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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甜甜

如今我死了,已经脱离了那冰冰冷冷的躯体,灵魂漫无目的的在一片虚空之中飘荡,无根落叶,我第一次感受到一片叶子那注定的宿命之中的凄凉,那些叶子也许也曾想熬过一个又一个飞雪的冬天,长青不落,无奈四季轮回,总有一日在风刀霜剑的蚕蚀后就要落地归土,而对于我来说,也许我还有很多梦想,如今也如落叶一般,在生死轮回的宿命面前倍感无奈,江湖侠客无论生前如何意气风发,策马飞扬,这死后也都人人相同,在一片黑暗中,剩下的仿佛就是或真或假如梦如幻的对过往的零星回忆,再不能热血行走江湖,再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岂不令壮士扼腕?如果三日前在门主遇害的那日,我就能知晓三日后我会死掉,我就该在当日先杀了三头六臂那家伙,如今我死了,我真是后悔不已。我与三头六臂这下算是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只可惜我死了,这仇也只能下辈子报了。下辈子投胎,我发誓有朝一日如若再遇见这小子,无论他投胎成男人,还是女人,是人还是猪,会武功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酸秀才,即使他投胎成我儿子,我也见面就杀,绝不与他废话半句。不过可惜啊可惜,万一他下辈子投胎做了一只鱼,或者乌龟王八什么的,那我这仇可是生生世世都报不了了。早知如此,我就该在一年前宰了这小子,让他下辈子找我报仇吧,我就不用如此苦心思量了。说起来,我与三头六臂结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一年前众妙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门主雄心勃勃,几番策划要一统江湖,统领各派。我等五人那时也是入众妙门不久,都立功心切,急于证明自己的实力高其他人一头。所以但凡门主发令,五人争先恐后邀功,自然明争暗斗,免不了有一些嫌隙。当时,众妙门已经是声势显赫,江湖上有头有脸的门派也都相继臣服。偏偏还有几家钉子户冥顽不灵,愿做挡车的可笑的螳螂,不自量力不听众妙门的号令。其中山西太原府的李家当家的关刀神侯李费举,更是三番五次与众妙门做对。江湖中倒有一些门派依附其门下。按说门主应该容不得这样的人物,以他的武功之高,雄心之大,早就该铲除这老头子。可是令人费解的是,当时的门主似乎竟没有前一年的奋斗拼搏的精神,也很少出手制裁江湖中的敌对人士。我前思后想了几日,觉得此时主动请缨诛杀李家,是立功的绝好机会。于是就向门主请命,愿带领堂下弟子亲赴太原府,拔掉李家这颗眼中钉。我打定算盘,这趟太原府之行后,门主和其他堂主必定对我刮目相看,到那时凯旋而归,岂不给无法堂大大长脸。谁料门主还未答复我,三头六臂就拆我台。他禀报说:“门主,在下愿意前往。”“你什么意思?奶奶的,抢老子生意。”虽在门主面前,我也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就骂脏话。“门主,属下未入众妙门之前曾与关刀神侯的大弟子有些过节,对李费举的武功路数也颇为熟悉,属下此去,定能事半功倍。”“奶奶的,你的意思是我收拾不了这个老家伙?你敢小瞧老子的刀法?”我算是听出了三头六臂话里的意思,这小子邀功也便罢了,竟然敢小觑我的武功不如他。“裘堂主误会,在下绝无此意。只是那关刀李家的武功自成一脉,在下曾与他大弟子交过手,此去更方便一些。”三头六臂吞吞吐吐的答道。“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使刀,他就不该使刀。难道他的刀法还能胜过我?你要不要见识见识老子的刀法,再好好评评是李家的刀法刚猛,还是老子的刀法厉害?”“裘堂主,在下并不是要冒犯你。我一向不善言辞,刚才所说的话,也绝无恶意。李家的刀法确实有独到之处,裘堂主若是冒然与他对敌,怕会有所闪失。”三头六臂急于撇清。我是越听越火大。“奶奶的,看来老子今天是要让你开开眼,让你看看刀是怎么使的?”“裘堂主不可无礼,一切自有门主裁决。”一旁的诸葛红眼见局势剑拔弩张,开口提醒我。我这时才意识到在门主面前我讲话太过放肆,我向门主看去,只见他慵懒的歪倒在檀木雕龙椅上,昏昏欲睡,对我与三头六臂之争完全漠不关心。唉,近来门主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常常精神匮乏,与先前竟似两个人一样。我踏步上前,声如洪钟一声大喝:“门主。”他竟然如同被惊吓的孩童,猛然回神,慌乱中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裘堂主有何事禀报?”门主便整理衣服边故作镇定的问道。“门主,属下请命去剿灭太原府关刀李家,望门主批准。”“准。”门主如今话越来越少,即使我等有重要事情汇报,他也总是从不过问细节,一律批准。我当下听到门主已经答应,心情顿时畅快。这时,三头六臂仍不死心,想要继续拆我的台。他刚喊了一句”门主。”我便厉声截断他的话。“白堂主,门主已经答应我的请求。你若再如此咄咄逼人,当真是居心叵测,故意与我为难了是不是?难道白堂主,今天是一定要逼我动刀?”这小子看来今天是和我杠上了。这时门主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忙脚乱的阻止道:“两位堂主不要争吵,此事就交给裘堂主去办吧。”奔赴太原府的一路上,我是越想越生气,越生气就越想弄明白,这三头六臂虽与我交情寡淡,但平日里也不至于如此嚣张跋扈明目张胆的与我过不去,今天三番五次拆我台,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于他?我竟然不晓得。在江湖上混真是不容易,今天还风光无限,说不定哪天就遭人暗算,偏偏还不知道是何时何地与何人暗中就结下了梁子,难防小人暗箭啊。还是像我这样光明磊落的大粗人值得相交,有什么就说什么嘛。这结仇也摆在明处,人生如此岂不痛快?日头西落,华灯初上。赶到太原府的时候,已是晚上,我们一行人便下马卸剑,找了一家名叫四喜的客栈暂时住了下来。“小二,可有上等的客房?”我堂下一弟子喊道。“不巧啊,客观,本店的房间已满。真是不好意思。”小二点头哈腰的招待。“什么?你过来。”我大剌剌的拣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松刀哐当一声放在桌上。招呼小二过来,他屁颠屁颠的猫着腰走到我跟前,我抬腿就是一脚踢了他个底朝天。“哈哈哈哈。小二,老子问你有没有上等的客房。”我边笑边问。“这位大爷,小店确实客满了。”小二从地上灰溜溜的爬起来,战战兢兢的回答。“娘的,我天王老子说有就是有,你再不识相,我就一刀宰了你。快去,给爷们的马喂上料,再上几个你们这里的招牌菜,好酒好菜的都端上来,爷爷赶了一天的路,可是累的很,你要再惹大爷我生气,你吃饭的家伙可就难保了。”小二唯唯诺诺的退下,唤了掌柜的上来,一个老儿,满脸堆笑抱了个酒坛子,上来就先倒酒,一边陪笑着招呼道:“几位大爷,是远道而来啊,先尝尝本店的藏酒杏花村,这可是十年的佳酿,专为几位大爷准备的。”“哈哈,你这老儿倒会讲话。你又不知道我们要来,怎么就说是特意为我们准备的?”我说着拿起碗来灌下一碗,果然是好酒,入口醇香,酒味绵厚。“来来,兄弟们也尝尝,这老儿的酒倒是好酒。”我带来的弟子们争先恐后的举杯,也大赞好酒好酒。“你这老儿,你准备的酒,爷们都很喜欢,大爷就更要在你这里住下了,快去准备上房。”我连灌几碗,喝得是心花怒放。“大爷,实在对不住,小店今日早早就客满了。”掌柜的为难的回答。我手下一名弟子听这话,一把将手中的酒碗摔在地上,上去揪住掌柜的衣服,大声恐吓道:“再罗嗦,先宰了你,再放火烧了你的店。”“哈哈,老儿你看,你要得罪了我的手下,你可要死的很惨啊。”我因喝了这美酒,心情畅快,也不想耍狠露凶,这些普通人家也当真不容易,不就开个店赚点银子,与我们也没什么仇恨,遇上这些在江湖上行走的暴徒,提心吊胆的应付还应付不过来,一不小心,就被江湖人士的打斗,搞的店里桌毁椅断,找谁去赔?再背点,连小命也搭进去,这种无妄之灾找谁去喊冤?人家是开店呢,又不是闲着没事找死。所以我嘴上狠是狠了点,却从不真正与这些普通人为难。“大爷有所不知,不是小老儿不与众位大爷方便。这几日店里来了不少人,生意从来没这么好过,几日前本店的客房就已经住满。”掌柜的惊魂未定的解释道。“哦?这是为何?难道这太原府出了什么奇事?”我也颇为好奇的问道。“大爷想来还不知道,关刀神侯李老爷明日摆擂选婿,所以这太原府管辖的各州县的江湖人士,富家公子哥儿,哪个不想攀这门亲?所以这几日一拨又一拨来了很多人。”“哦?原来如此,哈哈,这可真巧了。”我听完不禁大笑。这可不正巧了?这李老儿明日摆擂选婿,他要选中个乘龙快婿呢,我再杀了他全家,他女儿死后也算有个依靠,一家人在地府也团团圆圆。“大爷什么巧了?”掌柜的满眼迷惑的问道。“娘的,你敢打听大爷的事?快去把你这里的招牌菜端上来,爷们吃完了还要休息,明日还要动手。”“是是,饭菜这就上来。原来大爷也是来选婿的。只是让小老儿好为难,这客房……”掌柜的小声自言自语的墨墨唧唧的退了下去。不一会,饭菜就上来了,我们大吃大喝了一通,我唤过两个手下嘱咐了一番,便拿起刀起身走到楼梯口,正要跨步上楼。掌柜的小跑过来点头哈腰的问道:“大爷,你这是……?”“上楼睡觉。哦,对了,客房的事情你不用操心了,就正正经经做你的生意,大爷我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绝不为难你。不过你等会叫伙计上来把房间给爷们好好收拾收拾,顺便把你那藏的什么好酒都给爷掂出来,你放心,大爷给足你银子,绝对不让你做亏本生意。这可好?哈哈”我正待吩咐完掌柜的就上楼休息,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华服男子就要上楼,被我守在楼梯口的两名手下挡住。“干什么?你们什么人?”那华服男子问道。“什么人关你鸟事?你干什么的。”我手下问道。“我?阁下莫非对我有什么误会,我不过是上楼去客房休息。”那华服男子笑脸回道。“哈哈,你是上楼睡觉的?那就没什么误会了,不能上去,楼上的客房我们包了。”我的手下听完后哈哈大笑。“谁敢不让我上去。”华服男子寒脸问道。“我,天王老子我。”我接话道。一面噔噔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阁下是谁?”华服男子说。“我不说了么,我是天王老子。”我不耐烦的回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敢称天王老子,那么这客房也都是阁下包了?”“不错,是我包了。”“那在下今天是不能上去了?”“废话,不都跟你说了几遍了。看你也知书达理的,怎么听不懂老子讲话?你还没上去,这是你的福气,待会,这楼上的客人还要被我们撵了出去,你这没上去,也免了一场打,怎么?还不是你的福气?”“福气。哈哈”这华服男子突然仰天狂笑,“竟然有人敢在太原府这么嚣张,今天就让我教教你以后怎么行走江湖。”说着,这华服男子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哟哟,老子真是一刻也不能安宁啊,本想着今天喝了美酒,不便杀人了,看来你是急着投胎,我也不能耽误你。”这就是江湖啊。就为了这一点小事,就要见血。很多人初涉江湖,只想着以后如何扬名立万,但大半都还没混出个外号,也许就为喝一壶小酒,调戏一个小妞或者找个睡觉的地儿,就做了刀下鬼。我天王老子能混到如今这份上,那也不容易,我靠的可是真本事,我也不想杀人,但不杀不行,不杀人就反要被人杀。我一想到脑袋掉了后一个碗大的疤,我就宁愿杀人了。不过像三头六臂那样的对头,老子是真心想杀。这男子听我说完,一剑平刺,出手还算快。不过如今我死了,我已经见识过三头六臂的剑法,这华服男子的剑法虽快,比起三头六臂的剑来,只算剑法入门。就这样的剑法,在江湖上已经是三流了,不知还有多少人还不如他。我看出这招剑法平平无奇,显然对方还没出绝招,这只是试探,我当胸一抓,徒手去抓他的剑,这华服男子中途变招,这一变之下,破绽大开,我不撤手,反而发力如闪电般长驱直入,五指弯曲直袭其前胸。这一招之下,我已经知道他武功远不及我,我根本不用出刀,他就不是我的对手。我的一招逼的他只能后退,同时不及进攻,只能反手削我手腕,剑做刀用,已经是黔驴技穷的表现了。这时打斗已经惊动楼上其他的人,都纷纷跑出来站在楼梯口观看。这男子后退站稳后也不敢再出招,惊恐的问道:“阁下从哪里来?怎么称呼?”“我不早跟你说过了吗?老子叫天王老子。”我洋洋得意的说道。“就叫天王老子?你是裘盛?”华服男子颤声问道。“不错,我就是众妙门无法堂堂主天王老子裘盛。”客栈中众人闻声大乱,纷纷逃窜,这华服男子听完后,收剑入鞘,狠狠甩了一句“众妙门竟然已经来到太原府,李老神侯一定不会放过你。”就扭身便走,我手下冲出来欲要拦住他,我摆手阻止道:“让他去,他此去必是去通风报信,哈哈,让太原府的人都知道我天王老子到了,这才热闹。”我看了看空荡荡的客栈,不禁有点不可一世的得意。人在江湖混为的什么呢?我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想,反正对我来说,足够逍遥足够威风,这就是我的江湖。可惜啊如今我死了,就算再不可一世,也只能到地府里去小鬼面前耍威风,就算让我做了十殿阎罗,我也还是怀念活着的时候。到底当时客栈里的人是听到众妙门才惊恐不已呢,还是因为听到我裘盛的名号吓的屁滚尿流的?唉,活着的时候只顾逍遥快活了,死了才发现自己可真是糊涂,当时爽,可为什么爽呢?娘的,乐半天,白乐了。不过也许这就是乐吧,鬼才知道人活着快乐是为什么快乐,不对,如今我都死了,我也是鬼,鬼也不知道为什么乐。就先乐着吧,我想当时是我的天王老子的名号把他们震慑住了。人死了,回忆起生前反倒清晰起来了。我记得第二日一大早起来,脑袋胀痛,想是昨夜好酒灌多了。来到大街上才晓得这太原府如此繁华,车水马龙,小贩达官,人来人往。很多人从装束上就能看出是江湖人士,稍一打听,便知晓了关刀神侯的府邸,不过他今日不在家中,竟然在城东一处戏台处设擂招婿。这老儿马上就要死在眼前,竟然还有雅兴在戏台设擂,难道是想敲锣打鼓的摆上一出大戏,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出嫁送行,说不定是唱着好戏给自己送终。“堂主,昨天那个来历不明的用剑的会不会早就告诉了那老家伙,你说他知道您已经来到这里,他还敢摆擂么,怕不会早躲了起来吧。”一名手下问道。“去,你也太小看天下的英雄了,就你这孙子才会躲起来,我料那关刀神侯绝不是临阵退缩的人,他要是那样的胆小如鼠,老子这趟可白来了,老子的刀下可不杀这样的人。”我虽然是个粗人,但还懂得这江湖上的人脸面看得极重,我就不相信这李费举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我虽未曾谋面,但他名头如此大,断不至于做事如此猥琐。果然,不一会我们便依照路人的指点找到了城东戏台,一个高约三尺的擂台早已架好,被众人围的水泄不通。台子正中两杆旗子,上面挂着一道横幅,上书两行大字。这老头果然有点意思,是把硬骨头,想来是早有人报知他众妙门到来,他倒也光明磊落,算得上一号英雄好汉,只见那横幅上写着:结识江湖豪杰为女招婿携手天下义士与民除害想来这“害”指的就是我们吧。这话说来不通,极为不通,我们如何扰民害民了?看来这老头还有点迂腐可笑,江湖上的事自然有江湖的规矩,历来就是大鱼吃小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江湖厮杀,不为名就是为利,众妙门这几年收服江湖中大大小小的很多帮派,也是按的江湖规矩做事,杀的也都是江湖中人,与民又有什么关系?这老头若是自废武功,甘愿做一介平民,不再过问江湖中的事情,那我众妙门还找他什么晦气?只见这时,擂台上一个侏儒老头开始讲话,我才听了第一句,就差点笑的倒了下去。原来关刀神侯竟然是个侏儒矮子,这小老头穿了一身暗色的袍子,银丝绣边,一头的白发,身形矮小,但看那架势,倒也有模有样,只是让人看着就总觉得是个老气横秋的孩童。他抱拳对台下众人施礼,讲话的声音洪大,中气十足。“多谢众位江湖上的朋友捧场,老朽不胜感激。今日老朽在此摆擂,有两件事情,这第一,自然是为小女招婿。老朽已年过半百,膝下只有一女,名唤甜儿,今年十八,一向被老夫视为掌上明珠,我这女儿知书达理,却不曾跟随老夫学习武功,老夫半辈子都在江湖上打打杀杀,只是武夫一个,祖上也不曾出过什么达官贵人学士文人,我也不指望女儿能嫁入什么名门望族,只愿求得一名江湖少侠能让女儿有个依靠,待老夫百年之后,也就心安了。这第二件事,想必大家已经听闻众妙门已经来到太原府……”老家伙讲到这里的时候,台下一片哗然,看来很多人并不知道我已经来到,好生令人失望,我本以为这事早就在一夜之间沸沸扬扬的传遍整个太原府了。只听那矮子继续讲道:“诸位不必惊慌,我这第二件事就是要为武林除害,让他众妙门来得就去不得。”他说着,停顿了下,突然提高嗓门,扫视台下,这时才觉得这矮子身上确有一股不凡的气势,不愧是一方霸主。他用内力催动声音,大声道:“想必众妙门的妖人早已在台下了吧,就请现身吧。”“你这矮子,你天王老子在此,哈哈。”看到这矮子,我竟怒不起来,虽然他言语不敬,我却全不放在心上,这矮子竟然是关刀神侯,这事真他娘的好玩。我这一应声,台下众人轰然散开,纷纷躲避让开一条路,我便走到台前,横刀而立,禁不住还是笑出了声。“你笑什么?魔教妖人。”关刀神侯双手背在身后,不屑的翻着眼说道。“哈哈,我竟然不知道,我们众妙门被你们叫做魔教?兄弟们,我们还成了妖人,这小矮子当真有趣。”我堂下的弟子哄堂大笑。“你叫我矮子?”李费举气的满脸通红,原来这小老头这么在意说他是个矮子。“你本来就是个矮子嘛!叫叫也无妨。”我继续打趣道。“谁说我是矮子?”这小老头气的发抖,话音都已经不稳。这时他旁边一壮汉突然掂着一把大刀,三两步蹿了上来,就要劈下,这小老头也不见怎么出手,竟然一把夺下刀,大声呵斥:“退下。妖人武功厉害。”然后转身翻着眼,习惯性的双手背后,昂首挺胸,眼神看着地面。阴阳怪气的问道:“你是魔教中的什么人,报上名来。”看他那做派,生怕仰视别人会丢了自己的身份,我越发觉得可笑。说道:“喂,小矮子,你喜欢对着老子的脚说话啊,你这是给老子的脚打招呼呢?老子便是大名鼎鼎的天王老子裘盛。哈哈”“说我是矮子?”这老家伙说时迟那时快,猝然不及的出手,如一个肉球腾起在空中,一个连环踢,脚向我心窝踢来,这一下出其不意,令我大乱手脚,我匆忙双手交叉挡在胸前,结结实实的接住了一脚,这小老头脚上如有千钧之力,这下仓促迎敌,我倒吃了个闷亏,噔噔退后几步,脚下才站稳。“你奶奶的,活得腻歪了,看刀!”我大喝一声,豁然施展施展开自己的三十二路快刀,一招“劈头盖脸”直劈而下,这小老头腾身挪开,一个扫堂腿,攻击我下盘。然后如陀螺一般,卷起地下的灰尘,生生从地上拔起,闪电出手,凌空抓我天灵盖,我变招“托举泰山”举刀迎上,眼看这老头一双赤手就要抓上刀刃,只见他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身子尚在空中翻了个跟斗,一脚踢来,正中我的刀面,这几下变爪为踢,干净利落,瞬间完成,我一档之下,又是后退几步,他却借着反弹之力,疾射而出,稳稳落在地下。这一交手,我又吃了亏,心下骇然。想不到这侏儒身材的老头子,出手不仅狠辣,武功精纯,内力竟也如此深厚,先前我不该小瞧他,此人武功极高,确实称得上一方宗师。只见他站在原地,依然双手背在后面,眼中精光大盛,身材虽矮小,却自有一种威严。“不愧是关刀神侯,在下先前得罪了。”如果他不是与众妙门为敌,我倒诚心想结交这个朋友。“哼。”他倒端起架子来,冷哼一声,目光斜视,不再往我这边看过来。这要依照我往日的脾气,你既看不起老子,老子还看不起你呢?但是我看他以一个侏儒的身材,能练成这份惊人的武功,心里先是敬佩的很,也不愿意与他计较这些,再说先前我一直调侃他的身材,左一句“矮子”右一句“矮子”,拿一个残障人的缺陷开玩笑,确实不妥。这时人群中一片骚乱,有人吹着口哨,幸灾乐祸的议论道:原来众妙门也不过如此,被咱们李老爷子,三拳两脚就打发了。什么众妙门的堂主高手,快滚回去吧。”我一听之下,气的头发都差点倒竖起来。“娘的。老子先宰了你。”我顺着声音的方向,施展轻功,一个大鹏展翅跃在空中,这时只觉一个人影一晃,李费举横在我面前。“魔教妖人,想在老夫面前行凶,休想!”“你个小老头,天王老子敬你是个英雄,不想与你闹的太僵,你且让开,让我先宰了这个敢嘲笑老子的兔崽子,等下再与你过招。”“废话少说,接招。”说着,李费举猝然出手,右掌从上而下掠过,我侧身让开。这时,从擂台旁的一个小帐篷内走出来一个与擂台差不多一般高的小姑娘,上身穿着一件素色的对襟长衫,下身一条蓝色碎花的罗裙,笑意盈盈的走了上来,轻轻唤了一声:“爹爹。”“甜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快进去。”李费举满怀疼爱的嘱咐道。“这是你的女儿?”我满怀疑惑的问道。“不错,正是在下的女儿。你要怎样?”李费举护犊情深,以为我要伤害他的女儿,双手紧握防备着。我心里突然想到,这李甜儿已经十八岁,原来竟也是个侏儒,我还以为是哪家跑出来的小姑娘,难道这李费举今日就是要为她选婿?想到这里,不禁开怀大笑。“你笑什么?笑我是个侏儒么?”这李甜儿淡淡的问道。她这样一问,我倒觉得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回答。先前我耻笑李费举的身高已经不妥,现在又耻笑一个女孩家,就更为不妥了。看这小姑娘,虽然身高像个幼童,却挽着一个松松散散的发髻,虽然谈不上漂亮,但也长相清秀,最难得的是她一点也不像他老子那样自卑,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神采飘逸,恬淡自处,不亢不卑,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风姿。我干咳了几下,不好意思的避过头去,也不看她,也不回答。“甜儿,什么侏儒不侏儒的?你快给我回去。”李费举气急败坏的喊道。这小老头如此在意自己的身高,这点上,他可比她女儿差了远去。“爹爹,我有几句话和这位壮士说。”“你和他有什么可说的?他是魔教的妖人。”李费举呵斥道。这李甜儿也不去理会他爹,自顾说道:“这位壮士,我是个侏儒,你却没有再喊我矮子,多谢了。”她这样一说,我倒心里觉得羞愧不已,扭过头来,只见她一双眼睛正注视着我,眼神清澈如水,那份气定神闲,真是难以理解,我怎么都想不明白,这样一个女子,是有着怎样的内心啊。“壮士,我刚才在后面已经看到你与我爹爹过招,你今天来这里,是要杀我爹爹吧?”这我该怎么回答,真是奇怪,我天王老子见过的女人那也不是一个两个了,怎么就觉得这侏儒女孩如此与众不同,那与其他女子不同之处自然不只是身材,而是……,到底是什么呢?我一时竟也琢磨不透。“不错,我奉门主之命,就是来……”我磕磕巴巴的不知道如何说下去。她淡淡一笑,说道:“那你可有把握赢我爹爹么?”“当然!”我斩钉截铁的回答,虽然刚才已经与这老家伙过了几招,我已经知道他身手矫健,武功超出我预料的很多,但却不一定高过我。“呵呵,我能求你答应我一件事么?”她问道。真是奇怪的一个女人,这时候求我一件事?难道是求我不要杀他爹?这我怎么能答应,虽然我此刻也不想杀这个关刀神侯,但除非他肯归降我众妙门,否则就算我与他惺惺相惜,但也不能违抗门主的命令,更何况这还是我主动请战的,如果这样回去,以后还怎么在众妙门立足?我这样一想,这我万万不能答应。我也不去理会她的问题,也不回答。“你是不是以为我要求你别杀我爹爹,所以觉得为难,才不回答。”她继续问道。“不错,就算我放过你爹,门主也不答应。”我只好这样说。“魔教妖人,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们。就算你们门主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他,为武林铲除你们这群妖孽。”李费举这老头子火气比我还大,脾气比我还暴烈,他插嘴道:“甜儿,这儿没你什么事了,你快进去,待爹爹杀了这群魔教妖人,再为你招个乘龙快婿。”“爹爹,我看这位壮士也不是什么妖人,他此刻未必就想和你动手呢。”这女子仿佛能看透我的心思,这倒令我惊奇。她转头过来继续对我说道:“壮士,你误会了。我是想求你答应我,你再和我爹爹比斗前,能不能先让我选个夫婿?”她说道选婿也毫无扭捏羞涩之态,仿佛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我开始有点明白她与别的女子不同之处,就是她好像做什么事情,都是那么自然。一方面我惊奇的是她要求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件事情。“姑娘请自便。老子,哦,不,在下不急。”娘的,我发现在她面前自称老子,我的脸都红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着魔了,我也着魔了,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她说完转身与他老子耳语了几句,李费举便携着爱女的手走上擂台,对着台下朗声说道:“诸位江湖少侠,这便是爱女李甜儿,今日就是为小女摆擂招婿……”没等他说完,台下一片轰然大笑,众人交头接耳,有人高声油腔滑调的取笑道:“原来是个侏儒,还招个什么亲啊。”李费举站在台上,听着这刺耳的笑声,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直愣愣的发呆。娘的,此刻,听到这帮平时自诩为侠士的一帮人渣说侏儒两个字,我听着就觉得不舒服。当下,我就施展轻功,将那喊的最起劲的一个三两下便擒到手里。“娘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老子先打碎你的满嘴狗牙。”被我擒住的人已经吓的面如土色,全身抖如筛糠。“壮士手下留情!”即使在救人的紧急关头,这李甜儿说话也是淡淡的,我不能说清她那种独特的魅力的万分之一,真是惭愧。不过如今我死了,再回忆她那时讲话时我的感受,我想是可以这样描述她:她讲话的时候,就像活在另外一个世界,好比我现在死了后待在这个地方,不知从何而来的一种力量,让我在回忆往事的时候,能够如此清晰。这两者都是一种神秘呈现,是在活着的那个世界里不能明白的。我听到她就用那种神秘的声音继续说道:“爹爹,你错了。先前你还和我打赌说,总有人看不到我是个侏儒。现在呢,呵呵,看来今天来这里的人,眼睛可都亮着呢,一眼便都看到我是个残废之人,没人要娶我呢。”“甜儿不要难过,爹爹迟早给你找个如意郎君。”李费举生怕女儿悲伤,出言安慰。李甜儿倒看不出丁点悲戚的神色,仍然淡淡说道:“壮士,多谢你为我出头。请受小女子一拜。”说着,她就行了一礼,我要阻止,但手里还拎着个人。“把他放了吧。”她继续说道。“我可没有一点难过。先前我爹爹一直对我说,江湖中奇人异士很多,我虽不会武功,算不上一个真正的江湖中人,但总也算一个奇人吧。爹爹总说有那一种侠义之人,从来不在乎人的外貌如何。今日看来,爹爹就是错了。错就错在,爹爹总以为我必要一个不嫌弃我的人来保护我,其实呢,就算我与其他女子一般手脚健全,也不愿自己终生托付在一个男子身边。只是我一直怕爹爹伤心,才同意今日摆擂招亲,如此一来,爹爹也就明白我的心迹,以后也不用为我日夜忧心了。壮士,你在江湖上的名号是什么?”“天王老子。”我讲出来有点不好意思。她听后却笑了起来,歪着头,就像一个不懂事的幼童,若有所思,喃喃自语道:“这名头很好,听起来就觉得海阔天空,任由我行,好一个逍遥啊!”这女子果然善解人意,老天太坏了,偏偏让她是个残疾,我天王老子都觉得惋惜。她又看着我问道:“壮士,你怕什么吗?”这问题听起来又觉得她就是一个小孩子,幼稚之极。我拍了拍胸脯,大笑道:“我是天王老子,我什么都不怕。”“那一定很快活了。什么都不怕,肯定是很快活了。”她眼睛微眯,语调悠扬的说道。“不错,我就是要活得快活,谁不让我快活,我就让他死,他死了,我就快活了。”“那你怕死么?”她问道。“不怕,怕死的就不来混江湖,再说我也死不了。哈哈。”“呵呵,我也不怕死,看来我也能去江湖上走走了。”李费举听到这里,着急担心她女儿真的要去行走江湖,赶忙出言阻止:“甜儿,你和他在这里胡说什么,还不赶快退下去。”李甜儿浅浅一笑,转过身去,仿佛又想到什么,又回过身来,对我说道:“这位壮士,今天要多谢你。你的武功是胜不了我爹爹的,等下动起手来,你要多多小心。”说完她莞尔一笑,退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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