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蝮蛇总部。
蝮蛇坐在椅子上,用一把小巧而锋利的飞刀细心的修剪着自己的指甲。
寒光闪烁,白晃晃的死亡光泽让人觉得晃眼无比,就连蝮蛇自己也闭上了双眼,但他的动作却依然的连贯而流畅,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他是在感觉,感觉自己的双手和那冰冷的刀锋之间的共鸣。
当一样东西达到极致的时候,即便是死物,也会拥有有它内在的生命。
那叫做灵魂!
就如蝮蛇的手,蝮蛇的刀。
他的手和刀曾经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彼此之间已经血脉相容。飞刀虽然锋利,却只是游走在他的指甲边缘,而绝对不会伤及到他分毫。
在这一点上,蝮蛇和东方云非常具有共同点,他们都是那种能和自己的武器保持特殊关系的人。
就在这时,杨建慢慢的走了进来。
蝮蛇并没有睁开眼,似乎他仅凭脚步声就已经能够知道周围的一切。他慢慢说道:“安排好了么?”
“长官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
“玫瑰在南京发回什么消息没有?”
“只是一些例行报告,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给玫瑰发电,让她随时保持和我们朋友的联系,千万不能出了差错!”
“是!”
“共党方面有没有什么动静?”
“暂时还没有,他们似乎暂时停止了活动。”
“严密监视,注意隐蔽!”
“是!”
“时候不早了,我们动身吧!”交代完事情以后,蝮蛇站起身来,手腕一抖,他手上的飞刀就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把刀,早已和他的生命融为一体。
上海,日本宪兵司令部。
山本义夫在自己的房间里检查着自己的宝贝背心。
从德国进口的防弹背心。
这些装备还是最近才由东京配发到上海的。这种装备十分的宝贝,也只有那么几件。除了日军的少数几个高官以外,其他人都还没有装备这种背心的资格。就连整个上海的汪伪系统,也只有易宁山得到了松井次郎的特别优待,分到了一件而已。
说实话,二十斤的东西穿在身上绝对不是什么惬意的事情。但山本义夫是一个仔细的人,在他堪称丑陋的外表下有着一颗细致而毒辣的心!
虽然是去见毒蛇,虽然是和南京方面的高级暗线秘密接头,但山本义夫也不得不留一个心眼。
他检查完背心以后,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背心穿在自己的身上,又套上一件长衫,对着镜子反复的观察,确定没有什么破绽后,他揣上手枪,戴上礼帽,走出了房门。
房间外,一辆汽车正在静静的等待。
山本义夫挥挥手,示意司机走下车,随后自己钻进车里,发动汽车,向接头地点开去。
接头的地点,是虹口路的一家酒楼。
山本义夫在离酒楼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停住了汽车,他走下车来,慢悠悠的向酒楼走去。一路上他不停的东张西望,看似闲庭信步,其实是在估量周围的地形,在心中构筑撤退的路线。
片刻后,他走进了酒楼的大门。
“哎,老板,里边请,里边请!”见山本义夫进来,一名伙计连忙殷勤的迎了上来。
“三楼,玫瑰厅!带路!”山本义夫抬手扔给伙计一块大洋。
见眼前的客人如此的慷慨,伙计脸上的笑容立刻有多了几分,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走在了前面。
山本义夫跟在伙计后面慢慢的往楼上走去,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此时酒楼的客人不是很多,酒楼显得异常的清静,不知道哪个地方正在播放江浙地区特有的小调,山本义夫虽然听的不太懂,但还是感觉到颇为悦耳。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玫瑰厅外。
山本义夫推门进去,里面还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转头对伙计说道:“这里不用你照顾,你下去吧!没叫你,不要上来!”说完,又给了伙计一块大洋。
“是,老板放心!我知道您是要做大买卖,我这就走,这就走!绝不打扰!”伙计点头哈腰的退出了房门。
“大买卖么?或许吧!”山本义夫摘下帽子,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用那咪成一线的小眼睛打量着包厢内的陈设。
包厢布置的不是很豪华,但却很有味道,充斥着古老的中国气息。山本义夫是一个中国通,对中国文化向往已久,看着眼前这些别出心裁又恰到好处的布置,他也禁不住暗暗点头。
只是这玫瑰的名字让他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说不清楚是哪种情节在作祟,他始终觉得,似乎这个玫瑰的名字,有一种特殊的涵义。
而且,这种涵义,让他觉得有些危险。
这仅仅是直觉,所以山本义夫也只能安静的坐下椅子上,打发时光,等待着毒蛇的到来。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这是他和毒蛇约定的暗号,正主来了!
山本义夫掏出手枪,打开保险,将右手背在身后,随后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然而,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当他打开门的时候,他还是呆住了。
门外站着的人,是蝮蛇,他帽子压的很低,但这并不妨碍训练有素的山本义夫看清他的脸庞。
“是你!”山本义夫自言自语般的说出两个字。
“不错!是我!”蝮蛇露出了一个魅惑般的笑容。
抖手,刀锋出,鲜血流。
一道寒芒闪过。
一抹嫣红横飞。
鲜血四溅,只一瞬间,山本义夫的喉咙上就浮现出一丝血线。
太快了,蝮蛇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快的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出过手一般。
山本义夫用手死死的捂着喉咙,他的手枪已经掉到了地上,鲜红的液体不断从他的喉咙里流出,顺着他的手掌流下,在他的胸口处染上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你!”山本义夫颤抖着,伸出手,艰难的指着蝮蛇,随后猛的往后倒去。
只在空气中,洒出一窜耀眼的血珠。
蝮蛇缓缓取下帽子,对着山本义夫的尸体微微一鞠躬,随后关上门,重新把帽子扣在自己的脑袋上,转身离开。
世界,重又恢复了平静。
蝮蛇就是毒蛇,他既是日军南京特务机关总部安插在军统身边的高级棋子,也是一个独立组织的头领。
同时,他还是山本义夫似曾相识的某人。
其实,蝮蛇同日军中部分人物的关系,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
东方云所有的消息都是他提供的,他一次次的陷东方云于绝地,却又一次又一次的在暗中向东方云伸出援手。
因为东方云还有他的利用价值。蝮蛇以毒蛇的身份向日军提供东方云的情报,以此此混淆视听,达到自己的目的。但东方云还有很大的价值,在他的价值还没有完全榨干之前,他是不会轻易的让东方云死掉的。
在蝮蛇的心目中,东方云也好,旭日也好,日军中的某些人物也好,都只不过是他的棋子。他铸造了一个大大的棋盘,他要下的,是一个震惊天下的棋局。
而他蝮蛇,是棋局的主导者,也必将是最后的胜利者。
想到这里,蝮蛇不由的有些得意。
他抬起头,看了看天空。
今天的天空颇为的晴朗,就如他的心情一般。
他微笑着,自言自语的说出一句话。
“藤田一郎,该是你回来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