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我不想见你。”方欣怡冷冷地说道。
方凌上前握着方欣怡的手,激动道:“那日大伯身中剧毒,已经无法医治,眼见他受到那剧毒的折磨,我才动手……”
方欣怡把手抽回,一脸漠然的转过身去,道:“那又如何,我已经有新的生活了,徐妃娘娘待我很好。你若真的有心,那就多去祭拜一下爹娘。”
方凌道:“欣怡,你知道么,这些日子我有多担心你……我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难道你……”
“不要再说了!”方欣怡转过身来,用头簪抵到自己的脖子上,大吼道,“你走啊,你若不走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方凌见状有些不知所措,忽的发现那头簪正是他以前送给他的玉叶金蝉簪,目光凝视在上面,思绪又回到从前那快乐的时光。
方欣怡看了一眼手里的头簪,随即有力摔在地上,道:“这是你送的,还给你,从此你我恩断义绝!”
方凌盯着地上的头簪沉默不语,屋内陷入一片寂静,良久良久,他颤抖着捡起方欣怡丢在地上的头簪,仰天长叹:“欣怡……你多保……”方凌转过头去,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走了,轻轻地关上房门,在门扉合上的一瞬间,方欣怡的身影在烛光的照映下,投射到窗棂纸上,灯影摇曳,显得那样飘渺。虽然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扇门,但方凌却觉得二人的距离比天涯海角还要遥远。方凌紧紧握着那支玉叶金蝉簪,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了。方欣怡听着方凌逐渐远去的脚步声,两行泪水滴滴落下,滑过那凄美的脸庞,打湿了她的衣袖。
方凌本想离开这里,刚要回房,忽然驻足,道:“出来吧。”
马和笑着走出,说道:“少侠好功夫,若要瞒过你的耳朵还真不容易。”
方凌道:“你跟着我有甚么事?”
马和道:“燕王殿下有请。”
方凌道:“如果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就不必了,我是为了方欣怡才那样做的,所以你不必谢我。”
马和摇摇头,道:“少侠何必如此拒人千里之外,殿下找你就是因为方欣怡的事。”
“哦?”方凌看了马和一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随他去了。
二人一路左拐右拐,走了好一阵子才到朱棣的寝宫。方凌还是第一次进皇宫,虽是在夜晚,但也可感觉到这里的庄严大气。进了大殿,方凌见到朱棣身穿一身便服,正在一张椅子上喝茶。朱棣已是而立之年,岁月的历练使他阳刚气十足,两道浓眉如画,双眼炯炯有神,挺实的鼻子,四方口,颌下微髯,身材很健硕,坐在那里腰杆笔直,精力充沛,尤其是那双手,由于长年舞刀弄枪,满是老茧,显得很有力量。
方凌上前行礼:“晚生方凌,参见燕王。”
朱棣放下茶杯,呵呵一笑,托住方凌,用温和浑厚的声音说道:“方少侠请起,不用如此客气。”
方凌道:“多谢王爷,不知殿下找我所为何事?”
朱棣道:“不忙,坐下说话。”
方凌坐下后,朱棣道:“那位方姑娘似乎和你大有渊源?”
方凌道:“不错,她是我大伯的女儿。”
朱棣道:“那她的父母身体可好?”
方凌迟疑了一下,道:“小妹的双亲不幸已故,如今只剩我兄妹二人。”
朱棣点点头,道:“原来如此,小小年纪也怪可怜的。本王找你是想和你商议一下,想收她做义女。”
方凌一怔,道:“这……”
朱棣道:“呵呵,少侠毋须多虑。前些日子本王在赶往京城的途中恰好遇到令妹昏迷在路上,我那徐妃心善,将她救起,只是这姑娘精神恍惚,徐妃放心不下她,便一路带至金陵。随着几日以来的相处,她二人感情甚好,所以本王才有意收她为义女。俗话说长兄为父,令妹父母不在,本王只好向你过问。”
方凌点头道:“欣怡同意我就同意,殿下能收她做义女是他的福气。”
“哈哈,那就好。”朱棣顿了一顿,示意马和退下,待室内无人时,低声说道,“既然你已同意本王收令妹做义女,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方凌,我有一事相求。”
方凌道:“王爷请说。”
朱棣从衣袖内拿出一件物件,放到二人之间的桌子上,道:“你看这是何物?”
方凌道:“这是……穿宫腰牌?”
朱棣道:“不错,你可知道我是在何处得来的?”
方凌摇了摇头。朱棣道:“那天本王在徐州遭到行刺,幸好有你相助,那些刺客见到迟迟不能得手,而官兵也随即将到来,他们只好退去。随后本王派遣马和随官兵一同追捕那些刺客,在一处树林里终于发现了他们,不过,他们已经被灭口了。而这块禁宫专用的穿宫腰牌便是马和在现场发现的……你说这意味着什么?”
方凌道:“难道是……金陵城里有人对殿下不利?”
朱棣道:“岂止是京城里的人,而是皇族内部!”
表面平静的方凌在内心里已经掀起一片惊涛骇浪,他虽未做过官,但也知道如今的事态有多么严重!方凌道:“恕晚生鲁钝,不敢妄加猜测。”
朱棣站起身来,走到方凌身前,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方凌,不用这么紧张,本王既已对你讲了这番话就没拿你当外人。”
方凌也站起身来,施礼道:“多谢燕王抬爱。”
朱棣示意方凌坐下,随即回到座位上,道:“那我就跟你明说了吧。这次幕后的真凶本王怀疑是太子殿下,所以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方凌道:“王爷有事相求,晚生理应答应。只是,这件事真的不是凭借在下这一身武艺就能够办到的。”
朱棣点点头,道:“是的,我知道你会这样说。前日我进宫见到了父皇,他老人家对此事极其愤怒,当众大发雷霆,吓得太监宫女浑身发抖,连我也有些害怕。在接下来的对话中,父皇详细地询问了当天的事情经过。这就不得不提到你,父皇对你大感兴趣,打算见你,可你那时还在昏迷当中,所以父皇也只好作罢。如今你已康复,我打算安排你与父皇见面,凭借你的本事很有可能被父皇留在身边,这样就可以方便暗中帮我调查那些刺客背后的真凶。”
方凌陷入深深地沉思当中,他当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但是他又不好当面拒绝,尤其是方欣怡在对方手里。朱棣说是收留方欣怡做义女,实际上是被留为人质,如果自己断然拒绝,那方欣怡的安全将无法保证。太子要杀自己的叔叔,这是多么惊人的事情,如果透漏出一字半句,都会掀起一片惊天巨浪。方凌相信既然朱棣已经向自己摊牌,那么他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要自己不答应,那他就绝无可能走出这里,就更不要说方欣怡了。常言道:习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方凌虽然自负自己的武艺,但在这皇宫里是绝对不缺乏高手的。如今已是人在屋檐下,只能低头行事,蛮干是行不通的。方凌在这段时日里已经成熟了许多,想的事情也多了许多。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人只有在逆境中才能更好的成长与认清自己,贪图享乐,放纵自己只会乐极生悲。
方凌道:“好吧,那晚生就恭敬不如从命,就依王爷所说的去办。”
朱棣大喜,一拍桌子,道:“好,就这么定了,我是不会亏待你的。既然令妹已经做了我的义女,那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在没有外人的时候你管我叫叔叔就行,以后你我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哈哈。”
方凌道:“那就多谢叔叔成全。”
朱棣点头道:“那好,时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就安排你与父皇见面。”说完,亲自将方凌送出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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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方凌见到了朱元璋。方凌容貌英俊,武艺非凡,又是读书之人,有功名在身,举止谈吐大方得体,朱元璋见了之后龙颜大悦,留他在身边坐了贴身侍卫。
就这样,朱元璋的七十大寿一过,各地的藩王纷纷返回自己的封地,而朱棣也回到了北平。当然,方欣怡也一同随朱棣去了。只是,一直到临走的时候,方欣怡还是不肯见方凌。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九个月后的一个早晨,恢弘大气地金陵城门大开,从城中闪出七匹快马。这七人分别是方凌、傅苍俊、文字山、徐飞羽、程万钧、程万奎、以及傅苍俊的夫人林海月。方凌与傅苍俊和文字山两人在湖南省见过一面,但方凌当时家中生变,又有要事在身,打了一个照面后就忘记了,而傅苍俊与文字山也与他只是一面之缘,再加上方凌经过一系列残酷地打击与磨练,整个人的气质与神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故而,双方均未认出对方。
他们这些人此行不为别的,正是奉了朱元璋的皇命前去长白山一带寻找“龙魂石”。此前,朱元璋已经派人去过,可是那张藏宝图的坐标相当模糊,只标出了大体的位置,可若要依此寻找一块“龙魂石”简直是大海捞针。而朱元璋有要求对此事保密,加之长白山地处辽东一带,那里民族部落混居,有女真、蒙古、朝鲜等民族,势力派系极其复杂,名义上虽然归附大明,可实际上朝廷对那里的约束并没有多大力度。如若派出大量人力物力去寻找“龙魂石”容易引起当地各部落的敏感反应,再者说,那“龙魂石”究竟存在与否朱元璋的心里也没底,若是传扬出去,说皇上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做劳民伤财之举,岂不让天下人耻笑他是一个天真迷信的老糊涂。这是朱元璋万万不能接受的,所以这次朱元璋派出了他最亲信得力的臣子秘密前去完成此事。
按理说执行这种任务不应该携带家眷,但是傅苍俊的夫人林海月不仅精通武艺、弓马娴熟,而且她的父亲正是长白山雪山派的掌门林青义。这林海月从小出生在长白山一带,熟悉那里的环境,自身的武艺也很不错,所以她也一同随行。
……
长白山是中国十大名山之一并与五岳齐名,同时也是关东第一山,因其主峰长白山多白色浮石与积雪而得名。长白山的“白山”与黑龙江的“黑水”并称为白山黑水,是东北的代名词。长白山有一少部分山脉分布在朝鲜,它在大明境内的最高峰是白云峰,同时也是东北第一高峰。“千年积雪为年松,直上人间第一峰”这两句赞誉充分体现了长白山的圣洁与雄奇。长白山不仅有怡人的景色,雄伟的山峰,这里还是东北三宝的主要产地,如枣人参、貂皮、鹿茸。
紫霞峰是长白山主峰之一,西北与华盖峰相对,南隔鸡冠峰与孤隼峰相望。紫霞峰的山体表层被紫色沙石覆盖,待得烟云缭绕之时,在远处观之紫气生辉,如梦似幻,宛若西天落霞。而名震江湖的“雪山派”就建在这飘渺出尘的紫霞峰。
夜深了,朦胧地月光下紫霞峰被夜色蒙上了一层神秘含蓄的色彩。紫霞峰山麓下有好多身影在向山峰上悄悄行去。一名身着白衫蓝袍的雪山派弟子持剑在院外巡视。巡视山门的任务是每个雪山派的弟子都要轮流要做的事情,今夜刚好轮到他守夜。这名弟子打了个哈欠,伸伸筋骨,看了一眼时辰,喃喃道:“快到子时了,马上有人替班。我在巡视一下,就可以回去歇息了。”
说着,他便四处走了走,待到一处陡峭的悬崖时,他驻足停了一下,望着远处的夜景看了看。就在这时,这处有些向内测倾斜的悬崖上爬满了人。其中一位老者伸出枯瘦的手掌,用手指向悬崖上的岩石插去。但见那老者的指甲为暗红色,有一寸长,极其锋利,如刀尖一般。那老者暗自催动真气,暗红的指甲上渐渐升起一缕淡淡的血雾。当他抓向岩石时,那坚硬的岩石竟然被渐渐腐蚀掉。几个呼吸间,那老者的手指已经完全没入到岩石里,整个过程几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
人的潜力在一定条件的锻炼下可以发挥出高于平时数倍的能力。江湖上流传的少林龙抓手、大力金刚指以及鹰爪功等都能将人的指力锻炼到极致,可以轻易地抓碎砖石,但却无法像这位老者这样无声无息地将手指插在岩石里。
这老者渐渐的爬上悬崖,悬崖上的那名雪山派弟子此时还丝毫没有发觉。他看了看,并无异状发现,便要转身离去。突兀,身后传来一阵衣带的响动,他连忙回身。但见一位老者从悬崖下如飞鸟般跃起,凌空扑向他。
“甚么人……”那名雪山派的弟子刚要拔剑,却见对方的利爪已到。他觉得明明对方抓过来地手掌还有一定的距离,可那老者的手臂竟然在一瞬间暴长一尺,未待他做出下一步反应,他的头骨就已经被抓破了。这名老者刚要暗自得意,却正被赶来换班值夜的雪山派弟子发现。
“不好,有人袭击我雪山派!”这名弟子大喊道。这老者见状扣中指一弹,残留在指甲上的鲜血如石子般射向雪山派弟子的眼睛。
“啊……”这名弟子忽然感到右眼一阵钻心的剧痛,随即那滴带有剧毒的血液穿透了他的眼睛,一直射到大脑里。
悬崖下的人一听响动,便知已被雪山派的弟子发现,纷纷爬上悬崖。这时已经有不少雪山派弟子提着火把和长剑赶了过来。此次偷袭雪山派的主要策划者是三名老者,他们皆是背叛川蜀“玄门”的人,并且他三人在“玄门”中的辈分并不低,是“玄门”中的长老。这三人是亲兄弟,第一个冲上悬崖,杀死雪山派弟子的老者名叫唐泽,二弟叫唐吉,老三叫唐毅。
其实玄门和雪山派平素并无瓜葛。雪山派自从一代女侠姜尚舞在此开山立门以来,一直以行侠仗义,锄强扶弱为己任,在江湖上名声蜚然,极负盛名。而川蜀玄门虽说谈不上是甚么名门正派,但是他们也并未在江湖上做过甚么恶事,并且两个门派相距甚远,一个在辽东长白山,一个在天府四川,也不存在门户地盘之争。之所以唐泽三人偷袭雪山派,全是因为他们窥视雪山派的镇门之宝——“寒玉冰魄”!
雪山派的寒玉冰魄源自极北的一块万年寒冰的冰晶,经过能工巧匠的加工雕刻,制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台,可以坐在上面练功。这块“寒玉冰魄”被安放在雪山派静心殿的地下石室里。此物具有神奇的功效,盘坐在上面练功可以起到凝神理气的功效,尤其是雪山派的内功心法主修阴寒之气,因而,雪山派的弟子在“寒玉冰魄”上修习武功有着事半功倍的效果。当然,能够有资格在“寒玉冰魄”上练功的,除了掌门就是为数不多的首席弟子,其余人如要看上一眼也是很不容易的事。
唐泽三兄弟之所以背叛玄门是因为与掌门上官紫嫣不和而造成的。前任掌门唐玄宁在立派不久时收留了唐泽三兄弟,那时他三人无依无靠连顿饱饭都吃不上,唐玄宁不仅收留他们做弟子,而且还赐他三人唐姓。那时的穷苦老百姓大多都没有名字,阿猫阿狗的叫着,就连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在刚出生时也就随便起个重八敷衍了事。在那战火纷飞,连年饥荒的年代只要有口饭吃,能够活下来就不错了,谁还计较姓名之类的事情。
时间一过数年,唐泽三人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对暗器、毒药、武功均有极大的造诣,所以他们渐渐成为玄门的主要人物。众人均以为未来能够继承掌门衣钵的人一定在他三人当众,可是唐玄宁在临终前却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入门较晚上官紫嫣。在唐泽三兄弟看来上官紫嫣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论资历和实力,以及对玄门的贡献都不及他三人,所以,从上官紫嫣接受掌门之时就表现出深深地嫉妒与不满。其实,唐玄宁早就看出了他三人心胸狭隘,不适合执掌掌门一职,所以才将掌门的位子在临终前传给上官紫嫣。
双方较量了很久,最终唐泽三人被上官紫嫣这位新任掌门压制住了。这上官紫嫣年纪虽小,但却做事老成,极有谋略,如若不然唐玄宁在临终前也不会将玄门托付与她。那唐泽三人心怀异轨、嫉贤妒能、均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在唐玄宁活着时他们还有所忌惮、不敢放肆,但随着唐玄宁一死他三人就没有顾虑了。虽然上官紫嫣已经坐牢了掌门的位子,羽翼已成,但是唐泽三人依旧未能死心。于是,他们打起了玄门禁忌武功“五毒血魔手”的主意。
他们盗走《五毒血魔手》的秘籍,连夜逃走,打算自立门户,独闯天下。“五毒血魔手”这门功夫虽然厉害,但却是把双刃剑。由于练功时长期接触毒药,所以这门功夫练得越深,对自身的伤害越大。实质上唐泽三人的年纪刚过三旬,但因练功不当,又饱受各种毒物的这么,所以他们的外表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大出很多。
唐泽三人在得知了雪山派的“寒玉冰魄”对行功运气,驱逐心魔有着奇特的功效时,便生出贪念。当然,他三人武功虽高,又善于用毒药和暗器,但还不足以抗衡整个雪山派,所以,他们找来了中原黑道的“天鹰帮”做帮手。他们这样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天鹰帮与雪山白曾经有过过节,并且天鹰帮帮主燕少华所练的武功走的是纯阳刚猛地路子,并不需要”寒玉冰魄“,所以,今晚唐氏三兄弟便领着燕少华与天鹰帮帮众一同趁夜色摸上紫霞峰,打算偷袭雪山派,杀他个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