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宋军与金军联合对付辽军,打得辽军节节败退。金国竟然活捉了辽国的天祚皇帝,派使臣来汴京报喜。金使在觐见徽宗时,听说了匡瑞清和陆东川之死,表示愿意协助宋朝捉拿凶手,徽宗很感激地答应了。
金国派出协助魏鼎成调查案子的人叫完颜锋,身手了得,但十分好酒,为人飞扬跋扈,处处要魏鼎成听他的安排。因为合作者是皇帝钦命的,魏鼎成只好忍让。结果查了多日还是没什么进展。
这天早晨,手下人匆忙来报知魏鼎成,说是完颜锋被杀死在从“满江红”酒楼回住处的路上。魏鼎成赶往察看现场,酒气与血腥味扑面而来,完颜锋腹部被刺,酒从肠子里流出来,路旁的杂草野花被踩踏得一片狼藉。
魏鼎成将此事迅速报告给了徽宗,徽宗大为震惊。金使得到消息后怒气冲天,当着徽宗的面大声喝斥刑部官吏,扬言七日内不抓住凶手,将上报金国派兵来大搜捕,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走一个。徽宗给刑部施压,刑部就给魏鼎成施压。
眼看到了第七天晚上,仍然没有抓到凶手。捕快们急得上蹿下跳,魏鼎成反而异常镇定。这时手下来报,说有一个神秘人要求见,魏鼎成命人将那人带进来。来人戴着低沿纱帽,伴有咳嗽声,捂住胸口道:“魏大人,若还没抓到凶手,就把草民交上去吧。”魏鼎成一惊:“何出此言?”来人平静地道:“因为我就是杀人凶手余望岳!”说着揭去头上的纱帽,露出一张消瘦潮红的脸。
魏鼎成大惊:“你自投罗网,这可是死路一条!”余望岳道:“我敬重你是条汉子,死在你手里,平生无憾。”魏鼎成道:“金天禄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你能一击而成,更是深不可测。”魏鼎成说着顿一下,又道,“可完颜锋不是你杀的,你何必趟这潭浑水!”“可是皇上和金使却认定完颜锋是死在我手里,我一个病夫何必惜命。”魏鼎成无语,余望岳又问:“你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为何要杀匡瑞清和金天禄?”魏鼎成点点头:“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开封府的捕头非但不是被你所杀,反而是为你自杀!”余望岳顿时潸然泪下:“陆兄弟为我而死,让我无地自容。”魏鼎成安慰道:“余兄不必难过,陆兄弟当时的处境太难了,一死了之最干净。”余望岳道:“明日七天交出凶手之期就到了,你把我送上去交差,本来他们要抓的人就是我!”魏鼎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恕小弟不恭,只得委屈余兄了。”说着从怀里掏出绳索,三两下就将余望岳绑了个结实。
第二天上午,魏鼎成来向徽宗和金使交差。徽宗问:“案子查清没有?”“查清了。”金使问:“凶手抓到没有?”“抓到了。”金使大叫:“给我押上来!”魏鼎成道:“不必押了,杀死贵国完颜锋的凶手正在跟你说话。”金使大惊:“你就是凶手?”魏鼎成坚定地点点头。金使暴怒,拔刀而起。“使节且慢!”徽宗说话了,“魏捕头,凶手明摆着是余望岳,你何苦替他顶罪?”魏鼎成道:“微臣所言属实,不敢欺君罔上。”
徽宗惊问:“你为何要杀完颜锋?”金使这时也插话道:“还不是完颜锋抢了他的风头,他心生不满!”魏鼎成坦荡地一笑:“魏某还不至于是此等鼠肚鸡肠之人。”
魏鼎成交代,完颜锋嗜酒如命,那晚他在“满江红”酒楼喝得酩酊大醉,摇摇摆摆回住处。那时魏鼎成正在琢磨案子,散步出来正好碰到了完颜锋,于是他扶完颜锋在一旁的草地 <http://www.*****.com/?magazine/1006-0618>上坐下,完颜锋打着酒嗝问魏鼎成:“你知道我堂堂大金国为何要帮你查一个杀人凶手吗?”不等到魏鼎成说话,完颜锋又自言自语:“这个混蛋竟然杀了我大金国的两个密探!”魏鼎成问:“你说的是匡瑞清和金天禄吗?”完颜锋随口道:“就是他们,一个安插在宋朝皇帝身边;一个负责接应向外面传送消息。”魏鼎成大骇,心想,余望岳杀的竟是这样两个人,他是为国为民的义士,这样的人当然不能当凶手抓。而完颜锋的存在对余望岳是个威胁,必需铲除这个家伙。于是他拔出刀,寒光一闪,完颜锋见到刀光,酒醒了大半,也拔出了刀,两人好一阵搏杀,最终魏鼎成一刀捅进了完颜锋的小腹。
“一派胡言,拿命来!”金使一边大叫一边挥刀向魏鼎成劈来,可是魏鼎成一下子就将使臣蹬出丈外,顿时大口吐血。魏鼎成大骂:“你们的狼子野心,天地共知,与我大宋合兵灭辽只是权宜之计,想侵占我大宋才是真心!”
徽宗大喝一声:“来人,将这胡言乱语的狂徒拿下!”侍卫冲上来绑了魏鼎成。徽宗抢步来到金使面前,连连道歉:“使节受苦了,朕与贵国欲结盟好是真,朕相信贵国也是诚心结好。朕一定会严惩凶手,绝不姑息!”说完,忙叫太医给金使治伤。
徽宗又怒不可遏地质问魏鼎成:“你说匡瑞清和金天禄都是金国的奸细,他们怎会为争一个女人而反目?”魏鼎成答道:“这正是金主安排的狡诈之处,其中一个败露了,另一个绝不会被怀疑,可以继续做内应。”
徽宗愣住了,魏鼎成反问:“皇上果真以为开封府捕头陆东川是被余望岳杀死的吗?”“难道不是吗?”“当然不是,他是为了救余望岳自杀的!”魏鼎成当时去勘察现场时就发现了诸多疑点:陆东川提审余望岳之前,余对陆曾悄悄说过一席话,他说的是什么呢?开封府的手铐脚镣不是人力所能弄开的,何况余望岳是个病夫?现在可以推断陆东川为何要自杀,余望岳告诉他杀死的是两个人是金国的奸细后,他就决定放了余望岳。于是先打开他的手铐脚镣,趁提审开牢门之机放他逃跑。陆东川明白岳望岳是他亲手抓的,现在犯人竟然会卸去手铐脚镣从他手上溜走,破绽很大,无法解释,于是将自己刺死。
这时有大臣问:“如此大事,他怎么不禀报,否则也不至于死?”
魏鼎成苦笑:“当时宋金联军攻打辽国,凯歌频传,皇上会相信他的话?在这大好的局面下,皇上会不把他当成妖言惑众者杀掉吗?
这时金使被止住血,又大声嚷起来:“不要让这家伙在这里胡言乱语,我大金国主与大宋好是一片诚心,日月可鉴。此次直捣辽国老巢,活捉辽国天祚皇帝,派我等前来报喜,就是为与贵国永结同好!”
魏鼎成大喊:“皇上明鉴,不要听他颠倒是非,一派胡言!”
徽宗举棋不定,最终还是落到了金国一边:“大胆魏鼎成,枉为刑部总捕头,自己无能,抓不到凶手,偏在这里胡说八道,造谣生事,破坏宋金盟好的大计,实在可恶,来人,推出去,剐了!”
这时有大臣劝阻,不宜早下决断,徽宗根本不听,还是将魏鼎成凌迟处死。咽气前,魏鼎成呼唤着余望岳的名字:“余兄,你现在应该被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了吧,有你这样的英雄义士在,国家就有希望!”
不久,金国果然撕毁原来的宋金和约,兵分两路南下,一路直取汴京。宋徽宗闻听,惊落了手中描绘太平盛世的画笔,吓得赶紧退位。
莲花池谜案
这天一大早,一个和尚到白川府衙报案,说是安济寺方丈心灯禅师离奇落水而死,太守苏木春闻听立即带人赶往安济寺。
在安济寺的莲花池畔,苏木春看见了心灯禅师的水淋淋的尸体。据打扫寺院的和尚说他早晨经过这里时发现心灯禅师的衣角浮在水上,他一边大喊救命,一边跳入池中将心灯禅师拖了上来。心灯禅师奄奄一息,什么也没说,用沾水的手指在地上划出了三个字“唵、口”,便咽气了,最后那个字带着血痕,可见心灯是在拼尽最后的生命力写这几个字。
仵作验尸确定死者是在头部遭击昏厥后落入池中淹死的,苏木春推定是遭击后被人推入水中的,仔细查看没发现什么线索。他盯着心灯最后留下的三个字,这仿佛在暗示着什么……
询问寺里的僧人,这些人说心灯禅师精研佛法,谦和平易,与人为善,不应该有什么仇家。苏木春想到篡夺住持之位或谋财害命,也不足信,安济寺不比从前兴盛,如今是靠着一点香火钱艰难度日。
在心灯火化那天,心灯的好友海澄禅师获悉前来为心灯做道场超度。在安济寺的一间禅房里苏木春约见了海澄,问到心灯临死前写的那三个字时,海澄道:“贫僧觉得他是想写‘唵、嘛、呢、叭、咪、吽’六个字,只是他没有写完。”苏木春问:“大师觉得他写这六个字有什么用意呢?”海澄沉思半晌道:“这是佛家的常用祈祷咒语,他写这六个字想必是是为佛祖祈祷,希望佛法发扬光大;是为苍生祈祷,希望黎民安居乐业;是为自己祈祷,希望来生直上西天。”
苏木春了解到海澄和心灯经常在一起谈论佛法,海澄落拓不羁,闲云野鹤;心灯笃定持重,谨言慎行。二人秉性互补,友谊深厚。在火化,安葬,超度等一系列活动中,海澄神情庄重、指挥有度,令人见之无不为他们的友谊而感动。
在安济寺僧的挽留下,海澄留下了,他住在心灯的禅房里。寺里的人可以看到,海澄每每念经到深夜,常来莲花池畔追怀心灯。
国不可一日无君,寺不可一日无主。安济寺得选取一位住持主持寺内外事务,有些人推举心灯的谪传大弟子了凡和尚,认为这是理所当然;有些人推选海澄,认为他是心灯生前好友,而且精通佛理,德高望重,最有资格担当此任。
正当推选住持进行得如火如荼时,这天深夜,安济寺的一个小和尚来府衙报案,说海澄被人推入莲花池,现在已救起,不知是死是活。苏木春迅速来到安济寺,僧人们正在进行急救,大家满脸焦急地守着昏迷的海澄。
好半天,海澄睁开了眼,苏木春问是怎么回事?海澄说夜里他睡不着出来散步,踱到莲花池畔,清风徐徐送来荷香,他静静地站着微闭双眼,突然他感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身后一晃,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后脑重重挨了一下,随即被人用力推入池中。苏木春请他再想想那似乎熟悉的身影是谁?海澄显出一副为难的样子,在苏木春和众僧的要求下,他才说:“身影似乎是了凡,不过我也不太相信,了心是心灯的得意大弟子,秉性良善,好学深思,对贫僧一向是尊敬的,难道他为了住持之位竟会……”海澄说不下去了。
苏木春赶紧召集寺中人,最后发现少了了凡与一个负责寺里后勤的了缘。一个护院僧说:“了凡师兄随了缘师弟出寺采购米面、油盐、香烛去了,是今天早晨动身的,不知为什么今天还没有回来,以前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
此时天已亮了,苏木春立即命捕快去追捕,众捕快正准备动身,了凡和了缘沮丧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苏木春一使眼色,两名捕快上前抓住了凡的臂膀。了凡十分吃惊,忙问:“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们买的米面、油盐、香烛被人骗去了,也不至被抓捕啊?”这时了缘赶紧说:“大人,各位师伯师兄,东西被骗不关大师兄的事,全是我疏忽大意着了人家的道,大师兄追查了一晚,可找不到那些骗子。”
苏木春说清了抓了凡的理由,了凡大喊冤枉,了缘说这不可能,昨天晚上他一直跟了凡在一起,他不可能到寺里谋害海澄!苏木春问了凡:“采购寺里日用品一向由了缘一人负责,你这次为什么想到要跟他一起去呢?”了凡说:“最近寺里选住持,吵吵闹闹的,我图清静就随了缘出去散散心。”
苏木春仔细询问有关情况,了凡陈述时表现冷静,这可能是了凡故意制造不在现场的假象;至于作案动机,说是为争夺住持之位心生嫉妒害人性命也可能的,于是将了凡带回府衙进一步调查。
这样安济寺的住持之争就平息了,寺里一切事务交由海澄处理。
这天一大早苏木春又接到安济寺的僧人报案,说是海澄再次落水,这次发现及时,一个僧人听见落水声就跳下去将海澄救了起来,除了衣服打湿了,没有灌水。苏木春赶到安济寺时,里面一片喧哗,听见海澄大声说:“我接到了老友心灯的召唤,让我追随他去给他作伴好了。”听声音海澄的情绪有些失控。据住在莲花池附近的了空说,昨夜三更他起来上茅房时,发现海澄来到莲花池,绕着池子转圈,眼睛始终盯着池面,最后他在池子的正西角站住了,站了一会儿,出人意料的是他突然跳下去了。了空吃了一惊跳进池里将海澄救了起来,上岸后发现海澄的情绪有些不大对劲,说着让他死了去给心灯作伴的话。苏木春安慰了情绪已稍平静的海澄一番,回到府衙。如果说上两次是了凡作的案,而现在了凡关在狱中,这样一来了凡的嫌疑就大大降低了,苏木春一下子陷入困惑之中。
这天他得到消息,精通印、藏语,阅历丰富的高僧慧贤来黄梅五祖寺讲佛法,他有问题急需请教慧贤,于是迅速前往。
见到慧贤,苏木春讲述了发生在安济寺的莲花池谜案,问大师“唵、嘛、呢、叭、咪、吽”六字在佛经里有什么具体含义,慧贤想了一下,突然说:“难道安济寺里真有藏宝?”苏木春不解,慧贤继续道:“这六字翻译出来就是‘好哇!莲花湖中的珍宝’。”然后慧贤又自言自语道:“传说济光禅师在安济寺中藏有珍宝,莫非就在莲花池中?”苏木春也略有耳闻,知道济光禅师曾整过安济寺,他请慧贤道出原委。
济光是安济寺一代高僧,他佛法高深,德高望重,当年为了整安济寺,他四处布道讲佛吸引了许多信民,其中有一些官商富豪,这些人为了积德,广结善缘,不惜出钱出物,结果筹到的钱物超过了整安济寺所需。于是济光就将多余的财物秘密藏起来,说是用于在最危难的时候赈济白川百姓,白川城旁边就是长江,有遭水魔侵袭的危险。但是济光怕人偷窃,藏宝地点只告诉传钵弟子一人,并叮嘱如此下传。一直以来这只是一个传说,而且每每问起安济寺住持,他们也只是一笑了之。
苏木春在回府衙的途中细细梳理了一下这个案子,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回府衙时已经入夜,他派人化装成香客监视安济寺的莲花池。
连续三夜莲花池四周没有动静,第四夜三更,一个人悄悄来到莲花池的正西角。他脱去僧袍,深吸一口气,纵身跳了下去,不见人身,只见池面盛开的荷花一阵摇曳。过了一会儿,有一口箱子浮出水面,那箱子游往池边,箱子移到岸上,跟着一个人爬上来,就在这时两名监视的衙役冲过来将其抓捕,此人正是海澄禅师。
将海澄押上府衙大堂,苏木春微微一笑:“海澄禅师,好水性啊!”海澄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会到莲花池中挖珍宝?”苏木春道:“你第二次落水太蹊跷,想必是取藏宝时被人误以为跳水而救起,你无法嫁祸了凡,就说是去给心灯禅师作伴。”海澄又问:“你就没去调查了凡吗?”苏木春道:“调查了凡,我一无所获,没有证据能证明他到底犯罪没有。不过由于你的误导我觉得他的嫌疑很大,第一次落水你嫁祸了凡,我真是被你迷惑了。”海澄长叹一口气,念声“阿弥陀佛”,闻者都笑了,但苏木春没有笑,他严肃地问:“你是怎么害死心灯禅师的?从实招来!”海澄知道无法再隐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