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手机,用颤抖的手给刘航拨电话,向现实和金钱妥协的心中充满了绵绵恨意。她想过了,潘屹很喜欢这个孩子,一直视如己出,这7年来孩子在他心目的位置已经超越了对她的感情。孩子也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身父亲,甚至对潘屹比对自己更亲,她不能让孩子从潘屹那离开:
“孩子还小,他一直以为亲生父亲是潘屹,他们感情很好。现在告诉他真相,告诉他,亲身父亲是一个囚犯,幼小的心恐怕无法承受,对他的成长也不利。你还是以舅舅的身份出现,慢慢赢得他的好感,培养感情。”
“如果你的条件是,两人中必须要有一个人回来,那我就回来吧,但我的心始终在那个家,始终爱的是那个男人。如果你觉得拥有一个躯壳也是好的,我就满足你。但现在不行,要等孩子全部康复以后,明年选择一个适当时间,我回到你的身边,还要先找个理由和潘屹说。”
刘航想了想,觉得突然告诉孩子,一起生活了7年的父亲,原来不是亲生父亲,这对孩子心灵健康成长确实不利。何况虽然自己已东山再起,但曾经是囚犯的经历,也一定会让孩子觉得蒙羞。所以他同意了小雪的话,同时打了100万到小雪账户上作为治病的钱。
一个月后,孩子渐渐康复。
刘航在小雪的带领下,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亲骨肉。看到一张非常清秀、酷似自己的小脸,只有眼睛像小雪。
“这是你舅舅,叫舅舅好。”
“舅舅好。”小孩用稚嫩的声音,友好地叫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两张容颜宛然相似,一张暮气深沉、一张朝气十足,像清晨阳光下的一片荷叶那样鲜嫩,让人自然联想到生命的延续,看到如水般流逝的时光。
刘航眼里一下涌出泪水,如雕塑一样站在原地。除了见到小雪的两次,多少年他都没有流泪了,他甚至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打动麻木的心灵。
他透过泪眼凝视着儿子,握着柔软而温暖的小手,天然的血缘亲情,一点点浸润一个中年男人疲惫的身心。
泪眼里,刘航也看出来,他们一家三口的感情很好,其乐融融,孩子也非常快乐,潘屹也很爱孩子。
而自己一个人,是不能给孩子这样完整的父爱和母爱。
刘航突然想起曼德拉自传里的一句话:“当我走出囚室时,我已经清楚,自己若不能把痛苦与怨恨留在身后,那么我其实仍在狱中”。
红尘中的我们,很难如曼德拉,学会宽恕与遗忘——生活曾给予我们的种种苦难,我们的心在一个无形牢笼中囚禁,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拿不起放不下。
第二天,刘航想了很久,打电话给小雪:“我收回昨天的话,小雪,你们三个好好生活,希望给孩子一个完整的亲情,我继续当他的舅舅吧。”
小雪喜出望外:“谢谢你,刘航。卡里还剩下56万,我把钱还给你。”
“不用了,那钱就留给孩子做治病和教育的专用资金吧。”
刘航在生意上已经完全站稳脚跟,陪了孩子一个月后,他突然很想去异国他乡长途旅行散散心,也许因为厌倦了城市忙碌却平淡的生活,也许正如一句流行语所说的:“人生需要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他启程去了印度、尼泊尔、以色列……
一个人徜徉在陌生国度的陌生人流里。
(未完待续微博扬一帆99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