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安阳郡主那晚本来想等上官琢醒来,问清他是谁,然后,让他自己走。后来,看上官琢再次昏过去后,她有点手足无措。上午,她找了红莺、翠宁为昏迷的上官琢擦洗了一番;同时,把哥哥朱磐烒叫了来,商量该怎么办。
上官琢在她这里,有两个不方便:
一、郡马不在家,上官琢这样一个青年男子在她那里不好;
二、上官琢是厉元吉要追拿的人,可厉元吉现在是宁王眼前的红人。
另外,那晚,她听上官琢的意思,愿意效力于父王。不过,她是个与世无争的人,这些关于政治的事,她是一概不管的。这个线让哥哥这个世子来搭,可能更好。所以,在和朱磐烒合计了之后,她就把上官琢送到了哥哥的别宅来了。
上官琢听了朱磐烒的解释后,想起那天红莺和翠宁说的话,不觉为她抱屈:
真是无争啊!
却说上官琢在朱磐烒这里,就这么待了下来。朱磐烒虽是世子,却也不得不顾忌厉元吉这样在宁王眼前当红的高人的感受,所以,上官琢一时也没能介绍给宁王。每日,朱磐烒得了空闲,就和上官琢来清谈或者下围棋。他的学养很好,上官琢到底也跟了虚梁子多时,清谈和围棋上也还颇过的去,两人渐渐也熟了。
这已是洪武二十九年二月了。二十二日这天,朱磐烒在和上官琢下围棋时,突然说道:“上官公子,‘近来骑兵巡塞,见有脱辐遗于道上,想必是胡兵往来,恐有寇边之患。’我父王准备把这些上报给皇帝,不知你对这件事,有何看法?”
上官琢一听,心中一凛。嘿嘿,该来的,终于来了。
记得历史上是这样说的:宁王朱权发觉大宁的边塞附近有蒙古人的车马痕迹,就上报给了洪武,结果,洪武很慎重,派了燕王朱棣帅精兵远征漠北,大胜而回。
嘿嘿,宁王世子终于向自己问到了关键的重要问题。
“不知此事,是真是假?”上官琢想了下,反问道。
朱磐烒笑了笑,顿了会,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若是真,自当上报。若假,如是皇帝陛下想发动战争而授意的,就不说了;如是宁王殿下自作主张,我劝世子劝宁王作罢。”上官琢把玩着棋子,缓缓说道。
这件事,是这场北伐漠北的引子,应该简单不了。所以,上官琢多想了想。
“为何呢?”朱磐烒想了会,认真地问道,这回,没笑。
“呵呵~”上官琢却打了个哈哈,“何妨等有了结果,再揭这个谜底呢?”
“呵呵。”朱磐烒也跟着笑了笑,过了会,还是说道:“先生何妨说来听听。”
上官琢看了一眼朱磐烒,这是他第一次称自己“先生”。呵呵,上官琢把玩手中的这棋子,过了会才说道:“虽然宁王殿下也很善战,麾下更有朵颜三卫这样的精兵。不过,若是出征的话,必然是燕王。宁王殿下,不过是为人做嫁衣。”
朱磐烒也看了会上官琢,良久才说道:“当真?”
“当真!”上官琢很肯定地答道,“如果宁王已然上报,我们不妨等个八九日。”
说着,上官琢还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闲子,在棋盘上轻轻地敲了起来。朱磐烒也没再说话了,过了半晌,他就走了,想是去了宁王府。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七八天就过去了。
上官琢在世子别宅休养,伤慢慢都好了。伤主要在手臂、大腿和肋下等非躯干部位,有锐器伤的,也有看起来像被烧伤的,看来,是法术造成。养伤的过程中,上官琢也在继续静修。从来没这么认真地干这件事,现在不得不下功夫了。那种心烦的感觉轻了,只是,还时不时会发一发,不过,最让他放不下心的,是婉儿,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
上官琢到了朱磐烒这里后,心里形成了个想法:通过这个世子,接近宁王,然后,就有资本和厉元吉交涉了。相信那时,再救出婉儿,还是可以的。只希望,他们不对婉儿做什么;不过,既然他们想要夔门之玉,婉儿这个饵应该不会轻毁。
安阳郡主偶尔会来。上官琢上次听她说过“青灵子”三字,上官琢闲下来时,终于想起来了,师叔刘日新说过,韩芷兰和他有关系。后来,上官琢又问了郡主,才知道厉元吉原就叫“青灵子”。不过,后来没再用这个道号,现在,这个道号只有王府少数几个人知道。怪不得,他要夔门之玉;不知道,韩芷兰还活着没。
却说到了二月底,洪武皇帝的敕谕下来了。毫无疑问,领兵远征的是燕王。周王朱橚携世子率河南都司精锐守北平口(燕王防区);宁王按兵大宁。
其实,自洪武二十三年那次,摸鱼儿海大捷后,燕王朱棣就俨然成了大明的英雄。“燕王善战”,这个说法,广为流传;估计,洪武也是这么认为的。
燕王的军队整装很快,简直是接到命令就出发了。才三月二,就到了大宁,在宁王这里停留了一日,派出侦骑,确定了元军的方位后,很快就开拔了。
他们是冲着在望的胜利,快马加鞭地进发的!
而上官琢这边,本想乘燕王在大宁盘亘之时,去偷偷地看看这个传奇人物,不过,因为厉元吉的缘故,上官琢一直没有机会出世子别宅。倒是这几日,上官琢和世子闲聊时,隐约听出了点意思:宁王本想在此次打击北元时,能捞个机会。所以,敕谕下来后,他十分失望。不过,上官琢却听出来了,自己的机会来了。
当一个人踌躇满志或者灰心失望的时候,他总想问问神,期望能指条明路。不过,神这玩艺,基本不在天上;当然,就算天上有,你也问他不着。
问得着的,是相士!
而且,相信朱磐烒那一次和自己的谈话,应该在宁王心中留下了印象。
所以,上官琢相信,不日,宁王就会来找自己。嘿嘿,这,几乎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