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寒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迷茫，轻声说：“不太记得了，只觉得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人。”
他说的这番话，张如若听得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她勉强笑笑说：“我的脸长得比较大众，谁见到都觉得很熟悉，估计您也因为这样才觉得我熟悉吧！”
李颖寒微微一笑，点头不语。
办公室里的气氛重新变得僵窒起来，张如若忍不住说：“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如果没有，我先出去工作了。”
李颖寒想了想，说：“你先把今年制定的各项企划方案都打印出来送到我这里。”
“全部吗？”张如若忍不住问，“打印出来的资料会比较多。”
“全部。”李颖寒肯定点头。
“好吧！”
张如若轻轻拉上房门，离开办公室。
回到座位上，按照他的吩咐，先折腾整理她电脑里面所有方案，还管秀茹和吕真真要了她们手头上的方案，全部整合起来。
在点击全部打印之后，张如若来到打印机旁边，听着纸张咔嚓咔嚓出来的声音，看着一张一张纸慢慢吐出来，思绪渐渐飘远。
李颖寒现在的处境不太好。初来乍到，老张就在接风宴上下了马威，让所有人轮番去敬酒，幸亏他全部承下来，否则现在处境会更加难堪。现在，老张明面上把她分给他当助理，但实质许多重要的资料和方案，她都没有查阅权限，手头上负责的都是小方案，大方案都是吕真真和老张负责，他现在吩咐她做的事，以及以后想要吩咐她做的事，对他调查本部门漏缺的工作，没有太大用处。最大的可能性就是，三个月过后什么都查不到，他就走了。
张如若突然觉得这几年来混日子太没意义了，完全帮不上他的忙。可是，她不混日子，在那个人的监视下又能做什么呢？
张如若心情变得低落，自嘲道：“我干嘛要替他担心，那个人还能让他吃大亏吗？说不定，现在的我在他眼里只是个卧底。”
张如若叹气，抬起头眼看打印纸快没了，连忙放一沓上去。
这时，李颖寒端着一只白色的瓷杯走出来，左右张望。
张如若犹豫片刻，迎上去，低下头问：“李监事长，请问是要喝水吗？”
李颖寒顿了顿，笑着说：“喊我LEO吧！我会更自在。”他举了举手上的杯子，继续说，“我确实想要喝点东西，不过想要喝奶茶，你别笑话呀！”说完，他暖暖地笑起来，如沐春风。
张如若伸出手，想要接过他的杯子说：“让我来吧！”
他伸手把杯子递过来，笑着说：“那么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分内事。”
张如若看着李颖寒转身回到办公室，便叮嘱秀茹帮忙照看一下，然后转身去到茶水间。
她打开茶水间储物抽屉，发现里面只剩下咖啡条，皱了皱眉头，拿着杯子回到座位。公司茶水间通常都是咖啡，偶尔采购会买些奶茶包回来，不过不是她喝习惯的牌子，所以自己买了些私货备着。
张如若打开抽屉，拿起奶茶包，抬起头看见两只瓷杯靠得特别近，一只是她的，一只是李颖寒的。张如若怔忪，两个都是白瓷杯，模样却完全不一样了。想当初，他的杯子和她现在的杯子是一对，是他亲手捏造，亲自烧制出来，是特别的情人节礼物。
李颖寒的奶奶是陶艺师，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学了点却不太喜欢，这只杯子是他平生第一件陶艺作品，造型普通得称之为丑，唯一特殊的是手柄是歪歪斜斜的阿拉伯数字“3”。
秀茹经常劝她扔掉它，她每次都只是笑笑不语。她怎么舍得呢！李颖寒送她杯子的时候，曾说过，一杯子，一辈子，我们相守一生。
这是她第一次喜欢的人送的东西，尽管两两相忘，爱恋消逝，曾经珍藏的爱承诺，但是这些过往变成浅淡的记忆，成为流动的心情了。
“啪塔”
一沓厚厚的资料放到她的办公桌面，只听见秀茹心满意足地说：“给，终于打印好了。”
张如若捏着奶茶包，站起来，右手拍了拍她的手臂，笑着说：“谢啦！我去泡奶茶，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要，我要。”秀茹急忙拿起杯子递给张如若，“你泡的奶茶好好喝！”
张如若得意地抬了抬下巴，说：“当然，这是我独门秘方，别人可泡不出这样的味道。”说完，拿起李颖寒的杯子，再去茶水间。
她说的奶茶秘法，其实无非是把握好水温以及分量，只要做到这一点，奶茶泡出来的味道就差不到哪儿去，只是大家对这些都不在意，随便撕了奶茶包，冲进滚烫的开水，简单搅拌两下就喝下去，当然不会比她泡的好喝。
“好了！”
张如若闻着喷香的奶茶，先把奶茶送到李颖寒办公室，再把秀茹的那杯端回去。看着她喝着奶茶，一脸满足的样子，像极晒着暖洋洋太阳的猫咪伸懒腰。
她不由得笑了。
张如若抱起打印好的资料送给李颖寒。敲了敲门，半响才听到里面传出来，“请进。”
她走进办公室就看到李颖寒在发呆，他手拿着杯子，看着袅袅烟气怔怔出神。直到她把资料放到他面前，说：“李监事长，今年来的策划文案都在这儿，不知道还有什么需要请吩咐，如果没有，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转身，正准备离开时，李颖寒喊住：“等一下。”
张如若回过身，恭敬地低下头。听见他迟疑地问：“请问，这杯咖啡是你泡的吗？”
张如若愣了，点点头说：“是的。”
他眉头紧蹙，小声得仿佛是自言自语：“好熟悉的味道，好像喝过很多遍的样子。”
听见此话，张如若心里暗暗叫遭，怎么就会忘记了，她就是为了李颖寒才学着泡奶茶的，失败多少次才正确把握住他最喜欢的口味。
张如若忙低下头，绞尽脑汁想要给出解释。
李颖寒轻松一笑，说：“是我想太多了。你泡的奶茶很好喝，以后怕麻烦你帮我泡奶茶了。”
张如若松了口气，却隐隐觉得失望。
她松口气，是因为作祟的虚荣心不希望前男友见到她此刻的落魄，不，也不是落魄，他认识她的时候，她家境也没好到哪里去，不过作为前女友，总是想要前男友见到自己最光鲜靓丽，明艳动人的一面，而不是让他知道她成为他的属下。
她失望，是觉得竟然连他最熟悉喜爱的奶茶口味都会忘记，那么她这个作为他N百年前的前女友在他心中可想而知没有地位到什么地步了。
张如若苦笑，摇着头离开办公室。
六年过去，谁还指望他能记住前女友，相忘江湖会更好，万一记起曾经有这么一个不漂亮的女人甩过他，让他的男人面子和自尊心往哪儿放？别到时候为难她就好了。
回到座位，张如若盯着白瓷杯心想，是不是应该把这杯子收走更好，虽然未必能够让他想起些什么，但是万一呢？熟话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嗯，还是收走要好。
“收到哪里去呢？”张如若小声嘀咕，仔细琢磨琢磨，想到一个好去处。
韩！霖！世！
说起来也奇怪，这两天他竟然诡异地没有打电话骚扰她，莫非真的体贴她是病人，让她好好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