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完全黑了,李老师饭都做好了,我再不离开大有混吃混喝之嫌。
推开门看见程发忠睡在床上,想硬起心肠把他轰走,看见那幽怨的眼神,我败了。叹口气走到床边,想劝他回去。
这祸害如小孩见到娘般缠住我,不由分说地把我拉入怀里。我的反抗指数立马降为零。别说,躲在他温暖的怀里,我一下午的担忧和顾虑都烟消云散。这幸福来得太实在,由不得我过多过细地思考。
热吻一发而不可收,伴随着它,他的魔爪开始舞动,眼睛放出狼一样贪婪的光。耳朵脖子都有他亲吻留下的口水。我及时地把它擦去。他的爪子太有侵略性,向我的腰间探,企图打开雪藏千年的宝库。
意识到危险就要发生,理智回归大脑,我严肃地警告,别乱来,我会坚守最后一道防线不放弃的!
这祸害置若罔闻,不管不顾地解我的衣服。我不得不以暴制暴,握住他的手,尽力扼制它活动。
敌人大大的狡猾,他停止了进攻,深情款款地看定我,你中午不像是初吻。
切!贼喊捉贼,是不是人呐他?我不屑于申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他的行为倒值得我怀疑。你才不像是初吻呢,要不你中午怎么那样老道?
他嘿嘿乐了,这跟小孩生下来就会吃奶一样,出于本能,什么老道不老道的。
我真受不了他的嘿嘿傻乐和吃吃地笑,这样我所有武装在他诡异的笑面前都自动卸下。
我摇摇头表示不懂,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郁闷得直叹气,这样巨不靠谱!
折腾半天,肚子早没食了,要做饭桶里却没有一滴水。我把桶提起来在他面前一晃,到井上去!
不成,你得和我一起去。这祸害跟离不开大人的小孩有一拼,拉着我的手就往外颠。外面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地上有几尺深的烂泥,它亲热地抱住人的腿,大有难舍难分的样子。水井离学校有几百米,在泥泞地里走个来回得半个小时。
揽着我的小蛮腰,这祸害巨受用,一直到井沿都不撒手。这粗重活我干惯了,放长绳子,左右摆动塑料桶,使它俯下身子把肚子喝饱,然后慢慢往上提。我正全神贯注,他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握住我的手。晕,身体失衡,差点栽进井里。
我脸都吓绿了,失控地喊,有病啊你?想害死我是不是?
他知罪地扶稳我,提上水桶一摇三晃地往回颠。桶里的水和烂泥巴狼狈为奸,你恩我爱地打情骂俏。使他的裤腿湿了半截。回到屋一看,满桶水变成了半桶。
晚餐照例是清水煮面条,饭后他坐在灯下看我忙碌的背影。收拾完我坐在离他几尺远的地方。他那情意绵绵的样子,使我害怕。中午他的鲁莽在我心里已留下阴影。
这祸害不给我留一点距离,步步进逼。我只得离开床沿坐在椅子上。
近不了身,他跟我玩阴的,关切地对我说,脚上穿这么重的雨靴不觉得难受?快把它脱了吧。
算他有心!我脱下沉重的雨靴正要找布鞋换上,这祸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我抱到床上,嘴唇立马盖了上来。我无处可遁,像待罪的羔羊等待他的判决。实在整不明白,他热衷于亲吻是不是变态。在我看来,它不但不煽情,还招人嫌恶,满脸的口水,擦都擦不完。也许因为整个过程,我没有一点生理反应,后来每每看到电视剧里男女抱在一起亲吻的激情戏,我都怀疑导演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没那么夸张吧,亲一会儿嘴就奋不顾身地扒对方衣服开始床戏。生活的本来面目不是这样的嘛。
激吻过后,他忽然问我,今天是几号?咱们永远要记住这个值得纪念的日子。他的意思是我俩亲吻使关系发生质的飞跃,所以这一天不能忘记。
我却错会了他的意,惊叫起来,哎呀,今天是我妈生日,怎么忘了这茬呢?
没关系,咱们现在去祝贺也不晚。他巨欠扁地说。
有没搞错?现在都几点了,天黑路滑的,你想把她老人家吓出心脏病啊。我这人心里不装事,什么都挂脸上。想到他长得不帅,又不是钻石王老五,甚至连我这月光族都不如,心里的小鼓打个没完。我妈要是知道这一切,不掐死我才怪。
他看出了我的顾虑,着急地追问,你妈不同意咱俩交往?
我无语。连我自己都不满意的答卷,能奢求我妈满意?她老人家可不是善茬,整个一事儿妈。哥哥姐姐的婚事都是她一手包办的。她和爹一生专跟自由恋爱较劲,不知是不是他们年轻时没享受过自由恋爱的阳光雨露,所以就心理变态,把子女这点权利剥夺了。老妈没读过书,但三从四德和三纲五常却吃得巨透,作为家长,她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子女得无条件服从。婚姻幸福不幸福不关她的事,不让她包办门儿都没有。
外表温顺的我骨子里有着叛逆思想。对老妈的专制统治深恶痛绝。很早就下定决心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决不让她当木偶任意摆布。要想实现理想,我得做好保密工作,那就是到结婚的前一天才告诉她老公是谁。
见我无语,他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神色黯然地说,既然你妈不愿意咱们交往,那就散了吧。我不想强人所难。
我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混帐的话,亲都亲了,清白也被他玷污了,拍拍屁股就想闪人,美得他。我发狠地说,这辈子我是你的人了,如果你敢背叛,我就杀了你。
看到我一往情深义无反顾的样子,他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把我搂得紧紧的。我小鸟依人地靠在他怀里,像母亲般双手抚摸着他的脸。我像雕刻家欣赏自己的得意之作一样爱不释手地摩挲着。我爱看他那高直的鼻梁,更爱看他略显清瘦的脸上凸出的颧骨。在我眼里,他浓黑的眉毛和乌黑的大眼睛都会说我一辈子都听不够的情话。他那坏坏的似笑非笑,更使我怜爱不已。他那洁白整齐的牙齿,那细瘦的胳膊,那直挺的腰板,都使我眷恋不已。看着第一个和我有肌肤之亲的他,我不由得发出苦涩的笑。
他憨态可掬地问,你在笑什么?
关你什么事。我笑得像朵花。
敢不告诉我!他嘴唇凑上来就要吻。
我急忙举起白旗投降,我在笑什么话都是有来头的。对象对象,相貌相同就对上。你的眉眼跟我的真有些相似,所以就成了对象。人家说这叫夫妻相。
他坏坏地笑,你亲口说要跟我做夫妻,可不许反悔哦!
自知失言,我羞得粉拳雨点般捣他。
既然是夫妻,今晚我就不走喽。他耍起无赖。
美得你!我神态庄重地催他赶快回去。他岿然不动,任凭我怎么说都不动一下身子。这下我没辙了,苦着脸推他出去。口里苦苦哀求,拜托,你现在就回去,OK?天这么晚了,别让人说闲话。
他像被钉子钉在床上似的,就是不挪窝,还早呢,我回去睡不着,闭上眼睛面前只有你在晃,想看清你的面孔又不能够。
明天再来玩,OK?我困了,求求你回去吧。
让我走也可以。他提出交换条件,你得送送我。
败给你!我像对付淘气小孩似的苦笑,我现在就送你回去,行了吧?
见自己留在这里过夜是不可能的,他只好搂着我往外颠。到大门口停了下来,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像有重大发现似的说,单独看你海拔挺高的,在我怀里就不显得高了。
傻了吧你,海拔超高的女士到海拔超低的男人面前都低了下去,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他爱抚地摸着我厚厚的耳垂,套用迷信者说的耳垂厚的人有福气。便感叹,有福之人啊。
想到自己时运不济,我茫然嗟叹,福从何来?
他顽皮得跟三岁小孩有一拼,指着苍穹说,从天上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