现在因家中贫脊,今想去叔父家讨生活。”
“你是想和我同路?”苏蓓不想便脱口而出,脸上有些愤怒,“我最烦小白脸,特别是靠别人生活的人,哼。”
“小白脸?”他迷惑地看着苏蓓。
苏蓓火了,真是的,说个词还得解释半天,还得跟个小白脸解释什么叫小白脸,崩溃!
“小白脸就是长得像你的男滴!”
苏蓓哼了哼。
他有些语塞,只是没有想到脾气也太怪了,看似柔情似水,一不小心却惊起骇浪。
“小姐,这话可说得有些不对,”他用手拔了下垂下的鬓角一小束发,镇静地笑了笑:“古来,贤人都以读书为志,功名为荣,小生只是因集中心思读书,来年考取功名而已,何谓小白脸。”
哼,苏蓓不想听解释,有些愤愤。
“这首曲的曲谱,在这里。”他从袖里拿了出来,递到苏蓓面前,恭敬道:“愿小姐接纳,当是赔罪……在下,姓朱,名邚。”
朱邚,侏儒?
苏蓓有些坏笑,虽说自己的名字不算很好,但也不差,至少没有谐音般的搞笑、无奈。
苏蓓接过看了看,头晕、眼花。换句话说,音符认识她,而她却不认识音符,像蝌蚪般爬满了纸,如水墨画般浓淡相渗着。
一把往袖里一扔,不要白不要,说不一哪天回去,这可得值点票票哦。
“那你就随我一起去,但别乱说话,如果像苍蝇般嗡嗡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苏蓓一开始就给他下马威,脸上满是得意。
“小姐……小姐,你……你想见写这曲子的公子么?”
再次,当苏蓓准备走的时候,他又次起话题。
苏蓓也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真是有些怪,老是没事找话题,眼里总在闪躲她的眼光,却又说不清楚哪里不好。
“不想。”
很干脆、果断。苏蓓撩了撩衣服,故意无所谓地看了眼,转身便走。
其实,这里的事的确没有几件能让她在意,她心里几个月来,担心着丽丽,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担心队长找不到她,会不会是认为自己已经死了,或者早已弄个烈士了。
……
她不想再想下去。越想心里就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