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撒谎了,难道你小时候没有撒谎吗?你跟妈妈谈恋爱的时候,撒的谎还嫌少吗?”童小童把一叠字条摔在童春生的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童春生。
看见字条,童春生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他拿过来翻了翻,脸上顿时有了一种慌乱与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这是打哪弄来的?”
“你说能从哪里弄来?当然是爷爷奶奶家了。我还从爷爷奶奶的口中知道了你们美妙的故事,好好感人哦!”
“你把这些东西找出来干什么?”
看童春生的样子恨不得把它们都烧了,童小童急忙又把字条抓过来,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小时候怎么怎么好,我就是想看看你小时候到底怎么样。”
童春生的手上还是留下了一张,他眨着眼睛,似乎不相信字条是他和巩秋香写的。
“说真的,我很羡慕你,在你小时候爷爷奶奶没有离婚,在你小时候爷爷奶奶是那样的宽容……你比我幸福!”
“我比你幸福?你,你还不够幸福吗?”童春生虚张声势地说,他第一次在童小童面前失去了气势。
“至少你那时候每天回家都能看见你的爸爸妈妈,看见他们的笑脸,他们没有争吵,没有砸东西……”
童春生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是已经说了海枯石烂不变心,可是你们为什么要离婚?你们既然要离婚,当初为什么要把我生下来?”
“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能当真呢?那时候我们懂什么呀……”童春生讷讷地说着,把手上的那张字条撕了,他又把手伸向童小童,“都撕了吧,那东西对你有什么用?爸爸希望你不要再犯我们小时候的错误……”
“怎么能撕了?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我还没有给妈妈看看呢!”
童春生的早恋故事
童春生的秘密在中考结束之后,才被老师同学发现,也被他的爸爸妈妈发现。而这时作为既定事实,别人只能在惊奇和费解中去接受它。
童春生的成绩完全可以上一中,他却报了市二中。二中虽然也是一所重点高中,但是在高考录取率上,还无法跟一中相比。
班主任老师十分惋惜地说:“童春生,你为什么不报一中?”
“我喜欢二中!”童春生说,他不敢看老师的眼睛,他整整隐瞒了老师和同学一个学年。他报二中的真正原因是巩秋香报了二中,巩秋香的成绩也只能上二中。
同学也替童春生惋惜。
“我喜欢二中,考上二中难道就不能考上大学了?”童春生信心百倍地说。
中考之后,毕业班的学生没有大量的习题需要完成,也没有一次次的考试,在等待新学期的日子里,他们像蹿出去的鱼儿,欢腾着到处逛,哪里热闹哪里有他们的身影。这时许多同学都看见了童春生和巩秋香,只要看见其中的一个,就会看见另一个,他们几乎形影不离,甚至还有同学看见他们手拉手了。那份亲热的程度,说明他们好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时同学们才明白童春生为什么要放弃一中。
“我们是认真的!”对同学的好奇,童春生郑重地说。
整个暑假里,童春生常常一早就把自己收拾整齐干净出了门,那头发被梳得一丝不苟,还喷上了摩丝,有时候他的手上也带上一两本书。童春生是快乐的,出入家门嘴里总哼着流行音乐。他的爸爸妈妈感到奇怪了,问童春生每天做什么去了。
“跟同学玩呀!”
爸爸妈妈自然不相信童春生的话,跟同学玩有必要把自己打扮得跟去做客一样吗?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在心上,反正是暑假,童春生也考进了高中,只得随他去了。
最先是妈妈在街上看见了童春生,在童春生的身边还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两个人紧挨着,说说笑笑的,他们的脸流光溢彩。
从两张脸,妈妈已经明白童春生是怎么回事了,不过她没有马上赶到童春生的身边问个究竟。童春生的爸爸妈妈都不是那种见风就是雨的人,他们属于那种开朗的家长,对孩子较少管束。在妈妈看来,一个男孩子大了,喜欢女孩子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回到家,妈妈把在街上看见的事情对丈夫说了。
“这小东西倒长本事了!”童春生的爸爸这么说,也听不出他是不是生气了。
等童春生回家,妈妈问他那个女孩子是谁。
童春生说是同学。
“仅仅是同学吗?”妈妈还以为童春生会痛痛快快地承认那个女孩子是他的朋友。
“就是同学,我们碰巧遇到了。”童春生还想抵赖。
爸爸盯着童春生的眼睛,说:“你还撒谎?你小子心思放在哪儿啦?才丁点大的人,就想娶老婆,书还要不要读了?”
“交交朋友可以,搂搂抱抱什么的事情绝不许做,你知道吗?到时候出了事情,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妈妈的话属于警告,也把她的底线给了童春生。
尽管童春生的爸爸妈妈这样说童春生,但是他们还是看得开。这不是说他们赞成童春生放弃学业去恋爱、结婚,而是觉得小毛孩子类似于玩过家家的游戏,是当不得真的,只是三分钟的热度。
何况,童春生的学习似乎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父母把话说到这样的地步,童春生也不需要隐瞒了,他说:“你们不要那么俗气好不好?谁说要结婚啦?我们的感情是纯真的!”
十六岁的童春生坚信他和巩秋香之间的感情是爱情,是伟大的爱情,是崇高的爱情,就像文学书里描绘的那样。童春生甚至想过,只要爸爸妈妈干涉他和巩秋香之间的事情,他就和巩秋香离家出走。
童春生和巩秋香在初二年级里是同班同学,座位一前一后。看不到他们亲密地交谈,也看不到他们走在一起,可是谁能想到这只是两个人关系的表象,他们的关系因为一张字条,已经发生了质的飞跃。
字条是巩秋香写的,她请童春生把一道题的解法步骤写给她看。
字条开启了两个人交往的序幕,由问习题到交流对人对事的看法,到说说各自的心思、困惑、希望、理想,再到甜蜜的悄悄话,很自然地完成了这样的过程。字条成了他们重要的交往工具。他们都喜欢用字条这种方式。
字条更便于他们隐蔽。
在那些日子里,童春生和巩秋香每天要提前半个小时从家出发,然后守候在一条路口,等着对方到来。那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在这条路上很少看见熟悉的同学。见了面,两个人都把各自惊喜的笑容展示给对方,然后不急不慢地推着单车,漫无边际地说着话,过了这条路,他们便骑上单车,巩秋香在前,童春生在后,相距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即使别人见了,想必也看不出他们的特殊关系。
到了学校,两个人的样子和正常的男同学与女同学的关系别无另样。
字条与路口,见证了童春生和巩秋香的“爱情”。
既然“爱情”成了公开的秘密,在高中里,童春生和巩秋香不需要隐蔽了。两个人不在一个班级,但他们总有许多机会待在一起,在上学来去的路上,在学校食堂的餐桌上,在校园的林荫小道上,在操场边,在学校的阅览室,总看见两人相随相伴的身影。
在高中同学中(也包括初中里)成双成对的有一些,但没有一对像童春生跟巩秋香这样长久的,后来还结了婚,他们是唯一的一对。
谁又能想到这样的一对会以离婚给他们的“爱情”画上了句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