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海生

与子死生契阔，唉，每每想到这句话，还是觉得遗憾啊。云姑，如今我已死了，不知你可明白我对你的一片深情了么？生时，没有来得及表白，我本以为你我心有灵犀，你早就懂了我的心，无奈，此时死了，容我日日呼唤云姑你，也不知你能否听见？云姑你若也已不在人间，为何我这孤苦的灵魂，无法寻找到你的灵魂，以求死后长相厮守呢？云姑，我命之所系，云姑，我心之所想，你可曾感受到这苦，这恨，这恋，这憾么？西天极乐世界的路，我并不稀罕，如若能让这轻飘飘的灵魂在这茫茫之中找到与你幽会的凤凰台，我就感天谢地，觉得此生万幸了。云姑，你可会在凤凰台等我？我千不该万不该，那日与你最后一约，说那些混帐话把你气跑，即便真是你杀了门主，那又如何？难道你不信我愿为你一力承担么？就算你与门主苟合，做出那等让我痛心疾首的事来，那又如何？我难道会为此就看低你，对你不理不睬么？云姑，说来说去，都是我的不好，我糊涂，我愚蠢，我就不该那样怀疑你，让你我误会，岂料再无机会把我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话儿与你说个明白。即便是你杀了门主，那也是他活该，他不该调戏威逼你。云姑，自始至终，我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个位置。天地之间来来去去，无非是一生一死，云姑，难道你这么留恋这万千红尘，无论如何不愿与我去那海上找一蓬莱仙岛的所在，做一对海上双飞的世外夫妻？你可知道，我此生再无其他梦想，只愿带你去那一处我梦中的地方，与你厮守，不只今生，不只下世，惟愿生生世世，永不分离，也永不来这江湖之中。我本生在衮州府的靠海一个渔村，家中也颇殷实，父母只有我一个孩儿，从小也是娇生惯养，不曾受什么苦。十三岁那年，天下大旱，这小小的渔村因紧邻大海，倒也不受影响，但各地逃难的民众纷纷而来，渔村人口比往日多了几倍。父母都是善心之人，凡遇各地来的饥民，都精心招待接济，谁能料到，好心未必又好报，为此竟然埋下祸根。我已是懂事之年，还记得那年秋天，海风凛凛，渔村弥漫着海水咸腥的味道，到了傍晚时分，起了大雾，灰色的浓雾朝着渔村方向延伸，整个渔村都被笼罩住了。海不安分的咆哮着，各家都挽着粗大的缆绳，把在海上打鱼的船和网拖回了岸边。我们常年生活在海边的孩子，对这景象倒也习惯，不惧海风，依然在村中跑来跑去，追逐打闹。忽然有人惊呼：“大家快看，可是有个人从海里走了出来。”大家聚在一起，往前走去，透过浓雾，渐渐能够看的清楚些，可不是么？一个黑衣人，全身湿漉漉的，驻着一柄长剑，步履蹒跚的从大浪之中，走了上来，大浪在他身后如怪兽一般，张牙舞爪的紧追不放，一浪打过来，就像要把他吞噬掉，那黑衣人显然是疲惫不堪，终究支撑不住，倒了下去，把剑深深插入海滩当众，仅仅抓住剑柄不敢松手，一浪又一浪袭来，其他小伙伴都惊吓的散了开去，跑回了家，我正要跑开，就听到那黑衣人，嘶哑着声音喊道：“小哥，救命！救命！”我听他喊救命，想要跑开，再于心不忍，于是又走近了些，查看他到底是什么人。“小哥，莫要害怕，救救我。”“我要怎么救你？”我问道。“你过来扶我一下，把我扶到岸上去吧。”我想到平日父母教导，总要帮上一帮这些逃难之人，于是就走了过去，想要扶他起来，这时，又一个大浪扑打过来，将我也拍打在岸边，浪一退，一股吸力，竟将我吸着滑入海里去。那黑衣人，拼尽全力，腾出一只手来，想去捞我，一把捞空，我被浪卷了去，幸亏我们从小在海边长大，个个熟悉水性，过不了一会，我就又游了回来，那黑衣人见到我安然无恙，才舒了一口气，虚弱的喊道：“小哥，没事就好，趁着这会浪退了，你快过来扶我上岸。”我想到他刚才见我被浪卷走，也知道伸手救我，就知道这也是个好人，心里再没有一丝惧怕，赶紧过去扶起他，只是那剑却扎入地中太深，一时半刻也顾不得拔了出来。那黑衣人留恋的看了看那露在外面的用布条缠绕的剑柄，叹了口气，说道：“算了，都是身外之物，我们走吧。”我把他搀扶回家，父母也热情招待，问他来历，还有为何会跌落海中，又如何游到这里来，他只说，他是个江湖剑客，姓陈。只因乘坐的船只在海上遇上风暴，船毁了，他仗着有些武功，所以才在海中游了三日，方才游到这一片岸上来。父母也不多问，就让他安心住下。从此，他便在我家长居下来，平日里随同村里人一起出海捕鱼，闲暇时候便教授我武功。我便喊他师傅。父母也乐得我有个师傅教我学些防身之术，其实他们并不知道我这师傅的武功之高。师傅传授我剑法之时，说道这套剑法，他取名叫“无用剑”，共有七式，可变化七七四十九招，这七式分别是“破空斩”“灭神斩”“囚风斩”“裂地斩”“怀杀斩”“断金斩”“归死斩”，三年之中，师傅悉心教授，再传我以剑法心诀，我的剑术已经小有所成。一日，师傅突然提出来要离去，说道三年中感激我家人的接济照顾，他的身体也已复元，这期间，我的武功基础也已经打好，而他尚有一些江湖中事要去了解，所以就此别过，他日有缘，定还能再见。父母虽苦苦挽留，但师傅去意已绝，我们只能含泪相送。送走师傅后，我每日坚持练习剑法，又过了三年，我已是弱冠之年，剑法修习更进一层，当时我并不知道自己的剑法与江湖上其他人相比，是高还是低，只是每日按照师傅的传授苦心练习，渐渐竟觉这套剑法博大精深。这几年当中逃难到此的外地难民，也已经在这渔村中安居下来。我本以为就要这样平平淡淡的如父辈一样在这渔村中生活一辈子。每日打鱼练剑，生活倒也惬意。不觉又是一年的秋天，一天深夜，师傅突然从外归来，衣衫狼藉，受伤很重。我们赶忙把他接回家中，将伤口料理了一晚上，第二日师傅醒来，才有所好转。父母关切的问道：“陈兄弟，你可是与人结怨了？怎么受的伤？”师傅搪塞道：“大哥大嫂，兄弟不能在此久留，恐怕今天就得启程上路。”“师傅，你到底是怎么了？是谁把你伤的这么重。我替你报仇。”年少气盛的我不平的抱怨道。“徒儿，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展示我传授你的剑法。以免招来大祸。师傅不能呆在你家中，你这就去给我收拾行李，我要马上离开。”“师傅，你伤的这么重，这怎么能行？”“好孩子，不要说那么多了，你这样关心为师，为师感激不尽。”“师傅，你不能走，你是我师傅，我怎么能看着你带伤上路。我父母也不会同意的。”我转头向父母示意，请求他们挽留师傅。父母早已将师傅看做一家人，自然也不会同意他此刻离去。“陈兄弟，就算你有什么急事，也等伤好再做打算，你就在这里先住下来吧，这也是你的家，无需顾虑太多。”师傅推辞不掉，只好同意暂住下来，不过声明一旦伤好，就要起身。这样过了两日，师傅身体渐渐好转，但还是每日要躺在床上调养。一日，村中突然几个大汉带着几十号人骑着马冲撞了进来，逢人便在马上抓了过来，仔细辨认后便扔到一旁，村民四处逃窜，奔走哀告，纷纷以为来了强盗。我与父母正往回走，那几个大汉骑着马大声嚷嚷：“让开让开，找死啊！”父母来不及避让，一个马上汉子，留着大胡子，突然一记马鞭甩了过来，抽在我父亲的脸上，老人家挨不住痛，就倒了下去，我母亲哭喊着去扶我父亲，那人在马上又是一鞭朝着母亲抽来，我出手一把拽住鞭子，手上使劲，那马突然一声长啸，前蹄扬起，将那马上的汉子摔了下来。“奶奶的，老子小看你了，竟然还是个练家子。”其他人都骑在马上将我们团团围住，那摔倒在地的汉子这时也一身土从地上滚了起来，嘴里叫骂着。这时，又一汉子从马上跃了下来，手拿一把鬼头刀，狂笑着：“孙老三，你可丢人了，在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吃亏了吧，来，哥哥给你教训教训他。”“放你臭屁，吴大脑袋，老子是被马摔下来的，我这就教训他，不用你多管闲事。”那大胡子气急败坏的喊道。其他马上的人听完都哄然大笑。只见那大胡子摆好架势，赤手空拳，向我击来，我并没有学过拳法，此时手里又没有剑，只好将手中的一杆桨当作剑用，初次与人对招，我用了“怀杀斩”中的一招，那大汉来不及收手，被我用桨重重拍在腰上，只见他大喊了一声，旁边马上有一声音尖细之人，用刺耳的声音喊了句：“冷面郎君的剑法，大家看这小子使的可是冷面郎君的无用剑。”他这一喊，其他马上的大汉都大惊，我心底也极惊骇，我从未在外人面前显示过武功，这人怎么会从一招之间，就说破了我剑法的名字。而且他们说冷面郎君，难道指的是师傅，难不成他们来这里找的就是师傅么？这下可不好。其余马上之人，纷纷跃下马来，将我们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大喊道：兄弟们，先将这小子看住，我这就去通报当家的。说完，他骑上一匹马飞奔而去。我知道他这一去肯定是去唤人，说不定他们的头头武功极高，父母此刻还在身边，我不敢大意，搀着双亲欲要突围而去，这几人只把我们团团围住，倒也不敢在上前与我动手，显然是对我的剑法颇为忌惮。我就挽了双亲，快步往回走，他们就跟在身边，还好很快就到了家门，师傅显然早已经听到村子里的动静，拿着剑立在院中，见我被一圈人困着，就大喝一声，施展轻功跃进圈内。“浪儿，你怎么会碰上他们？”师傅低声问道。“师傅，这些人在村里不知在搜查什么，被我碰到，其中一人竟然识得我的剑法。”“这下麻烦大了，徒儿，你不该施展我教你的剑法，这些人都是追踪我而来。大哥大嫂，兄弟对不住你们，这下可连累你们了。”师傅一脸悲戚的说道。“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道。“浪儿，此刻不及细说，他们当家的还没过来，这几个小喽喽不是为师的对手，你快带你的父母冲出去逃命去吧，不要再回来。”“师傅……”“快，不要多说，大哥大嫂，兄弟对你们的救命之恩永世难忘，今生怕是报答不了了。不想今日还连累你们，兄弟实在对不住你们。”“陈兄弟，不要如此说，不如我们冲出去，一起逃命。”父亲说道。“是啊，师傅，我们一起冲出去。”“唉，浪儿，你护好你的父母，跟在为师后面，我们这就杀出去。”师傅说着，护在我们身前，展开剑法，瞬间就击倒两人，带着我们一起向外冲去。后面的那几个人大叫大嚷的尾随在后，既不敢靠前，也没落下。我们四人就像海边冲去，这时那报信的人已经带领一队人马向这边奔了过来，不多时，我们又被他们围住。为首的一个穿着一件蓝色马褂，像是从关外来的，拿着一把大板斧，高声道：“冷面郎君，你果然躲在这里，今日你是逃不掉了，快把截了我辽东四大镖局的镖给我交了出来，或许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呸，你敢说那是你四大镖局的金银么？六年前，朝廷拨款三百万两赈灾，因想着走水路快捷，被你们四大镖局得知，竟然假扮倭寇在海上截走，你们杀了满船的官员百姓，以为做的天衣无缝，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了么？可巧我也在那船上，上天庇佑，让我在海中游了三日，九死一生，才活命过来。我就发誓要找你们算账，这三年来，你们将这赈灾的三百万两也挥霍了不少，民间有多少人因为这比赈灾款没到而死，你们可还有良心没有？今天还敢大言不惭找我来要。我实话跟你说吧，这三年来，我早就把从你们四大镖局搜回来的银两都分发给了各地百姓，你找我要？哈哈，我这里分文没有。我冷面郎君虽然面冷但心不冷，不像你们这般禽兽，难道今日就你胡大壮一人来了么？那三个败类没来么？”“放你娘的屁，老子今天非把你擒回去，慢慢折磨，你不吐出我四大镖局的银子，我就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伙看好他们，一个都不能漏掉。”“徒儿，今日如果就是这胡大壮一人前来，我们还有希望逃出去，待会我与那胡大壮交手，你护好你父母，找机会先逃出去。”师傅对我低声吩咐道。“是，师傅，你要小心。”“胡大壮，我冷面郎君就在这里，你有本事就来拿我。”师傅手起剑势，高声喊道。“奶奶的，我这就来擒你。”只见那胡大壮从马上跃在半空，双手举起板斧朝下劈来，师傅一把将我推开，闪身避到一旁，施展剑法与那胡大壮缠斗在一起。“浪儿，快带你父母冲出去。”师傅边打边喊道。“是。”我应了一声，用船桨当剑，向外杀去，这些人武功都不高，也不敢上来与我正面交锋，只是围着我们，圈子越来越大，一时却也难以冲出去。我这时，心里倒也不怕了。突然一声尖啸破空传来，又有十来骑向这边飞奔而来。“浪儿，快点退过来，快！”师傅听到这啸声，脸色顿变。我知道情况有变，也不敢再往外冲，只好又退回到师傅这边，围困我们的圈子霎时又缩小了几圈。只见师傅使了“归死斩”中的一招，剑尖疾刺胡大壮的眉心，他用板斧去挡，师傅中途变招，一剑刺中了他的右臂，那胡大壮吃痛大喊一声，退在一边。这时，后来的马上一个容貌丑陋，身材矮小的汉子用关外话讲道：“胡大哥，你且退下，看我铁臂金刚来擒这厮。”说着他拿着一把关刀，从马上跃下来，站在场中。“大元镖局，大吉镖局的当家都来了，看来大亨镖局和大利镖局的当家也在附近吧？”师傅问道。“不错，冷面郎君，你最好束手就擒，你问问你自己能不能打的过我四人。”那矮小的汉子的说道。“哼，若是单打独斗，你们哪个能在我剑下走过十招？那日，你们四大镖局将我围困在大珠山，我还杀了大亨镖局的当家的马上飞，不知道如今大亨镖局谁在主事？”“冷面郎君，你休要在猖狂，今日就算我们三家在此，你也是个死。”那矮小汉子不屑的说道。“那千面鬼手在哪里？”师傅问道。显然这千面鬼手就是大利镖局的当家的。“哈哈，该出现的时候他就来了。”胡大壮哈哈大笑，得意的说道。“哼，一群卑鄙小人，这千面鬼手，是不是又易容藏在你们当中？”师傅说完转头低声对我说道：“徒儿，等下你要小心，这千面鬼手精于易容和暗器，想必他此刻定是乔装在这些人之中，防备他用暗器偷袭你。等下我与这两人交手，你看准时机，一定保护你父母冲出去，不必管我。”“师傅……”我心下黯然，知道师傅既如此说，今日是要与这些匪徒做拼死之斗了。师傅再不说话，提剑向那矮子刺去，那边胡大壮又抡着板斧围攻了上来，我手握船桨在一旁聚精会神，防止千面鬼手发暗器。师傅与他二人转眼已经拆了几招，那矮小的汉子一把关刀使的倒也厉害，眼看师傅要想取胜，也是不易。我不由回头看了父母一眼，心下怆然。“爹，娘，是孩儿连累了二老。”说着，不由落泪，不知道说什么好。父母也眼圈泛红，但却没说什么。我正伤心，忽觉一点寒光，破空而来，我下意识举起桨去挡，只听得哐当一声响，一枚形制怪异的暗器钉在了木桨上。只听有人爆喝一声，从一匹马上一招大鹏展翅，腾在空中，连射几十枚暗器向这边打来。“徒儿小心！”师傅一分心，只听得惨叫一声，显是被那二人打伤了。我不敢回头去看，挥舞船桨去打飞来的暗器，只听得爹娘凄惨的叫声，他们二老都不会武功，却全身中了好几枚暗器，瞬间毙命。“爹，娘……”“大哥……”“我跟你们拼了……你们这群畜生。”“浪儿不可……”我又痛又恨，心肝俱碎，也不想活下去了，只想杀光眼前这些人，好为父母报仇，我正往前冲去，想是师傅当时连用险招，暂时从那二人的夹攻中脱离出来，奋起最后一点力，将我提起来，甩入海中。待我苏醒过来，竟是被海浪冲击到不知何处的一个小岛上，我想起父母和师傅，想必早已遇难，心中大痛，放声大哭起来，几次想要投身大海中，不能独活下去，不如死了好去与父母师傅做个伴。但一想起这大仇不报，如何能咽下这口气。老天既让我苟活下来，没有葬身鱼腹，我定要报这血海深仇。我当时就暗暗发誓，如不诛杀全部仇人，誓不为人。那日知数和尚从我一招之中就看出我的剑法传自冷面郎君，其实，在岛上数年，我除了刻苦修习无用剑法之外，还从一位特殊的师傅那里领悟到其他武术。这要从这流落到这岛上说起，这岛方圆倒也不大，杂草丛生，林木茂盛，灌木灌草，丝藤针叶，各式奇花异草也不少，每年鸟儿想是迁徙路过此海岛，因此岛上林林总总有好几百种鸟，我在岛上数年，都不曾见识全，岛上还有蛇蚁虫豸，或以这鸟儿为食，或是互相蚕食，这岛上体型庞大的动物很少，但有一样体格庞大的怪物，这便是我那特殊的师傅。起先我在岛上先找了一处洞穴住了下来，这岛因在海上，几日间总有滂沱大雨，为了不使雨水渗入洞穴之中，我便将这洞穴四周挖深，以做雨水疏通，将雨水导入其他地方。一日，雨过天晴，阳光透过重重树木的遮蔽，条条束束照到地面上来，我因要疏通洞穴四周的积水，一日都在埋头在洞穴外挖渠道，凭着多年武术练习养成的警觉，我总觉得背后埋伏有什么正要伺机攻击我，这岛上难道还有其他人？我想若是有其他人，这倒令我欣喜，如此就可稍稍宽慰在这岛上的寂寞之苦了。可是我猛回头去看，周身附近却什么都没有，也没听到什么响动，好奇怪，我一回头过来继续干活，过不了多久，又觉得背后有动静，我再一猛回头，却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我停下手里的活计，在这附近查看了一圈，也未有什么发现。以后数次，都是如此。但总没什么特别的发现。直到有天，我在岸边练习了几个时辰的剑法，回到洞穴来，一进入洞穴，总觉得有什么异样，洞穴里与往常有什么不同，想了一会，才发现，是气味，洞穴有一股奇怪的气味，我又重重嗅了几下，想辨别是什么气味，这气味吸入后，就开始头晕目眩，我心里惊骇，难道这岛上还会有人用毒？这时，我已是全身乏力，站起来都很困难，我手扶着岩壁，挣扎着想要爬出洞穴外，头刚冒出**，就被一物狠狠掐住脖子，我奋起全力想要掰开，却被那物从洞里拖了出来，幸好，一出了洞穴，那股奇怪的气味没有了，头脑慢慢就开始清醒过来，力气也恢复了过来。我抓着那掐住我脖子的一对怪爪，稍稍松开，让我能够喘气，但还是无法挣脱，被这怪物拖着，在地面打滚，过了一会，这怪物想是见这样不能把我制服，一声怪啸，使劲把我朝着一颗粗大的树干甩了过去，一挣脱他的怪爪，我身子灵活起来，怎么还能撞上大树？我在半空中身子一扭，足尖在树干上使劲一点，借力在空中一个翻身，轻轻落了下来，这才看清对面那是个什么怪物。像猿猴，但又不尽像，身上并无毛发，倒像是一身厚厚的皮肉，也会站立，前爪倒很像人的双手，不过那前爪更大，每只爪也有五根手指，指头屈弓，它此刻蹲着，但看那体格，应与我一般大小，双眼圆睁瞪着我。这可是个什么怪物？我心里也觉得惊悚，我已在岛上住了几个月了吧，竟然没有发现这岛上还有这般巨大凶残的怪物，难道这就是前些日子一直在我旁边窥探我的怪物？不知道这怪物有几只，要是一群，这可怎么办才好。我想着，大喊一声：“喂！”突然想到，这怪物怎么能听懂人话。我这样朝他喊话，岂不可笑。谁知道这怪物听到我喊，也嘶吼一声，吓的林间的鸟儿乱飞。它吼完后，倒蛮开心的用脚猛跺地面，看起来就像是为自己的恶作剧得意的幼童一样。这让我心里觉得这怪物倒也有些人性，不像外表看上去这般凶恶。“没毛的畜生。”我暗想到。我环视了下四周，移动脚步在大树下找到一根树杈当作剑来防身，它瞪着我，也不退去，也不扑上来，就这样与我对峙，时而张开大口，做出一副狰狞的样子来吓唬我。你这畜生，今天遇到我，还想害我，可不能这么轻易的放过你。我心里想着。把树杈上的枝枝丫丫拽掉，也是一根笔直的树棍，就左手捏着剑诀，右手持棍做剑用，使了极普通的一招剑法，向这怪物刺去，我本以为这怪物肯定步伐迟缓，头脑蠢笨，一定避不开我这招，不想它闪避倒快，动作非常灵活，一避开我手上的木棍，就呲牙裂嘴闪电般伸爪来抓我面门，幸亏我躲闪及时，不然非要被这怪物抓个正着，那就毁容了。好啊，你个怪物，也还有些本事。我再使囚风斩中的一式，这次棍上用了内力，木棍从下斜斜朝上挑去，连带地面的落叶和碎草也卷了上去，只见这怪物也看出我这一招的厉害，不敢硬接，身子快速倾斜，倒向后面，快要落地时，用爪在地面一支撑，伸腿竟向我扫来，这一下，大大出我意料之外，先前还只以为这怪物只因为身在林间，所以如同野外的猿猴一般动作灵敏些，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却没想到，它竟然还会变招，而且身法奇怪，招式更是奇怪，却又难以破解。这怪物倒像一个江湖高手，我担心被它的粗腿扫中，施展轻功，跃起在空中，变挑为刺，向这怪物脑袋上击去，这怪物因用一支爪子支撑着身子仰躺在地面无法移动，只得把头略偏，被我一棍正点在肩上，它吃痛大吼一声，翻了个身，拔腿狂奔，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此后几个月中，我也在岛上寻找了很久，也再没发现这怪物的踪影，慢慢生活又变回原来的样子，不觉中，已在这岛上住了一年。这一年中，我苦练剑法，只因时常想到惨死的父母师傅，历历在目，如在昨天，心中就痛苦发狂，每每练剑觉得疲累困乏，或者觉得反复无聊的时候，就激励自己，如果不把武功练好，将来如何找仇人报这血海深仇，想到此，就不敢松懈半分，日夜苦练，一年过后，如今觉得师傅传授的剑法已被我练到纯熟，内力已日渐精进，才开始思虑到如何才能离开这小岛，也不知道这岛是在这海上的什么地方，是东还是西，距离大陆又有多远？这一年当中，竟然也未见到有商船或是渔船在海上出现，想是这里极其偏僻，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当日被海水冲刷到这里，想来在海中漂流也不过两三日时间，如何就能漂的很远，所以想必这岛距离大陆并非很远，只是或许有些偏僻，船只很少靠近这里，或是有路过的行船，竟被我错过了。我也想了很多办法，想要离开这小岛，只是想要游到大陆去，显然行不通，有时想着这岛上高大结实的树木这么多，不如造条小渔船，只是这渔船如何经得起海上的风浪，万一久久到不了岸上，在海上遇上风暴，岂不是又要葬身海底？几番想来想去，都踌躇不下。看来如何离开小岛也不是能急在一时的事情了。此后过了不久，一日我在岸边晨练完后，其实，一轮明日初升，海面平静辽阔，一眼望去，视野如此开阔，真不由人感叹造物主之伟大，人之渺小不说，就如那红日悬垂在天际，于这大海，也不过如这孤岛一般，只是那小小的一点，仿佛一个波涛卷上去，连这太阳，也要被卷入海之怀抱中去。海风微微一波一波送来。我在岸边流连，想着如何离开这小岛，越想越心焦。看着大海竟然有些入神，不想背后被一大力撞上，一下跌进了海水之中，等我从水中湿漉漉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到之前逃跑的那怪物站在岸上，朝我怪怪的笑着，想是看到我的狼狈和自己的杰作觉得好笑，爪子上握着一支木棍，对着我指指点点。你这畜生，上次我放过了你，不曾把你打死，你竟然还敢跑了回来，还在我背后暗算我，你这畜生看来是惯于暗算了。我想到两次遭这怪物偷袭，不由的怒上心头。猛然提力拍打着水花从水中跳上了岸，那怪物见我从水中跳了上来，显然是上次被打有些怕了，举着棍子，神情紧张的防备着。“畜生，你又跑来做什么？还要招打么？”我大声叱喝，突然又想到，这不过是个没毛的畜生，又听不懂人话，我与他罗嗦什么呢？大概是久居在岛上，不曾与人说话，实在太多寂寥了，今天就算碰到这怪物，也如同遇见故人一般，心里倒有几分亲近，所以才想和他说上几句，无奈，这畜生毕竟就是畜生，怎么听得懂。我正如此想着，暗自嘲笑自己，不想我真是低估了这动物，只见它脚下灵活，爪子如同人手一般握着棍子，竟然使了一招我的“囚风斩”，而且使的有模有样，出手凌厉狠毒，这下让我看得心惊胆颤，这怪物难道就那日看我使剑，就偷学了去？怪不得这几月来都不见他，难道竟是躲到哪里去练习我的剑法？我还从未被自己的剑法攻击过，虽然说自己对自个的剑法招招都了然于胸，但从来没思虑过如何去破解自己的剑招，平日只想着这一招使出，如何能使的更完美，让敌人无从躲闪，此刻被自己的剑招攻击，倒如同自己尽力磨快了一把刀，用来杀自己。这一下让我猝不及防，竟不知道如何破解，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那日我使这招去打那畜生，那畜生的防守来。当时已经让我来不及细想，只好依法而行，身子后倒，左手支住身子，右腿一个扫堂腿，去扫那怪物的下盘，突然心下叫苦不迭，暗道几声不好，如果那怪物也学我那日凌空变招，用棍子来点我的头部，那我该如何避过？只听那怪物怪笑一声，想是耻笑我也学它，我倒有几分脸红。只是那怪物显然不会轻功，无法腾空击剑。但它还有妙招，果然是下了一番苦心，只见它不避我的扫堂腿，反而右手的棍子又从上往下斜劈过来，还顺势扑倒，欲要向我身上压来，招式虽然怪异粗鲁，却出人意料，颇为精妙。我只有支着身子的左手松开，倒地，方能免免强强避过那一棍子，但却怎么也避不过这怪物扑来的身子，被它结结实实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畜生。快放开我！”我嘴里乱叫。这怪物看着我突然呲牙一笑，站了起来，撒开退蹦蹦跳跳跑进林中。我倒猜不透这怪物到底是要干什么，在地上愣了很久。此后我每每练剑，这怪物就躲躲闪闪的在一旁窥探，要么躲在粗大的树干后面，拿根棍子学着我舞来舞去，要么爬到树上，学着我的样子，从树上跳跃下来，想是它不会轻功，以为这轻功就是能高能低，故而从树上往下跳。我也不去搭理它，自从它把我压在身下并不伤害我，扬长而去时，我心里倒把它当作一个伴。只是我有时停歇下来，远远看它，想是它也知道偷学别人的武艺不好，所以鬼鬼祟祟的，我一朝它走去，它就跑得远远的。对我来说，它倒是这孤岛上一个伴儿啊。其实，这段日子中，我倒也经常想到这怪物的怪招，偶尔也按它的那个招式比划几招，虽然只是零星几招，但那思路奇巧，倒也值得琢磨。这怪物每见我学它的招式，就大着胆子从树后跑了出来，在我面前拿着棍子把它的招式和我的剑法混杂着耍了起来，想是它后来又创出几招，所以颇为得意，见我练它的剑招，故意出来耍给我看，不知是想教我，还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总之，这怪物后来也渐渐不怕我起来，胆子也越来越大，我练剑时，它也敢跑到我身边来，也拿根棍子，与我一招一式同步练了起来，练到豪气冲天时，我笑它也仰天怪笑，我有时中途停下来为一招的角度费心思考比划时，它也停下来，在那里挠头搔耳的比来比去。有一日，我看它的招式不准，喊到：“畜生。这招应该如此，看我的。”说着把那一招重新演示了一遍，它跟着学了一遍。对着我发着“咕嘟咕嘟嘘”的声音，慢慢好像是学着发出一声“畜生”来，不过听起来，像是“吐丝”。难道这怪物如此有灵性？竟然能听懂我讲话，还要学着我讲话？这些日子相伴下来，其实我心里早把它当作人来看待，而且是一个亲密的好友，这时想到，每次叫它畜生，实在也不好，万一，它果真学会了这两个字，每天畜生畜生的叫我，那倒该算是谁的罪过呢？所以我决定给这厮起个名字，想来想去，起个什么名字好呢？想这怪物也不知道出身何方，也从未见他有什么同伴，却又偏偏在这小岛上，如此通灵，可不是得了大海之神的庇佑？不如就叫“海生”。这以后我就以“海生”称呼他，叫的多了，每叫到“海生”，它也知道是在叫他，这厮倒对武学痴迷的很，早已将我的无用剑法学全，每日从早到晚，也不做别的，只拿着一根木棍疯舞，渐渐也能将这套剑法融会贯通，再过了些日子，我有意看看他练的如何了，就与他比试，他从未与人对敌过，我呢，除了那日与辽东四大镖局的那些手下动过几招，也从未与真正的高手比试过，对自己的剑法，完全没有把握，此时与他比试，开始都是捉襟见肘，施展不开，到了后来，与这厮对练多了，方才能放开手脚，它也日渐纯熟，除了内力不如我，但一招一式都使的不差了，对练中，偶尔灵光乍现，不只我频频生出妙招，更妙的是，这厮也开始将自己的怪招和身法融入到这套剑法中去，倒也诡异莫测，别有一种套路。自从海生开始随我练剑，剑术更是飞速进益，这段时间，我也不觉得一人在孤岛上生活困苦，反而平添了几分乐趣，每日倒从来没有的快乐自在，不觉中将离岛的事情都忘了，白驹过隙，时日飞过，一晃竟又是一年已在这岛上过去。这一年当中，不只武功方面因有海生陪伴而大有长进，就是生活方面也受这厮影响多多。这厮平日除了吃鱼外，还喜欢吃这岛上的小动物，有一日，在林中看到一只如同兔子，但不是兔子的小动物，耳朵尖尖，个头虽不大，却长着一张阔嘴，短小的尾巴，肚子圆圆，伏在一颗大树的枝丫上，蹑手蹑脚的扑食一只大鸟，待离那大鸟三四尺的距离的时候，猛然跃起，伸出尖利的爪子将那大鸟扑住，然后大嘴一张，一口就咬住了鸟的脖子，然后叼着鸟从树上跳了下来，往一处地洞处爬去，我知道海生一定是想吃这小动物了，正欲起身帮他擒下，他却抓住我的胳膊，用手使劲拍打我的后背，与他相处日久，我知道这表示他不想让我这样做，同时也表示，他在怪我，只有他闹情绪的时候，才会猛拍我的后背。这畜生毕竟是畜生，我好心替你捕食，你却来怪我，哼，简直就是不识好歹，我心里暗骂这厮。海生悄悄尾随在那动物身后，并不靠近，跟到那动物洞穴附近，看到那动物叼着鸟钻了进去，然后就迅速跑开，抛下我钻进林子里去，我正觉得莫名其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见他兴高采烈拿着几株翠墨色叶却带着土黄的杂草跑了回来，一挨我身边，我就闻到一股熟悉的怪味，这不就是那日这厮第一次偷袭我时，在我洞穴里闻到的气味么？突然就觉得恶心头晕，我赶紧把他从我身边推了开来。捏着鼻子，看他要怎样？只见海生将这几株草塞进那洞穴之中，然后蹲在洞边，面对着洞口，两只大手合拢紧张的等着，过了一会，刚才那小动物竟然叼着嘴里的鸟，想是还没有来得及去吃，从洞里东倒西歪的钻了出来，刚一露头就被海生大手一拢，捏在手中，他快速将那动物头朝下在地上狠狠摔打，几下就死了，然后又一只从洞里也钻了出来，他又手到擒来，如此倒捉了三只，心满意足，一手提着一只，嘴里叼着一只，朝我跑了过来，还大手一摊将那血迹淋淋的一只送到我面前，我掩鼻摇了摇手，表示不要，他也不管，自顾自的到一边去大吃一顿，唉，我看着都觉得残忍，只是他也本是一个动物，并非是人，倒也怨不得他。这厮，惯于算计，又爱偷袭，竟然比我这人心眼还多。这事也让我反思了很久，渐渐受他影响，我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了，本该如此，不是么？又是一年已过，我思乡之情更重，虽然有海生陪伴，但我有大仇未报，如果一生不能再踏足大陆，要在这岛上如此终老，如何甘心？只是苦于没有办法离开这岛，只好每日站在海边哀叹，海生又怎么能明白我的心思呢？他每见我在海边长吁短叹，就在我身边蹭来蹭去，大呼小叫。有时我倒也羡慕他这样自由自在。在这孤岛之上，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一日半夜，我被海生的叫声惊醒，自从他跟随我之后，便在我洞穴旁边找了一处洞穴学着我的样子住了下来，海生不好好睡觉，在我洞口低声大叫，声音焦急不安。我知道必有异常，赶快走了出来，海生靠在我身边，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海边，影影绰绰，借着海上明月之光，我这一望，心下不禁大为惊喜。只见一艘渔船停靠在岸边，终于让我等到这天了！内心激动，立即就施展轻功，向海边掠去，海生跟在我身后发足狂奔。快到跟前，却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只小船，船上还有一个老者，好像是昏迷了过去，海生看到这老者，又看看我，反反复复看来看去，想是他第一次看到除我之外的人，觉得长相一样，所以心里有些惊讶，我赶紧上去将那昏迷老者抱下船来，放在岸上，在鼻下一探，还有气，我赶紧手搭他心口，将内力缓缓输送过去，过了良久，这老者才醒了过来，睁眼看到我，甚是惊讶，问道：“这是哪里？你……”他说着一扭头看到海生，大呼一声，吓的全身颤抖。“别怕，这位老人家，他不会伤你。”我赶紧解释。“你是人是鬼？”“老人家，我当然是人，要不怎么能与你说话？你不要怕！”这老者听了才稍稍安心，又问道：“这是在哪里？”“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是海中一个小岛。”“你怎么住在这里？”老者疑问道。“老人家，这话说来话长，我先扶你过去，慢慢细说。”那夜，我匍匐在月光下，面对大海，看天水之间，银光闪闪，月光之下，大海如此多情，分外美丽，我的思绪踏浪而去。将这几年来的经历与那老者细说了一遍，老者听完后，也感叹这世间之事，真是难测啊。我又问道老者来历，原来他家在登州府，是一个渔民，只因捕获一条大鱼，竟然被这大鱼将渔船拖到这里，迷失了道路。“大爷，你可知道这岛离大陆可远？”“总有几日行程。”“那为什么我在岛上这几年竟没有看到其他行船路过这里。”我诧异问道。“唉，你不知道，这几年里，海上倭寇横行，还有那江湖上人士经常作乱，渔民大多都不敢出海，再者，这岛离大陆遥远，此处又极偏僻，怎么会有人来呢？我也是在这海上碰到一条大鱼，只因我贪心，想捕获这鲸鱼，不想竟然被拖到这里，这也是缘分，听你说你有那样的大仇，想这也是海神可怜你，才让我来到这里，你不要担心，我定想法送你回去。”我听完，不觉泪下，果真是海神眷恋我，先跪下向那老者磕头感谢。不觉交谈间，已是天明，海生因见到生人，远远的躲在一边，不敢靠近。我是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启程返回大陆，老者却说不能着急，要先看看小船可有损坏，幸喜渔船完好无损，老者说休息一日，待第二日就启程。这一夜我如何能睡着，思绪万千，想到大仇可报，重返故乡，心中欣慰，但又想到要离开这岛，撇下海生孤零零在这岛上，就又心中悲戚，毕竟在此已近三年，我已习惯，怕就怕我还能不能习惯人间的生活。第二日一早，收拾了好些平日晒的鱼干还有这岛上的水果野菜，随老者来到岸边，将渔船推入水中，看到海生挨在身边，他并不知道我要离去，还调皮的直拍我的后背，此情此景让我心中纠结。“小兄弟，这物难道还通人性？”老者问道。“恩。”“那天是晚上看到这怪物，吓了我一跳，今日看来，我倒想起来老人传下来的，这海中有种通灵的生物，竟与他颇像，这怪物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海猿’？”老者仔细端详着海生说道。我此刻却不愿他再提起海生，免得让我心里难受。与老者上了船，欲要离去，只见海生也要跨上船来。我不禁犹豫。“老人家，你看……这……”我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你是想带它一起出海？”老人家想必也早看出我与海生情分深厚，难以相舍。“是。”“唉，他毕竟是个动物，又长的这样怪异，带回去，要怎样生活？小兄弟，他离了此间，怕也活不了。你可想过？”老者语重心长的劝导我。是啊，我回去报仇，哪里能再照顾海生？他又不是人，即便通了人性，又如何适应的了人间的生活，此处便是他的家，正如那人间是我的家，我离了故土，在这岛上，就觉得处处艰难，他若随我到了人间，岂不也是离了故土，如我一样要受那异地之苦？想到这里，暗下决心，只能无奈的抛下他在此处了。我把海生推下船去，想是他想不通我为什么推他，傻愣愣的呆在岸上，我便嘱咐老者赶快开船，转过头去不再看。船离开岸边，老者突然惊呼道：“这物果然通人性，你快看。”我回头一看，潸然泪下，心中绞痛，只见海生跳入水中，拼命向这边游了过来，紧追着渔船不放，我站在船头，又有些心动，想要跳下去，一霎时，心头念头摇动，再也不想离开这小岛。“小兄弟，不要担心，这海猿生在海中，不会有危险，过会它追不上来，就回去了。”老者说着，更加劲摇橹，渔船速度加快。我也知道海生熟悉水性，断不会有什么危险，只是心中实在难舍，眼看船行越来越远，海生已经是追不上了，越发心头难过。站在船头，对着海生和小岛，呐喊道：“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