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右手食指一抬,两道灰白色的阴寒之气激射而出,正中李四脐窝正中的神阙穴和脐下一寸半的气海穴。神阙穴经属任脉,击中后,冲击肋间神经,震动肠管、膀胱,伤气,身体失灵。气海穴亦是经属任脉,击中后,冲击腹壁,动静脉和肋间,破气血淤,身体失灵。李四登时身子一僵,瞬间失去行动能力,但觉一股阴寒的气流循着经脉在身体里游走,周身说不出的冰冷无力,呼吸困难,头晕恶心。
李四心中害怕,惊慌道:“饶命……不——”
方凌已经不打算与他罗嗦,依次又点了李四的关元穴、曲骨穴、期门穴、商曲穴,这些穴道被击中后均会产生气滞血淤的效果。方凌这样做的目的是防止李四稍后失血过多,早早就死掉。
李四依然在求饶,但方凌内心已是充满了嗜杀的念头,随着不断地惨叫声响起,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愈发浓烈,直到许久以后,一切都安静了……
夜已深了,贾裕明屋中的烛台兀自亮着,一旁正是与李四偷约归来的春香。方凌如同蝙蝠般倒挂在屋外的房檐上,用舌尖点破屋子的窗棂纸,偷眼向室内观瞧。
“老爷,现在那刘氏已死,你打算什时候娶我啊?”春香问道。
贾裕明道:“急什么,我夫人尸骨未寒,哪能这么快在立妻室。”
春香道:“对了,方凌那小子什么时候打发他走?反正现在两本武功秘籍已经到手,留他已是无用。”
贾裕明道:“放他走到没什么,只是,对他窥视的人不在少数,万一走漏了风声,叫人得知两本武功秘籍在我这里,那日后焉有安宁之日。”
春香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贾裕明眼中寒光一闪,做了个杀的手势。随即一把将春香按在床榻上,解下她的衣带。方凌在窗外方要动手,忽地见此****一幕,不禁心中作呕。暗道:“我已将那两本武功秘籍给你,可你还是不知悔改。眼下进去怕要脏了我的双眼……也罢,先留你一时狗命!”
一翻身,悄无声息的落地,转身离去。行至贾婉莹的房间,但见屋内灯火未熄。烛光下,贾婉莹端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拿着方凌送与她的玉笛暗自发呆。方凌蓦然心中一阵痛楚,暗道:“休要怪我,是你爹不仁在先。”身影一闪,方凌回了自己的房间。只是这一夜都并未合眼,无数的心事涌上心头,辗转反侧间天色已经破晓。一缕晨光透过窗棂投射在方凌的脸上,见他自语道:“最后再给他一次机会。千万莫要逼我!”
清晨,贾裕明推开房门走到院中,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说不出的舒服,脸上亦是得意洋洋,似乎还在回味昨夜的温存与缠绵。见他活动一下身体,向厨房走去。不多时,贾裕明端着酒菜从门中出来,向方凌房中走去。
“当当当”
方凌见有人敲门,应声道“门没锁,进来吧。”
“吱呀”一声,贾裕明用托盘端着酒菜走了进来,道:“贤侄你也起来了。哎!最近事情太多,压得三叔透不过起来,你婶娘这一走,我真觉得挺孤单的。今日咱爷俩儿喝一杯,解解闷。”
方凌见他满脸愁容,神态诚恳,一副仁慈长辈的模样。只是方凌早已识破他的丑恶内心,眼下迎合他就是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我这心里亦是不痛快,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今天我就打算离开”方凌道。
贾裕明道:“为何急着要走?咱们不都是一家人嘛。”
方凌道:“我去意已决,你不必再留。”
贾裕明道:“那好吧。可就算要走也不必急于一时。”
方凌道:“既然要走,多留一日,少留一日又有何区别。”
“既然如此,那三叔也不便强留,这酒就当做为贤侄送行了。”说着,贾裕明斟满两杯酒,一抬手,“请!”
方凌心知他要暗算自己,这酒里多半做了手脚,但看他并排放着两只酒杯,任凭自己拿去,莫非是自己多心了。方凌随手端起一杯酒,道:“请。”
贾裕明举杯一饮而尽,又为自己斟满一杯。方凌见状亦是一口干了,但在仰头而饮的当儿,却见贾裕明按在壶盖上的手在上拧了一拧。方凌心中雪亮:“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贾裕明一见方凌把酒喝掉,连忙为其斟满,方要举杯,贾婉莹走进屋来。贾裕明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你怎么来了?”
方凌见二人答话,双手一出,快如闪电,将两杯酒的位置调换了一下。
贾婉莹坐到桌前,道:“爹,我想为娘守孝三年。”
贾裕明叹了口气道:“也好,难得你有这份孝心。对了,你方凌哥哥今日要走,你先去取些银两,以便他路上之用。”贾裕明此意是想先将贾婉莹支开。
贾婉莹道眼神一暗,道:“去的这么急,所为何事?”
方凌道:“……伤心之事。”
贾婉莹道:“伤心……怎样可以不伤心?”
方凌不知怎样回答,端起酒杯将头转向一旁,望着远方,悠悠道:“怎样可以不伤心……或许……一醉方能解千愁。”说完,喝了杯中酒。
贾婉莹眼中充满迷茫,倏尔,将贾裕明面前的酒杯端起,一饮而尽。这是贾婉莹生平第一次饮酒,忽觉喉咙火辣,呛得眼泪直流,捏着鼻子说道:“咳咳……好辣!一醉真能解千愁?”
“婉莹,你怎么也喝起酒来?”贾裕明错愕道。
“甚么——”方凌闻听转过头来,望着贾婉莹手中空荡荡的酒杯一时呆住,“……你喝了?”
贾婉莹道:“我为何不能喝。这酒除了辛辣也没甚么特别的功效,是不是我喝的太少?还没有醉。”
说着,拿起酒壶欲要再倒一杯。贾裕明大惊,这壶酒被方才做了一番手脚,已是不能再饮,连忙说道:“不可!”
贾婉莹向来在家中颇受宠溺,外加不胜酒力,脸色微微见红,任性的脾气登时上来了,道:“我偏要……”话未说完,忽感腹中一阵绞痛,胸口气闷,一丝鲜血从嘴角中溢出。
贾裕明心下大惊:“我这杯酒明明没毒,怎会如此?”连忙上前扶起贾婉莹,回首转向方凌,道:“你……”
方凌看到贾裕明一脸慌张的神情,不禁冷笑道:“怎么?这酒可是你送来的。你还真以为我被蒙在鼓里,从你偷偷扭动壶盖的时候我就知道酒中有毒。”
贾婉莹虽然已经中毒,但还有一息尚存,忽听二人对话,心中大为不解,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贾裕明心中大乱,一时语塞,愣在那里无言以对。
方凌忽然心中戾气大盛,冷冷一笑,道:“你爹既然没脸说,那就由我来讲给你,不过这期间曲折偏多,还要待我从头说起:我大伯昔年杀过一名‘三圣邪教’的后人,得到两本邪教武功秘典,一直藏在家中。后来被我无意中发觉,暗暗偷学。没想到我大伯收了一名弟子名叫韩天磊竟是那邪教后人的儿子,他拜在我大伯家中只为伺机报仇和夺回那两本武功秘典。终于,那畜生经过多年的潜伏找到机会,将我方家满门杀绝,只有我和大伯的女儿方欣怡逃过此劫。”
“从此,我手中存有‘幽鬼冥影术’和‘玄阴指’的消息传遍江湖,引来无数人的窥窃,这其中就包括你爹贾裕明!”说到这里,方凌的面孔渐渐有些扭曲。
“当然,你爹是我那已故的父亲和我大伯的结拜兄弟,人家自然不好明着来抢。于是,开始对我虚情假意,留我在身边好伺机动手。那晚山庄偷袭就是你爹用的苦肉计,就连你娘……”
“你给我住口!”贾裕明一见方凌已然知晓自己的一切,连忙阻止他再说下去,以防贾婉莹知道是自己派人杀的他娘。
方凌忆起往事,不由得狂性大发,不能自已,面色已经狰狞不堪,大吼道:“不!我偏要讲!我要当着你女儿的面把你所做的一切统统说出来,也好让她知道你这个当爹究竟是何种禽兽!”
贾裕明忽地挥拳冲了过来,可他那里是方凌对手,几个回合就被制住。“啊……”贾裕明惨叫连连,四肢关节已被方凌卸掉。
贾婉莹一见父亲如此惨状,连忙向方凌求道:“不要,方凌哥哥,不要……他是我爹……求你放过他!”
此时的方凌那还听得旁人的劝说,眼神中充满复仇的快感,道:“爹?你还叫他爹!等我把他做过的种种丑事全都说出来的时候,你还会认他做你爹么?”
贾裕明强忍痛苦,咬牙道:“方凌,是我对不起你,求你不要……”
方凌一挥手,点了贾裕明的哑穴,拿了把椅子坐下,悠悠说道:“这回安静了。婉莹,你听我同你慢慢说起:山庄遭受偷袭的那日所发之事就是你爹一手策划的,这是他为了感动我用的苦肉计,可惜这一切早已被我无意中知晓。你爹已经变心,另有新欢,那女人就是你家丫鬟春香。不过为了隐瞒这一切,俩人只好偷偷摸摸地幽会。就在那晚,有一名黑衣人名叫李四,受了你爹的指示放暗器杀了你娘,这样不仅可以让我产生愧疚,更可使你爹安心地和春香在一起。”
贾婉莹的泪水夺眶而出,咳出一口鲜血后,摇着头说道:“不……我不信。”
“如果没有此事,你爹为何不让我说。”方凌看了看贾裕明,一脸的不屑,道:“可惜呀可惜,你爹千算万算,却却小瞧了春香那贱人。没想到她亦在背地里偷人,那人就是杀了你娘的李四。并且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李四的,你爹还以为是他自己留下的种。这一切不知是不是报应!”
说完,方凌解开贾裕明的哑穴,问道:“我说的对么?”
贾裕明无法回答,看了看贾婉莹那不可置信的双眼,心中追悔不已。
贾婉莹道:“爹……这是真的吗?”
贾裕明亦是泪流满面,道:“婉莹,是我错了。方凌说得对,我确实不配做你的父亲。”
方凌道:“既然你已知错,看在婉莹的面上我就给你个痛快!”说完,一掌击在贾裕明的天灵儿盖上,但见七窍流血,登时毙命。
“爹——”贾婉莹拼命向前一扑,又趴在地上。
方凌上前扶起贾婉莹,道:“你爹是你爹,你是你,你身上中的毒我有办法解救。至于你恨我与否,那就随你了。”言讫,连忙从怀里取出一粒药丸放入贾婉莹口中,扶她盘膝做好,自己做到她背后,双掌按在其背后,为她运功逼毒。
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贾婉莹登时精神一震,但随即想起方凌所说的一切,不由得伤心欲绝,望着已经绝气的贾裕明,大脑一片混沌。缓了缓神,道:“方凌哥哥,我知道如何才能不再痛苦了。”
方凌道:“不要说话,我先为你运功逼毒……”
未待方凌说完,贾婉莹栽倒在地,但见一缕鲜血从嘴角流出,她咬舌自尽了。
“不——”方凌看着已经断气的贾婉莹惊恐的摇着头,良久,方凌扬天一声长吼,心中追悔不已。
就在这当儿,方凌发现地上有只玉笛,正是自己多日前赠与贾婉莹之物,定是方才掉落在地上的。方凌随手拾起,却见玉笛上刻着一行簪花小楷,字迹工整娟秀,上面书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此时,方凌方知贾婉莹对自己用情之深已非兄妹之谊。
“啊——”
方凌仰天大吼,满心悲凉,血泪盈眶。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将这一切说出来,婉莹就不会如此绝望……如果我饶了贾裕明一命,婉莹就不会如此伤心……”方凌站起身来,直指苍穹,面容扭曲狰狞,高声道,“老天,如果你还在睁开双眼,为何将这一切降临在我身上?哈哈……哈哈……”
突兀,方凌的虹膜无限放大,双眼一片漆黑,脸上青筋暴起,面色煞白,汹涌澎湃的杀气透体而出,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已冻结。他恨上苍,他恨所有人,他更恨他自己。
就在方凌万分悲痛,狂性大发的时候,院外的一株泡桐树上站着一个人。此人头戴箬笠,手持长剑,消瘦的面孔被从箬笠上垂下的黑纱罩住,虽然看不见面孔,但那双冰冷犀利的双眼确分外明亮,使人不寒而立!但见此人周身穿青,一身衣裤紧沉利落,左手捏着一支布满殄文和纹路的精致小银铃。这人的身体如鸟儿般轻盈,谁也看不出他已经在这株泡桐树纤细的树枝上站了多久,也没有人能够看出他还要站多久。
那个人的身体随着树枝的摆动微微起伏,倏尔,一种似有若无的铃声响起,这铃声很动听,明明声音不大,但却可以传的很远。站在树枝上的青衣人轻轻晃动了一下手中的小银铃。“叮铃……叮铃……”铃声越来越急,这阵阵铃声竟然有种使人窒息且精神恍惚的力量。
“啊……”
一阵阵沙哑刺耳的声音响起,从方凌所在的院外传来,一双双苍白干枯的双手从院外的地面中伸出,紧接着一个又一个“血尸”从泥土里爬出。这些血尸身上散发着只有死人身上才有的发霉的味道,令人作呕,但见这些“血尸”双眼灰白,像死鱼一样毫无生气。就这样它们慢慢的向院内走去。
“叮铃——”
一连串急切的银铃声响起,突兀,这些“血尸”灰白的双眼瞬间变得血红,发出一阵渗人的怪叫之后,闪电般冲向方凌所在的位置……
——
正午的阳光随着天气的变暖,变得不再那般温和,如火炉般炙烤着大地,但在一处石室里却丝毫感受不到天气的变化,神秘中弥漫着浓郁地黑暗与血腥。韩天磊与四位老者率领着二十几位“三圣邪教”的余党再此静静地等候着。
时间一刻一刻地流失,石室里依旧无声无息。渐渐地,有人开始按耐不住。
“什么时候了,还不见有人接见咱们?”
“是呀,这‘摄魂铃’的人的谱摆的也忒大了。”
“我等可是诚心诚意来投奔这里来的,如此对我们不待见,那还不如走掉算了。”
“四位大长老,还有韩公子,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突兀,石室的一侧转门被打开。众人望了望却不见有人出现,片刻后,韩天磊与四位老者带着众人沿着转门走出,随后,石室的转门又自动关闭。走廊里蓦地暗了下来,众人一惊。“嘭嘭嘭……”走廊两侧的火把纷纷亮起,却不见有人,前方又是一道转门自动打开,众人只好向前走去。等到众人再次全部走出后,转门再次关闭,接着两侧的火把也纷纷亮起。
“这是?”韩天磊看向四周,不禁问道。
只见,走廊两侧尽是一间间房屋,门口是精钢打造的栅栏,每根钢条有手指粗细。想不到这里竟是牢房。每间牢房内都关着十多名囚犯,这些囚犯个个狼狈不堪,神情呆滞,见到众人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他们定时常年遭受牢狱之苦,以至于如此的冷漠麻木。
众人面面相视,觉得这里的气氛很诡异,无论谁问这些囚犯什么,也不会有谁回答。须臾,前方又是一道转门打开,众人无什么良策,也只好循着路径走去。不出所料,等到众人走尽后,转门立刻关上,而走廊的火把也随之亮起。而这次走廊两侧还是一间间牢房,门口的栅栏依旧由精钢打造,只是,在口径上粗了许多。每间牢房中的囚犯只有四五名,但每人都带着沉重地手镣脚镣,眼中虽有精光,但已黯淡许多。众人一时好奇,纷纷上前问话,可依旧无人回答。
“轰隆隆……”
随着阵阵巨响前面一道转门被打开,从声音来判断,这道石门定是无比的厚重。众人再次前行,方过转门,但觉周遭温度渐渐上升。等到厚重的石门关闭后,两侧的火把自动点亮。
众人中的四位老者皆是一惊,因为这里的牢房和先前大不相同。每间牢房由精钢打造地栅栏都有手臂粗细,而每间牢房中只关押着一名囚犯,手脚不仅带着沉重地手镣脚镣,就连琵琶骨也被精钢铁链锁住。但真正叫人惊讶的是这里的囚犯,他们每一个人皆是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人,如今却全成了“摄魂铃”的阶下囚。
“少林、武当、玉清、峨眉……这究竟关押了多少武林高手?有不少昔年失踪的江湖人物,想不到他们全被关到了这里!”四位老者纷纷说道。
韩天磊也不禁吞了口唾沫,道:“看来,他们是要给咱们一个下马威!”
看着眼前昔年在武林中叱咤一时的风云人物,如今落魄至此,众人不禁沉默无语。倏尔,走廊的尽头又是一道转门打开。韩天磊暗自一惊:“莫非这道转门之后还是牢房?”想了想,道:“走吧,呆在这里也是徒劳。咱们倒要看看这‘摄魂铃’究竟还有何惊人之处。”众人纷纷走进那道异常厚重的转门。
但觉一股热浪袭来,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紧随着身后的转门关闭。映入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山洞,抬眼望去看不到顶,众人上前几步纷纷在一处悬崖边驻足,脚下无意中踢落地尘土竟被深渊下的热气带到空中。
一位老者看了一眼下方火红翻滚地岩浆,惊叹道:“这里……竟是火山口!”