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黑了,路上仍飞驰着一群马。马上骑着四个人,这四个人都是小矮人,他们飞入了徐州城。
知府大人苟庆礼正在府衙内闲坐。
座中有知府大人的下属官幕僚职官签判、推判和知监。
知府大人苟庆礼喜欢闲谈,茶余饭后,坐在衙门内闲扯。
众下人知道知府大人这一癖好,只好趋奉。
每日衙门上事儿松松,到了晚上,人人精神抖擞,扯山南,讲海北,直讲得知府大人哈欠连天,眼睛也睁不开了,才一一告退,回去歇息。
这时,那几匹快马停在了府衙门外。
有四个小矮人跳下了马,直向府衙走来。
府丁吼道:“什么人?”四个矮子身似箭疾,直飞到府丁面前。一个矮子还冲府丁嘻嘻一笑。
府丁愣了:“你是谁家的孩子,你……”
那矮子手一扬,一片刀光,府丁的头咕碌碌飞到了一边,一腔血窜箭似地涌出。
四个矮人就冲到了知府的客堂上。
四个矮人一句话也不讲,都注视着知府苟庆礼,象看一只待宰的绵羊。
苟庆礼吼道:“什么人?敢闯进我内室?”
推判、签判便起身做势:“滚!这里是府衙,你们不要命了么?”一个小矮人身子轻轻一纵,便落在苟庆礼面前:“你是知府苟庆礼?”
苟知府情知不妙,见这人手里拎一把刀,刀光寒光逼人,就颤抖起来,他只好点点头。
小矮人笑了:“你是徐州知府就好,可不要杀错了人!”
他随手一刀,就把苟庆礼的头砍了下来。
签判、推判、幕僚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
小矮人们拎着苟知府的头,走了。
月余之内,山东、山西、江宁、西湖都有小矮人在杀人。
他们杀人时问名,不乱杀。
有时他们还掏出一个札子,把要杀的人一个个数点明白,然后杀人。
月余之内,他们共杀死知府、转运吏、都总管、兵马都监、知县三十九人。
各地奏报如雪片般飞向京师。
白年青、沈多与燕婴在燕氏坞中,见到了从京都赶来的侍郎蔡静庭,他带来了一道徽宗的手札:
朕心甚忧,爱卿告知我,那“鹤鸣九重”图上,为何屡见刀光血影?那几只鹤是不是拍翅脱羽,全被天下矮人煮而烹食?卿所言与白少侠所诺,为朕平后顾之忧,是不是还可行?朕侍卿半月,不然即派兵,不迎金人,先灭燕氏,三十里山林,只须一火焚之,有何难哉?
白年青、沈多、燕婴不知说什么好。
蔡青庭道:“天下大乱了,这几日各地奏折如雪片飞来,知府以下官员多被杀戮,查实确系都是小矮人所为。看来,他们要祸乱大宋天下了。”
白年青道:“他们杀了多少人?”
蔡静庭道:“各地官员计三十九人,另有一些平民不计在内。据传有几个小矮人骑快马,走州县,手持书札,按札索人,一一杀之。见面不言不语,只是一砍一杀,提头便走。”
沈多道:“各地为什么不剿不拿?”
蔡静庭道:“你说如何拿?象徐州城,走了一个凶手,把全城四十四个小矮人都下了牢里,外面仍然每天死人。”
白年青看一眼燕婴,不讲话。
三个人仍坐在林中。
沈多道:“白年青,你对死人活人都说过话……”
白年青冷冷道:“我没忘。”
燕婴突然抓住了白年青的手:“你……你打算怎么办?”
白年青冷冷道:“我会怎么办?我只好用一个办法,以杀止杀!”燕婴浑身颤抖:“你想杀谁?”
白年青道:“杀伟石国的国王。”
燕婴身子一飘:“不行,你不能杀她,你不能杀她。你的心难道这么狠,你怎么能杀她,你曾经是……她的男人。”
白年青道:“现在不是了。”
他站起身来。
沈多也要跟他走。
燕婴站起来,一吼:“站住!”
两个人很听话,站住了。
燕婴在笑,笑得脸色苍白:“你们想去干什么?”
“喝酒。”
沈多也一笑道:“对,喝酒。”
燕婴道:“去哪儿喝酒?”
白年青:“当然是去酒店了。”
三个人进了酒店。
这里是燕氏坞的天下,这里是伟石国。
酒店门口挑着一根酒旗,酒旗上画着字不字、画不画的东西。三个人就进了酒店。
仍然是那种很矮的桌子,很矮的凳子,仍然是高大的人必须用大盘子、大碗,吃那些很难下咽的食物,喝浑浊的酒,但要比小矮人多付银子。
燕婴道:“为什么不多喝?”
白年青道:“为什么不比一比喝酒?燕婴,动手我不如你,喝酒你可不行。”
燕婴笑:“那就来试一试。”
沈多喊道:“好,试就试。”
三个喝了九坛酒。
这不是好酒,是浑酒。好酒不醉人,只醉心,浑酒醉人。
沈多先是伏在桌上睡了。
白年青也趴在桌上不起来了。
燕婴推他二人,怎么也推不动,她喊来店家,道:“这二人醉了,你好好照应他们,我去去就来。”
店家接过银子,这银子足有五十两。
店家眉开眼笑,连连答应。
燕婴匆匆走出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