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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切都将继续沉睡

艾瑟芳林尖叫一声,转过身来,扑到那具骷髅身边。她又惊又怒,叫道:“瞧你做了什么!……亲爱的……你竟然又——”

佳乐脖子上的力量消失了,他像一块石头一般从空中掉下来,砸得金币四溅,宝石乱飞,张敏敏哭喊着向他奔去。佳乐强撑着支起身子,在他摔下来的时候,他感觉那种被掏空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尽管如此,他受的重伤也使他难以作出动作,看到张敏敏的身影,他喉咙里发出格格的声音。他说不出话,只是用流泪的眼睛看了张敏敏一眼,然后目光移向大厅入口,意思是“快逃。”

张敏敏明白他的意思,但终于见到了爱人,她仍然不管不顾地扑向佳乐,离佳乐还有十几米的时候,张敏敏惨叫一声,身子飞到天上。艾瑟芳林杀气腾腾地操纵着她的身体,向石壁上撞去。

“你竟敢——攻击——我的——最爱——”这个女魔鬼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声。她不需要顾及佳乐,那个男人已经没有抵抗力了。她陷入的狂怒如此之深,以致每一次张敏敏的身体狠狠地撞到石壁上,口中都鲜血狂喷。这一幕深深刺激了佳乐,他的眼眶都要裂开,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撑起身子,举起手指对准艾瑟芳林,将最后的力气向她射去。

红色、金色的碎片飞溅。

艾瑟芳林右手手腕上的手链断裂、解体,艾瑟芳林的手臂僵在空中,吼声哑然而止。她直直盯着手臂,不相信地看着红宝石与金链的零件在空中画出迷人的光芒,散落到石壁下面的财富里。

操控着张敏敏身体的力量消失了,她像个树叶一般摔下来。佳乐眼看着她摔到几米外一堆金币里,不知她状况如何,拼命蹬着腿向那边爬去。

艾瑟芳林凄厉的喊声在洞窟中回荡,她狂喊着:“你做了什么?”从石壁上跳下来,扑倒在财富堆中,没命的翻找着。“我的手链!我的手链!”佳乐爬到张敏敏的身边,看到张敏敏仰面躺在财宝中,满脸血污,哆哆嗦嗦的向佳乐伸出手。她受的伤很重,佳乐紧紧握住张敏敏的手,热泪盈眶。

那个女人还在翻找着,她在财宝中跪起来,手里握着几个零散的零件,拼命的想把它们又连到一起,嘴里哀嚎道:“不——不——”

“我没事,我现在的法力已经回来了……调息一会儿应该就好了……她靠那个手链……操纵我们……”张敏敏喘息着说,“一定是那个……搞得我们没法……使用法力的……”

佳乐扶住张敏敏的肩膀,两人相互偎依着缓缓坐起。艾瑟芳林像个疯子一样的嚎叫声一刻未止,她突然停止嚎叫,两只血红的眼睛向他们射出凶光。

“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她抓起一柄宝刀,嘶吼着向他们奔来。

张敏敏咬牙发力,数十粒金币、宝石向艾瑟芳林射去。艾瑟芳林用手护住头,仍然大步冲来。宝石在她脸上、手上划出道道血痕,血痕迅即自动回复。

“她确实依赖那个手链……”佳乐低声说。

“没用的——我要你们死——”艾瑟芳林吼叫道。

佳乐鼓起最后的力气,沉沉的举起手臂,手指瞄向这个由远及近的恶魔。张敏敏心念一动,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佳乐……她胸口的那个瓶子里……有很多人的精华……如果我没猜错,她的愈合与那个有关。……你瞄准那个瓶子……”

佳乐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调整一下,轻声念道:“砰!”

世界瞬间凝固了,包括艾瑟芳林的姿势。她缓缓低下头,脸上还沾着玻璃瓶碎裂时飞溅的红色液体。她的胸前沾满了水晶碎片,两个小金蛇连同小瓶一起化为了虚无。佳乐的指风穿透艾瑟芳林的项链,深深地射进她的身体里。

血液从伤口涌出,红色的区域逐渐在她的身上扩大,蔓延。艾瑟芳林抬起头来,两只血红的眼睛里凶光逐渐淡去,她呻吟一声,萎然倒地。佳乐和张敏敏也用尽最后的力气,相拥着倒在宝藏堆里。

洞窟里陷入彻底的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佳乐恢复了知觉。他昏昏沉沉的伸出手,摸到张敏敏的手臂,便慢慢向下,一直摸到张敏敏的手腕。他感觉到张敏敏的脉搏还在跳动,虽然不强劲,但是他已经知道,张敏敏性命无忧了。“佳乐……我没事……”张敏敏感受到佳乐的触摸,轻声回复,“我在调息,再过一会儿,就好了……”

佳乐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这不是做梦,他们真的重新在一起了。

霎时间,佳乐心里充满了喜悦。他慢慢坐起来,两个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良久,他们相互支持着站起来。

“……我们走吧。……”

“嗯……”张敏敏微弱的说,“我们回去,回家去……我想家了……”

这也是佳乐所想的,爱人回来了,他一刻也不想再呆在这里了。这段时间如同一场噩梦,他只想把这一切永远的忘记,重新回到以前那种正常的生活里。他们踉踉跄跄的向平台挪着,紧紧依偎着,再也不想分开了。

“求求你们……”

佳乐和张敏敏慢慢停住,艾瑟芳林伏在一堆宝石上,乞求声微弱的从她那边传来。

这苍老的声音是怎么回事?

“求求你们……把我送到……我丈夫而身边……”

艾瑟芳林真的在乞求,她的头发由红逐渐变淡,变得枯黄,慢慢的变得红、黄、灰白相间。她吃力的抬起头,那张曾经美丽的脸不再红润,变得干枯。

“求求你们……把我放到……那具骷髅的……身边,我丈夫……求求你们……”

佳乐和张敏敏默默看着她,这个妇人正在逐渐变老。她的脸上逐渐出现浅浅的皱纹,逐渐加深。

“我为什么要帮你?”佳乐恨恨的说。

“就当可怜我吧!……”艾瑟芳林哀叫道,“你们团圆了,别让我临死前和我的丈夫不在一起!我就要死了!……求求你们!……”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敏敏问道,“你要告诉我一切,我才能帮你。”

“好姑娘……你们已经知道了啊……我的真名是艾瑟芳林?梅纳德,我是罗伯特?梅纳德的妻子……”艾瑟芳林呻吟道,“趁我活着,让我再握一握罗伯特的手……”

“这不可能!”佳乐咬着牙说。

然而这哭喊声深深打动了张敏敏,她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天来对佳乐的思念,不由心里一软,伸手指向骷髅。骷髅缓缓飞起,落到艾瑟芳林的身边。艾瑟芳林悲痛地握着骷髅干枯的手指,喘息道:“谢谢……罗伯特……亲爱的,我来了……”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佳乐和张敏敏跌坐在她身边,“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是罗伯特·梅纳德吗?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张敏敏问。

艾瑟芳林的回答是一阵狂笑,张敏敏和佳乐顿感毛骨悚然。佳乐哗啦一声把罗伯特的骷髅拖开了,当它的指骨离开艾瑟芳林的手,她可怕地嚎叫起来:“不!——不————”

“回答她的问题。”佳乐说。

艾瑟芳林的脸颊开始陷进去,皱纹开始爬遍她的额头,她死命伸着手,说道:“我恨施普茨伍德!我恨他!……为什么他会让罗伯特去讨伐黑胡子!……如果当初罗伯特不去,他就不会成为这样一个大英雄,我和他就可以过着幸福的生活……可是他成功了,他杀死了黑胡子,……从那以后,他念念不忘找到黑胡子的宝藏……他给内政大臣写信要求资助,可是没等到回信,他就忍不住出海了,最终来到这里……那年我才29岁,我还是那么年轻……可是今天——”她嚎叫起来,“我要死了!让我握他的手!让我握他的手!”

“你是怎么活过这几百年的?”

“几百年了……那天我跟着他和他的船员来到这里,我们很开心,因为我们将成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可是后来罗伯特发现了石壁上的这个密室,里面就是那个石板和项链、手链。……这样的石板在此之前我们已经见到好几块了……靠近它的船员被拧成了肉干……罗伯特说这些东西和石板放在一起,一定是受过诅咒的,应该销毁,可是……它们太美了……太美了……我实在抗拒不了那诱惑……我没听他的话,戴上了那串项链,还有手链……”艾瑟芳林干枯的脸上泛起奇异的光采,似乎回想起当时的一切,“天……戴上之后,我太美了……真的太美了……”

“你把他们全杀了,是吗?”张敏敏回想起刚才的一幕幕,鄙夷的问。

“不是!……”艾瑟芳林吼叫道,“我爱罗伯特!我爱他!我美也是为了他!我怎么愿意触怒他!我真的不想杀死那些船员……可是等我清醒过来,……我发现洞里只剩下了我和罗伯特……项链和手链果然是带有诅咒的……我在丧失神智的时候,已经把所有的船员杀死了……变成了我瓶子里的精华……”

佳乐想象着当时的惨烈场景,张敏敏已经见识到这个女人是如何屠杀意大利黑帮的,想到那些场景,感觉浑身发冷。

“这个项链和手链到底是什么?”佳乐问。

艾瑟芳林喘息道:“很久之后我在大英博物馆查到的……这项链和手链,还有石板,是玛雅人神庙里的魔物……这手链代表着控制,足以抑制它指向的一切……七块石板雕刻着七个恶魔,它们分别代表着北斗七星,它们把人杀死,将他们的生命浓缩成一滴精华,储存在两条蛇缠绕的水晶瓶里,谁戴着它都可以保住青春,不会衰老,而且任何伤害都会自动愈合……一滴精华可以维持6个月的青春,每当瓶子里的红色快要消耗完毕,我就要重新带人到石板那里,把他们变成新的精华……”

每年要2条人命才能维持她的青春,几百年来她杀了多少人啊?“他也是这么死的吗?”佳乐指着骷髅问道。

“他是自杀的……”艾瑟芳林惨笑道,“等我清醒过来,船员们已经被我屠杀殆尽……罗伯特就在那里看着我……就在那里看着我……他说他无法面对自己的妻子变成了一个恶魔,杀死那么多他的好兄弟……更不愿有朝一日我失去控制,将他也变成我瓶子里的一滴……说完,他就坐在那个宝座上……吞下了两枚金币……两枚金币……然后就那么看着我……一直到死,都那样看着我——”

张敏敏想起了她的那些话:“我害了他,我——害了他。我走的时候,他就坐在那里,就坐在那里……看着我,似乎在说,亲爱的,你为什么会这样?……我知道,他一定希望我留下来,和他在一起,因为我们在神面前发过这样的誓言,然而我最终还是离开了……当我走出一段路,回头望时,他就在那里,在那里,望着我……”

张敏敏现在理解了她的那些话。当罗伯特·梅纳德死亡后,这个女人最终离开了。在这几百年里,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回来,一边是为了屠杀,为了青春的延续,一边也是为了看望她的丈夫的遗骸。她并不是个恋祖狂,不是个心理变态,在恶魔的背后,她也是个真正爱着自己的丈夫,长达几个世纪都不能割舍的女人。想到这里,她心里莫名有了一丝怜悯。

“你为什么不在一个地方把我们全杀掉,还要带着他们走七个地方?”张敏敏问。

艾瑟芳林狞笑道:“爱德华?蒂奇!黑胡子!……不知从那里抢来这些有诅咒的东西,还将它分别存放……150多年前,我曾经试图在一个地方杀死20个人……但是杀死10个人后,那块石板就暂时失效了……原来每块石板一次能凝聚的数量都是有限的……为了青春,为了美丽,我——”

“你的项链已经没有了。”张敏敏低声说,“你会怎么样?”

“没有它我就要死了!……”艾瑟芳林发出了一声哀号,没有任何预兆,她突然抓住佳乐的手,死命的咬住。就在一瞬间,她的牙齿全部掉了下来,她已经如此衰老,连牙齿都掉落了,干平的牙床咬在佳乐的手臂上,根本造不成半点伤害。

这个干枯的老太太哆哆嗦嗦地张开嘴,哭道:“我不想死……我不想失去青春……我没有脸面对罗伯特……把你的血给我……让我恢复青春……青春……”

她痉挛着抓着佳乐的手臂,佳乐憎恶地推开她,艾瑟芳林?梅纳德,这个英国海军中尉的妻子,躺在自己丈夫的尸骨边抽搐着。她飞速地衰老,现在看上去已经像个干尸了,只有微微的抽动显示她还没有死去。

佳乐不忍再看,他觉得这里的一切都似乎充满了诅咒,只想与这里永远划清界限。

“我们走吧。”

他扶起张敏敏,两个人蹒跚着,默默离去。在他们身后,两具骷髅躺在黄金和珠宝中,一动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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